此刻地蒙逸楚脸上已无方才的震惊,而是淡笑,听了我的邀请,他提笔便写下了一个

“永”字,集各笔画于一身,练字必练“永!”

蒙逸楚的字带着霸气,却是相当内敛,就如他这个人,城府似海,让人难以琢磨。蒙逸楚比他的父亲更适合称王,他的父亲虽有野心,却过于张扬。

我心中默默临摹了一遍,将比划记入心中,便道:“请小王爷出题,小女子便用小王爷的字写下。”

“哦?”蒙逸楚侧过脸看着我,随即柔声道:“好,我说,你写。”

“好。”我提起笔,等候。

“庭立奇葩美人蕉,

绿掩红影多妖娆。

兴起移入金屋内,

从此花伴共逍遥。”

从此花伴共逍遥……落笔,最后一个笔划,将笔放下,才将此诗从头看了一遍,字里行间都是藏娇之意,很直白,我与他在大殿上如同

随,原本紧张的气氛却被我与他之间的和谐取代,整着一种夫妻之间的温情。

我轻笑一声,便将诗接了下去。

见我继续写,蒙逸楚也颇为好奇,便走到了我地身旁,此番变得更加亲近,我继续写道:

“只叹花主不惜蕉,

花落叶去慢折腰。

但等化作花香尘,

金屋又换粉夭桃。”

花是美,可惜遇人不淑,最后落得败落地下场,于是,那金屋便又换了粉夭桃。

写罢我落笔,身旁传来姚蓝诗的轻笑,我抬眼看着身边微笑有点僵硬地蒙逸楚,他双颊地酒窝更加深陷:“请问小王爷,小瓜子这字写得可像?”

蒙逸楚笑着点头:“像,真像!好!真好!”

“哦?”水东流的声音忽然传来,“小瓜子是怎么续地,不如念来大家听听。”

“对啊,念来听听。”

“是啊是啊……”

“奇文共赏啊……”

姚蓝诗当即拿起了宣纸,朗读起来:

“庭立奇葩美人蕉,

绿掩红影多妖娆。

兴起移入金屋内,

从此花伴共逍遥。此处是小王爷写的,下面便是小瓜子续的。

只叹花主不惜蕉,

花落叶去慢折腰。

但等化作花香尘,

金屋又换粉夭桃。”

“哈哈哈……好一个花心的主人哪。”水东流一句话道破天机。

“奇!真是奇,姑娘是在下见到的第二个有此能耐的人!”在众人尚未感叹的时候,赵柯忽然惊叹起来。

我随即看向赵柯:“哦~~~那第一个是不是那个人?”我开始诱导赵柯。

“正是!”赵柯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是乙己先生,不过他四处云游不见踪影。”

“云游?”我故作惊讶,“我怎么听他说他接受了蒙王的邀请,做了蒙王的门客,专门教蒙家二公子书法呢?还说蒙王三番四次地请他,碍于蒙王的面子才勉为其难地出山。”

“胡说!”蒙广忽然高喝起来,一丝紧张滑过蒙逸楚的眼底,显然他的眼色已经来不及使出,蒙广就在那边拍案而起,“老夫几曾向乙己先生发过邀请函,分明就是他自己前来投靠。”

“哦~~~~”我与赵柯异口同声,微笑着看着蒙广,蒙广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跌坐在他红木椅上,我对着蒙广淡笑道:“看来蒙王宅心仁厚,才吸引了这水云各方的奇才啊。”

“呵呵,客气,客气。”蒙广掏出娟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偷眼看向蒙逸楚,蒙逸楚抿唇不语,双眉微拧,呼吸变得深远。

“那日,小女子与蒙王的一位幕僚发生争执,是小王爷替小女子主持公道,并处罚了那人,不知小王爷可还记得?”姚蓝诗乘胜追击,我与赵柯退到一旁。

蒙逸楚作沉思状,转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莫不是他怀恨在心,故设计陷害了老将军?啧,小王失查,小王疏忽啊。”蒙逸楚懊恼不已,当即对水东流行礼道,“陛下!小王立刻查办此人!”

水东流看着蒙逸楚,眼中依然是温和的笑意,而此时,那笑容变得轻松自然:“恩,如此说来此事就交给蒙逸楚你了,你可别护短哦。”

“小王不敢!小王领命!”当即,蒙逸楚退回已经默不作声的蒙王身后,然后微笑着看着我,那微笑就像猎鹰看到猎物一般的笑容,双眼闪烁着看见猎物时的兴奋的精光。

姚蓝诗的兴奋难以言语,但她依旧将喜悦压在心里,转身看我的时候,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咳咳……”我垂下脸轻咳,然后就听见水东流最后的结案陈词,当说道姚家满门无罪时,姚蓝诗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回自己的父兄身边,紧紧相拥。

第三卷 第二十章 看谁拽

姚蓝诗一家团聚的喜悦让我莫名地想起了音离,不知音离现在安好。

“咳咳……”我扶起了姚蓝诗,她感激地看着我,我笑着,她的喜悦感染了我,我的心底竟也生出一丝快乐,那份小小的快乐让我的烦恼尽数消除。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走到了大殿中央:“陛下,既然姚家一门无罪释放,那是否能通融一下,让姚姑娘今日与其父母团聚,享受天伦?”

忽的,我发现姚蓝诗的眼中漾出了喜悦,脸上也闪现出情动的红光,难道那青年就是姚蓝诗的心上人?

水东流侧眸看向那青年,笑道:“准,但酉时需回选秀宫。”

“陛下圣明。”

“梁大人家中有客房吧。”

“啊?呃……有。”原来这男子姓梁。

水东流笑了笑:“那这几日姚老将军一家就暂时住于你那儿吧。”

青年愣了愣,方应旨:“臣遵命。”

有趣,莫非是水东流有意安排?

出了大殿,我就问那青年是谁。

姚蓝诗满脸红晕支支唔唔说着他叫梁文瑞,然后姚蓝宇就揶揄她和梁文瑞,却被姚老将军立刻喝止,说姚蓝诗现在已经是陛下的人,不可乱开玩笑。

当即。气氛阴沉到极点。

一路上,都是各位大人向姚老将军道喜。远远地后面,跟着蒙王和蒙逸楚,他们阴沉沉地跟在我们身后,不知想干什么?

赵柯好奇地问着我:“小瓜子姑娘莫不是乙己先生的徒弟?”

“徒弟?不,我并不认识你口中地乙己先生。”

“什么?”当即,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奇怪地看着我。赵柯不解着:“那姑娘方才在大殿上……”

“那是语言诱导,我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人,既然赵柯先生是这一行的,那么应该多半对这个人有所了解,所以我才说是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赵柯大笑起来,姚老将军也拍起了手:“好一个那个人。妙!果然妙!”

我也自嘲地笑了起来,笑自己运气好:“只是没想到我运气好,或者说是天佑姚家,还真有那个人,于是我就顺口胡诌,激一激蒙广。”

“所以你说了那番话,就是为了让自诩的蒙王就范?”姚蓝诗眸光灿灿。我笑着点头,大家当即大笑起来。

今日大胜,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当中只要有任何一点对不上。就无法为姚家出这口恶气。

出了宫门,阳光仿佛变得更加明媚。姚老将军激动地仰望着宫墙外的蓝天。做着深呼吸。

姚蓝宇和姚蓝诗双双搀扶着自己的父亲,脸上是获得自由后的笑容。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的一匹骏马边,正是梁文瑞,他也笑着,与姚蓝诗遥遥相望。

“咳!”姚老将军轻咳一声,姚蓝诗立刻收回目光,敛眸走在姚老将军地身旁。

当走到马车边的时候,蒙王和蒙逸楚走向我们,二人对着姚老将军先是一礼,然后蒙广笑道:“姚老将军,本王失查,让老将军受委屈啦。”

“哼!”姚蓝宇正要发作,被姚蓝诗拦下,姚老将军满脸带笑:“蒙王今后招收门客可要多加留心了,这次真是一个大大的误会啊。”

“自然自然,此事让两家不愉快,老夫也无颜面再向侄女提亲。”

“哪里哪里,是小女子不能高攀哪。”

“不过侄女可真是聪慧无比,大智若愚,此番又成了秀女,皇上更是对侄女颇有赏识,只怕老夫很快就会喝到这杯喜酒罗。”

姚蓝诗的脸色微变,我环抱着双手侧脸看着她,另一个人的目光也往这边投来,我看了一眼,正是梁文瑞,他微拧的双眸中带出了他地忧虑。

“让老夫更没想到的是姚老将军家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丫头!”真罗嗦,唧唧歪歪结束了没有,我饿了。

我四处瞟着,白色的官道上,是渐渐离去的官员,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往这边望来,

速离去,似乎谁也不想多管这里的闲事,但却又好奇

“不知那丫头许了人家没有?”恩?我回头看着蒙王,他正对着姚老将军微笑,姚老将军当即笑道:“小瓜子已经跟着蓝诗入宫。”

“入宫就更好啦,改日我跟皇上要去。”

“哼。”我冷哼着,我的轻笑引起了蒙王的注意,他看着我,虽然慈祥地像个父亲,但他的眼中明显是对我的不满。

他身后地蒙逸楚笑道,目光温柔地几欲将我溶化:“小瓜子笑什么?”

“没笑什么,我饿了,老将军,回去了吗?”我不耐烦地说着,宛如这里我地架子最大。

蒙王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小瓜子姑娘果然有趣,深的老夫地心哪!”蒙王几乎咬牙切齿地说着,估计他是为了蒙逸楚在隐忍,“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好多加打扰,改日再拜会老将军。”

“严重严重。”

终于可以上马车了。

“小瓜子姑娘。”就在我准备抬脚上车地时候,蒙逸楚忽然叫住了我,我冷冷地看着他:“干嘛?”

蒙逸楚温柔的笑着,微闭地双眸里带出了一丝威胁:“你呆在姚家真的好吗?他们这能保护你吗?那日追赶你的,似乎是……呵呵……在下希望你明白,姚家好不容易安全,可不能因为你……”

“知道了!”我冷冷地打断了蒙逸楚,还以为什么事,原来只是拿这个要挟我。

看着马车里所有人疑惑的目光,我看向蒙逸楚淡笑道:“多谢小王爷提醒,小瓜子自有分寸。”说罢,我跃上了马车,看了一眼车夫:“你还愣着干嘛?”

木讷的车夫立刻回神扬鞭策马。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劝离

马车可以坐下六个人,所以我就和姚老将军一家坐入了马车,梁文瑞骑着马走在马车的前边。

一行人开始向梁府而去。

“小瓜子……没事吧。”姚蓝诗担忧地看着我,我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随口道:“什么事?”

“蒙逸楚看上你了!你要小心”

“看上我了?”我坐直身体,看着一车都是满脸担忧的人。

“小瓜子!”姚蓝诗加重了语气,“你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蒙家不好惹。”

“是啊,小瓜子姑娘,那蒙逸楚在大殿上当堂出言调戏,可见当时他就对你已经留意了!”姚蓝宇那神情似乎比姚蓝诗还急。

我愣了一下,挑起了眉:“调戏我?”

“小瓜子,你怎么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会续诗?”姚蓝诗无奈地叹着气,我开始后知后觉,原来那诗是写给我的。

“你总是这样,让人家替你担心……”姚蓝诗重重叹着气,“不是你能逃脱冷情的抓捕,就能逃脱蒙逸楚的,他跟冷情不同。完全不同!”

我心中立刻一紧,双眉打结看向姚蓝诗。果不其然,姚老将军和姚蓝宇地脸上立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冷情?妹妹你说的是那个北冥王朝一等一地玉面将军冷情?”姚蓝宇紧紧扣住了姚蓝诗的肩,姚蓝诗当即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多话了。

“蓝诗,你多言了。”姚老将军沉声道,“姑娘请放心,此事仅限于老夫与子女三人知道。不会再有第四人知道。”

我听罢想了想,淡淡道:“姚蓝诗,其实你错了,当时冷情追我并不是要抓捕我,而是在为我和另一个赛马做裁判,当时码头还有另一个人。你应该看见。”

“你说的是那个华衣的男子?他是谁?”

“北冥齐。”我不想在瞒着姚蓝诗,让她总是为我担心。

惊讶,从三人的眼中带出,他们震惊地哑口无言。

我不以为意地看着呆若木鸡的三人,淡淡道:“当时我跃出码头到达第一艘船的时候,其实险些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我后来才知道是蒙逸楚,所以方才他想用这点来要挟我,呵呵,可惜他和姚蓝诗你一样。以为我被人追捕。但并不是。所以姚蓝诗你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

就算是蒙逸楚,他也一下子不会将我与月孤尘联系在一起。因为北冥齐在我蹲天牢地时候。将我的“死”安排地天衣无缝。

知道月孤尘没死,并且是一个女子的。只有逃离那晚遇到的水东流和?秋枫。现在不知道水东流是不是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他又有何计划?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姚老将军看向姚蓝诗,仿佛姚蓝诗犯下了滔天大罪,心中隐隐地感觉到,我的存在,让姚老将军感到了威胁。

当姚蓝诗将前前后后叙述一遍后,沉默地气氛就此席卷了马车,原本家人的团聚却蒙上了一层凝重的色彩。

在抵达梁文瑞的府第后,姚老将军支开了姚家兄妹,我看着他满脸的深沉,就知道他要与我密谈。

“老将军请说。”我向来喜欢开门见山。

姚老将军拧了拧眉:“关于此次的事,姑娘对姚家有莫大的恩惠,老夫应当感恩,但姑娘实在过于神秘又与北冥国主似有瓜葛,所以……”

我笑了:“我明白,我会很快离开姚蓝诗,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危险。”

惊讶于我的明白,姚老将军脸上的愧色更深,殊不知我孤月沙到现在,过河拆桥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老夫汗颜,老夫有愧啊,老夫恳请姑娘再帮蓝诗最后一次。”说着,老将军就要向我下跪,我立刻扶起他:“老将军,你这又是何苦?有话可直说,您这一跪,岂不是折杀我了?”在影月,没有下跪地规矩,就算是见王,也是弯腰礼。

“老夫……哎……姑娘地深明大义实在让老夫惭愧。”姚老将军哀叹着,沉重的惭愧让他无法抬脸面对我,“老夫想让姑娘解蓝诗入宫之围,一入宫门深似海,蓝诗这一去,就如笼中鸟,无法得见了,从此就会断送了蓝诗一生地幸福,所以,恳请姑娘!”姚老将军又要跪,我真是扶都来不及,眼明手快将他拉起:“我答应就是了。”

“多谢姑娘,能否告知姑娘地真名,让老夫可以替姑娘立一个长生牌位。”

立长生牌?好大的荣幸,但我还是无法告诉他真名,便说道:“小瓜子,即可,只怕真名会给老将军带来不必要地麻烦。”

姚老将军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久久不能言语。

这边姚老将军邀我密谈,那边就传来下午水东流要来看望老将军的消息,我再次摸了摸腰间的金牌,正好趁水东流来访,再去八卦阵转转,找出一条捷径。

姚蓝诗一直追问我她父亲与我谈了什么,我只是笑道今后我不在她身边,她可要多加小心。

一番话带出了姚蓝诗离别的哀愁。

吃饱喝足后,我就在水东流出宫的同时,进入了皇宫。

站在寻龙阵的入口,身后的高墙上就有一条盘庚的飞龙,龙眼是一颗硕大的龙珠,每日的卯时与辰时相交之时,龙珠就会指出正确的入口,而且还要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

午后的寻龙阵水汽已经消散,满池是含苞欲放的荷花,初夏已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水云又地处东南方,空气里已经传来了聒噪的知了的叫声。

炽热的太阳将我的影子拉长,我即使站在寻龙阵的入口,时辰不对也不能破阵,只有看着干着急。

转身,离开,开始在水东流的皇宫里游荡,既然当初他那样堂而皇之地走入我的皇宫,那今天我也要如此。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沙妃

穿廊过院,我的身影遍布水东流整个皇宫。书楼,药楼,剑楼,甚至是水东流的御书房。

顺便到御膳房拿了点好东西吃,补充体力。

只要拿出金牌,就是御驾亲临,为了方便,我直接挂在胸口,虽然这样非常难看,但不用动不动就掏出来,只要我一出现,前面就会“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整整一个下午黑漆漆都没出现,看来他也跟着水东流去梁府了,他们可能以为我与姚蓝诗在一起,却不想我趁他们出行,来了个鸠占鹊巢,在水东流的皇宫耀武扬威。

眼前又是一处院落,与那日的园林风格不同,是满眼的五月雪,白色的花朵飘落了一地,犹如铺上了一层白色的积雪,不知不觉已经晃到了后宫。

远处传来欢笑声,我跃上了五月雪的树梢,刚刚进这里的时候,好像看见留香园三个字。

树下人影妖娆,长发如瀑,精美的脸蛋,颇为可爱。十六岁上下的年纪,一看就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娇滴滴的人儿。一身粉红的裙衫,天蓝的披帛,此刻她正赤裸的双脚踩在落花上欢舞,花随那裙摆飞扬,倒是带出了那么一分迷人。

“沙主子,等等奴婢――”后面跟着小宫女,居然是沙妃,水东流喜欢这样的?太嫩了吧。不过的确很可爱,让我想起了云从。

眼前浮出云从残破的脸,心底又带出了几分怜惜和感慨。

“慢死了慢死了!”沙妃继续蹦跳着。非要把那些花朵踩起,“好了。你就站在那儿,不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