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慌乱,官兵扣住了小宝和阿七,以及惑姐,前面的姐妹们后退着,将我挤到了身后。

“还不走,乐歌!”她们低声提醒着,而我陷入了沉思。

在藏青怀疑乐歌是孤月沙的时候,北冥齐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不可能,我怎么就没想到?乐歌地身体是以前夜帝训练的刺客,那时应该还是北冥攸文,他们就是我的证人,证明我不可能是孤月沙易容。

藏青也顶多认为我是易容,断不会想到我是重生,因为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乐歌!我们挡不住了!”

姐妹们在这最后一次提醒后,官兵就将她们分开,他们看见了我,有人认出了我:“是乐歌!”

他一声呼喊让大厅里瞬即安静下来,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惑姐的担忧,小宝的不解,姑娘们的惊慌,还有藏青等人的疑惑。

其他人已经见过我,而且北冥攸文他们确定我就是他们在海难中丢失的“货物”。

官兵将我带到水沧海等人的面前,水沧海依然不失风度,淡笑道:“乐歌,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只是一个误会想让你澄清一下。”水沧海对我的印象很好,可我依然觉得水沧海跟七年前我认识的那个黑漆漆已经有所不同。

虽然七年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气场,这是一种感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

我胆怯地笑了笑,神色里透出了慌张。

“你就是乐歌?”藏青疑惑着,显然他觉得我这个乐歌与他想象中的乐歌有些出入。

我惊慌地点点头,小宝气道:“都是你们!把乐乐吓得都说不出话了!”

藏青拧眉沉思了一会,看了一眼北冥齐,似乎在求证,北冥齐道:“带他们回去,我可以证明她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既然这场闹剧还要继续,那不防陪你们玩玩

第二十四章 回影月

其实看见这么多许久未见的故友,心里也难免有些激动份激动只能藏于心底,自己细细品味这其中的诸多美妙。

孤月沙不会低头,孤月沙不会害怕,孤月沙更不会惊慌。因为孤月沙冷漠,孤傲,她是女皇,不能害怕,不能低头,更不能惊慌。

都府的大厅里亮如白昼,原本还较大的都府今日坐了这几位“菩萨”,到也显得几分拥挤。

一干人等都站到了这里,身后的大门紧紧关闭,这是要秘密夜审。

我看看紧闭的门,出了会神,许久没遇到这么大的阵势了。对过去惊心动魄,步步为营的日子多少有几分怀念。很喜欢跟他们几个男人斗智斗勇的时候,虽然心很累,但我必须得承认,赢的时候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但是赢了之后,剩下的却是寂寞,一种无朋无友的寂寞。

“你是惑姐?”水沧海成了今日的主审,惑姐惶恐地点点头。

水沧海身边的几位国主面无表情,水沧海继续:“那就把乐歌的来历详细地说一遍。”

于是,惑姐将陈年往事说了一番,众人听罢不再说话,只是相互看着。藏青的脸色变得迟疑,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版本,北冥齐凑到藏青的耳边耳语了一番,然后几个国主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就有人上来将惑姐带走,惑姐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便被带了下去。

然后带走了小宝和阿七。只剩下我一人,我面无表情地站着,随意地看着某一处。

“北冥国主,现在您可以审问了。”水沧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北冥攸文看着我沉默了一会:“你身上是不是有一个纹身?”

“有。”

“你可会武功?”

“会一点。”

“你可会医病?”

“会一点。”

“你可会临摹别人地字迹?”

我抬了抬眼皮,静了静:“会一点。”

北冥攸文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看了左右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到北冥齐的身上。北冥齐想了想。随意道:“在我们北冥。有一个名叫夜的地下组织,他们贩卖美人和消息。”

“哼!”一声冷哼从云丛的鼻中传来,北冥齐略微顿了顿,轻笑了一会:“夜帝培养出来的探子的身上都有其特殊的纹身,而我们的调查便是这个乐歌其实是两年前一个遇到海难地夜帝地探子,并非藏青国主怀疑地那个人。”

“什么夜帝?什么探子?你们在说什么?”我继续佯装不解。

藏青沉默着,他抬眼看向了我。我微微垂脸以示恭敬。

“你失忆了?”良久,他问我。

我点头:“大概吧,小女子醒来便不知自己是何人。”

北冥齐拍了拍藏青的肩:“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她还活着,但事实终归是事实!”

“不!我不信!”藏青忽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沉沉地走到我的面前,立刻,我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抬头!”他命令着。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看着。看了许久:“写几个字来看看。”

接着。有人放上了案几和文房四宝。

我提笔沾墨,北冥齐和云丛也走到我地案前,我问:“写什么?”

“孤月沙!”沉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我毫不犹豫地落笔,行笔如同飞云,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自己许久未用的名字,字迹依旧是孤月沙的字迹,然而,笔法却已无当年的傲气,看似形似,却意不合。

“怎么可能!”北冥齐拿起了宣纸,惊叹,“怎么会?怎么会?”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笔迹?”我反问,他们似乎听出了隐情,我不解,“这不过是一个游医的笔迹,当时只是觉得这字写得好看,便学了。”

“那游医呢!”藏青急问,我摇头,抱歉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是怅然。

“本王认为这里最有资格评断孤月女皇是生是死地应该是云特使。”水沧海地话提醒了众人,众人看向云丛。

哀伤笼罩着云丛,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写的那三个字:“她不是。”然后,似乎欲言又止。

水沧海挥了挥手,

拢了拢我的肩以示安慰:“既然你已经失忆,过去地挂,继续做你的普通人吧。”

我不禁反问:“可能吗?你们口中的夜帝势力似乎很大,我想,我该离开……”

众人看着我,我忧心忡忡地低下头,这么说,那么我之后的离开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有人将我带了下去,看来下面的话并不适合我听。

见到惑姐和小宝,他们都松了口气。

在路上,惑姐拉过小宝:“小宝啊,你看乐歌再呆在这里会有危险,让乐歌先离开这里好不好?娘保证,乐歌一定会回来的。”原来惑姐哄小宝同意让我离开,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都府:“惑姐,你们先回去。”

“乐歌。”

“娘亲,回去吧回去吧,乐哥哥肯定还有要紧的事要办。”小宝将惑姐拖了回去,阿七笑呵呵地看着我倒退地走。

飞上房檐,回到都府大堂,揭开了一片琉璃瓦,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她不是。”云丛确定地说着,“如果她是,不会连软媚散都解不了。”

解不了?哼,臭小子,当时明明就是你的阻拦才让我毒发。

“软媚散?她中了软媚散?”水沧海疑惑,“她怎么会中软媚散。”

“沧海兄,她住在【天堂】。”北冥攸文说得不疾不徐。

“那齐兄和攸文兄为何又对她如此清楚?我水云的子民怎会引起了两位的兴趣,并且详加调查?”

有趣,我走了,他们开始窝里反了。

北冥齐朗声而笑:“因为她是个美人啊,而且还是个会武功的美人。”

“是吗?本王险些忘记齐兄是个惜花之人,若齐兄下次又看上了我水云某个美人请务必要通知水某,好让水某给齐兄牵线。”水沧海的声音有点沉,显然带着一丝警告。

没有一个国主可以放任其他国家在自己国土上刺探消息。严重的就是间谍行为。

就在水沧海和北冥齐互相假笑时,云丛轻声道:“已死之人怎能复活?”他的话让水沧海和北冥齐停止了对话,藏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云丛:“那她的尸体不翼而飞又作何解释?”

“说到这点,这里的各位都有嫌疑!”云丛冷冷地看着众人,众人一时怔在了原地。

云丛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而去,丝毫没将这一屋子国君放在眼里。

待云丛走了之后,我也离开了都府,尸体不见了,谁偷的?偷我的尸身又是为了什么?

还会有如此怪异的小偷。

拿上了包袱,我没有跟惑姐和小宝告别,或许是不想,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这里,就像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上。

天,下起了雨,春雨如丝,细细地洒在脸上,带着几许离别的哀愁。

在【天堂】的日子,如同【天堂】的名字一般,是我这辈子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我想,我会怀念。

城外有一间废弃的山神庙,我便在里面躲雨。

屋外是越来越大的春雨,它们淅淅沥沥地拍打在屋檐上,山神庙很残破,有些地方还漏雨,生了个火堆,第一次,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

“喵~~”随着一声猫叫,小飞出现在庙门前,我看着它,它甩了甩身体,水花便此处飞溅,一直没有仔细留意它,现在静下来,发现它长大了,已经不是小飞而是大飞了。

我不再看小飞,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淡淡道:“在外面淋雨会感冒的,进来吧。”

白色的身影带着迟疑,静静地走到火堆的对面,盘腿坐下。他的袍衫已然湿透,显然是因为追我而顾不上避雨。

我轻笑:“你学会了什么?怎么反而没以前聪明了。”

他默然,低下了头,不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冷傲,而是在我的面前,带着一丝惊讶,一丝后悔地,低下了头。

云丛,你后悔了吗?

第二十五章 七年(上)

小的山神庙此刻静地出奇,只听见雨水拍打在屋檐,的声音,很美,很静的声音。

自然,我很悠闲,就不知道对面的人是怎样的感觉了。

他始终低着头,金色的发丝上沾着雨水,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滑落,他坐的那块地上已是湿透,就像一个水鬼坐在我的面前,身上还不停地滴水。

小飞跃到了我的身上,我用衣衫替它擦着身上的水,淡淡道:“你这几年学了什么?”

“我……”他的下巴上扬了一个角度,然而,却依然不敢看我。

“哼,我看你除了笨什么都没学会。”

“我……”

“你都不及小飞聪明,小飞,是不是?”我抱起小飞,好重,已经长成一只肥猫了。

“喵~~~~~”

“不过,最后你还是帮我隐瞒了。”我放下小飞,抚摸着它如丝一般的皮毛,云丛的视线落在了小飞的身上,小飞蜷起了身体窝在了我的怀里。

“可是……怎么可能?”云丛依然看着小飞。

“那你又为何追我?”

“我……”

“我问你,你为何要刺杀水沧海和北冥齐?”

“因为水沧海已经不是原来的水沧海。”

“什么?云丛,这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跳跃的火光中,云丛缓缓扬起了脸,迷惑地看着我轻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我沉沉地看着他。“你希望我是就是,希望我不是就不是!”

“我,我!”云丛忽地慌张起来,“我,我希望,希望……”

“如果我是,你就要为昨晚对我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愿意!”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眼中更是纠结和懊悔。我笑了:“你当真愿意?”我眯起眼睛看着他。他隔着火堆正了正神色:“我愿意。无论你让我做什么!”

“做什么都愿意?”

“恩!”

“哈哈哈……那就以身相许吧。”

“啊?”云丛愣了愣,我笑着摇头:“你呀,还跟以前那样木讷,说正经事,这七年到底发生了……”

“我愿意!”

“诶?”此番轮到我愣了愣,云丛愿意什么?我问题都还没说完呢。

云丛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蓝色的眸子在橘黄的火焰中映出了淡淡的绿光。显得有点慎人:“我愿意,我愿意为昨晚的事情负责。”

“噗!”我喷笑而出,“我跟你开玩笑呢,傻孩子。”

“玩笑吗……”他垂下了脸,转而忽的扬起,“我现在比你大,不是孩子!”

“不是吗?那你鼓着脸做什么?”

云丛地脸红了红,撇向一边。双手握拳放在自己地膝盖上。他地衣衫湿透。现在还是早春,天气微凉:“云丛,把衣服脱了。”

“啊?”云丛立刻转回脸看我。脸上红霞漫天,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就来气:“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么大冷的天,你又全身湿透,想生病让我照顾吗?”

云丛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哦。”他开始脱衣服,找了个支架将衣服晾在火堆边,只着白色内衣盘腿坐在我的对面,隔着一个火堆,我看清了他眉间的印记,像一个蓝色的火焰燃烧着:“你这里是什么?”

“是狐族的印记。”

“狐族?”

“是地,那一年,你带我回到狐族……”云丛开始陷入了漫长的回忆,“族长就是我的外公,但他却告诉我狐族和你……都有危险,所以带着我来救你,但还是晚了,云天青似乎料到我们会来,他早就设下了埋伏,然后外公就在救我的时候受了重伤,后来……就死了……”

“族长死了?”

“恩……外公死了,云天青以狐族谋害两国国主的名义讨伐狐族,狐族死伤惨重,纷纷撤回天罗密境,云天青并不知道天罗密境的存在,以为狐族已经剿灭,便放火烧山以绝后患。后来,

你和东流老师的尸体送回了影月。”

“为什么东流的尸体也要送回影月?”

“因为……分不开你们……”云丛扬起了脸,看着我地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再次垂下了眼眸,“你们地手握地很紧,没有人能分开,焸秋枫就将你们一起送回了影月。而我也在陌姨的保护下,回到了影月,因为我想告诉音离老师真相。”

“后来呢?”

“后来……陌姨和音离老师决定暂时维持现状,因为狐族重创,影月刚刚重建,双方的力量都很薄弱,而且你死了后,就没人知道神器地用法,也不易与幽国开战,然后音离老师就想办法将真相告知了水沧海,而当时水云也发生了内战,水沧海虽然气愤,但也不能让水云落入外姓人的手里,所以就先忙着平乱。”

“内战?”

“恩,是几个藩王掀起的。”

“蒙家?”

“不,蒙家反而协助水家,反而是柳家,而柳家造反的讯息却是东流老师的皇后柳疏琴透露的,平定之后,柳疏琴就落发出了家。”

“她也是为了东流呵……”若有机会,我想再见见她。

“之后,我一直在天罗密境跟着陌姨修行,她们对我的力量也很难做出鉴定,因为没有一只神狐能成为我的契约者,但我的力量,却已经超过了任何狐族的人,所以陌姨和长老们认为,我的神狐可能不在狐族圣地,这段期间,云天青没有发动任何战争,这很奇怪。

直到五年后,四国大会的那一天……当时,音离老师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四国大会,当音离老师和水沧海准备计划要联手对付幽国的时候,焸秋枫忽然约水沧海出游。

我和音离老师都认为有诈,但不方便随行,我们便远远地跟着。他们去了香兰山,许多侍卫都跟着,我和音离老师也觉得焸秋枫不会作恶,却没想到起了雾。”

“和七年前一样?”

“恩,和七年前一样,雾也是很快就散了,然后我和音离老师就看见水沧海好端端站着,和焸秋枫有说有笑。当时我和音离老师还没发觉到水沧海被掉包了,直到水沧海回来言谈有异后,我们才感到,水沧海肯能已经被掉包了,这几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真正的水沧海,可惜……了无结果。”

“搜星呢?”

云丛摇头:“因为水沧海原本就不是帝王星,所以……”

“我明白了。”当此人的命运不是帝王的时候,星光便会有所变。水沧海原本就不是帝王星,可见他在位必然不会久远,这也是他的命数啊。

“所以……我们也不会想到……你还活着……”云丛依然用迟疑地目光看着我,我懒懒地躺下:“命运又岂是你我能探测的。”

“可是,云丛不明白,以云天青七年前的实力,完全可以一举北上拿下影月和水云,甚至一统天下,为何要大费周折换血呢?”

“因为他想做神!用武力统一天下对他已经不再具有挑战力,他想向更高的难度挑战,他要在众人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将天下俘获,成为他的产物,他就像一个天神,掌控着所有国家的命运,左右着天下,这是一件多么诱人的事情,他要挑战神,他要成为这个天下的神!哼!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月!你要……”云丛的语气变得激动,我看向他:“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回趟影月,带走东流的尸体,然后去天域。”

云丛不解:“为什么?你怎么带走东流老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