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而意识到这氛围有点阴森,不由叹息,“冥界的格局什么时候能欢快一点,你总在这住着,不会影响心情么?”

此时此刻在长廊的另一边不慌不忙响起的脚步声忽而一顿,我只来得及移眸,眼前便站了个人。纵是含了温文的笑,手中提着的烛火却老实不客气且不经意的丢到我的脚边,若黑宝石一般的眸晶亮着,“姑姑,您可别一来就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好么?”

我且笑着将烛台踹回到他脚边,“好说好说,我已经不惮你鬼火许多年了。”给那冥火一照,才觉这病秧给木槿养得愈发的白净了,连模样都愈发清秀俊朗。心中妒忌一起,便是凉凉道,“果子你倒是愈长愈不受人待见了么,我千家可是颜控世家,你再不讨好点我,左右给木槿给抛弃了,都没地方哭去。”

一道哀怨的目光飘到我身侧,没一阵,我身侧再飘回一缕安抚的视线,某果子急展颜,开心了。

我在这眉来眼去之间被忽略得分外干净,啧一声后,”木槿,你道与我有话说,却将裴易唤过来做什么?”

我一般很少喊果子名字,小时候木槿捡到他,问我要不要给取个小名,我一面吃着她讨好送上来的果子,一面不上心道,“这果子挺好的。”

且而他小时候长得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好,笑得时候简直能化了人心,于是裴易就成了果子一枚。

此后多年,都只有我一个人孜孜不倦的叫裴易果子。木槿不唤,是因为果子说他不待见这个名字,而我只有在不待见他的时候才会唤他裴易。

于是我这么随意的一唤,引得二人急严肃正经起来,木槿一句话概括了所有的事端,”镜世毕竟是冥界之惨事,有易儿在,便能保障姑姑你的安全了,此去不会多久,冥府之中便有我暂时坐镇。”

我想了想,“那梨樰?”

“他已经在去镜世的路上,他脚程跟不上你二者,自己又心急,便先启程了。哦,姑父因为你的煞气在身,需得调养,此次不会去了。”

我唔了一声,不痛不痒道,“那便就先启程罢。”

果子跟木槿凑在一堆的时候就如同两只麻雀,叽叽喳喳能从天亮讲到天黑,同我却没什么话说。

本来,我也没怎么同他处过,后来他长成一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叛逆少年之际,木槿找我来支招,我华华丽丽甩出一句话让他记恨了我一辈子。

我那时道,”唔,这孩子差不多该丢掉,任其自生自灭了。”

随着果子,一路淌过了十七层地狱,到达第十八层之际好歹是与梨樰汇合。

我一个老人家,多少是该倚老卖一下老的,遂大掌一挥,说我要休息,急煞了两个跟赶着投胎一般的男子。

实则我撑到第十六层的时候就有点吃力了,因周遭环境中暴动的戾气,魂力有些紊乱需得停下来修养修养。

梨樰表情不大好,果子却乖乖的过来给我结了个安神的结界,低声道,“若是给木槿瞧见了姑姑你当下虚弱不济的模样,八成是要心里难受好一阵的。“

我扫他一眼,”这等腻歪的话,你要说出来也莫给我听到了可好?”在下一辈面前,老一辈总是免不了想撑撑高冷的气场。

果子果真闭嘴,又递给我两枚丹药,催促我服下。我吞了之后果真感觉好了不少。

由于这方是果子的地盘,所以理所应当,守夜就交给他了。

我调息之时,梨樰便坐在我身侧,不是着的那一身殷红花哨的纱衣,而是正经瞧不出一丝奇特的普通衣袍,连妆容也去了。

他这么素颜朝天的,当我在十八层地狱再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个是认错了人。

我见他这么一副模样,自己也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想过,他的改变可是同那名为阿尘的姑娘有些关系?不然木槿又怎会说,他是为了阿尘而来。

我觉着咱们既然是一伙去办事的,他若是对人家姑娘有点意思,那怎么也瞒不过,坦诚了才好。但感情上的事,总不好单刀直入,显得唐突。尤其阿尘如今落得这个境地,该也不是什么好过程。

斟酌好一番,才开口,“听闻梨樰你是情场上的老手,咳咳,可曾对一人真心过?”

道完之后,才觉自己这话似乎又不那么妥当。正要弥补弥补,梨樰却没甚异样的接口,声音也拿捏得正常几分,不至于让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尊上说笑了,人非无心,怎会从未对人真心过?”

他能这么坦然,其实我很开心,省了套话的前奏不是。可错就错在一句话给他抢了先,话题便生生给扭转了去,“倒是尊上,即是真心,却不做半点挽留,想必情之一字搁在尊上这,便是分外的坎坷了?”

他这一句稳准狠的戳中了我的死穴,怔忪之下,竟至于让我还对他产生了种遇见老练之人的仰慕之感,“你怎么知道?”

“尊上不屑于心计,诸多的感情都流露在面容之上,您瞧折清殿下的时候,眸中的色彩是骗不了人的。”

“…”我沉吟了,更加确信老手就是老手,感情这种事若是能轻而易举的从眼神中看出,那该简单多少。想起折清,又不由黯然几分,欲言又止,默默望了梨樰几眼。

梨樰含笑着移过来些,倾身靠着石壁时,肩边宽松的衣襟滑下来些。旁的男子做起来别扭的姿态,给他做着便带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尤为撩人。

“尊上何必如此,有话便道就是了,梨樰必当洗耳恭听的。”

第55章 相处

再没心没肺的人也有个迷惘的时候,尤其自己甚为喜欢的,就是自己必须舍弃之物时,诸多的理性也抵不过一句舍不得,磨灭不了横亘存在的失落感。

我很庆幸在得到融合璃音魂魄之前,曾巴巴的跑去问过折清,他可是对我有过一点好感,随后,便碎了我最后一丝的幻想。

我起初觉着不真切,后来想起些往事,才有切实的体会,才好让自己断得干净,不做无谓的留恋。

只是如何才算断得干净,我想问梨樰的便是这个。如何…才能让这满当当的失落感消减一些。

最初的时刻,折清其实同我处得很好。

印象深刻的一回是宴会上呈了条从没吃过的鱼,觉着味道不错,惦记着想给折清尝尝。可惜我正在一处魔主的领土巡游,同离镜宫隔得太远又有正事要做,秋凉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半个时辰才算作罢。

那鱼颇为珍稀,又是此地的特产之物,味道极佳。我中午回房之后无甚事做,不由便以传音同折清提及此事,唏嘘不已,想他怎么没能同我一起出来,那该多好的口福。

两地隔得远,传音之术又不算多高级的法术,一来一去约莫需要小半刻钟。

我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的等,等了许久却没等来他的传音。便想,我这一句汇报其实也没什么内容,他听了,该是笑笑也就过了。遂而宽心的捂上被子,睡觉去了。

下午又是巡查,千溯道回去的时候让我将灵脉的产量,使魔魔骑魔兵的数量查出个清楚的数据。我随意展开神识搜索一番,发觉真实的数据同魔主缴纳上来的数据差得十万八千里,只得费心帮他重新统计了一遍。

再度回房是在半夜。

整日都在数一只魔、两只魔,倦意早就肆起。忘了拆看窗边浮着的的几缕传音,沾着床便睡熟了。

翌日清晨,白露未晞。

我神清气爽的收集了些晨露正在院中煮着茶,伴着水声稍起,庭院外有人走动的声音,脚步像是刻意放得轻了,步伐却很快。

我这是独立的院落,这个时间还有人过来,便以为是使魔前来禀报什么事,遂也没多上心,专心看着火候。

庭院外果不其然的绕进来一个人,我扶着壶盖斟上两盏清茶,正欲问声何事。身边风声稍起,云袖轻浮,却是依傍着坐下个人来。

我一怔的回头,但见一双清丽的眸中晨光初好,融融暖暖,含着宁静的笑意,”折清冒昧前来打扰,尊上可会介意?”

我怔了半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终是在紧要关头想起自己给他寄出的传音,霎时了悟,“你是来吃鱼的吗?”

折清似笑非笑的瞅着我,“恩。”

估测一下此处同离镜宫的距离,若是驱动法术不眠不休的御空而行,他大概…是从昨日中午就启程了的。

我顿觉自己罪孽深重。“那,那我便去弄几条来好了。你连夜赶路想是累了,不如进屋休息一阵,鱼弄好了我就给你送去。”

正起身,却给折清一把拉住。我低首瞅着他,不解。

折清却死死攥住我的手不肯松开,直直瞅着我时,眸中潋滟着暖暖的晨光,“我其实只是想见尊上,所以尊上能在这多陪我一阵么?”

我脸上一热,不晓得他这一前一后的两个理由哪个才是真切的,却未能去细思,晕晕乎乎的又坐下了。

饶是我那个时候还不知晓何所谓情,但他愿意如此跟着我,叫我觉着分外的受用之余,便巴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空出来给他,将他陪着。

实则,在那之前我的确很少见他,七分时间耗在给千溯找灵药之事上,两分时间耗在爬夜寻的墙上,其他抽空才会去见见折清。

毕竟他心里头还藏了个人,我倒不是介意,而是觉得他既然喜欢着旁人,那我是必定得不到他的心的了,守着他的人也便没了意义。

我不知道他突然对我示好是为了什么,亦懒得去想,因为他愿意,我自然就临近与之相伴了。

再后来的确是有一阵的风和日丽,之后是如何晴转阴的,我一点头绪都无。

只有一次突然认知到折清他面对我时,不再同从前那般携着笑,也不再愿意我的亲近,多数都是不冷不热着,甚至于在博弈之间,举棋落棋的那么片刻,偶尔都会出神。

我想起一年过去,我的生辰又快到了。天族拜帖说会来些人,我将那名单从头到尾的扫了一遭也便算是悟了。

此后连着几日没有去寻折清,而是蜷在书房内偶尔翻阅一下杂书,找找还有什么被我落下的天材地宝。

六月二十三。

包括渺音在内的天族之人基本到齐,我将书卷一合,揉揉眉心告知侍从,让折清去接待天族之人,另外,对天族仙家,相待之礼要极尽周全。

侍从应声退下。

刚静不久,书房门再度给人推开,我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移目过去,本不想理会旁的事端,准备让之退下。待得瞧清楚门口之人后,不由错愕。

半晌,稍微直起身,指着一边的书架,愣愣道,“这里是我的书房。”

夜寻打量一番周遭,淡声道,”所以呢?”

我干笑,“我还以为,你找错地方了。”

夜寻从未主动找过我,别说是主动到我的书房,就连让我进他的院子都有十万个不情愿。遂好奇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夜寻扫我一眼,侧身合上门,“我家栗鼠近来精神不大好,我来看看它。”

我轻咦一声,起身,”你何时养了栗鼠?是何模样的?”

夜寻风轻云淡道,“记不清是何时了,不过是只来者不拒,花心博爱的栗鼠。”见我惊疑,补充道,“它都想同松鼠成为一家子,不算来者不拒么?我见它无处可去,便捡了回来。”

跨物种么,那的确是忒来者不拒了,我沉沉的点头。

夜寻落座在临着窗的靠椅上,举了茶几上放置的茶盏,淡淡,“唔,甚少见你这么闷在屋内,气色惨淡的,可是有事闹心?不妨说来听听。”

后头那一句,说得我心头沉闷之感霎时烟消云散,受宠若惊且感恩戴德的凑上去,一五一十同之道了。

夜寻听罢后,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茶水,道,“你以为折清心里头有他那青梅竹马,近来待你冷淡正是因为那渺音仙子又要来魔界,所以在这醋着,心里头难受?”

我切切点头,”大概是这么回事。”

“你既然觉得渺音阻了你,按着你平素的性子,不是该驳回她的帖子,让她不必走这一趟么?”夜寻将茶盏搁下,“想要渺音同折清隔离的方式有许多,你如今同他有夫妻之名,本就是你的名正言顺,事到头来却是自个病恹恹的,岂不奇怪。”

我愣了愣,虽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叹息,淡淡哀愁的将之瞅着,”可木槿道,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的。”

夜寻淡然的眸光落进我的眼中,静了片刻,才移开目光道,”渺音来年开春便要嫁给龙宫的七殿下,就算是来见折清,也是最后一次。你既然要大度对人,便莫对自己这般小心眼,将自己闷坏了。”

我一怔,渺音要嫁人的消息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原本就对天族的种种关系理不清楚,下几辈的感情小事就更不乐得去打听,敢情,敢情是天公作美么~

我就道他两不合适,呵呵呵呵。

站起身,喜笑颜开的理理衣袖便想出门去,临走前连瞥几眼夜寻。

夜寻执了我方才在看的经书,没有多少与我走一遭的意思。

我劝道,”明个是我生辰,咱们今个去临近几个魔主的领地搜刮些东西来?“

夜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我的桌上,“唔,这个是给你的礼物。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自个去吧。”

我早知夜寻是个软硬不吃的,他那一句话道出之后,我也明白他是不可能同我一起走了。哦一声后,磨磨蹭蹭便要出门。

方走了两步,身后夜寻又开口缓缓道,”明个我大抵抽不开身,故而今天先同你说了,洛儿,生辰快乐。”

我毫无意外的在诸位领主那搜刮出了个小丰收,生辰的一大早便窝在寝房之内查点贺礼,忙得不亦乐乎。

千溯在满地宝物中走得随意,我瞧得伤心。眼见他一脚踢开个装木灵花的玉盒,扫平脚下杂乱的道路,在将能坐人的床边站定,似笑非笑,“昨个还见你还跟霜打了似的,今个怎么就好了?”

我从清单中抬起头,嘿嘿笑着,“昨个夜寻来找我,说渺音就要明年就要成婚,唔,我便不打算同一个有夫之妇醋了,夜寻说反正是她最后一次来这。而且今晚上我打算把折清抢走,嘿嘿,到外面的行宫住两天。”默默绕过去把木灵花捡好,抱在怀里,“但是不知道他答不答应。”

千溯将我腰上带着的空间行囊扫了一眼,“昨个夜寻来找你,就没说别的么?”

我一面捡着东西,一面唏嘘,“没有。哥哥你不知道,昨天瞧他进屋的时候,我还以为出现幻觉,心跳都惊停了。”

千溯拎起个礼盒,凉凉道,“你惊什么?”

“夜寻从不来我房中,我怕他来,是同我道些非比寻常的事。”怀中塞不下了,便匆匆丢进空间行囊中去了,“比如,他会离开之类的。”

第56章 亲昵

千溯未吭声了。

我忙着收拾东西,好在之后能空出时间去说服折清同我离开,一面又跟千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

只是我脑子满堆着许多事,当时说了什么也忘得七七八八,连千溯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甚清楚了。

午后赶到折清的行宫前,正见几位仙者从其院中出来,我跃上屋檐,不想同那些人撞个正面,眼光追随其走远。那行人中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存在着渺音的身影。走在前头的那个女子雍若华贵,一副打扮的行头给人感觉沉甸甸的,走动都不甚方便,眼神高贵,笑意却温婉。

我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个人就是天帝的西妃,是折清的母后的妹妹。

等人走后,才径直从屋檐上踱步绕过长廊,稍作移眸便见折清坐在长廊相对应的水榭亭台之中,手中握着一只杯盏,却是望着假山边水流潺潺,在出神。

他近来时常如此。我在长廊的檐上坐着,静静也望着他出神。

我不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就算两人在一起,当他独自沉默想着自己的事的时候,我内心不安稳的久了,才发觉这是种无措。

正所谓咫尺天涯,他什么都不愿意同我道,我甚至不晓他是不是腻烦我了。

经常会如此,我曾经宠爱的面首们大多是以与旁的女子双宿双飞为结局。话分两面,我除了是个不招人喜欢的,还是个容易遭人背叛的,实在不是个好体质。

出神之际,有人唤我,“尊上,你在那做什么?”是在庭院清扫的妇人。

我一怔,忘了是在屋顶,将要起身时脚下划开两片青瓦,不过稍稍不稳的朝后踉跄了一下,背后便有一双手牢牢将我拖住,拉近怀里,扣得极紧。

我感知道背后近在咫尺的呼吸,有点发懵,干干道,“唔,只是脚滑了一下,不碍事的。”

折清从身后靠着我的肩膀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反倒问我,“尊上,你方才在想什么?”

就那份突然爬升起的热度来说,我的脸定然是红了。

犹豫了片刻,“我若是说了,必当不招人喜欢,你还要听么?”

折清静了静,轻声道,“恩。”

那清扫的妇人自发的离开了。我嘴唇发干的咽了口口水,”去年也是这个时辰,我与你同往天之涯,头一日我都在云泽古树上睡觉,也听见了你同渺音仙子的谈话。“

腰上环着的手搂得更紧了些,却一直一声不吭。

“咳咳,我没有旁的意思,你同她亲昵也是好事,毕竟是打小一起的青梅竹马么,但,但是…”

“你醋了?”肩边之人轻轻含笑开口。

他这若窃喜一般喃喃的声音委实是十分的要命。尤其是并没有招他不喜欢,让我觉着很是庆幸。

之后便无缘无故的合好了,折清也答应我随我去外地的行宫去住两日。

我欢喜的去了,两日后,又欢喜的回来。

折清道今个是天族回仙界的日子,他于情于理该去送送,我深以为然的点了头,由他去了。

天族这回来的除了渺音,差不多都是些玩弄权术之人,千溯道让我离他们远些,省的搅进麻烦。折清深知这点,也让我不必前往相送。

我独自一人在殿中走来走去,先是去千溯的寝宫内扑了个空,侍从道他有事处理,暂离离镜宫了。

我被这一句唬得一愣,千溯旧伤在身,若非紧急之事,向来是不会离开此处的。我匆匆忙忙跑去寻启悟,启悟擦拭着未干的发,面色沉沉的从雾气腾腾的屋内走出来,一字一顿道,“小主上,若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您该不会觉得千溯尊上一句话都不会同您提吧?再者,我已经三日未曾进殿了。”

我一想,也是,抬头茫茫渺渺的再问,“那千溯是为何离宫呢?“

启悟脸都黑了,”小主上,我说,我已经三天未曾进殿了。”

“…”我红着脸回宫了。

问了一圈人,大家都只知道千溯离宫了,却不知其缘由。我试图以蕴月坠联系千溯,小半日了都没有收到任何答复,匆忙之下便去了夜寻的行宫。

因为早就翻墙翻习惯了,我也没再去看那紧闭的大门,干净利落的跃进院中之时,屋内正有几个侍从闷头往外搬东西。

我在一边看仔细了,才出声道,“这些药材应该清晨晒的,怎么到快要入暮了才搬出来?”

那侍从像是这才发现我的进屋了,吓了一大跳,搁下药材慌张行了礼,才垂头回道,“夜寻仙尊吩咐我们照看药材,却没有道该怎么照看,我等并没有习药理之术,清晨的时候将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晒了。这个是放在药柜角落的,起初,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将才看见,便才准备拿出来好歹晾一下,还,还望尊上恕罪。”

我心中别扭了一下,依夜寻的性子,即便是离开让人照看药材,也不至于如此粗心不给照看之法才是。可见跪着的侍从惶恐,不愿深究,便自己进了屋,“夜寻他没道什么时候回来么?”

侍从道,“仙尊并未言及。“

我蔫蔫的哦了一声,便由之晒药材去了,自个坐在夜寻的书桌前,翻翻经书。

过往无论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千溯和夜寻总有一个会在我身边,叫我不至于慌慌张张,事倍功半。

夜寻道我对身边的人有很强的依赖性,头一次领会是夜寻捡着我的时候,再一次领会就是今日了。

纵不见得是发生了多了不起的大的事,我却觉得颇不安稳,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