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夜寻差不多是呈“卜”字型睡的。这个姿态很正常,我同千溯睡的时候,基本都会呈现出这个状况,不正常的是人换了,且而夜寻还没将我这等睡相极差的丢下床去,当真是善良又宽容啊。

都要蹑手蹑脚的从夜寻身上翻过去了,我忽而听闻门口传来一声异常的吱呀声,随后整个门板轰然一声的砸在屋内的地板上,一卡。

木槿本是急躁的站在门口,正同那店小二道着,“我都敲了半刻钟的门了里头都没反应,你这店该不是害人的黑店吧?”怎想门扉被人卸下,直接整块的掀开了。错愕之下想也没想的就往里面冲,绕进屏风后人就傻了,赶忙堂皇的捂住了眼。

正值果子也跟上来,木槿一把将之抱住,直往门外拖。一面失魂落魄的叨念道,“完了完了,要给姑姑打死了。”

店小二忌讳我就没跟进来。果子云里雾里的被赶出去,就问,“怎么了?”

木槿凑到果子耳侧,以一种自以为几不可闻的声音,言简意赅,“霸王硬上弓。”

果子瞬间悟了。

第72章 活该

这事过后,论说对夜寻心无芥蒂是不可能的。他在我醒来之时,未有半点解释与安慰,不过寡淡,不上心的道一句让我休息。

一来二去,我也不再同早前那般会自发的同他搭话,只是默然的跟在他身后。

他走,我便走,他停,我便寻些已经试吃过的东西填肚子。

夜晚睡觉之时,我躺在高高的树枝之上也会想,何必非得跟着一个陌生人,让他也觉着累赘。而我即便是独身一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甚至几次自己暗下决定的离开了,可清晨夜寻一起身,我又会若惯性一般默默的跟上,反反复复如此。

攀至烈行山的顶峰后,夜寻道他要去万丈的岩壁上寻几味药材,让我不要跟着,或者在这林中等他,或者…自己离开。

我明晓夜寻是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的,就在我同他冷战的这几日,他帮我省了所有需得要说的话,在我发问之前,提前给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这就好似我一个人在进行着一场毫无意义的冷战,由我开始,却不能由我结束。他作壁上观,将我一点小心思看得通透。

我点点头,果真停下脚步,不再跟着他前行。

入夜后下了场雨,声势颇大,我蜷在树枝上坐着,思量或许自己应该就这么离开。

在我看来,这一切就如夜寻不费一句唇舌将我这个顶级牛皮糖轻松甩开的策略,不得不说,颇有成效。

翌日雨毕,晴方正好,我躺到中午,再寻不到理由为自己搪塞。

终是垂头丧气,一脚高一脚低的踏着变得泥泞的山路,往山下走去。

树枝上跳下个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肩上,我先是神游归来的一惊,待得吓得那团绒绒的东西同样受惊从我肩上滚下去时,才堪堪反应过来,一手将之捞住。

是一只小小、肥肥的松鼠。

我与之对视良久,捧在手中回忆过往,不由一阵长吁短叹,随手将之搁回肩上,继而迈步下山。

小松鼠在我肩上跳将几下,蹿到我头上趴着,身子绒绒的,暖暖的,很是舒服。尾巴偶尔扫到我的额头,像是抚摸一般。

我憋话憋了许多天,实在不堪忍受,遂对着一只松鼠也像是遇着了知音,垂头丧气道,“你说我当真出走了,夜寻会不会来寻我?”

头上那团东西轻轻扒了扒我的头发,像是换了个姿势蹲着。我嘎吱嘎吱的踩着树叶,一声长叹,”不对,我们是协商好分道扬镳的,不算出走。”

“我也觉着这段时间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对待夜寻就更是奇怪。人同我又不熟,我是没理由要求他对我好点。但他对我这样冷漠,爱理不理的,我就是很难受。莫不是余毒未清,我还病着么?”

正是这一句抱怨道完,在我脑袋上悠哉啃着松果的松鼠忽然惊恐的吱了一声,自我头上猛蹿到临近的一棵树上,眨眼不见。

我听到那声警告,心中八成也知晓不是什么好事,然将回头,眼前骤然放大的蛇头,骇然张大深可见腹腔的嘴,及森然的白牙。

我没来得及躲避,只是偏头,让它那一口实打实的咬在了我的肩膀上,而不至于是喉咙。

巨大的蛇身急速的扭动,便是缠绕上来,我施力不及,被其卷起,整个人好似被包裹没入蛇身,滚入泥淖之中。

我不怕蛇,从蛇窟中出来之后就是如此。

当我再度从泥淖中爬出来时,浅浅的水面之上早被鲜血浸得血红,被自上下颚拉开撕成整齐两片的庞大蛇身搁浅在岸边,伤口之处肉质泛着灰黑。

我抖着湿透的衣裳垂头往外走,背后的衣领却突然给人拉住,拎了起来。

不知道我将将回眸的那一瞬是个怎样的表情,竟至于让那一贯云淡风轻的人,眸色一暗,神情霎时便沉了下去。

“你便是活着走出蛇窟的那个血尸?”

我挥开他的手,不冷不热,“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是血尸。”

“…”

“我不想同你吵架,你又为什么还来寻我?不是说就这么分道扬镳也无所谓么?”

至今犹记,当时夜寻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好似听见了自家孩子面无表情道出‘我要同你分手’之类奇妙的言语。

诚然,我回想那时的种种,也觉夜寻他的确从来都只将我当做一个孩子。但我彼时也没那个意思,冲口而出的话大抵是因为脑中一热,未经深思,兼之时机实在微妙,才有了歧义。

决绝的话都说了,我自然是按着惯例,冷哼一声之后高冷的掉头,欲走。

不及蛇毒蔓延开来的麻痹感上来,我腿一软,绊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哎呀一声,直将满腔的高冷摔得淋漓尽致,犹若我那一颗琉璃似的心。

哀怨捶地,颓,且爬不起身了。

我这从头到脚基本都给泥水浸过一遭,气味很是独特。夜寻将我捞起来的时候,我心累得连反抗的力道提不起的垂头靠在他肩上,看他秉承一张万年不变的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的嫌弃我道,“洛儿,你好臭。”

我静了半晌,吸了吸鼻子,手脚并用的缠紧他,“夜寻,咱们和好可以么?“

”…恩。“

自此之后,夜寻便再未同我提及过千溯,也不会建议我同千溯写封信云云的,不仅如此,待我同从前相比,就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具体的体现便是,偶尔会主动同我说两句话了。

如此,和谐相处了近月。

一日,我满心欢喜的熬了锅乱七八糟蘑菇汤,唤夜寻过来尝尝鲜。

夜寻悠悠过来在我对面坐了,接过我递给他的一碗鲜汤之际,淡淡道,”你近来心情当真是若你面上这眉开眼笑的?还是在强颜欢笑?“

我呼呼吹着汤,奇怪道,”自然是当真开心,不然我笑什么。“

夜寻撇我一眼,轻叹,”你心是有多大。”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嘬了一口汤水,满意的喟叹一声,兼之随意道,“反正你的心思我就是猜不透,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你打算何时回去?千溯魔尊妹妹墓穴被盗之事已经人尽皆知,千溯也在着手找你的‘尸身’“

夜寻的神情很是淡定,一句话的确是够直接。可当他时隔一月再度对我提及千溯,我当真还有些不习惯。

默默然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汤水,缓了缓才道,”我先前也同你道过的吧,我哥哥他不要我了,我不敢回去。“

“有件事,我方才探听到,觉着该告诉你。” 夜寻会如此正儿八经的谈论我的事,其本身就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遂捧着碗,带了点笑道,”什么?“

”据闻千溯曾亲自走过一趟蛇窟,目击了其间清杀不尽的妖兽,也瞧见了数以万计,惨绝人寰,被圈养着的血尸。“语气稍淡,若墨玉似漆黑的眸静静凝着我,”若是想象着自个妹妹的尸体或许会在这一堆溃烂不成人形的行尸走肉中被发现,你会是个怎样的感觉?”

“…”

“这些日子以来,我并非不能看出你单凭自己力量,从蛇窟中爬出来后这若无其事的强大心境,可在千溯眼中,你不过一柔弱需得人周密护着的小丫头。你伤,便是他的错,是他的守护不周。”

我垂着头,望着氤氲水汽,鲜汤之上自个模糊的倒映,小声道,“我知道。”

心里头难受得紧,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种种记忆再度浮现,让我霎时也失了食欲,不由想岔开话题,干笑道,”夜寻你怎的口口声声站在我哥哥的立场说话,好似你同他颇有几分交情似的。”

“见过两面。”夜寻如是道。

我一哽,“你…”

夜寻搁下一碗动也没动的汤,起身道,“你既然自己心中也有想法,我便不再多言,今个便早些休息吧。“

我呆呆的哦了一声,复而望见一整锅的汤,忧愁着自个已经消得七七八八的食欲,不由唤他,”你好歹也尝一点汤么,很好喝的。”

夜寻头也没回,“早前瞧见树上掉下两条青虫,将好进了汤锅。我不大吃荤腥,你慢慢喝吧。”

“…”

我默然翻遍了整个汤锅,很可惜的没寻着那两条青虫的尸体,僵在原地,不知嘴中是何滋味。

睡觉的时候,我的小木床靠着窗,夜寻的则在里侧,同我隔着一道屏风。

他让我早点睡,自个却点着灯,似是在看什么书。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胃里也隐隐有点不舒服,一直在思索会不会有哪口汤喝的较之囫囵了,将那小青虫一口吞了。唔,也不晓拿青虫是大是小,是吃了整条,还是吃了半截。

第73章 幻觉

人言最是可畏。

我过往常常听到些流言蜚语,道我同折清不合云云的。纵然我心底从未如此作想过,也给那份人言迫得渐渐开始认清事实,正视起我同折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记得后来,折清以天帝身体不好为由,经由我许可之下回往仙界半年。

我不想他在仙界久待,他前脚刚去,我后脚就将自个准备在轮回血雷后服用的丹药拿出来,给天帝送去了。

可天帝是好了,他却没有回来。

我在魔界等了半年,听到那方传来的流言。道折清他,宁愿被人看守在九重天,一步不能离宫,也不愿意回我魔界,面对我的纠缠。

我那个时候是有点受伤的,夜寻在一旁凉飕飕道句活该,就更受伤了。

在折清返回魔界的宴会上,他经由好事之人刻意安排撮合,勉强落座在我身旁。我瞧他眸色低沉不悦,便玩笑着问他,他不讨厌魔族,不讨厌千溯,不讨厌所有人,为何独独要嫌恶我。

彼时,折清也曾认真同我回过一句,他从未嫌恶过我。

可,谁信呢。

最难消除是第一印象,我起初是如何待他的,如今自己想来也会觉得寒心。可喜欢这种情感本就是渐进的,我没有过一见钟情的经历,更没有过全心全意的去喜欢一个人。千万年来头回的青涩,便是挽回不来的渐行渐远。

我在木槿那照料了她七年,回魔界之时,正值千溯闭关,不得打扰。我在冥界自力更生,搜刮了不少好玩意,挑拣着给他留了大半,片刻未歇,又一路叮叮当当的去找夜寻。

夜寻院中的门一如既往、颇为不友好的紧闭着,我翻墙进去,依稀听得见屋内的水声,氤氲雾气腾腾,散着淡淡药草的清香,里屋门扉合紧。

我在门前站了会,想他应该是在沐浴,没好意思推门进去。杵在门边,眼睛老老实实的盯着个花瓶,连招呼都省了,施施然开始得瑟道,“夜寻呐~你说绝迹了的什么般若什么梵的古经文,我在冥界找着了残卷,呵呵,看样子是挺金贵的,那地藏鬼王还死活不肯给我。唔,放在你书桌上行不?”

我原就未能期待他会给我什么惊喜的反应,果不其然,片刻后才听得他缓缓予我一句回复,”你何时回来的?”

我先是聊表心情的笑了两声,后又觉得微妙的不对,稍顿。

我在冥界之时月月都同他寄信了,往前推的三封信里都道明了我回来的时间,可他却不晓我何时回来。

思及此,我有点不好受,声音不觉蔫了些,”将回来的,一刻前。“

夜寻那边没了回音。

我在这静谧的相对之中更为惆怅,兀自暗暗的叹息一声,想他差不多整年才在信中回我寥寥数语。指不定是习惯将信件积下来,等到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瞧瞧,这回怕是还没轮到看信的时间。

眼角扫至窗外,蓦然想起些什么。起了身去往庭院,意欲转换下徒然颓唐起来的情绪,看看七年前亲手在此埋下的花种,可还好好存活。

方才进屋的时候心急,都未能注意到院中的变化。雅致的庭院内,墙根树边错落生长着品种不一的花株,纵然参差,却给人休整得极好,远远望去,花花绿绿的,倒也和谐。

我当初撒花种是随便撒的,花自然也就随便了生长。夜寻坐在一边时没来劝我,只是说,我自个种下的东西,就要自个照顾好。我满口应下,却在冥界一留就是七年未归。

如今花已长成,我却未能出半分的力气,实在惭愧。

院中的石台上还摆着未下完的棋局,上头飘了几片枯叶,像是摆置得有一阵了。

我俯身去捡棋局上的落叶,不经意偏首却见庭院近处,日光稍稀,有人怔然于妍丽草木之间,手中一本古卷经书攥得生紧。

良久之后才终于眸色微敛,唤了一句,“尊上。”

我瞅着一眼他的脸,眯眼。

在冥界看久了寒碜的鬼魅,突然的对比之下,此倾世姿容当真是养眼至极。又想他执了经书,便该是来寻夜寻的。遂一边捡着叶,一边好心道,“夜寻他在沐浴,你要不要随我一起等他一会?”

那男子静了一阵,不卑不亢道,“折清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还望尊上能将这经书代为转交于夜寻。”

果真是来还书的么,夜寻他待旁的人却还是很友善的。

我低首凝着棋盘,思索起这一未了之局,淡声道,“恩。”

这事本该如此作了。

我坐在石凳上,捧一杯热茶的时候,夜寻方从里屋出来。发丝仍是微湿的,垂发随意披散下来,比及平日的恣意悠闲之感,多了份难言的慵懒与清丽。

我笑着,“夜寻,七年不见,我好生想你。”

夜寻随手拿起了折清搁在棋盘边的经书,在我对面坐下。不晓是否是因为刚刚出浴的关系,他低敛的眸像是蒙上层浅浅水雾,清润如许,平添一分前所未有亲和的温柔。

将我那一句想念自然忽略了去,“你一刻前回的,不是该先去千溯那么?”

我顺手帮他斟了杯茶,“千溯闭关去了。”

“折清那呢?”夜寻接了茶,“不管如何,他还承了天帝三分的颜面在。”

“恩?“我茫然,“谁?”

夜寻执杯的手微微停滞,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似笑非笑。“方才与我来送书,你那明媒正娶的夫君,折清。”

事后三月,由于仙魔两界联姻,仙魔双方交流联系日益密切,时不时有这样那样的尊神来我魔界晃上一晃。

按着惯例,来之前都会亲笔给我和千溯递个帖子,支会一声。

我以为他们仙者仪表堂堂,该是想走一遭礼数周全,才给我拜访帖。

后来仙帖愈积愈多,我啧啧感慨其仙者礼待之时,千溯不冷不热同我道,若是我能得空陪他们同游一番,想必他们这帖子才能递得更热切些。

我隐隐的悟了。

六月二十四,我的生辰,仙界来了不少仙使道贺,仙帖又开始泛滥。

生日宴会之上,我记起夜寻道的,折清那承载起的天帝的三分薄面,在外遭的守门唤起‘折清神君到’时,终于上心的移眸。

目光遥遥越过人群,落在门口的人身上。

折清一袭紫色华服,云袖流纹精致恍似浮动,墨丝如瀑并未束起,华贵而优雅的倾泻一身。在我身前,稍稍低头,语气一如三月之前,平淡,“尊上。”

我怔忪,良久后仍是有点失神的点头,轻声道,“你便坐在我身边吧。”

折清明显也有些意外,低下的睫一瞬颤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恩。”

我记得木槿在我婚宴之时曾说,仙界容颜最是出色的两人都在我后宫之中,是我艳福不浅,让她好生艳羡。

夜寻好看我是知道的,可他甚少对我笑过,似是天性凉薄。譬如我这回的生日宴,他在清晨之时予了我一份礼,之后说不来就不来了。至于折清,我今日才再度体会到,的确是让人惊艳,一见便足以倾心。

我常听人将折清同仙界上古时代的一位尊神相比,天帝未生之前,仙界洪荒的第一位君主。听闻,他生着一副画中才有的倾世容貌,这四海八荒,唯有折清能及其三分风姿。

只可惜,这位君主陨落得甚早,仙界之人连提一提他的名讳都觉不敬。久久至今,传到魔界,便只知晓的旁人唤他一句,帝君。

折清在我身边落座,虽是坐在我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还是颇远。

等至一套寒暄完毕,歌舞声起,无论仙魔视线都给那曼妙的舞姬给抓了去时,我才往折清身边挪了挪,“三月之前那事,是我不好,你不要介意。”

折清倒是实诚,一面斟酒,一面淡淡,“尊上是说,夜寻府上,尊上未能将我认出来一事?”

我被他这么坦然的态度唬得有些尴尬,干笑,“我年纪大了么,难免忘性大的。”

折清笑笑,半是玩笑,“那尊上现在又因何将我想起了?”

我一默,想起当初我在离渐面前,缺心眼声声说起夜寻的事,那时时刻刻喜欢黏着我的人也愣是同我冷战了一月,让我亏了不少宝贝才将他哄回来。

吃一堑长一智,我留了个心眼,知道是因夜寻这话不能说,却没想清楚后路,一时没能拿捏出合适的话来回答。

折清递了杯酒给我,依旧是含笑,”我早听闻尊上博爱,宠爱之人若是闹了性子,必当有求必应。我现在虽然谈不上受宠,却算是正经的受过尊上的道歉。尊上你,此回的道歉可也要拿出点诚意来?“

我心中一舒,觉着他这话中剑锋的稍偏,偏得颇得我心,好说话道,”你是看中什么了么?“

“七月天之涯荷花开得正好,尊上若是得空,可否陪我走一趟?”

我隐下暗喜,不动声色,应了。

第74章 噩梦

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个惯来心中藏不了事的人在心中憋着想了一天,晚上接连不断的旧梦缠身也是可得预想的。

梦中的事,是很久很久以前真实发生的,久到差不多淡忘干净。且而我曾经暗自窃喜,偷偷为之的时候,并不认为它是件很重要的事。亦或是说,更像是一种无意识为之的,彼时的我并没有想过太多,而现如今却莫名其妙的在意起来,实在奇怪。

梦中的是沟通妖魔两界的“紫月走廊”将将修成不久,夜寻也刚入我后宫不久的事。

我认识的夜寻,性子都是亘古不变的风轻云淡,莫说是泰山崩于前,便是目睹位面世界崩塌,新生空间重新开天辟地,他也不见得能露出什么旁的情绪来。所以那个时候我纵然是喜欢粘着夜寻,却也不寄托希望于他会给我一丝温存。

可不寄托希望是一回事,潜意识的念想又是另一回事。也正因如此木槿曾调侃着道过,“姑姑你这样的性子同夜寻姑父是处不来的。“

我怒问为何,她道千溯待我太过于宠溺,身边又面首环绕,少不得的便是殷勤的讨好,习以为常而不知道期间旁人下了多少的心思。像是没心没肺,看不见旁人的真心,凡事皆拿千溯作比,却不知千溯这样的人也是绝无仅有了。

我其实并不认为自己同夜寻处不来,只是有时候他神情之中显出些冷漠的时候,亦或是说出些拒绝的话语的时候会觉着很受伤。就好比单方面的以为彼此亲近了为之沾沾自喜的同时,他却来反问一句,”咱们可熟?“的话语,心里拨凉拨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