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湖区:英格兰西北部的一个风景区,包括坎布里亚山和大约15条 湖。该地区之所以吸引大量游客是因为它与19世纪的湖畔派诗人如著 名的华兹华斯等联系在一起。1818年,济慈曾偕布朗同游湖区。

声音,更加诡秘,更加虚幻,但却无尽地更加险恶。 什么庞大的东西正以这种方式向我走来。我奋力透过蜡笔画的一 片朦胧看出去;什么东西正在视野的地平线外走动。我知道,它知道 我的名字。我知道,它的一只手掌握着我的生命,另一只拳头则捏着 我的死亡。 在这超越了空间的空间中,我无处躲藏。我无法逃离。从我撇下 的世界中,痛苦的塞壬之歌①持续不断地此起彼伏——每一处的每一 个人日常的痛苦,那些正在遭受这伊始之战的人的痛苦,那些挂在伯 劳可怕之树上的人确切而清晰的痛苦,最难以忍受的是,我所感受到 的来自朝圣者和其他人的痛苦,他们的生活和思想已经和我共享。 如果死亡的逼近阴影能让我从这痛苦之歌中解脱,那我将冲过去 问候它,这是值得的。

“赛文!赛文!” 刹那之间我以为喊叫的人是我自己,正像我以前在这些房间里, 在夜里当我的痛苦和热病超出了我忍受的范围之时,我就会喊约瑟夫 -赛文的名字。他总会在那:赛文,动起来笨重缓慢的赛文,好心的 赛文,带着温柔微笑的赛文,我脑中总是带着某些小小的卑劣或者评 论,想要从他的脸上抹去那些笑容。人在临死时总是抱不住自己的好 脾气,我这一生都过地慷慨大方…为什么?在我遭受痛苦时,在我 将两肺的粗糙残余都咳进污迹斑斑的手帕时,我还要继续这一慷慨角 色的命运呢? “赛文!” 那不是我的声音。亨特正摇着我的肩膀,喊着赛文的名字。我意 识到他是在叫我的名字。我推开他的双手,重新倒进枕头中。“怎么 了?出什么事了?” “你在呻吟,”悦石的助手说,“你在大声呼喊。”

①塞壬:希腊神话中一群女海妖之一,用她们美妙的歌声诱惑船只上 的海员,从而使船只在岛屿周围触礁沉没。

“做了个恶梦。没什么事。’ “你的梦不仅仅是梦,”亨特说。他朝狭窄的房间四顾,他带进来 的一盏灯现在照亮了房间,“赛文,这地方真是遭透了。” 我想要笑。“这房间每个月花去我二十八先令。七个斯库多①。真 是拦路抢劫。” 亨特朝我皱皱眉。生硬的亮光让他的皱纹看上去比平常更深了。 “听着,赛文,我知道你是个赛伯人。悦石跟我说,你是一个叫济慈的 诗人的重建人格。现在,显然所有这一切——”他无助地指了指房间, 阴影,高大的矩形窗户,高高的床,“——所有这一切和那有什么关 系。但是到底是什么?内核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我吃不准。”我实话实说。 “但你知道这地方?” “噢,对。”我全凭感觉说话。 “告诉我。”亨特祈求道。他克制着自己,真心诚意地祈求我,再 加上他请求地如此诚恳,所以现在我打算告诉他。 我跟他讲了诗人约翰?济慈,他在1795年出生,他短暂但郁郁的 一生,他由于患上“肺病”导致在1821年的死亡,那是在罗马,远 离朋友、远离唯一的挚爱。我跟他讲了自己在这房间中分阶段的“复 原”,我决定换上约瑟夫?赛文这个名字——这位济慈相识的艺术家, 一直陪伴在济慈身边,直到他最后死去——最后,我跟他讲了我在环 网中的短暂时间,聆听、观看、梦见海伯利安上伯劳朝圣者的生命, 还有其他东西。 “梦?”亨特说,“你是说,甚至现在你也能梦到环网中发生的 事?” “对。”我跟他讲了关于悦石的梦,天国之门和神林的毁灭,来自 海伯利安的混乱景象。 亨特在狭窄的房间中来回踱步,他的影子高高地投在粗糙的墙壁 上。“你能和他们取得联系吗?”

①斯库多:过去的意大利和西西里岛流通的货币单位和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