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姓舒。”舒长风做了个手势:“田大人这边请。”他单独请了田宗平去一旁,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田宗平接过细瞧,顿时面色大变,差点要跪下:“周周…”

舒长风使了个眼色:“我家主子不欲惊动旁人,田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田宗平哪里还敢多嘴,连忙召集手下:“速速下船,此船免检。”有周王殿下在此,他哪里敢下船舱去检查?就算是拉了一船的货,今儿这层油也沾不得手。

不过片刻功夫,田宗平就带着手底下的人退了个干干净净,柏十七准备的银子都没派上半点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二十分钟,宝宝们晚安,本章满十个字留言也有红包掉落,明天见。

第十五章

赵无咎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没想到私底下也会干徇私枉法的事儿。

柏十七打从认识田宗平,就知道那是一条喂不饱的狗,仗着与现任漕运总督荀柏有姻亲有关系,捞的盆满钵满,今日及早收手,当真罕见。

她对赵无咎的身份虽然有几分好奇,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当初认识赵子恒的时候以为他是富家子,两人只是性情相投而已,并不曾打探对方身世背景,今日有缘沾了一回光,可没打算就此攀附上赵无咎,倒也坦然。

她将准备好的银票又塞回了怀里,向赵无咎拱手致谢,面上总算是有了几分正经模样:“今日承了堂兄的情,不如我请堂兄去听书。”后面一句就又流露出了几分惯常的风流习气:“淮安有位宋四娘子,不但美貌多智,且装了满肚子精彩故事,讲史书更是一绝。”

赵无咎恨不得在她脑袋上狠敲一记:“你整日没有正事,只想着吃喝玩乐?”

赵子恒缩缩脖子,跟在后面不吭声,生怕战火燃烧到自己身上,再早堂兄数落一回。

柏十七上手推着轮椅下船,边走边为自己辩解:“堂兄这是哪里话?北上押送漕粮就是公事,我已经交差了,剩下的就是吃喝玩乐了。”赵无咎的态度让她恍惚见到了前世里已经习惯了勤奋努力的那些工作狂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公事上,私人时间约等于零,把自己活成了一张绷紧了弦的弓,大失人生意趣。

她半开玩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堂兄你太紧张了,应该放松放松。”

赵无咎细细咀嚼她这句话,竟从中品出了潇洒不羁之意,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些边关岁月,手底下袍泽兄弟们侥幸生还,烈酒冲喉而下的酣畅淋漓。

果如这小子所说,他大抵还不太能适应洗净征尘之后静水深流的日子,并未完全放松。

他难得退让一步,说:“放松归放松,可不许胡闹。”

柏十七嘻嘻笑:“何谓胡闹?”

赵无咎:“…”

赵子恒就更不敢吱声了,在堂兄眼里他平日消遣时间的事儿全都应该被划为“胡闹”的行列。

一行人下了船,自有江苏漕帮长驻淮安的手下人在码头上候着,都是一水的青壮汉子,毕恭毕敬上前来行礼,打头的余四满面欢喜:“少帮主辛苦了,算着日子少帮主也快到淮安地界了,小的早早就让人准备了接风的酒席。”

“劳余四叔久候了。”她介绍赵子恒堂兄弟俩:“这两位是我在京都的朋友,此次随我一同南下,想要寻访黄老头儿看病,你派人传消息出去探访黄老头,看他最近又跑到哪座仙山上去逍遥了。”

黄友碧平生除了医术了得,还结识了一帮老道与大和尚探讨药理,寻常并无固定住所,按照柏十七所说:“时常跑到道观与寺院蹭吃蹭喝。”

余四立刻吩咐两名帮众:“去传少帮主的令,寻访黄老仙人的行踪。”

柏十七先安排了这桩事儿,请赵无咎上马车。

漕帮备好的马车就在旁边,舒长风带着喻金盛把赵无咎抬上马车,他撩起车帘看,看那少年长身玉立,与守船的管伯交待帮内事务,身边帮众皆垂手而立,显然对她很是敬服,都认真听她安排,猜想这也许就是她做事时候的面孔,不由讶然——这副模样总算是有了几分少帮主的气势。

柏十七催促管伯先带着采购的货物回苏州,她欲在淮安多逗留两日。

管伯愁眉苦脸:“少帮主,您若是不随船回苏州,只怕晚几日帮主会大发雷霆,小的如何向帮主交待?”

柏十七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你回去跟我爹说,我留在淮安陪贵客。”

管伯见劝说不动,况且赵无咎确实身份贵重,能让田宗平放弃到嘴的肥肉而不吃,也确实应该打好关系,便只能多叮嘱几句,还交待余四:“你跟着少帮主,别让她吃酒胡闹!”

余四再三保证:“管伯放心,有我跟着呢,再说少帮主也不是胡来的人!”

管伯也知道这帮人对少帮主的态度,不纵着她胡闹就算了,难道还会指摘她的不是?

他叹一口气:“反正少帮主尽量快点回苏州,别等到帮主发火。”

柏十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管柏催上船,丘云平扒在船头哭求:“少帮主也带上我啊。”

“你若是肯留下来做个使唤的小厮替我跑跑腿,那就留下吧。”

丘云平大喜过望,留下帐本子就跳了船,直气的管伯恨不得捶胸顿足:“少帮主你连帐房先生也带走,回头让我怎么向帮主交帐?”

“帐本都在我舱房里,管伯只管交上去就好。我替您老看着少帮主,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赵子恒与舒长风等人见丘云平宁可做柏十七的小厮也要跟着她出来玩,内心对于未曾谋面的云平先生的倾慕生生被摧毁——虽然同行的这些日子也幻灭的差不多了。

文人重气节,云平先生手底下写就多少英雄豪杰传奇,他们原本还以为定然能见到风骨凛凛的一代鬼才,哪知道竟然是个市侩爱财的真小人,当真无语之极。

漕帮的船队既然避过了田宗平的检查,便缓缓离岸,向着苏州方向而去。

柏十七上了马车,对上赵无咎审视的眼光,还当他担心寻访黄友碧不顺利,便宽慰他:“堂兄不必着急,黄老头虽然到处跑,但也不是找不到。”

赵子恒与她相识以来,头一次觉得好兄弟靠谱,双眼几乎都要冒出小星星:“十七,要真能找到黄老先生,治好了堂兄的腿,兄弟我记着你这份人情!”

十七摸摸他的狗头:“你跟我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咱们兄弟还是不要整这套虚假寒暄了。”献宝一般向他推荐:“子恒你一定要听听宋四娘子讲史书,真是个美貌又口齿伶俐的小娘子。我每次路过淮安,都要请了她来家里讲故事。”

赵子恒心里痒痒,欲凑近了与柏十七讨论一番宋四娘子怎生美貌,触及赵无咎的眼神,顿时缩了回去,暗自思考如何甩脱堂兄跟着柏十七出去玩的可能性。

柏十七撩起前面的车帘,询问坐在车辕上的余四:“四叔,宋四娘子已经到了?”

余四今日就怕她提起这茬,概因在淮安一众的女伎艺人里少帮主最喜欢这位宋四娘子,每次路过都要与之盘桓两日,帮内兄弟还曾经怀疑宋四娘子将来会成为帮主府里的小姨奶奶,余四都动过亲自赎了人送到苏州去的念头,又怕逆了帮主的意,这才作罢。

他吱吱唔唔:“…四娘子身上不爽利,怕少帮主扫兴,今儿请了说经的陆娘子。”

“四娘子身子不爽利?”她生气起来:“怎不早说?不回去了,先去宋四娘子家。”

宋四娘子四五岁上被亲生父母所弃,后蒙宋文觉夫妇捡回来,发现洗干净她脏污的小脸蛋,竟然生的眉清目秀,夫妻俩商议便将她关闭在深屋,节制饮食,延请师傅教习歌舞,读书识字,加以严苛的训练,十二三岁就正式抛头露面,加之其人聪慧,很快便声名鹊起,在淮安府一众女伎艺人里有了名头。

余四暗暗叫苦,还要苦劝:“少帮主,你今儿还带了贵客回来。”哪有带着客人去探望老相好的道理?

柏十七向赵无咎致歉:“堂兄对不住了,宋四娘子与我乃是故交,宋家的酒席也是一流的,不如咱们今儿去宋家吃酒?”

宋四娘子出名之后,宋文觉一家便过上了奢侈的生活,抱着这株摇钱树不撒手,家中还请了名厨招待贵宾。

赵无咎原本想斥责柏十七胡闹,可是见她一双眼睛恳切的望过来,便不由宽容起来,暗想她也许就好听故事,便微不可见的点头:“随你。”

赵子恒只差在马车里欢呼了。

余四嘴里发苦,硬着头皮令车夫改换道路,暗想:去过今儿这一遭,也好死心了吧?

淮安城里有名头的伎艺人百八十上千,也不差宋四娘子一个,走了宋娘子还有陆娘子、沈娘子…也算不得什么。

车夫很快便打马向着宋家方向而去,离着宋家还有半条街道,便听到迎亲的曲子震耳,将整条路都堵住了。

柏十七掀起车帘来看,但见打头的男人面上有一条刀疤,身后跟着一列迎亲的队伍,当间一顶小轿,正是从宋家方向过来的。

她心中无端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声音紧绷:“四叔,扈献怎么来了?看他穿着不像新郎啊。”

余四硬着头皮说:“扈三是替他们少帮主来迎亲的,他们家少帮主纳了宋四娘子做五姨奶奶。”

“王八蛋!”柏十七大怒:“闻滔这个王八蛋,敢跟老子抢女人!快停车!”

余四就知道有这一遭,扭头去劝柏十七,哪知道车都未停稳她已经跳了下来,当街拦住了迎亲的队伍。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满十个字也有红包掉落,前面三章都没发,等我写完少帅就补发。

第十六章

闻滔在淮安的宅子里翘着脚等新人进门,前厅里坐了一帮年龄相近的狐朋狗友都等着替他贺喜,此次从苏州随行而来的四姨奶奶嫣红更是恨不得伸长脖子看看新人颜色如何。

闻滔身为盐帮少帮主,走到哪儿都有一帮年轻儿郎捧着,唯独与漕帮的柏十七不对付,两个人从小掐到大,作为家长的柏震霆与闻鲍也无可奈何。

有那曾经听过宋四娘子说书的少年便凑趣:“闻兄真是艳福不浅,那宋四娘子不但装了一肚子故事,还读书识字,容貌上佳,今儿咱们兄弟必要好好贺一贺闻兄喜获佳人!”

闻滔得意大笑,率先举杯:“来来来,小爷天天做新郎,纳个妾有什么稀奇的,先痛饮一杯。”

众人正举起酒杯捧场,忽从外面冲进来个汉子,腰间还扎着红绸,这幅打扮正是今日前去宋家迎亲的帮众,满面惊惶之色,进门就嚷:“少帮主不好了,有人抢亲了!”

闻滔大怒,掷了手中酒杯,蹭的站了起来,身高约莫与赵无咎差不多,单薄的衣衫下面包裹着精壮的腱子肉,蜜色肌肤,两条浓眉英气勃勃,质问报信的帮众:“哪个王八蛋敢坏老子好事?”

送信的汉子觑着他的脸色迟迟不敢吭声,他顿时回过味来。

“柏十七回来了?”

汉子狂点头,说话功能瞬间恢复:“他不但回来了,还…还打了扈三哥,拦在路中间不让迎亲的队伍过,让少帮主亲自过去领人…”

闻滔冷笑:“立刻备马。”

其余前来贺喜的众年轻儿郎也都认识柏十七,听说这个混世魔王回来了,七嘴八舌:“闻兄,我们过去替你壮壮声势。”

“就是,柏十七也太胡闹了些,宋家可是收了你好大一笔赎身银子,可不能打了水漂…”

凑热闹的有,加油添柴煽风点火的更多,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这俩货掐起来。

手底下人牵了马过来,闻滔面色冷峻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后面有人笑着议论:“闻兄这次看来气的不轻啊。”

也有知道内情的摇头:“恐怕气的不轻的是柏十七而非闻兄,听说柏十七就好宋四娘子这一口,每次来淮安必定要往宋家跑,如果不是柏帮主雷霆手段压着,说不定人早都抬进苏州柏府做姨奶奶了。他才从京都回来,听说心爱的女人要成亲,不发疯才怪!”

闻滔远远见到柏十七坐着个奇怪的东西,余四躬腰站在一边,恨不得把腰弯成虾米苦劝:“少帮主,这事儿不占理,咱们不如回去吧?”

柏十七恍若未闻,他骑马到了近前差点气炸了肺管子。

扈献鼻青脸肿四肢着地跪着,身上搭着条毯子,柏十七就坐在他背上,手里玩着一把小刀,时不时在跪着的扈献脖子上比划:“扈三呐,要怨就怨你跟了个不着调的主子,惹谁不好偏要来抢小爷的女人。你知道的吧?一刀从这个位置划过去,血呲出来三丈,你这条小命儿就玩完了!”

扈献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刀刃,忍不住一哆嗦。

迎亲的盐帮汉子们都远远站着,不敢轻举妄动——谁能想到柏少帮主混蛋成这样儿呢?上来二话不说就将扈献拉下马一顿胖揍,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要救人,她已经拿出匕首抵着扈献的脖子,逼众人后退。

闻滔眼珠子都气红了:“柏十七,你欺人太甚!”

柏十七漫不经心把玩着她随身的小刀:“彼此彼此。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闻滔原本就存着添堵的心,不然满淮安城多少色艺双绝的女伎人,他又何必非得盯着宋四娘子?被柏十七揭破也装听不见,气咻咻骂道:“你若是真希罕四娘子,也不必跟我抢,说一声哥哥双手奉上,当街打我的随从,难道就长脸了?”

“你此话当真?”柏十七收了刀子,拍拍扈献的脸,沾到一手的油汗,嫌弃的在他衣服上蹭了好几下,起身踢了他两脚:“你主子来了,滚吧!”

扈三如蒙大赦,连爬带滚冲到了闻滔面前。

闻滔高坐马上,俯视着柏十七,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横竖人已经从宋家赎出来了,断然没有送回去的道理,况且四娘子年纪已经不小了,理应觅得良缘,今儿要么你娶,要么我娶!”

柏十七:“…”

闻滔似乎瞧出来她的色厉内荏,大加嘲笑:“外间都传柏少帮主年少风流,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他指挥迎亲队伍:“既然爷亲自来迎,都打起精神回府,府里酒席都摆起来了,总不能让宾客干等着,爷今儿还要做新郎呢。”

“大喜的日子,你打了扈三,就当他自个儿走路不长眼跌了,我也就不追究你了,既然你赶上了,不如厚厚送一份贺礼过来,我就不追究此事了。”他打马过去,用马鞭掀起轿帘,但见轿子里的新娘子盖头早掉了,嘴巴里塞着红绸,妆都哭花了,被一根红绸五花大绑,显然不愿意这门婚事,被绑着塞进了喜轿。

柏十七光顾着打人,根本都没分开手去往轿子里看,扭头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晕:“闻滔你个王八蛋!强抢民女都做得出来!”

闻滔用马鞭划过宋四娘子的面颊,半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是要嫁给小爷了,心里还想着别的野男人?”

漕帮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从抢亲打人到现在,赵无咎都安坐在马车内,赵子恒好几次都想下车凑热闹,被堂兄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不甘的掀起帘子瞧动静,见到柏十七打人恨不得替她摇旗呐喊,此刻见到正主儿居然是这么个混蛋玩意儿,再也顾不得了,掀起车帘喊:“十七,一个妾而已,纳了就纳了,你迎回家里去还能好好待着,若是让这小子带回去,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就香消玉殒了!”

柏十七犹如吞了一口黄莲,有苦难言。

闻滔可不是为着打架而来,他收了鞭子,似笑非笑:“十七,哥哥可就等你一句话了!反正今儿这丫头总要嫁人,不是你娶就是我娶。我后院里侍候的妾室丫头可不少,这一个呢也就是图新鲜。不过我听说…你对这丫头很是喜欢,真要等我纳进门,你可别后悔!”

柏十七恍然大悟:“原来你给我下了个套儿?”

闻滔放声大笑,英气的眉毛上挑,眼神里全是说不出的快活:“能够看到你为难,给你添点小堵,小爷我花再多的银子都值得!”他从马上低头俯视柏十七那张俊俏的脸蛋:“这也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若是要,哥哥我二话不说奉上,正好家里酒席齐备,喝了四娘子一杯茶收了房,其余的哥哥我都替你操办起来!如果你不愿意——”他面色转冷:“那对不住了,四娘子我今儿纳定了!”

赵子恒在马车里都替她着急:“十七你纳了不就完了嘛,要是让这混帐娶回家,还真折腾没了。”

赵无咎咳嗽一声,都拦不住这小子胡言乱语。

丘云平缩在马车里不吭声,舒长风悄悄问他:“一个女人而已,柏少帮主为何顾虑重重?”

他面现惆怅之色:“少帮主是掉进闻滔的坑里了,帮主若是知道他纳妾,真的会打折他的腿。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没什么,把外面的女人领回家就不行。”

舒长风:“…”

柏帮主管的如此之严,柏十七都能顽劣成这样,若是稍一放松,真不敢想象她的丰功伟绩。

喜轿里,宋四娘子泪眼朦胧直视着柏十七,似乎在向她无声求救,柏十七咬咬牙下定了决心:“那就承闻大哥这一回情,兄弟我笑纳了!”

闻滔眼中神色晦涩难辨,很快便乌云散尽,跳下马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两下:“上马回家,咱们喝喜酒去!”

扈献傻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明白少帮主转变的如此之快,被闻滔踹了一脚:“蠢货,还不带路!”

余四苦不堪言,还待再劝:“少帮主,此事还要三思啊?”

闻滔粗暴的推开了他,戏谑着弯腰:“小的侍候新郎倌上马。”真是从未有过的谦恭。

柏十七明知前面是坑,偏偏只能认命的往下跳,避开他的手翻身上马:“闻大哥,你是不是还准备跟着我回苏州,亲眼看看我爹如何打折我的腿?”

闻滔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真是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娶宋四娘子的心思:“哪儿啊?我也是许久未见柏叔,正好回头送一对新人回去,顺便探望他老人家!”他捂着胸口做痛心疾首状:“我既损失了银子又丢了美人,你还不让我看场戏找补找补?”

柏十七真想呵呵他一脸——从小到大,这货最爱的戏码才不是外面戏台上的故事,而是柏家父子的鸡飞狗跳!

迎亲队伍重新出发,依旧去的是闻宅,但新郎倌却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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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迎亲的队伍到了闻宅,柏十七下马立在门口不动了。

闻滔激她:“柏少帮主,你不是顶天立地敢做敢当吗?连纳个妾都不敢了?”

柏十七:“闻少帮主,你愿意做个混蛋强抢民女,人家小娘子不愿意都要绑了来,但我跟你可不一样啊,男女之间讲究个你情我愿,绑着成亲不说我不愿意,就算是宋四娘子也不愿意啊!”

闻滔:“这个简单,问问新娘子不就知道了?”

他转身几步跨到了轿子旁边,掀起轿帘,拉出宋四娘子嘴里面塞着的帕子,还顺势把绳子也解开了,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四娘子,十七回来了,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由你自己择婿,你是选我呢还是选十七?”

那帮贺客们出来准备去瞧热闹,才到闻宅大门口张望,以为错过了好戏,没想到闻滔知情识趣,居然把戏台子搭到了家门口。

漕帮的马车一路拉着赵氏兄弟及丘云平紧跟了过来,赵子恒撩开帘子请教:“云平先生,你觉得这位宋四娘子会中意哪一位?”

丘云平被赵子恒紧揪着不放,只能说一句老实话:“少帮主今日恐难脱身。”

赵子恒听出了话中之意:“你是说…宋四娘子中意十七?”

丘云平:“妾有意郎无情!”他很是忧伤:“苏州府喜欢少帮主的小娘子们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啊。”

多少小娘子想要踏进柏家的大门,碍于柏帮主家法严苛,只能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