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海兰珠几句话打发了来看望吴克善的哲哲,借口就是他宿醉未醒,哲哲一脸遗憾的离去,临行前频频交代让吴克善酒醒后去看望她,哲哲言谈间很是关切寨桑等人的情形,海兰珠淡淡的应下,保证一定会转告。

“奴婢看布木布泰格格过一会也会到,昨日世子可是当着众人的面送来那些礼物。”

“整个辽阳城都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不晓得?不能再拖了下去了。”海兰珠揉了一下额头,向安置吴克善的客院走去,不能再耽搁功夫,省得到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布木布泰如今可是多尔衮的福晋,她会一心为多尔衮着想,若是她瞧出什么来,皇太极会很被动。

“给福晋请安。”客房门口站着的婢女屈膝,海兰珠问道“哥哥醒了吗?”

“回福晋,世子正在刚刚睡醒,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端去了吃食,此刻有两位姐姐伺候世子用饭。”毕恭毕敬的回道,海兰珠微微一愣,她没有安排人伺候吴克善,醉得那么厉害,还有猎艳的心思?

“格格,许是贝勒爷让管家安排的。”乌玛见到海兰珠脸色不悦,凑近她耳边低声回禀,海兰珠弯起嘴角,眼里闪过怒意,轻声叹道“他还真是够细心,真真是难为他比我这个当妹妹的想得还周全。”

婢女觉得阴风阵阵,不敢多言,海兰珠一把撩开帘子,把昨夜对皇太极的曲意逢迎,以及那分感动仍在脑后,迈步走进,吴克善正在两名婢女伺候下吃着饭食,那两名婢女,海兰珠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何时见过,她们二人身型高挑,容貌清秀,身上透着刚承欢过后的羞涩,倒也有着几分蒙古女子没有的风韵。

吴克善见到海兰珠,大大方方的笑道“妹妹,我猜你一准就会来,阿妈给你单独准备了物什,让我亲自交给你。”

“哥哥倒是好艳福。”随着海兰珠这句话,两名婢女退到一旁,吴克善眼里透着些许的狐疑,猛然恍然大悟,拍拍脑袋道“这两个人我向妹妹讨了去,带回科尔沁,必不会亏待就是。”

海兰珠坐在炕上,手臂搭在炕桌上,眯眯眼睛笑道“既然哥哥开了口,妹妹本不应该推辞,只是这两个丫头,我还留着有用。”

吴克善更是有些不懂海兰珠,难道她不是在为那两个丫头抱不平?两名婢女身子颤动,匍匐于地,低泣道“福晋,奴婢愿意伺候世子爷,请您开恩。”

“这话就说拧了,难道在我身边不好?”海兰珠睨视二人,吴克善想要开口,海兰珠暗自掐了一下,婢女面露难色,咬着嘴唇不吭声,海兰珠神色一缓,低叹道“既然你们有心,下去收拾东西,随哥哥去吧。”

“多谢福晋,多谢福晋。”二人暗自长叹一口气,相携着起身,海兰珠此时对吴克善说道“她们二人就给了你,从此以后她们同贝勒府一点干系也没有,若是调皮,惹嫂子生气,哥哥不必看着我的面子,尽管政治就是。”

二人身子一僵,暗自垂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刚刚迈出房门,海兰珠向乌玛使了一个眼色,乌玛退出带上了房门,屋子里只留下兄妹二人,一时寂静无声,吴克善心中有些发毛,干笑道“妹妹,你这是?”

“哥,这两个人是皇太极安排的。”海兰珠压低声音,心中暗恨吴克善的多情,皇太极兴许没什么坏心,可她心中还是不舒服,对这种算计很是不喜欢,吴克善摸摸脑袋,眼里闪过沉思,同样用蒙语低声道“哈日珠拉,四贝勒他不会多心的吧。”

“你可别忘了布木布泰已经已经嫁给了多尔衮。”海兰珠明白这是帝王的权谋,随着科尔沁的大胜,皇太极又怎么会不布下暗棋?吴克善一脸的慎重,海兰珠此时宽慰道“哥,你不用多心,皇太极对科尔沁绝不会有恶意,只是他更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那两个婢女也不见得就是不老实的,回去同嫂子明言,嫂子很是精明自会处理得当,如今的敌人恐怕就是小玉儿的父亲,努尔哈赤不会放过这条线。”

“我明白,虽然我英武之名远播,可是小玉儿那支部族已经能同我们抗衡。”吴克善并非傻人,其中的猫腻海兰珠一点就透,低声叹道“可是如今科尔沁危机,哪有心思争这些,英明汗用错了心。”

海兰珠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吴克善,低声道“背熟之后就毁掉,不能落入第二个人手中。”吴克善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揉了两下,手臂微颤,惊喜的说道“这是……妹妹……这法子有用?”

“这是皇太极给的。”海兰珠淡淡的说道,吴克善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一字一句背的滚瓜烂熟,低声默念两遍,没有遗漏才将纸张撕得粉碎,扔进铜盆中,看着字迹慢慢的化开,感激的看着海兰珠“妹妹,我知道若是没有你,皇太极绝不会此时出手相助科尔沁。”

“不用这么说,他用得上科尔沁,才会帮忙。”海兰珠抓住吴克善的胳膊,不放心的叮嘱“此时要慎重保密,不能露出丝毫,种痘之事可同大祭司商量,而且用量要少一些,因人而异,可不能白白伤了人性命。”

“我晓得。”吴克善连连点头,海兰珠勾起唇角,眸光露出一分笑意“这是长生天的恩赐,大祭司应该明白,我是想得太多了。”

“度过此劫难,我们一族必会重新掌控科尔沁诸部,没有人能欺辱你。”吴克善信誓旦旦,海兰珠摇摇头,思索片刻,才开口说道“就如同以前咱们想得那样,大金林丹汗两强相争,对科尔沁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你也不用非要掌控住科尔沁诸部,有事放一放,明面上给其他首领留一份体面,暂避锋芒,私底下控制也是不错的,不一定非要大事小事都咱们做主,哪一只突然崛起,肯定也有不服气的人,科尔沁诸部同宗同组,血脉相连,难道努尔哈赤的手段,阿爸不会用?”

吴克善挠挠头,将话记在心中,回去要好好的琢磨一下,海兰珠更是头疼,在兵法上吴克善一点就透,甚至能举一反三,可是在勾心斗角上,还真有这蒙古汉字的豪迈,是不是赛桑将他保护的太好了,海兰珠暗自下决心,给塞上的信上,一定要把这事提一提,多历练才会有进步,政治的博弈可是无血的战争,更是残酷激烈。

海兰珠将温热的奶丅子递给吴克善,柔柔的说道“哥,你把这个喝了,昨日灌了一肚子酒,用奶丅子能暖肠胃,以后可不许再喝这么多酒。”

吴克善接过一饮而尽,海兰珠斜了很是老实的他一眼,笑道“还不脱衣服?”

“妹妹。”吴克善尴尬踌躇的站在那,有些发蒙这事怎么回事?海兰珠忍住笑意,板着脸弹了弹手指,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吴克善脑海中突然出现皇太极阴鹜的眼神,后退两步,“妹妹,我头晕。”

海兰珠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将装着外伤药的瓷瓶拿出,扔给吴克善“还不把你的随从叫进来给你上药?身上有伤还饮那么多酒,若是再有下次,我就用别的法子给你个深刻教训。”

“知道,知道。”吴克善乖乖的点头,对于海兰珠那些整的人哭笑不得的小手段可是记忆犹新。

“算你识趣,这次就先饶过你。”海兰珠打开房门,召唤吴克善的长随进来给他上药,海兰珠出门前瞥见吴克善身上刀伤,停住了脚步,回头对着吴克善说道“哥哥,我再说一遍,你以后可不许这般拼命,你要记得不是阿妈唯一的儿子,是她的一考,是我海兰珠唯一的哥哥,恢复科尔沁荣耀是好事,可我们更想让你平安。”

吴克善望着一脸慎重的海兰珠,郑重的点头,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在海兰珠的眼里,他永远都先是哥哥再是科尔沁未来的首领,这样的海兰珠又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回格格,前面人传话,布木布泰格格到了。”乌玛低声禀告,海兰珠示意将铜盆中的水倒掉,才开口道“她是来看望哥哥的,让她进来吧”少过一会,吴克善尚不及上药完毕,布木布泰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见到吴克善身上的刀痕,眼中蓄起水雾,喃喃的说道“哥哥,您怎么受伤了?我好担心。”

海兰珠并没有阻碍布木布泰靠近吴克善,自己坐在看一旁的椅子上,悠然的品着茶水,听着布木布泰和吴克善的对话,还是很有意思的,布木布泰句句关心吴克善,甚至有亲自上药的打算,她也是吴克善的妹妹,吴克善也会疼爱的。

海兰珠了然一笑,只是有轻有重罢了,人的心本来就是长偏的,多年同吴克善的相处,自己已经对他产生深厚的兄妹之情,他也能感受得到。

吴克善高声说道“妹妹,你的药不错,涂上很舒服很清凉。”海兰珠放下茶杯,轻扬眉头,攥紧小拳头,向他示意威逼“你可是答应过我不许再轻易受伤的,这外伤药你是用不上了。”

吴克善见到海兰珠那副甜美俏皮的模样,同刚刚沉静锐利分析当前形势时截然不同,忍不住得意的大笑“哈日拉珠,你就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不会违了你的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很是任性

吴克善得了种痘的法子,并不想在辽阳城停顿太久,面见努尔哈赤之后,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匆匆同海兰珠告别,前后在辽阳城也只停留了三日,甚至就连多尔衮的府门都没有登,吴克善粗中有细,再加上海兰珠和范文程当初在草原时的点拨,对后金的汗位争夺有着清醒的认识,一是他最疼爱海兰珠,二是他更看好皇太极,所以自然不会去多尔衮府上做客,让皇太极扎眼,借口草原有事,打发了布木布泰。

“哥,你可不许惹事让阿妈阿爸惦记着。”海兰珠拉住吴克善的马头,扬起脸颊细细的交代,吴克善坐在马上连声应道“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会孝顺阿妈的。”

他拍了拍胸脯,示意已经将海兰珠写给寨桑的书信放好,让她安心,看着站在海兰珠身后的皇太极,向他抱拳“四贝勒爷,你待妹妹的好,我吴克善记得住。”

“她是值得的。”皇太极眼底含着一分宠溺的笑容,拉住海兰珠的胳膊,沉声道“你快走吧,一路小心别耽搁了。”

“您对科尔沁的恩泽,吴克善同样谨记。”皇太极听见这话,神情愣了一下,按下心中的一缕疑惑“科尔沁是海兰珠的娘家,关照也是应该的。”

“哥,哥,你不忙的时候要陪着阿妈来看我。”海兰珠眼里泛起离别的雾水,她真的很想乞颜氏,吴克善点头,俯下身子,在他们面前轻言“妹妹,我们可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呢?你侄子可都能跑能跳了。”

海兰珠想要抬手捶吴克善,却被皇太极攥住拳头,同样低笑道“他又没说错,海兰珠,你是该更?”海兰珠踩了皇太极一脚,扭身呸了一口,“你们都不是好人,就知道欺负我,哼,不理你们。”

她知道吴克善和皇太极恐怕有只属于男人的话要说,仿佛很羞涩一般的快步离去,皇太极唇边的笑容更重了一些,开口道“让赛桑放心,我不会食言。”

“科尔沁同样也不会背叛。”吴克善发誓一般捶了两下胸膛,拨转马头带着礼物以及那价值连城的药方离去。

“吴克善,吴克善。”等他的背影几乎消失时,哲哲才匆忙从贝勒府中跑出来,身后的博娜捧着礼物,见到皇太极站立在那,低声道“爷,我也来送送吴克善的,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匆忙,我还有许多的话要说,怎么一点音信都不知道?他也是我的侄子呀。”

皇太极明白吴克善只会支持自己,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大半有了蒙古铁骑,那可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心情大好,听见哲哲这话,回头瞥了她一眼,“科尔沁有急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爷。”哲哲拉住转身欲走的皇太极衣袖,微微仰着脸,细长的眼中含着水润般的柔情,有几分苍白的脸上此时染上两簇红晕,她身上一袭嫩绿色旗袍在早春的阳光下,更增添了几许别于往日的风韵。

皇太极目光深幽,他也是男人,面对这样的哲哲还是有几分异动,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开口说道“哲哲,你也是最懂规矩不过,这可是府门口,以往你不会同爷这般,你还是太着急了。”

“我是?我是?”哲哲将他的衣袖抓得更紧,明白错过了这个时候,再见皇太极就太难了,咬咬牙近前两步,皇太极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眉头细不可闻的微拧,哲哲低声道“这么久不让我伺候,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爷,我比不得海兰珠年轻貌美,我也不求多,只求您来看看我就好,我也是您的女人呀,爷?”

哲哲的睫毛上沾着祈求的泪珠,微颤的娇躯更是惹人怜爱,她猛然来这么一下子,倒是让皇太极很是新鲜,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哲哲一向都是沉稳大方,不会因何事情绪外漏,看来是冷得她太久了,皇太极抬起手指擦了一下哲哲的眼泪,盯着上面的泪珠,神情有几分惘然,为何海兰珠的泪水能让他觉得心疼?

“爷,让我伺候您好不好?”哲哲见皇太极神情有异,兴许自己的曲意逢迎,不同以往的主动打动了他,身子更是软上几分,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瞧见,她算计的很清楚,若是今日能承宠,那生子就有了指望,若是她先生出儿子来,有皇太极的前言在,科尔沁也只能支持她,此时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

哲哲伺候皇太极有些年头,心又很细,体贴入微,在当初的贝勒府最得皇太极的宠爱,自然也是有些手段,很清楚如何才能挑起他的情欲,放软了身子,娇躯同皇太极贴在一起,吐气微兰,语气里含着丝丝的妩媚“爷,爷。”

皇太极阖了一下眼睛,推开哲哲,开口说道“哲哲,你最错的一点,就是海兰珠的姑姑,而且爷曾经答应过她的事,现在还能做到。”

不再理会发愣的哲哲,皇太极迈步离去,博娜放下礼物,扶住摇摇欲坠的哲哲,呜咽的说道“主子,主子。”

“海兰珠的姑姑也是错事?这到底是何缘由?海兰珠,你欺人太甚。”哲哲神情恍惚,博娜四下瞧了瞧,她可是明白如今贝勒府到底是谁说的算,若是有人将这话告诉给海兰珠,那她们的境况会更差,拉着哲哲进府,低声道“此时可不是说话的地。”

府门口发生的事,海兰珠并不知道,可是皇太极走近她时,对香味一向敏感的海兰珠,当然闻到不属于她身上的女人香,而且能察觉到皇太极身上的情欲,被他抱住很是气闷犯恶心,猛然起身拽着皇太极就向浴室走去,高声道“乌玛,准备热水,我要伺候贝勒爷浴洗。”

弄得皇太极一团雾水,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来到浴室,海兰珠默默无言解着他的衣衫,皇太极低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样?”

“难道你不喜欢?”海兰珠将他的外衣扔到一旁,乌玛低头进来送了热水,将热水倒入木桶里,退了出去,海兰珠将皇太极按在浴桶里,拿起澡巾擦拭着他的身体,直到再也闻不到那种气味,才罢手,退掉自己的衣服,在皇太极惊艳的目光里迈进木桶中,靠进他怀中,低声道“我就是这样任性。”

浴室里温度升高,云雨过后,皇太极自然心满意足,搂紧身子发软的海兰珠,低沉暗哑的说道“我还真是喜欢你这种任性。”

第一百五十章 迁都盛京

春来秋去,转瞬到了天命十年二月,在过去的那一年里,皇太极又率兵出征了两月,彻底让大明失去对辽东的控制,努尔哈赤在过年时颁布汗命,今年三月迁都盛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了,所有人都兴致勃勃谈论起盛京。

“您怎么又坐在窗前,仔细找了凉。”梳理着妇人发髻的乌玛上前,合好窗户,语气轻责唠叨“真是不明白那两株红梅有什么好瞧的?”

“成了亲之后,你可是越发爱唠叨了。”海兰珠托着下颚,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当初。

纳兰铁成跪在她面前,昂首发誓求娶乌玛,海兰珠看着身边含羞带怒的乌玛,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情,细问了两句,纳兰铁成的回答很让她满意,最感动就是那质朴的话语‘乌玛就是我纳兰铁成的媳妇,我吃干的绝不会让她喝稀的,若是乌玛离不开福晋,那就让她留在您身边伺候着,我无任何异议。”

海兰珠同纳兰铁成对视许久,点头应道“我答应了,你若是亏待乌玛,我饶不了你。”

“多谢福晋成全。”纳兰铁成十分高兴,他站起身拉着拉住乌玛有些挣扎的胳膊转身离去,乌玛羞红了脸,海兰珠眼底含笑,奶娘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吧,皇太极拍拍她,海兰珠撅嘴道“谁说他不会说话,那是最好的情话,同甘共苦,同享尊荣。”

“难道我亏待你了?”皇太极笑着摇头,海兰珠垂下眼帘,应该不算亏待吧,他信守承诺,至于别的女人就当她们不存在好了,毕竟自己穿来的是古代,这里是一夫多妻的,皇太极这样也很难得了。

此后海兰珠给乌玛和纳兰铁成举办了婚礼,送了一份厚重的嫁妆,乌玛本来可以出府做夫人的,可她却执意不从,再加上纳兰铁成算是皇太极的侍卫统领,海兰珠在贝勒府给他们收拾出一个单独的院落,白日乌玛陪着海兰珠,晚上自会让他们夫妻团聚,哪怕在盛京新落成的贝勒府,都在侧门建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就是给乌玛准备的。

“格格,汤药煎好了。”乌玛虽然还伺候在海兰珠身边,但毕竟也嫁人了,总有些不方便之处,老实稳重的芸娜升为她的贴身大丫头。

一袭玫瑰红旗袍,梳着长辫子的芸娜端着汤药走进,她已以褪去了身上的青涩,出落得很是,漆黑的眼眸散发着灼灼的光彩,肌肤白皙也是一个清秀小美人,府里府外向海兰珠探话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甚至有传言,只要海兰珠调教的奴婢,都是贤惠可人的,但就肌肤白皙粉颈一项,就无人可比。

“我不喝”海兰珠知道她们的好意,毕竟成亲就快两年,队了皇太极出征在外,她就是专宠,可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专门负责调理海兰珠身体的曹嬷嬷已经被皇太极叫去问话,她想尽办法给海兰珠调理身体,经验丰富的曹嬷嬷几乎愁白了头,在她眼里海兰珠一点问题都滑,怎么就偏偏没有消息呢?这种主子之间的私密事,她又不好询问,只有滋补调养。

“格格,这可不行”乌玛想要劝说,由于汤药味道,突然泛起恶心来,用帕子捂着嘴扭头干呕起来,海兰珠楞了一下,欣喜的说道“乌玛,你这是有喜了,真是太好了”

“格格,奴婢”乌玛忍住恶心,欣喜的神情一闪而过,眼里慢慢的暗淡下来,低声道:“您不用担心,总会有消息的”

“这事我心中有数。”若说海兰珠一点都不在意,那是瞎话,可她的身子根本瞧不出来有毛病,同皇太极的夫妻生活也很正常,就是怀不上,在这除了调理也没有那些先进的仪器检查,只能听天由命,海兰珠知道着急也是没用,也就随遇,对府里的议论听过就忘,府中的人不敢多嘴,那些失宠的女人也只敢私下里议论,府外的人却说得更难听一些,大妃阿巴亥甚至还将海兰珠叫去,仔细询问,海兰珠淡淡的应对过去,才发觉在这件事上自己还赶不上外人着急。

“乌玛,你回去歇着,头两个月更应该小心。”海兰珠不放心的交代,并给乌玛准备了上好的药材,乌玛张嘴欲言,海兰珠拍拍她的胳膊笑道“纳兰铁成待你的情意,以及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要仔细,我并不是你的全部,他们在你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人。”

“格格,你就是乌玛的全部,没有格格,哪有乌玛今日?”乌玛呜咽低泣,海兰珠连忙擦干她的泪水,低声道“这是做什么?还哭了?快收起了眼泪。”

海兰珠安稳乌玛许久,才让人将她小心的送回去,并让大夫仔细瞧过,听说了准信,海兰珠才放下心,歪在暖坑上,淡笑道“看样子纳兰铁成很疼爱乌玛,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那个铁塔不晓得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格格,贝勒爷也会知情吧。”芸娜低头小心的捶着海兰珠的腿,她眼里透着一分的担忧,海兰珠阖上眼叹道“命里有时终是有,命里无时也强求不得。”

海兰珠此时心中也泛起几许担忧,若总是没有消息,皇太极还能坚持多久?手掌按在小腹上,难道是输卵管堵塞粘连,肯定不是宫寒,要不然补了这么久,一点用处也没有?想到历史中的海兰珠在二十六岁之后才怀孕生子,难道这一点无法改变?

“日娜来向您请安。”婢女在外面回禀,海兰珠察觉到芸娜脸色微变,目光闪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日娜嫁得不好?”

在去年初夏时节,海兰珠终于挑了个老实本分的旗人,在皇太极掌控的正白旗还挂着一个小官职,虽然家中有些没落,但人很争气,父母在堂但也很和蔼,家里也有些底子,那男人也没有不良嗜好,海兰珠探听清楚后,就将日娜嫁了过去。

当初的日娜死活不肯,哭着喊着要留在格格身边,海兰珠板着脸训斥了几句,直接挑明,她不会留想要爬上皇太极床的丫头在身边,若是不肯嫁人,就将日娜送回科尔沁,日娜当时恶毒的眼神,到现在海兰珠还记得。

“她怎么突然有心来向我请安?她不是发誓再也不进贝勒府的吗?”海兰珠坐起身子,将散乱的发丝抿到耳后,看了一眼铜镜,开口道“还是重新梳理吧。”

芸娜拿着桃木梳子梳理着海兰珠透着淡淡清香的柔顺的发丝,低声道“格格,奴婢听说日娜其实过得还不错,虽然刚开始不甚甘心,可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奶奶,又仗着是您身边伺候过的,她男人对她很好,公婆也很疼爱她。”

“这么说,她想开了?”海兰珠透过铜镜看着芸娜,拧着眉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她今日来有什么心思,奴婢不知,只是前两日听说,她也有了身子。”这话一出口,芸娜就瞧见海兰珠笑意更浓,但眼里却如同寒冰,“哦,那可真是喜事,希望她是来报喜的。”

海兰珠将金凤吐珠的发钗递给芸娜,带上玳瑁的指甲,周身上下收拾的很是贵气,披着绣着金线猩猩红的斗篷,迈步走到了正堂。

“给福晋请安。”穿着大红旗袍的日娜起身,挺着肚子做屈膝行礼的架势,海兰珠并没有搀扶,既然她想显摆,那也得给她这机会,穿过行礼的日娜,坐在主位上,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有心了,起来吧。”

日娜起身,四个多月的身孕让她很是疲惫,旁边自己带来的小丫头上前扶住她,海兰珠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坐下,虽然嫁出了府,奴婢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改变,望着那尊贵袭人的海兰珠,发髻上的首饰闪耀着珠光,还如同往日那般的娇美,自己又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就是她生不出儿子,贝勒爷也会疼着宠着,心中泛起苦涩,皇太极对她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主子,奴婢此番进府是来请罪的。”日娜终于放下心中的不忿,知道自己将来还是指着海兰珠,语气充满懊悔的说道“当初奴婢不懂事,伤了格格的心,奴婢真是该死。”

日娜的前后转变落在海兰珠眼里,她淡笑道“不用这么说,只要你有这份真心我就知足了,挺着肚子看着怪累的,你坐吧。”

谢恩之后,日娜坐到了一旁,陪着笑脸说起了闲散的小事,最后还一副神秘的说了几个偏方给海兰珠听,语气慎重的说道“格格,您可别不信,好多人都试过的,灵验的很,奴婢也是这样怀上的。”

“好,我记下了,赶明儿也试一试。”海兰珠笑道,看了一眼日娜的面容有些憔悴,身子有些发胖,比过去整整胖了一圈都不止,而且才四个多月的肚子就有六七个月那么大,兴许是双胎,海兰珠想了一下提醒道“你平时吃食上莫要用的太多,也不要吃太油腻的,俗语说,女人生产如果鬼门关,你要多活动,少吃多餐。”

“是,奴婢谨记。”日娜并不在意海兰珠说的话,毕竟这些不同风俗的话,不是所有人都信的,海兰珠暗自摇头叹气,知道强求不得,有说了一会话,海兰珠给日娜准备了很丰厚的礼物,让她带回去。

“格格,日娜看来是明白过来了。”芸娜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同日娜一起长大,还是有情分在的,海兰珠叹道“希望她能平安吧。”

天命十年三月,努尔哈赤正式迁都盛京,拉开了争夺汗位最后的序幕。

第一百五十一章 激荡前奏

天命十年四月,迁都一个月后,多尔衮的大婚将在盛京举行,努尔哈赤为了表示对小玉儿的重视,下令四大贝勒同时去迎接,甚至命令城中百姓都必须出门观礼,皇太极对于意气风发的多尔衮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听从努尔哈赤的命令,给足了科尔沁以及小玉儿的面子。

婚礼举办前,布木布泰来贝勒府,向海兰珠和哲哲哭诉不平和委屈,海兰珠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软弱沮丧,心中也有些不忍,可这牵扯到努尔哈赤的命令,她们这些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叹了一口气,海兰珠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拍拍布木布泰的肩头,缓步离开,多尔衮凭得就是努尔哈赤的宠爱,再加上大妃阿巴亥的调教,已然成熟不少,情爱在他眼里恐怕也不是那般重要。

“格格,您身子不舒服?”海兰珠停下脚步,芸娜在旁边轻声问道,新落成的贝勒府,比在辽阳城时更显得富贵堂皇,站在抄手回廊上,海兰珠举目望着面前盛开的迎春花在微微春风中招展着,显示着独特的靓丽。

“乌玛身子好点没有?”芸娜听见问话,明白前两日有了身孕的乌玛差一点保不住胎,低声道“已经没事了,全亏着格格您,若不然乌玛姐姐恐怕?”

“没事就好。”海兰珠眉头不见舒展,她如今的压力真的是很大,迟迟不能有身孕,让她和皇太极之间仿佛筑起一道无形的隔阂,皇太极虽然脸上并没有露出焦急,也不曾去找别的女人,但他心中不见得就不想,这样的局面会持续多久,如今的海兰珠已经不敢想了。

最重要的是随着小玉儿即将举行的盛大婚事,让科尔沁重新焦急起来,赛桑和吴克善虽然顶住压力,没有再送科尔沁格格来贝勒府,就是不想让她压力太大,科尔沁同样需要她生下儿子。

海兰珠的手掌滑到小腹,唇边露出一抹的苦笑,到底何时才能有孩子?她现在已经不能不在意,这不是由于改变历史的代价?还是遵循历史海兰珠二十六岁才能有孩子?

回到自己的院落,挥退了丫头,海兰珠有几分疲倦的歪在塌上,身上盖着红丝绒的薄被,侧头看着窗外,她的院落式赶不上原先的精致小巧,不是皇太极不在意,而是海兰珠知道努尔哈赤若是按照历史的话,没有两年可活,皇太极会继位大汗,修得再漂亮也住不了多久,范儿在皇太极主持修建汉宫中,海兰珠提了不少的好点子,让汉宫更加的尊贵。

“若是历史改变的话,那座雄伟有几分背景紫禁城纷纭的汉宫会便宜谁?”海兰珠望着汉宫的方向喃喃的说道,顺手拿出几封信件,支起脑袋,看了起来,其中有科尔沁的家书,字里行间之间透着他们的焦急,还有一封是小玉儿的书信,话语有些为难,一点也不像往日的直爽,多了几分的疏远,海兰珠钻进信纸,看来她已经重新被教育过了,难道科尔沁真的会如努尔哈赤所想那样面和心不合?

“格格,贝勒爷今夜恐怕不会回来,奴婢摆饭可好?”外面已经暗了下来,璀璨的群信缀在天空中,月上柳梢头,海兰珠悠然的转醒,皇太极奉努尔哈赤之命,去城外百里迎接小玉儿,自然不会此时回府,往日他们都是一同用饭,没了他,海兰珠也觉得没什么胃口,有些发白的小脸蹭了蹭锦被,困倦的轻言:“我还想睡,不用摆了,明天小玉儿婚礼还得闹腾整整一日,最近我精神不是太好,得养一养。”

“那您还用曹嬷嬷的汤药吗?这是贝勒爷交代下来的。”

“不用。”海兰珠转身背对着芸娜,带着一分的恼怒道“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将小日子弄得也不准了起来?”海兰珠突然停住了口,猛然坐起身子,唬了芸娜一跳,“格格,你这是?”

“你还记得我上次是何时?”海兰珠脑子有些发木,用了汤药却使得经期不准,有时甚至推迟了将近一个月,弄得海兰珠以为自己怀孕了,可结果却是白白高兴一场,此后她也不再挂心此事,反正皇太极基本上每晚都会和她同床共枕,由于月事不准,按现代人说得排卵期也算计不清楚,所以海兰珠几乎忘记她好像有许久没来月事了。

“仿佛是上个月,不,不,不是。”芸娜此时也焦急起来,在屋子里兜兜转转,拍着脑袋,冥思苦想,突然同海兰珠一同说道“是打上个月初二。”

海兰珠心跳加速,这已经迟了将近两个月,会不会?手掌不由自主的扶上小腹,难道真的有了?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最近几日的状况,烦躁,焦虑,易疲倦,这些好像都是怀孕初期的症状。

“格格,要不然找大夫来看看?”芸娜止住欣喜,在现代时海兰珠也没有孩子,自然不清楚到底孕妇是什么状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有几分迟疑迷茫,欣喜和害怕已经分辨不出来,若是不是,那得多失望,海兰珠攥紧拳头,难道自己连这点事都不敢面对?

“去找大夫来。”海兰珠一锤定音,芸娜不敢声张,悄悄的将大夫找来,少刻功夫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哭泣声,以及一声长叹,在宁静的夜晚更显得清晰。

虽然是早春但夜风很凉,在盛京百里外的小城却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场中燃起篝火,奉命迎接小玉儿的四贝勒并坐,面前条案上摆放着外酥里嫩的烤全羊和盛着烈酒的瓷碗,场中的女奴合着鼓点扭动着丰盈的身子,阿敏等人怀中自然有供他们取乐的女人。

“皇太极,这些女人可都是科尔沁送来的,小玉儿的哥哥果然很识趣。”阿敏摸着他的脸颊,见到皇太极独自一人在那喝酒,笑道“你不是偏爱科尔沁的女人?怎么今日老实起来?我看着她们也不比海兰珠?”

皇太极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条案上,阴冷的瞥了一眼阿敏,不屑的看着曲意逢迎的女人,在这些人怀中的女人都不是女奴,而是科尔沁送来的良家女子,专门就是伺候他们的。

“阿敏,我再提醒你一遍,海兰珠是我的福晋,将来时大福晋,她哪是这些庸脂俗粉可比?”

“生不出儿子来,怎么当大福晋?”阿敏在皇太极锐利的目光下,他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让阿敏不敢大声言语,嘟嘟囔囔:“你就是再本事也不能让无法有身子的海兰珠有儿子,我看你还是不用宠着她了,女人不都一样?”

“怎么都一样?你不懂。”皇太极自斟自饮,眼前的奢靡声音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朵,她是不是也在看着同一轮的明月。皇太极身边有了豪格,他有自信将来定会有儿女出生,而且他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汗位上,所以对子嗣并不迫切,可他却真的想早日立海兰珠为大福晋,偏偏她无子,让皇太极心中有些焦急,却不忍逼迫她,海兰珠心思细腻机灵多变,也不晓得如何开解她。

“不能让你就这么疏远下去。”皇太极锤了一下大腿,眸光炯炯有神,若说他不想要同海兰珠共同的儿子,那就连他自己都不信,皇太极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却被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阿敏拉住。

阿敏醉眼朦胧,大着舌头说道:“你宠了海兰珠这么久,她除了漂亮之外,还有啥不同?是不是特别的会伺候男人?”

“阿敏,你醉了。”皇太极甩掉阿敏的拉扯,他就是想不明白,三番五次的提醒警告阿敏,他还在惦记着海兰珠,自从知晓这些人的龌龊心思,海兰珠很少外出,更不会同阿敏等人说上一句话,难道非得让她自污面容才行?那是不是他皇太极太没用了?看来让海兰珠成为大福晋的事不能再拖下去,皇太极暗下决定,等到多尔衮婚礼之后,就去求努尔哈赤下汗命册封,理由都是现成的,科尔沁很重要。

阿敏打了一个酒嗝,酒气上涌,脑子混浆浆的,眼前晃动的女人仿佛变成了含着媚笑娇艳迷人的海兰珠,虽然不常见,但蒙古第一美人确实当得,阿敏见过这么多女子,就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丅海兰珠,他也能从海兰珠乌黑的眼中看出那分的骄傲,就是因为这样,才想狠狠的撕碎她,让她臣服于自己身下。

“皇太极,若是你让海兰珠伺候我两日,我阿敏的镶蓝旗共你驱使。”阿敏虽然酒醉但却不糊涂,他这么做一方面对海兰珠确实垂涎三尺,另一面他在汗位争夺上更看好皇太极,在福晋可以送人的皇太极眼里,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并不过分,也并不想将海兰珠完全的抢过来,只是尝尝味道而已。

皇太极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阿敏的衣领,眼中透着滔天的怒火,低声道:“若是用海兰珠换回镶蓝旗的支持,那是我皇太极的耻辱。”

将阿敏推到女人的怀里,皇太极一甩袖子转身离去,酒醉的阿敏被皇太极刚刚的眼神吓醒,他拍拍脑袋,重新痛女人调笑起来,皇太极,你真的不在意镶蓝旗,不在意我阿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激荡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