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比不上德音泽的年轻貌美,她看着就仿佛花骨朵一样,大汗自然喜欢,不说大汗,就连旁人也看重的紧呢。“阿巴亥拍拍海蓝珠的手,面上有几分惆怅,开口说道”爷们都是爱个新鲜,最近四大贝勒可是常来面见大汗,庶妃又在旁伺候着,自然见得就多了,总有些闲言闲语的出来,我瞧着四贝勒可是很看重她。”

“大妃,我…”海蓝珠垂下头,阿巴亥叹气道“你也不用往心里去,虽然咱们大金的规矩是父死子继,可到时她还不见得会被谁得了去,也不见得就是给四贝勒,你有儿子傍身,害怕什么?”

阿巴亥安慰了海蓝珠半晌,无意识的随嘴说道“其实不仅是四贝勒,就连三贝勒莽古尔泰最近都跟她很亲近,你且放宽心,四贝勒总不会让你没脸。”随后又说了一些德因泽的事,海蓝珠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说了好一会的话,海蓝珠告退离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捏把柄

夕阳斜照海兰珠出了汉宫,一身的倦怠,眼神中带有几许的心焦,爬上了马车,命令道“回府。”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乌玛将马车上温着的水递上,犹豫的问道“大汗为难你了?”

海兰珠头向后靠去,倚着马车壁, 回想起刚刚面见努尔哈赤的情形,兴许是由于阿巴亥的话,让她格外的注意在努乐哈赤身边的德因泽,也是赶得巧了,莽古尔泰正好也面

见努尔哈赤,海兰珠进去的时候,正碰上他往外走,心细的海兰珠察觉到他的那分异样来,莽古尔泰撇向德因泽的目光总是隐含着些什么东西。

努尔哈赤对海兰珠相对来说比较冷淡,不冷不热的问了两句话,海兰珠不敢露出任何的异议,恭敬的应和着,暗自偷瞄着努尔哈赤的气色,他虽然看着年迈上一些,可是声音洪亮,怎么都不像会病逝的模样,难道期间有意外发生?

“格格,大汗问起世子了?”乌玛见海兰珠脸色凝重,试探的问道海兰珠攥紧茶杯,轻轻摇头“不关哥哥的事,大法对哥哥也有所亏欠吧,说是以后会重赏他。”

“奴婢看着 像有心事。”乌玛有几分小心翼翼,海兰珠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光亮,低声问道:“你说女人指望的是什么?她的男人若是死了,没有儿子,那能靠谁?”

“格格,奴婢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海兰珠愣了一下,摇头淡笑着“没事,只是想到了庶妃,她恐怕在想着将来的事呢,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选择皇太极?”

马车行驶近贝勒府,海兰珠下了马车,正在整理衣衫,就见莽古尔泰僵硬着脸色走过,对她视若不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海兰珠轻声的问管家,“他何时来的?”

“回福晋的话,三贝勒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一直在爷的书房”

海兰珠并没有回自己的院落,她心中有事自然去了皇太极的书房。刚一进门,就见满德海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皇太极端坐在椅子上,摸着下颚的短胡须,眼里露出一分得意,见到海兰珠,笑道“你从汗宫回来?”

见到他的笑容,海兰珠的心情突然安定下来,轻步走到他近前,拄着书案的前沿,同他相对,看着地上尚未打扫完的碎片,问道“这是莽古尔泰弄的?”

“将来我会再送你一套好的茶盏。”皇太极抬手捏捏海兰珠的鼻尖,这套被莽古尔泰摔碎的茶盏是海兰珠从大明商人那得来的,很得她喜欢,如今缺了两只,她难免会心疼。

“我哪是说这些?”海兰珠颦着眉头,闪过皇太极的逗弄,精亮的眼里透着不满,冷哼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心疼,偏这么说,是故意的吧。”

皇太极身子靠着椅背,眨眨眼睛低笑道“那你是为何?我怎么不明白呢?”

“明知故问。”海兰珠绕过书案,手搭在皇太极的肩头,顽皮的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吹气,低声问“你快说,莽古尔泰来做什么?他怎么就摔了杯子,我刚刚看见他怒气冲冲的离去,眼睛都是红的,很是骇人。”

皇太极拉海兰珠坐在自己怀里,低笑道 “你看见了?难道他同在汗宫时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当初可是意气风发的,刚刚看见…”海兰珠停住了口,扭头恍然大悟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莽古尔泰和庶妃的事?可是大妃又说起你来,这…这…”

皇太极爽朗的大笑,轻撞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低笑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你是故意的,不,你根本就是设了圈套让莽古尔泰和庶妃钻进去。”海兰珠此时才彻底的明白,难怪他会说莽古尔泰自以为聪明,这根本就是他主动露出的破绽,让莽古尔泰以为抓住他的把柄,来威胁不成,反被他拿捏住,莽古尔泰应该同德因泽私下接触过,甚至被皇太极知晓,拿捏得住,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说的莽古尔泰这样的人。

“庶妃怎么会听你的话?”海兰珠的语气里含着一丝难掩的醋意。皇太极摇头笑道“她怎么想我根本就不在意,若是老实兴许还能养老,可是偏偏她非要搅进来,那我不用岂不可惜?”

海兰珠暗自感叹,刚刚在努尔哈赤身边的德因泽双目含着一抹的情意,对自己隐含着淡淡的敌视以及一分的讨好,她哪怕为了自己将来着想,也会应该是看重喜欢皇太极的吧 。

“海兰珠,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我不可能做,可是阿敏和莽古尔泰却可以,尤其是莽古尔泰,她就连亲生额娘都能杀,其他的人也不会下不去手。”皇太极瞳孔微缩,目光透着几许的意味深长,脸色更有几分狰狞。

海兰珠心一沉,看来他已经掌控住了阿敏和莽古尔泰,皇太极不能动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们办,低声说道“大汗要去清河汤泉,大妃留在汗宫。”

皇太极愣了一下,这事他还真没有听说,沉默半晌,最后叹道,“大妃终究是个麻烦,有她在,多尔衮就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

“你是想让他们二人谁动手?”海兰珠的脑海里出现惨烈的殡葬场面,皇太极不会亲自动手,因为他看重多尔衮和多铎,可是他们也不是傻瓜,哪怕不是皇太极亲自动手,都应该明白,自己的额娘是谁逼死的,这是个死结,怎么能解得开?

“阿敏可是个好选择。”皇太极笑得越发得意,海兰珠心中有些悲凉,身子有些轻颤,皇太极回神问道“你很冷?”随即将海兰珠搂得更紧一些,低声叹道“海兰珠,你要明白,无论谁都容不下阿巴亥,她也同样知道这点,才拼命的想让多尔衮登上汗位。”

海兰珠靠近皇太极怀中,脑袋枕着他的肩头,现实是残酷的,也许在他的怀里才是最安稳的,轻轻的嗯了一声,皇太极安抚的拍着海兰珠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很有耐心,眼睛微微眯着,压下了残酷的话语,莽古尔泰和德因泽的作用可不仅仅如此,清河汤泉可是离着盛京不近,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异变将生

又过了小半个月,努尔哈赤身体不愈,由庶妃相伴去清河汤泉养病,将盛京的事交代善和皇太极处理,努尔哈赤显然不是很信任自己的儿子,选择护卫他的人选出乎众人意料,是二贝勒镶蓝旗旗主阿敏。

海兰珠心中清楚虽然阿敏和莽古尔泰不经常登门,可是他们同皇太极还是有过密谋的。努尔哈赤活得太久了,他的这些儿子都有些等不及了,就连多尔衮也频繁的动作,耀眼的汗位,至高无上的位置,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谁又会轻易的放弃?

皇太极最近一直很忙,总是筹谋到深夜,眼圈都有些泛青,可神情却很亢奋,有时兴起会叫醒海兰珠,同她讲一些他得意的布置,海兰珠虽然在意这些,可是大半夜不睡觉,听他说血雨腥风的争权夺利,一次两次尚且罢了,可架不住总是如此,直到一次深夜,皇太极再次叫醒被儿子缠了一天,身体困乏的海兰珠,她很愤怒,睁大杏眼,狠狠的锤了皇太极的胸膛。

“我知道,你一定会当上大汗,我还清楚你将来会建国立业,你现在能不能让我睡觉?若是在吵醒我,你就到别的地方睡去。”

皇太极愣了一下,低笑的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问道“海兰珠,你这是在赶我走?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听这些话?”

海兰珠本已经闭合的眼眸再次睁开,揪着皇太极白丝绸的孰衣,“你敢去找别人?我宁愿明天补眠,也不想看见你找别的女人。”

打了一个哈气,海兰珠瞳孔里有几条红血丝,靠近皇太极,轻声道“既然不是一般人能听得到,你就说吧,我很荣幸……很荣幸听你的雄心壮志。”

说出这话的时候,海兰珠几乎是咬着牙齿,皇太极觉得她的那副愤恨为难的模样很是好笑,轻拍她的后背,“海兰珠,睡吧,你放心我不会离开。”

海兰珠撩开眼睛瞥见皇太极认真的模样,心中才安稳,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长翘的睫毛慢慢的下垂,断断续续的低咛“你都不知道布布有多顽皮,他精力旺盛的很,我也是很辛苦的。”

皇太极自然知道海兰珠的辛苦,不止要管理偌大的贝勒府,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还要看着庄子上的收成,千方百计的寻来农书种子,同擅长耕作的人探讨种田的法子,按她的说法,叫什么效率种田。可即便忙成这样,她都坚持亲自照顾儿子,同他嬉闹玩耍。

叶布舒要比同龄的稚儿更显得机灵,也很爱粘着她,皇太极合上眼睛,怀里的海兰珠让他觉得心安,唇边露出笑容,有海兰珠在,哪怕是不说话,也会让他紧绷的心神完全放松下来,尽情的享受那分温暖舒适,海兰珠不喜欢自己去找别的女人,恐怕是太过在意他,不想失去他才会如此,这兴许就是吃醋。

翌日清晨,海兰珠亲自伺候皇太极梳洗用膳,等到他将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拉住他的衣服,低声道“我昨夜琢磨了一下,虽然此时对你最有利,可阿敏和莽古尔泰也不见得会甘心,你要防着点,还有一点就是,如今的状况除了大汗当着众人的面公布继承汗位的人之外,按照大金的规矩是八旗共议,其他人也应该做到心中有数,可又……”

海兰珠微微的颦眉,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皇太极低头道“你是不是想说,若是动作太大会让父汗厌恶防备?”

“对,就是如此。”海兰珠眼里闪过敬佩,随即懊恼的转过身去,后背对着皇太极,耷拉着脑袋,闷闷的说道“你早想明白了?这点事我想了好久,还以为能帮到你,谁知道你……再也不想了。”

皇太极从后抱住海兰珠,下颚拄着海兰珠小巧的肩头,得意的低笑“你不为我想怎么成?海兰珠,我喜欢你这样。”

扳过她的身子,皇太极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忘了岳托了?”

“大贝勒的两个儿子吗?”海兰珠当然一点就通,毕竟这可是在历史上很有名的,他们竟然不支持亲生父亲代善,而主动提议皇太极,可以说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意外。

皇太极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手指点着海兰珠的额头“果然聪明,海兰珠,他们支持我是因为明白只有我当大汗,大金才能更强盛,同大明对峙,甚至更有可能独霸关外。”

此时传来“咿呀,咿呀。”的声音,乌玛抱着布布走了进来,海兰珠想要接手,却被手长的皇太极抢先一步,将穿着虎皮装的儿子高举过头顶,笑道“怕不怕?”

布布的小手不停的摇着,咯咯的笑声透着兴奋和愉悦,巴不得皇太极再举高一些,哪有一分害怕的样子?皇太极想要将儿子抛起来,海兰珠慌忙拉住他的胳膊,埋怨道“好了,布布还太小,可不能让你胡闹,若是惊吓到他,我可不饶你。”

“儿子,你额娘不让。”皇太极满眼无奈的狠狠的亲了布布一下,坚硬的短胡须扎人的很,布布娇嫩的脸颊有些发红,可是他的眼睛却是晶亮,咿呀咿呀的叫个不停,皇太极更是高兴,大笑道“像我的儿子。”

“主子,主子,您该动身了,今日大汗离开盛京。”满德海不想打扰到皇太极的兴致,身为贴身随从,只能硬着头皮出言提醒,皇太极将儿子交给海兰珠,低声道“等我回来。”顺手分别的捏了一下海兰珠和儿子的脸颊,皇太极转身大步离开。

“布布,额娘也是不容易的,他的大福晋还真是难做。”海兰珠轻轻抚摸着儿子红红的脸颊,长舒一口气,哪怕皇太极也不会容得下太精明的女人,其实她又有哪称得上精明能干?只是当初看历史书多了,听多了后世之人的谈论,若不然她一定是插不上嘴的,同儿子的额头相抵“有时装傻也是一门学问,额娘将来会教给你的。”

布布根本不知道海兰珠在说些什么,在她的怀里远没有皇太极那样站得高,转动着眼球,海兰珠心中有些吃味,低声道“布布,我可是你额娘。”

“格格,您同小阿哥为这事制气?小阿哥喜欢贝勒爷还不应当?更何况他懂……”乌玛停住了口,吃惊的瞪大眼睛,只见布布脸露讨好蹭蹭海兰珠,咿呀咿呀的说着什么,看那神情仿佛在说他最喜欢额娘。

“乌玛,不要以为他们还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海兰珠亲亲布布的脸颊,抱着他去里屋喂奶,稚儿的感知恐怕比大人更敏锐,这是天生的,当然后天的教育也必不可少,海兰珠明白自己绝生不出天才来,但仔细的引导培养,儿子应该会少走弯路,他毕竟出生在乱世,将来要面对的事情纷争会很多,这些海兰珠都不能不考虑。

在盛京城外皇太极随着众人送努尔哈赤远行养伤,在努尔哈赤身边是他亲自统领的两黄旗精挑细选的将士,他并没有都将两黄旗彻底的调离盛京,他不放心,还得留在盛京震慑着野心勃勃的儿子。

“皇太极,盛京的内政本汗就交给你了。”努尔哈赤坚持骑马而行,皇太极点头应道“请父汗放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盼着您早日养好伤势,回盛京主政天下。”

努尔哈赤深吸一口气,抖动马匹的缰绳,在众人的送别目光中离开盛京,跟在一旁的阿敏微微蜷首,瞥了一眼站在皇太极身边的莽古尔泰,仿若寻常的眨眨眼睛,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最后将目光在皇太极身上转了一圈,扯动嘴角,笑了两声,皇太极察觉到一丝的不同以往来,还没还得及多想,就被莽古尔泰打断了思路“真是想不到父汗这么快就离京,希望能养好伤势,被炮火所伤之仇,咱们这些当儿子的是一定要报的。”

皇太极哪怕心中明白,就是努尔哈赤养好了伤势,以如今大金的实力也无法攻陷宁远城,更何况身边还有尚未平定的林丹汗,后方不稳又怎么能全力进攻大明?“五哥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要先平林丹汗。”

他们二人并肩一边议论一边骑马离去,皇太极并没有瞧见阿敏眼中偶尔闪过的得意,莽古尔泰看着凯凯而谈的皇太极,勾起唇角,稍稍后撤一步的姿态更能让他隐藏住真实的意图。

明黄色的马车撩开一道缝隙,庶妃德因泽回头望着骑马远去的皇太极,等到再回盛京时,恐怕一切都不同了,眼里闪过坚决,四贝勒,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我会让你明白,只有我才能帮得上你。

渐渐远离盛京的努尔哈赤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趟出巡,他再也没有机会亲眼见到他打下来的这片江山,再也没有机会亲自向袁崇焕报仇雪恨,涓涓的暗涌最终汇聚成一股洪流喷涌而出,风云变幻之间,没有任何人清楚汗位属谁?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命尽头

盛夏八月蝉声鸣鸣,在种满了郁郁葱葱树木,气候宜人的清河行辕里,努尔哈赤就在此地调养他被火炮所伤的身体。行辕的环境虽然比盛京汗宫差上一些,可却没有盛京的炎热干燥,温暖湿润很适合养病,尤其是泡一泡天然的汤泉,能洗清一身的乏累。

努尔哈赤躺在安放在树下的躺椅上,穿着细软棉布的褂子,阖眼打盹,德因泽周身上下很利索,芙蓉面上透着一抹恬静的笑容,轻摇着扇子,在给努尔哈赤驱赶蚊虫,在躺椅旁,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茶点,鼻烟壶等物。

德因泽瞥见努尔哈赤已然睡熟,慢慢的停下摇扇子的动作,目光有些游离,她有接到莽古尔泰让阿敏传来的消息,十分的犹豫,努尔哈赤由于修养的当,身体恢复的很好,再过小半个月,可能就会回盛京,若是回到汗宫,德音泽知道一切的事都会在大妃手中掌握,她动弹不得,哪会像现在这样便利?

“东哥,东哥…”努尔哈赤低声痴语,猛然睁开眼睛,抓住德音泽的手,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东哥,你终于来了?”

“大汗,奴婢是德因泽,奴婢没见到东哥格格。”德因泽觉得手腕被努尔哈赤捏的很痛,皓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红的手印,唇边扯出安慰的笑容,另一只玉手轻抚努尔哈赤的胸膛,关切的问道“您这是梦到东哥格格了?”

“怎么今天的梦这般的清晰?”努尔哈赤彻底清醒过来,身上的褂子被汗水打湿,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放开德因泽的手腕,重新躺靠在椅子上,眉头凝成一个大疙瘩,有几分后怕的低言“刚刚她就站在本汗的面前,在不停的招手,好像要让本汗过去。”

“嘶…”努尔哈赤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更重,他不止看见了东哥,还见到了他的元妃,仿佛在质问他为何处死褚英,冷落代善,她的眼神很是锐利,指着他怒骂,当初若是没有她的嫁妆,努尔哈赤又怎么能从建州起家?努尔哈赤心中有愧,答应她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到。

“褚英,代善。”努尔哈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德因泽敛去神情的不安,笑容更加的恬静,“大汗,您想要召见大贝勒?”

“不是本汗心狠,代善沉稳有余,魄力不足,当断不断,犹豫不决,不是为大汗的料儿,他可没有四贝勒皇太极的本事。”

“您最看重四贝勒?”德因泽听见努尔哈赤夸赞皇太极,心中一甜,自己看中的人,果然是当世的英雄,她不敢让努尔哈赤察觉到,揉捏着他的肩头,柔声道“十四阿哥多尔衮和十五阿哥多铎也是好的,大汗的儿子们都是争气。”

“多铎有勇有谋,却不太过冲动,容易感情用事,而多尔衮?”努尔哈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里透着一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轻轻摇头,“瞻前顾后,是多尔衮最大的缺点,若是这两个儿子溶成一个,那该多好。”

努尔哈赤拿起奶茶抿了一口,沉思了半晌,缓缓的闭上眼睛,似有似无的声音传进德音泽的耳中“其实最适合的人是他,四贝勒皇太极,可我始终无法下这个决断,再看看,再看看吧。”

德因泽轻手轻脚的离开,碰到了早已等候在树下的阿敏,两人借着灌木丛的遮挡,压低声音交谈起来,德音泽自然不会告诉阿敏实话,总是似是而非,听见阿敏的打算,德因泽面白如纸,摇头道“不,不行,那是谋害大汗的重罪,我不敢,不敢的。”

“你若想嫁给四贝勒就提前动手,这也是他的意思,迟则生变,大汗对多尔衮太过看重,回到盛京兴许就会将正黄旗交给他,到时他岂不是被动?”

“让我再想想。”德因泽心很是矛盾,咬着嘴唇,甩手想离开,阿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细腻柔滑让他心中一荡,素白的脸色更显得我见犹怜,暗自感叹皇太极的艳福,稳定心神,将纸包放在她的手心,低笑道“若不想殉葬,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

阿敏不敢久留,先行离去,德因泽攥紧纸包,手有几分颤抖,神情慌张,这真是他的意思?不,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心狠,一定是敢弑母的莽古尔泰,一定是他。

平复了半晌,德因泽将纸包贴身放好,用帕子擦擦嘴角,沉稳的向回走去,正撞上急驰来寻她的侍从,焦急的说道“庶妃,您快去看看,盛京送来消息,惹得大汗动怒。”德因泽脚步加快来到努尔哈赤身边,一个茶盏飞了过来,在她脚下摔成碎片,“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你们是不是真当本汗聋了,竟然敢如此的欺我?”

努尔哈赤虎目圆睁,眼眶欲裂,额头蹦起青筋,怒道“明日本汗沿河乘舟返回盛京。”

“大汗,您的伤势?”德因泽还没说完,努尔哈赤凶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狰狞的说道“本汗的伤势无碍,也该回盛京了,否则还真的被他们算计了去。”

上前抓住德因泽的手腕,努尔哈赤将她带到怀里,低沉的问道“怎么,你是觉得本汗老了无用了?”

“大汗,奴婢只是担忧你的身体,虽然现在已经好转无碍,可还应该……”德因泽被努尔哈赤打横抱起,迈步走进了屋子扔在了炕上,德因泽身上阵痛,眼中含着一层水雾,粉嫩的唇瓣轻颤着“大汗…”

努尔哈赤憋了一腔的怒火,迫切想要发泄出来,自然可着他心意来,哪会再顾及德因泽的感触?德因泽白玉般的身上留下红红紫紫的伤痕,低泣婉转承欢,她不知道努尔哈赤到底发什么火,只觉得浑身想要疼痛,却不能有任何的反抗,还得主动敞开自己的身体,让他更尽兴,双腿缠住他的腰,轻声的哭泣着,哀求着,皇太极是不是更懂得疼惜女人?若不然海兰珠那娇弱的模样,怎么能承受的住?

云雨散去,德因泽忍着痛整理衣衫,替努尔哈赤清理身上的污秽,突然听到他出声,手不由得一颤,“传本汗命令,招多尔衮来前来,本汗要将一切交给他。”

有时真的就在一念之间,德因泽垂头仿若寻常,伺候完努尔哈赤,亲自端着铜盆离去,找了阿敏诉说了努尔哈赤的命令,阿敏神色大变,忙派遣可信的人追了出去,格杀传令的人,决不能让多尔衮掌控正黄旗。

兴许是他老了,兴许是他大意了,努尔哈赤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他以为一切尚在掌握中,过了两日,努尔哈赤乘舟沿河回京,他此时身体状况很好,还兴致勃勃的指点沿岸的风景,德因泽暗自咬牙,仰着笑脸将温热的汤药递上,柔声道“大汗,这是最后一副汤药。”

努尔哈赤不觉有异,喝进了汤药,翌日便重病卧床,大夫诊断病情反复,情况危急,努尔哈赤乏力,费劲的睁开眼睛,他明白生命恐怕是到头了。

第一百八十章 突然病故

努尔哈赤病重,虽然他想要返回盛京安排后事,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总是陷入短暂的昏迷中。随行的众人见到此情形,很是慌乱,阿敏身份最高,下令停舟上岸,在爱鸡堡暂设行辕,表面上命人去盛京传递消息,让诸子前来,其实阿敏派的人只是偷偷的给莽古尔泰和皇太极送信而已,其他人一丝消息也不能得到。

“你总是这样惊慌失措,会让大汗瞧出破绽来的。”阿敏已经完全掌控住了行辕,努尔哈赤又在昏迷中,有几分肆无忌惮,将神情恍惚的德因泽拽到一旁,低声警告道“此时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你若是露出马脚,一个谋害大汗的帽子扣下来,谁都救不了你。”

“我没有,我没有谋害大汗。”德因泽不停的申辩着,阿敏抿嘴一笑,捏起她的下颚,凑近她的耳边,吸了吸她身上脂粉香味,调笑的低言“真应了那句话,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庶妃如此娇弱的模样,竟然能下得了狠手,可见是心中更惦记皇太极,如此才会听命于他。”

“不,不会,我并没有动手,也不干四贝勒的事。”德因泽脸色素白如纸,含泪摇头挣开阿敏的拉扯,将贴身放着的纸包原封不动的拿出来,扔到阿敏身上,“我明白的告诉你,大汗的病重不是因为我,而是天命如此。”

阿敏愣了一下,纸包确实没有动过,随即笑道“不管怎么样,大汗病重,你也脱不开干系,你最近两年压着大妃很得大汗的宠爱,你认为大汗去了,大妃能轻饶了你?德因泽,你若是按我说的做,兴许还能保住性命,若不然?”

阿敏抬手轻抚德音泽嫩若娇蕊的脸颊,手掌向下,沿着她身体揉捏着,德因泽并没有理会他越发放肆的手掌,眼里有一分的明悟“你要背叛四贝勒?”

“背叛?你说得重了,我阿敏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如今的权势,皇太极以为抓住了我和莽古尔泰的把柄,可却并没有防着我们两人,庶妃,你不要忘了莽古尔泰也是大汗之子,同样有机会登上汗位,我只是推上一把罢了。”

“四贝勒不会放过你的。”德因泽更是慌乱,阿敏的手挑开她的衣襟,入手的细滑的肌肤更是让他眷恋,放肆的低笑“若是莽古尔泰登上汗位我用得着害怕皇太极吗?庶妃,你伺候谁不一样?跟了我兴许更晓得其中的滋味。”

德因泽猛然推开阿敏,整理衣衫,眼中的愤怒稍纵即逝,向着阿敏抚媚的一笑“二贝勒别急嘛,等大汗故去,我愿伺候您。”

“庶妃果然识时务。”阿敏得意的大笑,女人都是怕死的,她也不例外,德因泽抛了个媚眼过去,更是勾动了阿敏的心神,低垂着睫毛,伏低做小认命的姿态让阿敏放心,也掩去她眼底的算计,深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攥紧,四贝勒到底知不知道阿敏和莽古尔泰合谋?他有准备吗?

“主子,主子,大汗醒了。”阿敏的随从从外面传了进来,德因泽柔柔的轻言“二贝勒,您要是心愿打成,莫要忘了救救奴婢。”

阿敏点头应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疼你的。”德音泽最后抚媚的瞥了他一眼,开门走了出去,她知道此时行辕都是阿敏的人,消息除了他点头,一点都透不出去,只能慢慢的想法子,找可信的人给皇太极报信,在此刻德因泽首次希望努尔哈赤能多活一些日子。

德因泽迈进屋子,快步来到已然清醒的努尔哈赤身边,神情惊喜庆幸,双手合十轻言“感谢老天爷,大汗,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擦掉眼角的泪水,德因泽扶着努尔哈赤起身,轻声问道“大汗,您是不是用点吃食?”

“本汗睡了多久?”努尔哈赤目光炯炯有神,一点都不像病重的样子,挣扎着想要下地,德音泽扶着他关切的问道“大汗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也就是了。”

“不,本汗还能骑马,回盛京,回盛京。”努尔哈赤坚持,德音泽只能半跪着给他穿上布鞋。努尔哈赤站在地上,头有些发昏,推开德音泽,高声喝道“谁让你们停在这的?”

德因泽灵光乍现,搀扶住努尔哈赤,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了看,神情十分的踌躇,努尔哈赤还没糊涂,自然看得出她眼中的异样来,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勉强你了?还是哪个敢不听本汗的命令?”

“大汗。”德因泽眼里委屈的泪水更重,仿佛寻求保护一样靠向努尔哈赤,颤抖着声音道“您晕过去之后,一切都是二贝勒安排的,奴婢本打算给大妃送信,可是却被二贝勒拦了下来,不知道盛京乱成什么模样?十四阿哥也不知道有没有离盛京?会不会走岔了路?怎么还没到?”

“阿敏,他竟敢如此?混账。”努尔哈赤愤怒已极,想要将阿敏招来怒骂一顿,可身子发软只能依靠着德音泽,努尔哈赤明白他此时就连处置阿敏的力气都没有,若是激起阿敏的仇恨,那境况会更难办,喘着粗气道“我真是眼瞎了,偏偏带他出来,阿敏,我…”

“大汗,您消消气,养好身子再处置二贝勒爷不迟。”德因泽努力的开解努尔哈赤,她身形不高,承受不了努尔哈赤全身的重量,扶着他坐在椅子上,暗自长舒一口气,劝道“大汗,还是有亲子在您身边好,二贝勒是您的侄子,终究隔着一层。”

“你说得对,阿敏也不见得会忘记他阿玛舒尔哈齐,是本汗糊涂了。”努尔哈赤拍拍脑袋,当了这么多年大汗,他临老确实有些大意,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他又岂是被人拿捏的人?须臾片刻,努尔哈赤便拿定主意,叫来了心腹之人,暗自调动带来的忠于他的正黄旗精锐,分头私下给多尔衮,阿巴亥送信。

德因泽在努尔哈赤身边也不是白待的,也收买了几个可信的人,努尔哈赤派去送信的人,恰巧有一个就是德音泽熟悉的,暗中许以重利,让他顺便给皇太极送个口信,小心莽古尔泰和阿敏合谋。

努尔哈赤的动静,也瞒不过阿敏,他再次派人分别截杀,并唤来了大夫仔细询问努尔哈赤的病情,知道他没几日之后,阿敏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暗自琢磨,也不知道莽古尔泰准备的如何?能不能压制得住皇太极?

“一场酒醉,反而多了另一条出路。”阿敏有些得意,当初就是因为他同莽古尔泰喝酒,酒兴正酣的时候,有些话自然说漏了嘴,在那一日他们二人才清楚,原来自己把柄都被皇太极捏住,他们有怎么甘心?暗自谋划起来,阿敏眼中闪着嗜血的光亮“皇太极,你还是大意了,海兰珠让我大失颜面,我可没有忘,总有一日定要让海兰珠在我身下求饶。”

“主子,大汗传召。”阿敏扯动嘴角,缓缓的起身,如今行辕尽在掌握,努尔哈赤就如同没有牙齿的老虎一样,阿敏并不惧怕,其实阿敏一直没有忘记自己阿玛舒尔哈齐,若不是阿玛自杀身亡,让努尔哈赤心存愧疚,阿敏又怎么能掌控得了镶蓝旗?

没有阿玛的保护,阿敏儿时同样受了很多的苦,小小年岁就上了战场拼杀,若不是努尔哈赤见他英勇,也不会留下他,兴许像他哥哥一样,早就死了。成年之后阿敏贪杯好色,诚然他确实离不开女人,可是身为堂堂男子汉,他又怎么会对汗位没有想法?努尔哈赤能建立大金国,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舒尔哈齐打下来的,阿敏同样有资格,可为了保命,他只能放弃,纵声情色。

“给大汗请安。”阿敏应召跪在了努尔哈赤面前,过了半晌,努尔哈赤也没有叫起,阿敏抬头望去,就见他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一抹的怀念,阿敏心中诧异,他不是应该问罪的吗?

“阿敏,你同你阿玛,我的亲弟弟舒尔哈齐实在是太像了,看见你我就想到了当初。”努尔哈赤面容平和,抬手道“起来,上了年岁反倒以前的事情清晰起来。”

“多谢大汗。”阿敏起身,心中不屑,朗声问道“大汗,你召阿敏来有何事?”

努尔哈赤忍住怒气,扯出一丝慈爱的笑容,叹气道“我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知道没有几日好活,想要见见你,见见我的那些儿子们,交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