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也回吧。”婢女撑着雨伞站在海兰珠身后提醒到,海兰珠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浇湿,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瞬之间,银色的闪电劈了下来,是不是每次吵架,老天都会下雨考验呢?还真是够狗血的。

“嗯,是该回了。”海兰珠眼角的余光扫了娜齐格母女一眼,目光在苏氏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去,过两日也会有消息了吧。

挑帘进了蒙古包,就见到乞颜氏一脸疼惜的给布木布泰上药,轻声责怪道:“也就是你好脾气,明知道小玉儿那副不知轻重的性子,还不躲开?这次你运气好,只是被鞭梢所伤,上点药就无碍,若是真的抽在脸上,坏了容貌,你以后怎么办?”

“阿妈,我没事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玉儿惹事?”布木布泰白素的脸上,那道暗红的鞭痕格外的显眼,唇边却挂着贤惠婉约的笑容,羞涩的说道:“我怎么能让多尔衮受伤?他是——是我倾心之人,我就是自己受伤,也不想见到他出事。”

“你——你——你真是阿妈的傻女儿。”乞颜氏攥着药膏,将布木布泰搂进怀里,布木布泰柔声撒娇般的唤道:“阿妈。”

海兰珠没有开口,绕过楠木绣着花鸟的屏风,婢女送上来干爽的衣服,重新梳洗一番,将头发甩到身后,穿着宽松的深紫旗袍走到了塌前,轻声问道:“阿妈,妹妹的伤重不重?”

“海兰珠,我真是压不下这口气,小玉儿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乞颜氏轻抚着布木布泰的头发,显然怒气未消,“只有他是科尔沁的格格?难道我的女儿就不如她尊贵?”

海兰珠知道乞颜氏尚在气头上,又心疼女儿,心中有些酸涩,但也不好拧着话说,劝道:“阿妈,您先消消气,妹妹这次受了委屈,多尔衮心中也是知道的,说不定将来看重妹妹一些。”

坐在铺着溜光水滑黑貂皮的塌上,海兰珠胳膊搭在塌上放着精致的檀木桌子上,微微叹气,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妹妹也真是能忍得,刚刚我还想替她说上两句出出气也好,可转念一想,别坏了妹妹的打算。”

“姐姐,我哪有打算?只是不想让您为难罢了,毕竟您心疼小玉儿的。”布木布泰身子向乞颜氏的怀里缩去,低垂的眼帘遮挡住她眼底的精光,惴惴的说道:“我本来就是多尔衮的福晋,比不得姐姐是大妃,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妹妹真的是这么想的?”海兰珠身子靠着垫子,捻起一颗蜜饯,似笑非笑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瞥见乞颜氏的目光,心中黯然,压下了尖酸的话语,淡笑道:“阿妈,我说过的,她们之间的事情我插不上手,是非曲直,都是她们的事情,我管不了,小玉儿,她——我同样不会再管,她应该长大了。”

“海兰珠,我——”乞颜氏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慌,海兰珠娇俏惹人疼,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布木布泰垂头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给你惹事就是。”

“意思?布木布泰,你误会我了,我哪有什么意思,事情不都是你做的吗?你主意正得很,效果也不错,起码多尔衮在人前倾诉衷肠,你不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吗?有他这番话,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十四阿哥真的这么说?”乞颜氏显然是第一次听说,惊喜地看着难掩羞涩的布木布泰,“这可是好事,只要爷们的心在你身上,你就不会受委屈,阿妈也能安心了。”

“阿妈,虽然十四爷这么说,可是我——”布木布泰心中也是满意的,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小心翼翼不无担忧的说道:“我又没有儿子,姐姐以前说过的,男人的心都是善变的,我怕——我怕多尔衮他——”

“这你尽管安心,布木布泰,我实话同你说了吧。”乞颜氏拉着布木布泰坐在海兰珠身边,一手拉着一个女儿,让海兰姝的手放在布木布泰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给你送去的那些药材,都是你姐姐曾经用过的,还有好些都是你姐姐亲自寻来的,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关心你的,当初你姐姐也没有儿子,用了这些方子不久就有了布布,你们是嫡亲的姐妹,又都是我生的,海兰珠有用,布木布泰你也应该有用的,阿妈盼着你的好消息。”

“多谢姐姐,布木布泰记下您的恩德。”

布木布泰一脸的感动,顺着乞颜氏的心思握紧了海兰珠的手,手上传来的热度让海兰珠很不好受,却也不能在乞颜氏面前抽手臂,她真的当乞颜氏是自己的母亲,不忍让她为难,可是面对七窍玲珑的布木布泰,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低叹道:“布木布泰妹妹,我也盼着你的好消息。”

“阿妈还能活几年,看着你们姐妹相处得好,我就安心了。”乞颜氏揽住两个女儿的肩膀,眼角欣慰的泪光闪过,她一直盼望着两个女儿能够解开心结,互相扶助。

“阿妈,这话可不能说,您的身体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海兰珠挑眉娇嗔,“妹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阿妈还要给咱们带孩子呢!布布可离不开您。”

海兰珠在此时心中下了决定,在乞颜氏面前尽量维持着姐妹情深的样子,至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于布木布泰,自己永远做不到真心相待。

“你是大妃,布布是大汗亲子,还用我来带孩子?海兰珠,你可真是不怕累到我。”

乞颜氏说着抱怨的话,可是脸上却透着欣慰的笑容,海兰珠笑道:“阿妈身子骨好的很,您就帮女儿一把,我就信得过你,而且布布也很喜欢你呀,天天口中不离外婆的。”

雨滴落在帐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布木布泰不无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多尔衮他们怎么样了?看着雨势越来越大了。”

话音未落,蒙古包的帘子被挑开,身穿蓑衣的苏沫儿不像以往那么沉稳,咬唇看着布木布泰,犹豫半晌才说道:“格格,十四爷带着昏迷的大福晋回来了,听说大福晋有了身孕。”

第二百一十九章 暗生敬意

蒙古包中由于去打探消息的苏沫儿这句话,寂静下来,乞颜氏彻底的怔住了,追问道:“你说什么?小玉儿有身子了?苏沫儿,这话可不许乱说。”

“阿妈,您先别急,让苏沫儿喘口气,脱了蓑衣再说。”海兰珠见到苏沫儿虽然穿着蓑衣,由于匆忙赶来,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头发也成屡的垂下,还不停得滴着雨水。

“苏沫儿,你按姐姐说的,先换身衣服在说吧,省得着了凉。”布木布泰眸光难掩焦急,怀孕了?怎么会这么巧?拼命的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向担忧的乞颜氏展颜一笑,“阿妈,这也是好消息的,爷终于有后了。”

“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命苦?”乞颜氏心里很难受,抱着布木布泰低泣起来。

“您先别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误会呢?”海兰珠低声劝道,她也不相信会如此赶巧,望着眉心处阴霾焦急的布木布泰,暗自叹了一口气, 多尔衮虽然不容易让女人怀孕,可不是不能让女人怀孕,小玉儿还真是有运道。

“格格,这是真的。”苏沫儿明白自己主子的焦急,匆匆脱下蓑衣,推开芸娜手中干爽的衣服,接过帕子擦了一下脸,几步上前来到布木布泰的近前。

“奴婢就守在大福晋的蒙古包外面,主子爷抱着大福晋骑马赶了回来,头开始脸色很不好看,大福晋尚未昏迷,还在不停的同十四爷拌嘴,十四爷忍得不耐烦,说出了狠话来。”

苏沫儿停了一会,不忍说出口来,布木布泰微蹙着眉头,声音有些颤抖轻声问道:“到底说了什么?这只有姐姐和阿妈,她们不是外人,你尽管直言。”

“十四爷恐怕也是气急了,就说,就说,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他也不稀罕,他——”

“好了,这些正在气头上的混账话,你就不用学舌了。”

海兰珠出口打断苏沫儿的话,苏沫儿感激的一瞥,连忙应道:“是,是,奴婢不好,分不出是不是气话来,十四爷当时一定是被大福晋惹急了才会这么说的。”

乞颜氏紧紧的搂着布木布泰,仿佛在给她力量支撑一样,海兰珠明白,多尔衮当时说得恐怕会更难听,岔开话直奔中心,“后来怎么样了?难道小玉儿就说自己有身子了?”

“大福晋怒气未消,上前狠狠地捶打十四爷,撕扯之间她突然晕了过去,当时大福晋的阿爸也在场,十四爷虽然不耐烦,也抱起她进了蒙古包,当时还对奴婢说,一回来看主子的,后来——后来大夫赶过来,然后奴婢就听见蒙古包中十四爷的惊呼,‘有身子了?她真的有了?’”

苏沫儿的话,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多尔衮从不耐烦到惊喜,这一系列的转变都那么清晰的呈现出来,也会让布木布泰更难受,她的嘴唇泛白没有血色,眼眸透着死寂黯然,不自觉的重复道:“这就有了?真的是如此吗?”

“奴婢听着里面动静,十四爷很是欢喜,大福晋清醒以后,还赔了不是,几句话就逗得大福晋开了怀,听说准备送十四爷的女人,也被推了。”

苏沫儿将话彻底的讲完,含泪劝道:“格格,您想开一些,总是有希望的。”

“我怎么会想不开?这是喜事,是天大的喜事。”

布木布泰猛然从乞颜氏的怀中挣脱开来,阖眼平复半晌,她不会让人瞧出异样,哪怕在难受也要笑脸相迎,她是多尔衮的福晋,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这就是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动力。

“虽然小玉儿先有了孩子,兴许下一个就是你的,布木布泰,你且放宽心,若是有委屈就同阿妈说,我们可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乞颜氏见到故作坚强的布木布泰,更是心疼得不行,想要上前,却被海兰珠拉住,压低声音道:“阿妈,妹妹心中有数的,她是坚韧的人,会想明白的,这点事妹妹一定会处理的很好。”

布木布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向海兰珠望去,眉间的郁气渐渐散去,神色复杂,原来海兰珠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淡笑道:“大福晋有喜,我得去看看去,也好在旁边照顾着。”

“不许去,布木布泰,你不许去。”乞颜氏一听这话就火了,再也顾不得其他,拉住布木布泰的胳膊,立着眉毛,“此时正是小玉儿最得意的时候,你怎么能送上门去让她作践?更何况你也伤了脸颊,刚刚涂了药,外面又下着雨,若是沾了雨水,留下疤痕,你将来怎么办?”

布木布泰脸颊上的鞭痕已经被乞颜氏细细的弄上了药,小半边脸都是黑的,虽然伤处火燎燎的疼痛,可也比不上心被捅了一刀,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伤处,‘嘶’了一声。乞颜氏想了半晌,转头看了一眼海兰珠,咬咬牙说道:“你就在海兰珠这,谁也挑不出你什么毛病的。”

“阿妈,别让姐姐难做。”布木布泰推辞,悄悄的打量神情不见一丝波动的海兰珠,低声道:“我真的没事,有没有孩子,都是注定的,我会想通的。”

“什么难做?什么注定?我就不信,小玉儿能有身子你就不行?”

“让妹妹自己拿主意吧。”海兰珠起身走到她们面前去,扶着乞颜氏,眼底闪过一丝的敬佩,轻声说道:“布木布泰妹妹,你这分坚韧,别说一般的女儿,就连堂堂男子汉都不见得有,我在这一点上是比不过你的。”

布木布泰盯着海兰珠半晌,猛然转过头去,带着苏沫儿离开,留下了一声叹息,“姐姐,我宁愿没有这分坚韧,像您一样被大汗宠着,被长生天眷顾。”

冲到外面的布木布泰,眼里的泪珠方才滚过,海兰珠,你可知晓这有多么的艰难才能忍得下来?为了得到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又付出了多少?这些对于被大汗娇宠的你来说又怎么会明白?

“格格,别让雨水落到伤口上。”苏沫儿撑着伞,低声问道:“其实福晋说得也对,您在大妃这,谁也不会说什么的,您又何必去她的气?”

“苏沫儿,你不明白,小玉儿越是得意,说话越不好听,对我越有利。”布木布泰平复下来,眸光闪烁着寒意,雨落声遮住了她的低咛,“多尔衮才会更心疼我,而且她也不见得能生得出来。”

第二百二十章 最终放手

“回来,回来。”被布木布泰推开的乞颜氏身子一歪,海兰珠连忙扶住,“阿妈,您怎么样?”

“布木布泰怎么就那么倔强呢?她难道不知道小玉儿会说出些不好的话来?她这不是送上门去了吗?”

“您先喝口水,平平气。”海兰珠扶着她重新做回榻上,从炕桌上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我一向不喜欢奶茶,这只是从盛京带来的茶叶,您先用着,若是不习惯,让芸娜给您换。”

“不用了,我喝这个就行。”乞颜氏无法拒绝海兰珠的心意,接过茶盏食不知味的抿了一口,“我……我真是弄不懂,布木布泰怎么就这样的艰难?当初她同十四爷相互钟情,也说好会是大福晋,却半路杀出来一个小玉儿,结果成了福晋,生生的被小玉儿压了一头,如今刚得到十四爷的看重,小玉儿偏偏又有了身子。”

“阿妈,妹妹她会自己处理好的。”海兰珠不想说出逆着她之言,安慰了几句,乞颜氏见到海兰珠始终淡然的样子,并不算太伤心,凝眉道:“海兰珠,阿妈知道布木布泰总是想要同你争什么,可你如今都已经是大妃了,又得宠,阿妈也放心,布木布泰始终是我的女儿,你……”

“您也是阿爸的大福晋,按老话说,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女人之间的争斗您还经历得少吗?”

海兰珠伸手又倒了一盏茶,宽着茶叶,袅袅升起的水雾,湿润了她的眼睛,低声道:“阿妈,您是见到了我的大汗的独宠,却没有想到一路走过,我也是步步惊心,难道你忘了您去盛京时我是什么样子?”

“海兰珠,难道大汗待你不好?”乞颜氏变了脸色,显得更加焦急,手中的茶盏好悬没有落地,晃动间倾洒出茶水来,烫伤她的手背,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这些,摇头自言自语:“不会,不会的,在夜宴上我瞧得清楚,大汗确实喜欢你的,而且你有布布,盛京还有阿尔萨兰,不会出事的。”

“大汗确实待我很好,只是这一切也多是我谋划得来的,您不晓得当初我带兵进宫时有多么的艰难?更不晓得独自在盛京时……”

海兰珠只要一想起那些事情,心中就有几分后怕,若是行错一步,恐怕就全盘皆输,垂下眼帘,特意将事说的更重,这样乞颜氏就会明白,她虽是大妃,过得也并不见得就安稳如意。

“说这些做什么?没由得让阿妈跟着担心。”

“海兰珠,是不是阿妈又做错了?”乞颜氏的心思并不算细腻,她最疼海兰珠,却也放不下布木布泰,总是希望两个女儿都能幸福,不过,若是她们之间有冲突的话,她于情于理多半会支持海兰珠,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变过。

“您疼爱布木布泰,我也是知道的,说句实在话,我对妹妹也有一份敬意。”

海兰珠话语一转。拿出绢帕将乞颜氏手臂上的茶水擦干,低声说道:“不过,您太小瞧妹妹了,她定会有法子扭转眼前的劣势,哪怕不能同有身子的小玉儿平分秋色,也不会太过吃亏。您贸然的拦住她,反倒束缚住了妹妹的手脚,让她施展不开。”

“难道她会……”乞颜氏反应了好半响,用手捂着嘴,脸色苍白,断断续续的低言:“这怎么成?这是犯忌讳的。”

“阿妈,您先坐下,好好的听我说。”海兰珠拉住想要起身的乞颜氏,眼底泛起无奈来,自己是穿越的,在现代看了许多宫斗的电视剧和书籍,又一向谨慎,自然不会轻易吃亏,而布木布泰,却是土生土长的蒙古女儿,竟然能有那么多心思,还真是天赋异禀,起码乞颜氏更加的耿直,不会绕弯子,就是个纯朴的蒙古女人。

“妹妹不会犯浑的,您别担心,我的意思是说,小玉儿有了身孕,此时她去问候一下,也是福晋应该做的,刚刚您没听苏沫儿说,多尔衮推了那些赠送的女人,在多尔衮身边论得宠那比数妹妹的,趁此机会兴许妹妹也能得偿所愿,就算无法如愿,那也会让多尔衮觉得妹妹懂事明理,会更加疼她的。”

“是这样吗?布木布泰有这分心机?”乞颜氏目光里含着疑惑,多了一点不知所措,见海兰珠肯定的点头,乞颜氏更是有些迷茫,布木布泰有些嫉妒海兰珠,却从来没想到她有这么多心思,嫉妒海兰珠,这在乞颜氏的眼中很正常,海兰珠得长生天厚爱,嫁给大金的汗王,按大祭司讲话,将来更是凤临天下的人,整个蒙古草原的女儿,哪个不嫉妒?

“是布木布泰长大了?还是我从来就不懂得她要什么?”

海兰珠安抚的说道:“阿妈,妹妹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生活得更好?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哪怕是大妃也无法插手,这并不是不顾姐妹之情,而是怕耽搁妹妹的正事,在有些事情上,我都敬佩布木布泰的。”

乞颜氏目光有些呆滞,今日的冲击对她来说有些大,过了好半晌,对着海兰珠露出解脱的笑容,显然是想得明白一些,低叹道:“算了,我老了,管不了许多,海兰珠,布木布泰的事就可着你的心意做吧,我——不会再多嘴,让你为难。”

“阿妈。”海兰珠望了一下子仿佛衰老上几分的乞颜氏,心中也不好受,这毕竟不是面对哲哲,随便就可以舍弃,布木布泰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若不将话点透,将来乞颜氏这始终是个麻烦,海兰珠只想舒适安稳的生活,并不想被布木布泰以姐妹的名义搅进麻烦的漩涡。

“我一直觉得你已经是大妃,地位稳固,却忘记了——唉,是阿妈老糊涂了。”

“乞颜氏眼里带着一抹的愧疚,缓缓的起身,“我先回去躺一会,海兰珠,阿妈虽然想得简单点,但还是最疼你的,最盼着你好。”

“我从来就没有怨过您,妹妹也是如此的,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命运,阿妈,您不用自责。”

海兰珠起身相送,搀着乞颜氏的胳膊,头靠向她的肩头,依恋的说道“反倒是我们让您为难了。”

乞颜氏含笑戳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你呀,让阿妈怎么能不疼你?”在丫头的伺候下离开,海兰珠挑着帐帘,望着乞颜氏的背影,无声的叹息,也就是乞颜氏生在蒙古,寨桑也真是也真是心中看重她,若不然哪会儿女双全?还是蒙古女人都是这样的‘耿直’?

第二百二十一章 久违激情

送走乞颜氏,海兰珠疲倦的歪在榻上,脑袋枕着胳膊,微阖着眼睛,脑海中不住的闪现今日的事情,突然想到了娜齐格的母亲,在看热闹的时候,恐怕也只有她瞧出布木布泰的心思,向自己的女儿娜齐格讲解吧,海兰珠心中涌起一分的庆幸,不管她是不是穿越女,娜齐格给我了阿敏,确实少了不少的麻烦。

手臂发麻,海兰珠扭动了一下身子,更舒服一些,芸娜小心的按摩着她的腿,海兰珠轻声问道,“布布睡了?”

“您尽管放心,小阿哥玩累了,就睡熟了,如今嬷嬷站着都看着呢。”芸娜见海兰珠有说话的精神,低声禀报,“刚刚您同福晋说话的时候,奴婢去提热水,听说小玉儿大福晋仿佛真的为难布木布泰福晋,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来——”

“以后她们的事情,不用再同我说起,我不想听。”海兰珠既然已经决定不会再理会她们,不偏帮作何一人,那就不会再关心她们之间到底谁占上风,可是在她心里还是泛起几分遗憾,她同小玉儿往日说过的那些话,人家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还是她性格使然?

“我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娜齐格她的母亲真是大明闺秀?”

海兰珠显然更关心这个,若是穿越女,虽不见得老乡相认,但也应该心生警觉,先弄明白,省得到时措手不及,虽然她认为一个已经嫁给蒙古喀尔喀首领当小妾的穿越女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海兰珠更想知道她是怎么沦落到蒙古草原上来的,若不是穿越女,大明的闺秀不都是很注重贞洁的吗?被蒙古人抢占掠夺,真正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应该一死殉节的,明朝对女人是最苛刻的时代。

“格格,您不晓得,娜齐格的母亲苏氏,虽然号称是大家闺秀,其实打听的人传来消息,她应该是家庭的庶女,就是小妾生的吧。”

芸娜据实说明,她也就是在海兰珠身边,识得几个字,若不然,大明的那些大家构成一点都不懂得。

“庶女?小妾生的?”海兰珠一下子坐起来,这点倒是说得通,若是嫡出,一定会被教育的更加严苛,庶女恐怕会差上一些,也更懂得生存的不易,颦眉问道,“听说她很得宠?”

“这奴婢不用悄悄的打听就知道的。”芸娜脸上透着一抹的不屑,向四周看看,语气里透着一丝的嘲讽,小声的说道,“您不晓得,她在榻上的手段很多,很能勾引爷们的,会伺候男人,听说那个首领一刻都离不得她,若不让她伺候,就——那个没有兴致。”

海兰珠脸色一变,哪怕是庶女也会被教育的很好,在榻上怎么会主动伺候男人?难道真是穿越的?还是她身份上有什么隐情?

“还有什么消息,一起说出来。”海兰珠见到芸娜有些吞吐,眼里压制不住八卦的兴趣,芸娜捂嘴一笑,“格格,若不是您让人去打听清楚,奴婢还不晓得,苏氏的母亲仿佛是青楼名妓,就是窑子里的姑娘,按蒙古话来说就是住红帐蓬的人,若是这个事儿传出去,看她还怎么当大家闺秀!”

“青楼名妓?是南京秦淮河上的吗?”海兰珠显然对这个更有兴趣,秦淮八艳呀,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不过,按历史上来说,兴许最著名的陈圆圆应该可以一睹芳容,冲冠一怒为红颜以及留下的诸多传说,海兰珠眼里闪过追星的亮光,低咛道,“她长得有多美呢?会不会是人间绝色?”

“您真是抬举她了,奴婢也见过苏氏一面,奴婢不是讨您欢喜,苏氏的容貌虽然也算出挑,但比起您来可还是差着几分的,更别说如今的地位了,您是大妃,何必同她一般见识?能见她说上一句话,都已经是她难得的荣耀了,还人间绝色?她也配?”

海兰珠回神,洒然一笑,轻责道,“我教过你们什么?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难道你都忘了?”

“奴婢该死。”芸娜有些慌张,但瞧见海兰珠并不像生气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轻打一下脸颊,“奴婢这也就是在您面前,换个人,奴婢是万万不敢的。”

“芸娜,你不明白,休要小瞧秦淮河上的青楼女子,她们不只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都有自己拿手独特的绝技,更何况她们更有志气,甚至比男儿不差,就如同李香君——”

“李香君?”此时帐帘挑开,外面的雨水借着渐起的大风卷进来,打湿了铺陈在门口处的长毛毡子,皇太极一边解开蓑衣,一边问道,“她又是谁?听着名字像是汉人。”

海兰珠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皇太极面前,接过婢女献上来的绢帕,抬手擦着皇太极脸上的雨水,“你就不能穿好蓑衣再回来?弄得一身的湿气。”

海兰珠拿着绢帕的手僵硬了一瞬,旁边的婢女小声的问道,“大妃,您——”在她们眼里,皇太极的躲闪,让海兰珠很没面子。

“去拿件干爽的衣服来。”

海兰珠转动着眼珠,目光落在点燃的暖炉上,心中一甜,他是怕过了凉气给自己吧,接过衣服,海兰珠向皇太极走去,不顾他那些许的挣扎,硬是拽他起身,叮咛道,“那是疆场拼杀,环境有多差,我也管不了,可如今你是大汗,是我的丈夫,在我身边不能让你受了凉,换衣服。”

“你伺候我?”皇太极目光灼灼,攥紧了海兰珠的手腕,指腹暧昧的摩擦着她的手背,“我们已经许久没有房事了。”

“你不是忙吗?”海兰珠低声抱怨,解衣扣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从生了阿尔萨兰也有三个月了,皇太极由于政务繁忙,再加上来科尔沁会盟拉拢蒙古诸部,应该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回来都很晚,自己都已经睡下,他应该不忍心叫醒自己,才会一直忍着吧。

皇太极麻利的自己解开衣服,露出宽阔的胸膛来,把海兰珠手里的衣服夺过,扔到一旁,拦腰将她抱起,海兰珠手掌按在皇太极微凉的胸口上,低笑道,“你不是想要问李香君是谁吗?”

“我现在是想要你,海兰珠,只想要你。”胸口处传来海兰珠掌心的温度,让他压了一年有余的欲火,再也忍耐不住,扯开海兰珠的衣服,厚茧的手掌抚摸着让他眷恋柔滑细腻的肌肤,仿若最上等的绸缎一样,手掌移到胸前,皇太极沙哑的低笑道,“我的海兰珠也长大了呢,真的是大了不少。”

星眼微挣的海兰珠,羞涩扭动着,更是将皇太极的情火吊到高处,用手堵住皇太极的嘴唇,娇羞无限的说道,“不许你胡说,不许。”

皇太极顺便亲吻她的手心,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海兰珠仿佛像烫到一样,连忙收回,脸色更红,黑眸中盛满羞涩以及一分喜悦,“海兰珠,我并没有说错,比起当初来,你现在更丰盈,更让我心动。”

皇太极手掌在她的身上游弋着,丝丝撩拨着海兰珠的情欲,低头含住她胸前的红樱,吸吮舔弄,海兰珠涌起酥麻,柔软若水乏不起力气来,皇太极察觉到海兰珠的反应,更加的主动,沿着她笔直比较长的双腿身上,手掌点在了灸热的源头,眼神火热,模糊不清的说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人的。”

“皇太极,您——别——好难受——”海兰珠呻吟出声,手盖住了眼睛,往日总是很性急的皇太极,今日的进程磨人的很,巡视着海兰珠身上的每一处,挑事着她那紧绷的神经,“你——你——”

海兰珠再如何开放,也说不出那种话来,只能扭动着身子,不知道是在躲闪还是在乞求怜爱,皇太极嘴边勾起笑容,更是用心寻找她那性感地带,“海兰珠,你说,你想如何?嗯?”

这兴许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可是海兰珠并不喜欢这样,眼里蓄满了泪水,用手掌挡住,低泣起来,兴致勃勃的皇太极,停顿了下来,一把拉开海兰珠的手掌,抚上湿润倔强的眼睛,无奈的低言,“你何时才能完全放开?我是不会伤到你,让你为难的,难道那句话就那么难吗?”

“不——不——只是我——无法说出口来——”海兰珠断断续续的吻别,皇太极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将自己缓缓的埋入她如同丝绸一般灸热紧致的身体里,似喜似悲的呻吟声从海兰珠的口中溢出,同皇太极低沉的喘息声交杫呼应,昏暗的烛光应在交缠的二人身上,在屏风上投下暗影。

随着海兰珠止不住的高声呻吟,皇太极也释放了他全部的热情,云雨散去,皇太极将海兰珠搂在怀里,轻吻着她布满红晕的娇躯,海兰珠微睁着双眸,沙哑的低言,“海兰珠是你的,只是——我无法在那时说出这话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起事前奏

即将离开科尔沁之时,海兰珠格外的眷恋着这片草原,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省亲,虽不见得一辈子再无机会,但这四人并坐时期是皇太极最艰难的时候,他不会再有功夫带自己回科尔沁。

于是海兰珠趁着天气好,将以前留恋的地方都在走了一遍,将这片广袤象征着自由自在的草原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抱着儿子给他讲述当初发生的趣事。

“格格,您这是要去敖包?天虽然不错,可是敖包比较远,您——”

海兰珠整理着红色的骑马装,收拾的很利索,眼里闪过怀念“他不是也要去吗?怎么会让我有危险?而且这是科尔沁,谁有胆子伤害我?”

海兰珠同皇太极约好,今日一定会去敖包,那个算他们定情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这,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耀眼的笑容,这可是皇太极主动提出的,在那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大妃,喀尔喀部族首领福晋请见,娜齐格请见。”

“她们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海兰珠不悦的嘟囔,看了一眼日头,离约定的时辰尚有一段,见了她们应该能赶得及,她如今是大妃,会见这些首领夫人也是常事,在科尔沁这些日子,她已经见了不少,高声道:“让她们进来。”

海兰珠坐回垫子上,等到一众打扮靓丽的妇人进来,海兰珠扫了一眼众人,微微有些愣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氏也在其中,她早就想见见苏氏,亲自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穿越女,可是由于身份地位差得太过悬殊,也没有借口见她,弄到后来总也找不到理由,海兰珠都有些放弃了,就是穿越女对此时的自己也没什么影响,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她一步步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