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月上柳梢

中秋夜宴,在皇太极南面独尊之后更要隆重,而且领兵出征的多铎再次有捷报传来,彻底打退了明军,使得他的名望也更响亮起来。双喜临门,中秋宴会又怎么可能不热闹?

海兰珠为此事忙碌着,虽然不会亲力亲为,可是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她来操心布置安排,闲下来时,她的脸上总是露出狡黠笑容,暗自盘算等到月圆之时,定要给皇太极一个天大的惊喜,就是不晓得他会不会相信自己?应该会的吧,他曾经答应过的。

由于火药的研发很顺利,海兰珠想起了烟火,在夜空下燃放的烟火一定会很漂亮,她不懂如何制造烟花,可却看过烟花,所以向工匠提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烟火造型,弄得这些工匠有些头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工匠纷纷表示会竭尽全力制造出让海兰珠满意的烟火。

落日的余晖洒进屋中,皇太极缓缓的靠近在美人榻上沉睡的海兰珠,垂下的长长睫毛在她的脸颊上印出两道暗影。最近几日,海兰珠为了宴会的事情确实很忙,不仅仅疏忽了儿子,更疏忽了自己,甚至从来没有过的总是拒绝自己,皇太极满腔的不解,海兰珠何时如此分不出轻重?宴会虽然重要,可是还能重得过自己吗?

皇太极坐了下来,将手掌放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海兰珠不舒服地皱皱眉,将脸埋入软枕里,嘟囔道:“别这样,我累了。“

“海兰珠。”皇太极身子前倾,双臂在海兰珠身侧支撑起身子,呼吸沉重,在她的耳边轻嗅,心中一片火热,暗哑的说道:“若是觉得累,就交给别人处理,海兰珠,我想要你。”

皇太极动手扯动着她的衣襟,海兰珠半睁星眸,伸手搂住皇太极的脖子,将他带倒在自己身边,靠近他的怀中,蹭了蹭,睡意朦胧地说道:“皇太极,我好困,等忙完这次的事情再说。”

皇太极也不忍心打断渴睡的海兰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搂着怀里的人,看得见却吃不到,拼命的压制心中的欲火,谁让自己舍不得她呢?皇太极也明白,海兰珠是大妃,随着自己南面独坐,海兰珠行事也独断专行起来,立下了好些个规矩,她对汗宫掌控更强了,规矩森严,一改以前的混乱状态。

在皇太极眼中,海兰珠受范文程的影响很深,规矩也都承袭大明紫禁城,这些恰巧是关外的女人所欠缺的。所以,皇太极虽然心疼劳累的海兰珠,却也只能看着,皇太极轻声地叹气,当他的女人也不容易。

离中秋越来越近,挂在天空的明月也越来越圆,皎洁的月光洒进孤零零冷冰冰的屋子,窗前站着一人,孤寂的影子落在雪白的墙上,布木布泰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角不由得渗出几滴眼珠来。

“主子,您加件衣衫吧,夜风越发的凉了。”旁边的婢女拿着软缎银红色的斗篷走进,披在了布木布泰的身上,低声劝道,“贝勒爷兴许能平安呢!不是说十五爷正在全力寻找吗?吉人自有天相,主子,您还是要想开一些。”

布木布泰低头摆弄着斗篷的扣子,仿佛没有听见婢女的劝说,喃喃自问:“她现在在做什么?身边一定有大汗的相伴吧。”

婢女眨眨眼眸,愣了半晌才明白自己的主子口中她指的是谁,“也不见得。主子,大妃立下的那些规矩,众位大福晋福晋虽然不敢在面上有异议,可私底下都悄声议论着呢!而且,奴婢听说大汗好像最近对大妃也有些不满,只是打听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布木布泰暗淡的眸光微亮,开口说道:“明日我进汗宫去见姑姑,顺便将府里的礼物送进去,虽然爷生死未卜,可是中秋佳节,怎么也得向大汗献礼的,这可是马虎不得。”

“您放心,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婢女点点头。布木布泰摆手道:“你先下去,我自己静一静。”

随后布木布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在月光的映衬下,她年轻的脸庞更多出几许的圣洁来,缓缓的跪下,仿佛在拜祭月神一样。婢女眼里透着感动,主子这是在为了生死未卜的贝勒爷祈求平安吧?若不是主子坐镇,贝勒府早就乱成一团了,大福晋在前日竟然领着贴身的婢女偷跑出盛京城,据书信上说,是去疆场找贝勒爷去了。

消息传进汗宫,引得大妃动怒,并派侍卫去寻找大福晋,定要将她带回来,婢女暗自摇头,大福晋还真是儿戏,若是在道上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望着真挚执着的布木布泰,暗自叹了一口气,希望贝勒爷能了解主子的一片苦心。婢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阖着眼眸的布木布泰,此时并不是在想多尔衮,而是在思量着海兰珠,她是不是同大汗闹别扭?若是消息确实,那自己的希望不是会大上很多?对于多尔衮,在布木布泰的心中,已经当他战死了,毕竟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多尔衮活着的希望越发的渺茫。布木布泰明白她最后的束缚已经慢慢的消失,只要能把握住皇太极,那她一定可以踏足汗宫,同海兰珠再次一搏。

“我就不相信还会输给你?!容貌上比不上你,可论起别的来,并不会差。更何况,他——终究是执掌大金的大汗,不会一直就守着你一个女人的。”

布木布泰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如燃烧的火焰,此时的她就如同破茧而出的彩蝶,展翅欲飞。

而在汗宫一个有着几分空旷的院落里,哲哲同样听着旁边奴婢的回禀,沉思了半晌凝眉问道:“你是说那个偏僻的院落?怎么会有奴婢打扫那个院落呢?你真的看到大汗身边的奴才?”

“嘶。”哲哲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如此的诡异?眉头皱得更紧,“大妃不晓得吗?”

“太妃最近忙着处理中秋的事情,应该不晓得。”婢女低声回禀。哲哲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一下子坐了起来,越想越是可能,结合最近宫中的传闻,兴许——兴许——哲哲眼中的兴奋慢慢的暗淡下来,为何?为何不是自己?

“好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哲哲摆手让婢女退下,重新躺下裹紧被子驱散身上孤单的冷意,为了小玉儿寻找多尔衮的事情,海兰珠同皇太极在众人面前拌了嘴,最后皇太极拂袖而去,这在整个汗宫都传遍了。

以哲哲的对皇太极的了解,他可是从来不曾在意女人的感受,任性要强,海兰珠当众不给他面子,皇太极不会再忍着,而中秋夜宴进宫的贵妇很多,就算不是贵妇,妙龄少女也是不缺的。将被子拉高,“大汗,您终于肯宠幸别人了?这可是布木布泰的好机会,就算您不碰布木布泰,我也会让海兰珠知道这一切,到时——呵呵——到时我看她会如何反应。”

哲哲凄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得清晰,在微弱的烛火下,哲哲面容狰狞扭曲,使得她额头的疤痕更加的骇人。

“海兰珠,你还在生我的气?”皇太极从后抱住在沐浴在月光下的海兰珠,下颚拄着她的肩头,低沉的说道,“我当时——当时只是——”

海兰珠放松了身子,轻声说道:“我怎么会为了小玉儿的事就生你的气?你是我的丈夫,孰轻孰重,我分的清楚。而且,我并不认为你做得不对,小玉儿此时乱跑确实太危险了,始终是个乱世,若是遇见心怀叵测之人,后果不堪设想,她太冲动了。”

皇太极扭过海兰珠的身子,仔细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只印着自己身影,满意的说道:“我用你的名义让侍卫将她带回来,小玉儿,她就是不知所谓,她若真的喜欢多尔衮,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不过——”

皇太极停住了口,低头同海兰珠额头相抵,轻声问道:“若是你,会怎么做?是像小玉儿那样鲁莽,还是如同布木布泰那般?不,我的海兰珠永远不会像布布布泰。”

正是由于皇太极最后这句话,才使得海兰珠抬起的脚放了下来,眼里弯出笑意来,奖励般地轻抚皇太极的下巴,扬眉笑道:“算你聪明!皇太极,我告诉你,我既不会像小玉儿,也永远成不了布木布泰,我想——”

海兰珠咬住嘴唇,认真的想了半晌,突然清脆的笑声溢出她的樱唇,双手环住皇太极的脖子,仿佛树袋熊一样趴在他的怀里。

“那些假设都没有用,皇太极,你同样不是多尔衮,你决不会陷入到他那种危险的境地,你的本事足以保证自己的平安,我和儿子们的平安,这一点我确信。”

皇太极大笑起来,抱着海兰珠原地转了两圈,“你说得对,太对了,没有人能让我陷入死地,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有此烦恼。”

“其实,你知道吗?无论是想要殉情的小玉儿,还是另谋它路的布木布泰,我都不喜欢。”海兰珠用力将皇太极的脑袋拉低,轻吻上他嘴角,喃喃的说道,“真正在意你的女人,不能只是面对既定的结果再做出选择,而是应该在危险来临之前就有所预判,帮助自己的丈夫回避风险,比事后做多少都更有用。”

“就是因为你如此聪慧不同旁人,才是科尔沁最尊贵的格格,让我皇太极放不下的女人——海兰珠。”

皇太极夺过了主动权,吻上了海兰珠的嘴唇,舌尖探进去同她的香舌交缠在一起,墙上的影子越来越近,最终慢慢的融合成一个。“海兰珠。”“嗯?”低言浅语从二人中间飘出,“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我不晓得的事情?”

“皇太极,你是不是相信我呢?”“嗯,我不会怀疑就是。”

翌日,布木布泰打着进汗宫献礼的名义,拜会了哲哲,二人说了好一会的话,布木布泰乘坐马车离开汗宫之时,伸手挑开了车帘,嘴角诡异的勾起,这就是整个大金最尊贵的地方,自己会慢慢的走进去。

中秋夜宴,明月高悬,正超上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海兰珠并没有将酒宴摆在大殿里,而是放在了空旷之地,点燃了篝火,在旁边竖起造型各异的彩灯,璀璨的星光,红彤彤的烛光交相呼应,再加上突然燃放起来的各色烟花,使得气氛达到最高潮。

“火树银花,这就是火树银花?”皇太极攥紧酒杯,看着面前丈高、仿佛火球一样、银光飞溅的烟花,也不由得惊叹。烟花渲染着夜空,就连星光都有些暗淡,海兰珠又让人将银子纸片弹到空中,亮光盈盈,仿若星辰坠地。宴会中的人看得如痴如醉,对海兰珠这种新奇的安排更是敬佩不已。

只是,有两道视线并没有看难得一见的景色,而是落在了海兰珠身上。海兰珠放下酒杯,星眸微醉,软绵绵的说道:“大汗,我先回去了。”

皇太极回望着海兰珠的目光,拧着浓眉,面露一丝的不悦,“这么早就回去?”

“嗯,最近不是很舒服。”海兰珠摇摇晃晃地起身,扶着婢女的手离去。皇太极眉头皱得死紧,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烟花燃尽,众人才发现大妃已经离席,而他们英明的大汗举杯自斟自酌,脸色难看得很。

众人纷纷打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大汗大妃闹别扭了?哲哲起身来到皇太极近前,含笑道:“大汗,妾愿您一统关外,大金繁荣昌盛。”

皇太极“嗯”了一声,此时满德海走进,将一封书信递上。哲哲面容一变,垂下眼帘,仔细的听着,”大汗,这是她——给您的——在老地方等您。”

哲哲瞥见皇太极拆开信封,淡淡的媚香飘了过来。哲哲不由得动动鼻子,由于离得近,能看见字迹,却也不清楚具体写的是什么。皇太极脸上透着喜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这诗词用的恰当,不愧是才女。”

皇太极将书信放在怀里,找了个出恭的借口离席而去。这一切,也只有站在她旁边的哲哲看得清楚,至于酒宴上的众人,全都不清楚实情,哲哲说了两句场面话,使得众人的疑惑少了此些,重新喝起酒来,而布木布泰也已经失去踪影。哲哲含笑地抿着酒,这出戏可是越发的热闹了。

第三百二十章 人约黄昏

偷溜出来的皇太极顾不得看一眼天上的明月,大步流星的向偏僻的庭院走去,脸上压制不住的兴奋,满德海在旁边小跑一样的跟着,压低声音提醒道:“大汗,您慢——大汗,前面就到了。”

满德海看到皇太极锐利的目光,连忙改口,向四周看了一圈,轻声叹道:“这地方还挺幽静的。”

“偷情的地方难道还弄得别人都知道?皇太极一巴掌拍在满德海的头上,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更是让皇太极期待等一下发生的事,她会怎么做?走进一座不大的庭院,里面打扫的很干净,一明两暗的房子显得精巧别致,在回廊下挂着一对红嘴绿毛的鹦鹉,在下面还摆放着几盆盛开的菊花,鹦鹉扑扇着翅膀,“人约黄昏后,人约黄昏后。”

“这对畜生都比你聪明。”听见皇太极这么说,满德海讪讪的一笑。此时,屋子里隐隐飘出袅袅的琴音,皇太极向满德海挥手,几步来到门前,手掌放在门上,只要用力推开就能看见思念已久的佳人。

琴音慢慢的停了下来,柔软中透着娇媚的声音传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皇太极哪还忍得住?推门而入。满德海垂头退到了一旁,眼里一片迷茫,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人轻拍他的肩头,“你同我来,别耽搁大汗的正事。”满德海一激灵,看着来人,嘴角微抽,僵硬着点点头,“好,我晓得了。”

而屋子里又是另一番情景了。从皇太极踏入的那一刻起,他恍惚觉得这就是一个梦境,垂地的粉色薄纱轻轻的飞舞翻滚,颗颗晶莹的琉璃珠帘后面隐约可见一名艳丽的女子,放在中间金丝金鳞的八爪香炉里燃烧着迷惑人心的媚香,床榻上铺陈这柔软的粉色被褥,包裹着粉纱的宫灯使得屋子里更多了几许暧昧的气氛,似明似暗,模糊间更是醉人。

“大汗,您停下,奴家一会就来伺候您。”珠帘背后媚到骨子里的声音止住了皇太极向前的脚步,皇太极身子紧绷,恨不得扯开这碍事的珠帘,将那个妖媚一样的人儿抱在怀里恣意怜爱一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心中再也压制不住的欲火。

皇太极深深地吸气,想要稳住心神,可是如鼻的媚香,又怎么会如他所愿?皇太极坐在了床上,阖上眼睛,再多看一眼这屋子里的布置,自己恐怕真的会失去控制,默默地念叨:眼不见为净,她终究是自己的。

可是那个牵动他心神的人显然觉得做得还不够,大金汗王还不够疯狂,勾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大汗,奴家向你请安。”

皇太极睁开虎目,看着慢慢向他走近的人儿,不由得有些傻眼,这是什么装束?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衣着打扮很像大明的服饰,在细微处却有些不同,衣领更大上一些,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袖服也更宽大,束紧的腰身,拖地的裙摆,显得更加的飘逸。

衣衫奢华,可是头上却只用一根翠玉的簪子挽住了丝丝顺滑的青丝,一绢粉纱蒙住了那娇美的容颜,媚惑的最高境界就是朦胧,她显然深谙此道。

“这——这是——”皇太极嘴唇颤动,发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儿,“你还有这本事?”

“大汗,奴家哪有这能耐?奴家只是识得几个字,这服饰——”女子停住脚步,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带起阵阵的幽香,嫣然浅笑,“这是大唐贵妇的着装,同大明的服侍略有不同,不过都是一脉相承,您喜欢吗?”

“本汗——本汗更喜欢你。”

皇太极眼中隐隐透着血色,脖子上青筋清晰可见,喘着粗重的气息,伸出手臂,想要将近在咫尺的人儿抓到怀里,却只抓到她绣着精致花纹的衣袖,丝滑的触感使得皇太极的心更加的火热。听见女子轻盈的笑声,皇太极沙哑的命令:“过来,你给本汗过来。”

来人不慌不忙,整理了袖摆,向前走了两步,一双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盈盈下拜,“澜,拜见大汗。”

“兰?”皇太极再次伸手,这次抓到了她露出衣袖来的半截白藕般的手臂,轻声问道:“哪个字?”

“大波为澜,风行水波,成文曰澜。孟子有云,观水有数,必观其澜,天下安澜——”

“本汗不管什么是澜,只想要你而已。”皇太极此时哪能听懂这些?将人儿拉到怀里,手拽上了盖在澜脸上的薄纱,低笑道:“你不是要伺候本汗吗?怎么还藏着脸?澜,若没有倾城之貌,本汗可不见得会碰你。”

伸手打掉了皇太极的手掌,澜眼底含着一丝的卑微,更显得惹人怜爱,白玉般的手指主动摘下面纱,抬起胳膊,那块刚刚还挡着脸的面纱,此时凌空遮挡着皇太极炙热的视线。澜轻轻的吐气,将面纱吹动,柔声道:“澜不求天长地久,只愿这一刻伴在君侧。澜自知身份地位,不敢同大妃相比,只想偷得一晌之欢,若微风拂过,求得大汗这一刻垂怜,澜心愿足矣。”

最后一个字出口,澜将面纱抛向了空中,那块面纱凌空飘落,皇太极终于见到了澜的全貌。那不同于海兰珠的谦卑,让他心中涌起了一丝别样的触感。

“澜,澜。”皇太极粗糙的手指点在了她额前画着的梅花上,那株仿佛雪中盛开的红梅,清雅高洁,根本不似红杏出墙之人的耐不住寂寞。皇太极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澜和海兰珠不停地在变换,喃喃的低语:“你——你——本汗答应过你,不会——不会——”

看着皇太极的挣扎,澜的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他还没被迷糊涂。双手搭上皇太极的肩头,将身子贴得更紧一些,轻启朱唇,哀婉幽怨的说道:“大汗,澜不求名分,更不会让大妃知晓,只是——以蒲柳之姿,侍君一场,就如同夜晚梦境,天亮而逝。难道澜如此卑微的心愿,大汗都不能满足吗?”

澜的睫翼上占着晶莹的泪珠,皇太极紧抿着嘴唇,他动不动心?只要是男人就没有能忍得住的,可是如今的状况,他却忍了下来,凝眉问道:“你是真的这么想?想让本汗宠幸于你?告诉本汗实情。”

澜望着面前极度忍耐压抑的皇太极,他身上的紧绷她自然能够感受得到,眨去了眼底的水雾,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笨蛋!皇太极,难道你不明白吗?这就是偷情,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偷情,我在此刻只是澜,勾引大汗的澜。”

银红娇嫩的嘴唇靠近,皇太极能嗅到她身上不同于以往的幽香,朱唇落在了皇太极的眉间,澜轻声的说道:“我相信你的,就如同你相信我一般。”

“澜!”皇太极扣紧了澜的腰肢,低声问道:“惊喜,这是不是就是惊喜?”

“难道你不喜欢?”

澜一改刚刚的感动,撅起了嘴唇,柔柔弱弱的说道:“大汗,难道澜如此让您讨厌?连这一点点的奢望都不行吗?您好狠的心!”

皇太极此时再也压抑不住,这个机灵古怪的丫头,今天弄上这么一出,还真是意外的惊喜。经历此次过‘偷情’,皇太极知道,以后恐怕不会有人再做得比她好,她就如同妖精一样,更会渲染气氛。皇太极放声大笑,拉住欲泣而走的澜,沉声道:“既然你想玩,那本汗自当奉陪。”

随后吻上了澜的嘴唇,调笑道:“你如此卑微的愿望,本汗怎么会舍得美人落泪?本汗要你伺候就是了。”

“大汗。”澜身子柔软的靠近皇太极的怀里,轻声的低咛:“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荒唐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妾为出来难,叫君恣意怜。”

皇太极心猿意马,不上不下的,以前都没觉得她如此勾人,难道这就是偷情的快感?多日来憋的热情想要释放出来,将如同蛇一般扭动的澜按在身下,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说的那些本汗不懂。澜,本汗要你,就要你一人。”

扯开澜的衣扣,皇太极调情的手法同样不容小觑,不像以往那样顾忌,此时肆无忌惮起来。被弄得娇喘微微、面色潮红,呻吟之声溢出樱唇的澜,此时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是亏了还是赚了?总之,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皇太极的手掌越发的放肆,一波波的情欲涌上,一双眸子似渴求似哀怨的望着皇太极。

若是以往,皇太极定会在她的眼神中放过她,可是此时——皇太极轻吻她的肩头,“澜,你是澜,想要偷得一晌之欢的澜,本汗怎能让你失望?”

见到身下之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皇太极笑容更重,他也察觉到她要比以往更没有顾忌,这样也让自己更舒服。

“布木布泰福晋,奴婢只能带您到这里了,以后的事就看您的了。”哲哲的婢女轻声说道,布木布泰明白,若不是凭着哲哲的人脉,她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屋子里隐隐约约传出男女调笑偷情的声音,布木布泰攥紧拳头,拉着想要离去的婢女,低声问道:“大妃呢?”

“大妃不舒服,已经歇下了。主子让人偷偷看着,大妃不曾离开宫苑,请您放心。”

布木布泰将两个珠子塞给婢女,点点头,“我晓得了,你告诉姑姑,那计划进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情诱大汗(布头后妈)

明月高悬在暮色的夜空,清冷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寂静的院落里,廊下挂着的那对鹦鹉也收敛了翅膀,依偎在一处,屋子里昏暗的烛火,朦朦胧胧的影子在窗户上拉出剪影,隐隐约约的娇嗔声,使得这个月圆之夜有几分与众不同。

布木布泰轻声轻脚地走到门前,眼里透着一分犹豫,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的顺利,若是一击不中,那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可是多尔衮生死未卜,若真是战死沙场,她将来只有改嫁一条路可走。遍观盛京城这些旗主贝勒,哪个能是自己之心的人?也只有大汗——想到皇太极,布木布泰眼前出现他深邃的眸光,那成熟高高在上的气势,以及对海兰珠的那份不同旁人的宠溺,这些都让她心跳加快。

布木布泰心中默念,姐姐,我是不会再输给你的,若是能得大汗的宠幸,我未尝没有逆天的可能。布木布泰唇角上扬,多尔衮的心还是不够硬,而自己当时可是读了不少的医术,怎么也能有所收获,她的手掌轻轻的抚上平坦的小腹,若是长生天厚爱,那今日过后,兴许一切都不相同了。多尔衮,若天随人愿,也算我对得起你,我必会让自己的儿子为主汗位。

“大汗,你别再戏弄我成吗?我——我——”媚骨的声音飘了出来,“澜不求名分,只愿伺候大汗,请大汗怜惜。”

“再放松,澜,让本汗进去好好的疼惜你,澜,放松,放松。”皇太极耐着性子的疼哄,以及女子的呻吟声,让门外的布木布泰如同着了火一样。她也曾经同多尔衮浓情蜜意,可多尔衮从来不曾有如此的耐心,是不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晓得疼人呢?

“大汗——呜呜——大汗,您——别那样——澜——”这道假声假气的呻吟,让布木布泰心中一哆嗦,明白就是这个时候。猛然推开房门,入目的奢靡,入鼻的媚香,屋里透着情欲的味道,地上还散落着绢帕和衣衫,而床榻上,皇太极光着膀子正准备将身下妖精一样的人儿吃入腹中,感受难得的别样情趣,可就在他将要变身为狼的时候,竟然来人了?皇太极心中憋足了火气,回头望着来人。

而澜扫了一眼门口,嘴角微微上扬,动作麻利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半裸的身体包裹住,向床里滚去。皇太极想要伸手,却抓到了一团空气,看着一丝不露的澜,她就连脸都躲在了被子里,轻声哄道:“澜,出来好不好?澜。”

被子蠕动了一下,表示反对,细小的颤颤巍巍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大汗,我怕,怕——怕人知晓,大汗——呜呜——澜会被沉猪笼的。”

皇太极浑身无力,抓住了她仅仅露在外面的小脚丫,轻声道:“澜,本汗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大汗,您这样对得起姐姐吗?难道您忘记了姐姐了?”布木布泰漆黑的眼里闪动着失望,迈步上前,语气里隐含着激愤,“您怎么能这样对姐姐?”

“滚,布木布泰,你给本汗滚出去。”冰冷无情的话语,仿若利剑一样的视线,让布木布泰脊背发寒,心仿佛被拧成一团,仿佛面对一只欲求不满随时准备吃人的老虎,若不听命,就会被他撕得粉碎。布木布泰的目光落在包裹在被褥里的女子,她难道对皇太极有如此大的影响?还是大汗对海兰珠的专宠都是虚假的?

皇太极握紧不断乱动的小脚丫,白嫩的脚腕上带着铃铛一样的脚链,由于她的动弹,发出微弱的响声,饱满圆润的指甲上面涂着红寇,仔细一看,在指甲上描着盛开的牡丹。皇太极轻声哄道:“澜,本汗让她滚了,你出来好不好?澜——出来继续——本汗想要你,不管你是不是有丈夫。澜,出来。”

布木布泰强忍住心中的害怕,这是最后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放过。抬脚走到了床边,四下看去,汉服的衣衫散落,屋子里这一切的布置,布木布泰猜测,应该是哪个汉女才会如此。红杏出墙,她倒是玩得通透,是不是背后有苏氏调教的娜齐格?还是风韵犹存的苏氏不甘寂寞?

皇太极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怎么将澜哄出来这一点上,也没有料到布木布泰竟敢不听自己的命令,没有滚出去反而靠的更近,浓眉拧在一起,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厌恶,怒道:“本汗说的话,你难道没听见?还是你聋了?”

“给本汗滚出去,滚出去,”这句话是皇太极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蹦出来的。布木布泰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站立不住,抓紧衣襟,眼中含着水雾。不像刚刚那般气愤,睫毛微微眨动着,哀怨婉转地说道:“大汗,为何?为何您对我如此的无情?大汗———我是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的脸上透着悲情、委屈、失望,以及一丝浓浓的哀怨,低声道:“难道您不明白?当初在科尔沁草原上,您的目光都在姐姐身上,我虽然——虽然——”

幽怨含情的看了皇太极一眼,见皇太极把玩着手中的脚丫儿,对自己的这番倾诉一点都不曾在意,布木布泰心上仿佛挨了一刀。输给海兰珠,她认了,毕竟,她虽然总是同海兰珠暗自较劲,可是心里还是很佩服她的,可是竟然输给一个红杏出墙的汉女?这让心高气傲的布木布泰一时难以接受。

可她更明白,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要把皇太极拉过来,一会兴许哲哲就会引着海兰珠来此,她要抢在前面造成既定的事实。只有当着海兰珠的面,才能挑起冲动骄傲的海兰珠身上的愤怒,使得她和大汗之间产生矛盾,自己才能有可乘之机。

布木布泰接着说:“从小我就明白,姐姐是长生天最宠爱的女儿,是阿爸阿妈最看重的女儿,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如同天上的明月;我就是地上的萤火虫,姐姐喜欢的,我没想过同她挣,哪怕——哪怕我对大汗很仰慕,我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大汗——我——”

“本汗记得你更看重十四弟多尔衮的,你何时仰慕本汗?”皇太极拨动着澜佩戴的脚链,并没有看布木布泰一眼,嘲讽的说道,“在科尔沁,本汗一眼就看中了海兰珠,至于你?本汗从来就不曾放在心上过。”

布木布泰眼圈泛红,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哀婉中透着一丝的悔恨,“从没放在心上?大汗,当初若不是姐姐不让我同您相处,总是支开我,又怎么会让你误会我的对您的情意?我——我不怨恨姐姐的,只想——只想趁着如此醉人的夜色,在此向您倾诉衷肠。大汗,我对您的仰慕之情,并不比姐姐差。”

皇太极此时才将目光放在布木布泰的身上,神情有一分呆滞,不是被布木布泰诱惑,而是想到了刚刚澜的所作所为,同眼前的布木布泰截然不同,澜那骨子里透出来妩媚,以及求得那一晌欢愉所表现出来的婉约热情,更让他心动,布木布泰的自怨自怜,显然落了下成。

“本汗是大金汗王,手掌八旗铁骑,威震大明中原,就连蒙古草原都传颂着本汗的威名,整个关外有多少女子爱慕本汗,想要伺候本汗,难道本汗都得成全?布木布泰,你并不比旁的女人惹本汗注意。实话告诉你,若你不是海兰珠的妹妹,本汗会同你废话这么多?用一个荷包和一首诗就能获得本汗的垂青?你是不是当我皇太极像多尔衮那么蠢,随你拿捏?”

“我——我——”布木布泰一时语塞,她没有料到皇太极会如此不留情面,可下一刻,瞧见皇太极对被中偷情之人的柔情蜜意以及语气里透出的丝丝宠溺,使得她脑中的理智彻底丧失。

“澜,只有你才能诱惑本汗至此,本汗许你一晌的欢愉,本汗将她撵跑好不好?澜,出来吧。”

皇太极的声声呼唤仿佛针一样刺入布木布泰的心里,除了对海兰珠,他也会对别的女人如此?为何?为何不是自己?布木布泰咬着嘴唇,既然无法得到皇太极的宠爱,那——只有走最后一条路了,眼角扫过宁静的外面,估算着时辰,手指有一丝的微颤,咬了咬牙,扯开了衣扣,将罩在外面的旗袍褪去,露出丰盈的身体,微风吹过,布木布泰含笑道:“还君明珠双泪垂,大汗,我也只求得一晌之欢。”

“多尔衮,十四弟,你娶的好福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布木布泰。”皇太极大笑起来,眼里的嘲弄更重。看着近在咫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布木布泰,放开了澜,伸手托起了她的下颚,布木布泰在容貌上也只比海兰珠差上一分而已,也是难得的美人,此时又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可皇太极却只觉得她是一张美人画皮,沾上了就不甩不掉,“布木布泰,本汗不会要你的。”

“大汗。”布木布泰突然抱住了皇太极,轻声问道:“为何她行?我就不行?您早已不再那么疼爱姐姐了,为何——”

没待皇太极挣脱,锦被中突然伸出一脚,狠狠地踹向了布木布泰。小腹一痛,布木布泰松开皇太极,捂着肚子凝眉道:“大胆,你竟然敢伤我?你一个汉女——姐姐——”

锦被撩开,布木布泰看清楚里面的人儿,彻底的愣在了当场。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继续炮灰(踢飞布头)

锦被撩开,半裸松垮的衣衫遮不住她身上那一道道吻痕,头发凌乱,脸颊兴许是因为愤怒,兴许是因为在被褥中憋气太久,涨得通红,眸光中哪还见那分的谦卑?锐利愤怒得仿佛要将眼前的布木布泰撕碎,“我同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嗯?”

“姐——姐姐——”谁能想到皇太极偷情的对象竟然是海兰珠?那一声声‘澜’的呼唤,彻底误导了布木布泰的思路,从没有那么想过,顾不得小腹传来的疼痛,布木布泰跪爬两步,低泣道:“姐——”

‘啪’的一声,耳光声响,海兰珠抡圆臂膀,布木布泰直到此时还敢叫自己姐姐?她到底要不要脸?勾引自己的姐夫?这叫什么事?这是海兰珠最无法忍耐,也是最恶心的一件事情。

“姐姐——”布木布泰虽然知晓海兰珠的愤怒,可是却不敢改口叫大妃,只能凭最后的那丝姐妹之情打动海兰珠,否则前途会变得更加困难,“姐姐,我错了,我只是——”

‘啪’再次挥动手臂,海兰珠不会只打一次,接连几巴掌下去,布木布泰的脸红肿得厉害,海兰珠一丝的力气都没有留。此时的海兰珠,只记得面前的是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心中冒火,别的什么都想不出去,高高的举起手臂,却被身边的皇太极攥住。

布木布泰捂着肿得很高的脸颊,含情的双目望着皇太极,白玉般的身子轻颤着。海兰珠回头凝眉问道:“怎么?你心疼了?”

“嗯。”皇太极应了一声,在海兰珠发怒之前,吻上了她有些发红的手心,低笑道:“我担心你手疼,澜,我们继续好不好?”

布木布泰猛的咳嗽起来,心如刀割,原来自己就连尘埃都算不上。海兰珠松缓开眉毛,脸一红,轻声道:“继续?怎么继续?气氛都被破坏了,你告诉我,怎么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