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罗?海啸心中动了一动。

那天,他在游泳池旁第一次吻了心罗,也向她表明了心意。之后,心罗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不闪不避,却也未见亲密,应对行止间仿佛那天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脑海中的一场白日梦。若不是他向保全系统调出了那时的录象,重新看了一遍,证实不是他在发梦,他真的会以为什么也未发生过。

他不自觉地苦笑。他对心罗说一物降一物,东朕只怕任七。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从最年少轻狂的日子至今,十年过去了,他从未真的爱上过一个人,可是终究是栽在一个恐怕仍心有所属的淡然女子手里。即便他立誓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却怎样都不忍见她受到伤害,顶多只能偶尔趁她放下戒心的时候抱她一抱,亲她一亲,还要被她腹诽为色狼、登徒子。哎呀,无奈啊。

“二爷,你不做声,我就当你是默许了。”东朕见他没有反映,在一边别有用心地说道。

“就算要邀请她一同赴宴,也应该是我提出邀请才名正言顺。至于你--”海啸冷眼笑面地作出结论。“那晚想必美女如云,只身前往不是更可以尽兴?”

东朕抖了抖肩膀。笑面虎似的任海啸比之冷肃的他,更令他警戒,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那是自然。”他笑着放下手中的请柬,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赶快闪。“我找风间聊天去。”

看着东朕走出去的身影,海啸摇头。东朕若肯将他游戏人间的时间与心思里的十分之一抽出来打理事业,东堂现在只怕已经纵横黑白两道了。可惜他志不在此。东老先生打着替他找一房能干的媳妇来约束他的如意算盘,很可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为那个被东朕所看中进而娶进门的女人哀悼。任何肯、能、愿嫁给滑手泥鳅如东朕的女子,都值得他奉上万二分的崇敬。

执起那份请柬,翻开来看了看。他笑,也好,心罗总不能避在海燃园里一辈子,那样她只怕永远也想不通透、放不下来。就让他在她背后推一把罢。

这时他桌上的专线电话响了起来,他接听。

“海啸,是我。”

电话彼端熟悉却又略显陌生的声线让他微微愣了一秒,然后,他的声音在他来得及觉察之前就已经回应对方了。

“大哥,你好吗?”

是他最敬最爱也最伤的兄长啊。这些年,除非父亲生日,从不主动联系他的大哥。

“海啸,谢谢你这许多年一直容忍我和靖湮之间不时的争吵,也谢谢你,让我终于明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彼端的海喑不是不感慨的。

“大哥,你谢错人了。你该谢的,是心罗。”海啸轻轻笑。看来心罗教给靖湮的办法毕竟还是有效的,听大哥的话,他们两夫妻应该是走出阴霾窄巷,接下来,会是阳光大道了。

“宓小姐那边,靖湮说她会亲自去致谢。”远在米兰的任海喑低声笑。“她很喜欢你的宓小姐,时时把她挂在嘴边,我都快要嫉妒了。”

海啸听见大哥轻松的调侃,也笑了。终于,他等到大哥幸福的一日了。接下来,他可以放心追求自己的幸福。

“尚不是我的宓,不过我会努力。”

“不说这个。我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你,她要回去了。你顶好有心理准备。”

沉默,良久之后,海啸回道:“我知道了。”

“那么--再见,海啸。”多年的隔阂虽然消除了,可是,还要再过些时日,他们才可能找回过去的亲密无间罢?

“再见,大哥。”

海啸结束通话,伸手揉了揉眉心。他与兄长之间因一个女人而生的隔阂,不料就这样简单的因另两个女人而化解,而心罗甚至完全不晓得差一点就导致他们兄弟阎墙的那一段往事。

只是,海喑说--她--要回来了。

他有淡淡的不安。也许,他应该找个适当的时候告诉心罗关于他的那段过往。他希望可以共心罗分享过去,拥有现在,创造将来,只想同她。

唉。他无声地叹息,功成名就如他,理应意气风发才对,可是,他却只有无尽烦恼。烦恼啊,莫不是他以前太风流了,现在现世报来了?

晚上,待英一做完功课,上床睡觉之后,心罗向全叔要了一壶热水,冲了上好的苍山雪绿,坐在阳台上,一边享受夏夜晚风习习拂身,一边细细品茶。近来她跟老人家学习茶道,任七看见了,说全叔拐了她去修身养性,她只是笑,不觉得有那么夸张。

跟全叔在一起,让她有重享父爱的感觉。老人是慈祥睿智的,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狠戾,但由任七和园中侍卫门的态度可窥一豹。那是一个历经沧桑充满故事的老人。她常常想,待她老了,做人可以若全叔一半的清明,她便觉得成功。是以,她十分喜欢亲近全叔。

心罗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口茶,可有可无地眺望着远天的星子。无所事事的感觉很奇特,仿佛神魂不知去了何处,可是,她不讨厌。

蓦地,身后传来敲门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懒得起身,是以淡淡应门。一会儿,熟悉的香味传入她的鼻端。

“二爷。”心罗招呼,十分笃定来人是他。

“你连头也不回,怎知道是我?”海啸不是不好奇的。

“您只用赫尔墨斯这只牌子的这一款古龙水,且,海燃园里,会暗夜来访的人,实在并不多。”

“心罗。”海啸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直没机会问你,在海燃园里,你住得可还习惯?”

心罗想了一想,老实回答。

“这里是一处极之美丽的庄园,又少有外扰,是每个女子向往是理想庭园。”

海啸沉声笑。“心罗你讲话越来越滴水不漏。”

“二爷,要不要也喝一杯茶?”她侧头看他,知道他决不是夏夜无聊,来找她谈天打发时间,一定是有事的。她不急于询问,他总归会说。

“再美丽的风景,日日对住,也难免会腻烦。我不是苛薄的人。为什么不出去玩?英一不是婴孩,要你二十四小时守在左右照看,你有大把时间娱乐。”他自她手中取过她啜饮了过半的茶盏,就着她如水的视线,饮了下去。

心罗决不是天真纯情少女,见男生与她喝同一杯水便觉得是间接接吻,只是无端地,看任海啸做一样的动作,却令她忆起游泳池畔的一吻。情不自禁地,她别开了眼。

“二爷有什么好建议?”

海啸没有忽略她小小的动作,诡计得逞般地扯唇而笑。

“不如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请你作我的女伴,参加三日之后的晚宴,你说可好?”

“这是二爷的邀请吗?”心罗更好奇他的动机是什么。

“是。”

“我有权拒绝吗?”

“当然,可是--”他有些恶劣地顿了顿,复又说:“如果英一知道你当了他的保姆后从来不外出,没有私人约会,你想,早熟如他,会不会内疚呢?”

“任、海、啸!”心罗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低声叫他的名字。“英一是你的儿子!”

“我知道。”他笑得悠然自得。“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儿子,决不忍见他不开心。”

“你笃定我真的不会生气,是吗?”她不自觉地染上他平日的习惯动作,眯起眼来。

他不答,只是伸出手,穿过她浴后自然凉干的柔滑头发,在她的颈背上用手指轻轻揉抚。他深深知道她的美好,她太善良,就算再怎样羡慕别人的生活,她也不会用伤害别人的手段来获取;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不会以哭闹撒泼的方式寻求解决。她只会淡淡等待,无声走开。她太有责任感,份内事一定要做到最好。而那个错过她的人,是全世界最大的笨蛋。

半晌,他将她的头压向自己,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我不是笃定你不会生气,我只是千方百计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是,我无意将你困囿在小小的海燃园里,你值得拥有整个世界,去看花赏景。而我,只想同你享受这一切。”

心罗不是不感动的。这个男人所说的,是她梦想过的最美好的生活。曾经她以为真的可以拥有,可是,残酷的现实打碎了她的梦。在她不再奢望时,他,却又给了她梦的权利。这个传闻中冷绝的男人,被人称为冷修罗的男人,这个曾权倾一方,身处灰色地带的男人,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的渴望。

他的手,那么坚定又温柔,不带一丝挑逗。可是,却如此的吸引她沉溺。

“我不是名媛,只是一个没没无名的女子。”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

“没关系。”海啸开心地搂着她,只要她不拒绝就好。

“我从没参加过任何宴会,也没出入过名流云集的地方。”心罗自嘲地笑,连偷偷在门外看的机会也不曾有过。她仅存的自尊也不允许。

“无妨,全都交给我。”这就是宠一个女人的感觉罢?想她开心,想给她全世界。

“你的口气听起来似神仙教母。”她埋首在他胸前,聆听他有力的心跳。

“我比她强多了,我还可以充当王子,用途多多。”他声音里有浓浓笑意。

“是啊,老王子。”她调侃。

“老?哪里老了?我才三十三岁而已,男人如花的年龄。”他咕哝,十分不服气。即使他不是万人迷,好歹也是众家父母眼里的乘龙快婿。何况男人愈老愈有魅力,愈老愈性感。这女人竟然嫌他老,不行,他要纠正她的错误观念。

“是、是、是,花样男子。”她笑,放松身与心。

两人的交谈声被夜风吹散,化成仲夏里两颗渐渐靠拢的心。

“哦哦,心罗,昨夜你在阳台做了什么坏事?”云浪向下楼来还书的心罗挤眉弄眼。

“是呀,心罗,我今早也不小心看见二爷从你房里出来呢。”老管家也笑着接口。

任七保持敛默。二爷的情事,他不方便指手画脚,静观其变就好。

“你们都在,太好了!”东朕象一阵风般冲进来。“全叔,任七,快,找一间空房间给我。”

“有用?”任七对他的人来风老早免疫。

“自然,要不是二爷拜托我,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和美女约会,而不是来做牛做马。”东朕口气哀怨。

“是啊,牛郎同种马,你倒有自知之明。”任七笑了起来,将他一贯冷峻的线条柔化。

“你--”东朕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向心罗。“心罗宝贝,为了你,我可是飞快地赶了过来,说,什么谢我?”

“免费替你做十次心理咨询,收费比照医师工会价格下限,如何?”心罗渐渐习惯东朕的顽童性格。

“哈哈,心罗亲爱的,你实在太可爱了!难怪二爷要这样宠着你了。来罢,设计师、造型师、珠宝代理商都来了,就等小姐你的大驾了。”

“去大会客室罢。”任七暗暗叹息,连宓小姐也有被带坏的趋势了。

过了一会,东朕带着数人进来。

“这几位是本埠时尚行业中的顶尖人物,他们来给予心罗专业的建议和帮助。”东朕挥手,向他们介绍。“这位是宓心罗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的目的是让她成为天王仲夏夜名流宴里最出色耀眼的女性。”

“东少!”心罗低呼。太夸张了!答应了任海啸参加宴会已经是超乎想象的事了,他们还真的有意要上演灰姑娘的活剧,来一场麻雀变凤凰的真人秀?啼笑皆非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心情的万一。

“嘘--不要吵。他们都是顶极专业人士,一切就叫给他们。你只要闭上眼睛,相信他们就好。”东朕一根食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不让她说出反对的言语。

心罗无奈地站在原地,任由几个人摆布。心中忍不住想,原来模特也不是好当的。

大抵一个小时过去,几个人初步完工。

“东少,宴会当日我们会提前五小时过府替宓小姐试衣定妆配首饰。”

“谢谢你们了,这个人情我先欠着。”

“东少说笑了,可以为您服务,我什么的荣幸。”

场面话说完,东朕送几个人离去。

“心罗,二爷他许久没这样关心、挂念一个女孩子了,你同二爷就好好出去玩,不用担心英一。”老管家拍拍她的手。“家里一大堆人,不愁没有人带孩子。”

“可不是,这些年二爷从没带女人出席过任何社交活动。”云浪也点头附和。“二爷虽然不停换女人,可是陪他进出正式场合的不是东少就是云流,几乎都要被传成同性恋了。”

“云浪!”任七沉声喝斥,一双浓眉蹙了起来,担心心罗对云浪的话的反应。

啊,失言了。云浪掩住口。让宓小姐知道了二爷换女人多过换衣服的辉煌记录,真是罪过。

“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更何况,同性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连变性人都可以结婚收养孩子,又何必歧视性别相同的恋人?”心罗轻而易举转移开众人的注意力。

“心罗,你真的很不同凡响。”送客返来的东朕说。

心罗摇头。不是的,只是她太知道那些不能被公开与承认,不能被接纳与祝福的恋情有多么的苦。所以,她才会这样说罢。明明相爱,却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能与人分享幸福的时刻,是如此痛彻心扉。久而久之,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实在并不多。一如--她。

海啸挽住心罗的纤腰走进宴会厅之前,几度想调头回家。

该死的东朕,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他们把心罗装扮得太过美丽,当他推开她的门,准备接她出席晚宴的时候,立刻被门内的优雅性感女郎吸引了全部视线。连儿子都被焕然一新的心罗给迷惑。

“心姨,你今天是公主吗?”

是的,今夜的心罗就象一个公主。她穿一件月白色丝绸质地曳地长裙,很显然是为她度身定制的,完全贴和她的曲线,连长及手肘处的衣袖亦是如此。整件礼服没有一点多余的赘饰,只是自衣领处裁开了窄窄三公分的开口。就是这条开口,一直延伸至腰线以下,露出她浅而诱人的乳沟和小巧可爱肚脐。

当时海啸的眼一沉。该死是东朕,该死的清纯中淡淡不经意的性感,这就是东朕给他的保证?的确并不暴露,却太过诱人,引人遐思!

她的头发被绾起,展露出她纤长洁白的颈项,可是她没有戴任何首饰。不,他眯起眼,她脚上穿了一双希腊式凉鞋,在她一样小巧可爱的足趾上,戴着一枚晶亮耀眼的钻石,行走时,于飘逸的裙摆间闪烁着眩目的光彩。

这一刻,他只想把她包得严严实实,藏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让任何外人看见。她薄施脂粉的娇俏容颜,他只想独享。

然而,他还是把她带出来参加宴会了。

“提醒我,决不要让东朕再当你的执行神仙教母。”他说。他们把简单美丽的心罗改造成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魅惑的女人。今夜,他必须时时刻刻守在她的左右,以防止她被心怀不轨的男人觊觎,而这实在是很艰巨的任务。

心罗被他类似赌气的口吻逗笑。“我们现在转身回去也不迟。”

“不,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玩,让女人嫉妒你、男人羡慕我罢。”

“听上去有点自大和自恋。”心罗轻轻将三分注意力放在观察环境上。

就在他缓步走入宴会厅的同时,众宾客也齐齐向他们行注目礼。

天王与任氏有生意往来,会邀请任海啸参加宴会不足为奇,可是一贯行事低调沉冷的任海啸会出席就很希奇了,而且一向决不同女人出双入对的冷修罗竟然还偕同一位气质极之清新的美丽女郎到场,那就很是稀罕了。

海啸搂住心罗,淡定穿过人丛,走向这场宴会的主人。

“王老,晚上好。”他笑着同老者问好,可是只有心罗察觉那笑容下的肃杀。

王洛衡保养得宜的脸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

“任二先生能赏光,实是令这场宴会增色不少。”视线一转,看向心罗,心底有三分的疑惑。任海啸身边的女郎恁地眼熟,然而他却不记得是哪家的名媛了。“不知这位小姐是--”

海啸执起心罗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没有放开她的手,他向王洛衡道:“容我向王老介绍,宓心罗,任家最重要的成员之一。”

所以好奇美女身份的人在听了他朗声介绍后,只有好奇心更盛,这宓心罗究竟是何方神圣?本埠几时有这样一位容姿清丽气质典雅的名媛?又怎么会蒙冷修罗任海啸的青眼相看?

可是王洛衡却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变。宓心罗,竟然是她。难怪她看上去那么眼熟,儿子与她同居三年,为了她不知道推掉多少门当户对的联姻提议。她失踪四个月,儿子也为她食不知味、寝不安眠了四个月。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改头换面同任海啸一起出现。只是碍于任海啸和客人们在场,他不便说什么,只能淡淡说:“宓小姐,希望你玩得愉快。”

说罢,他告了声“失陪”,走开了。

心罗脸上浮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仍然那么在意阶级身份呵。

海啸看出她眼底淡然无痕的感动,也知道她内心深处的隐衷,所以技巧地将她引向舞池。客人们一时都忙于寒暄客套,所以舞池里还没有人,他在经过伴奏的五人乐队时,低声吩咐了一句。

然后,他绅士地躬身问心罗。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今夜最美丽的公主跳一支舞。”

话音才落,原本的轻音乐一转,换成了悠扬浪漫深情的舞曲,是When I Fall In Love的旋律。

心罗微笑,将手交到海啸等待的坚定手掌中。他要给她一场梦,那么她就安心享受这一场梦罢。

两人滑入舞池,在当我坠入爱河的旋律中翩翩起舞。不是多么繁复华丽的舞步,可是,那么的协调那么的相属,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相拥而舞。

来宾们被两人亲昵拥舞的样子吸引,陆续有人也加入他们。

当王世钊偕同一个世伯的女儿到场,他有点奇怪。一般的宴会不会这么早就开舞,今夜却出奇地早,连几个素日不常下场跳舞的商场硬汉都去跳舞了。

“Scott,我们也去跳舞罢。”娇纵的大小姐眼睛一亮。

“这种老人家才喜欢的慢舞你也喜欢?”他十分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世伯说她才回国,不熟悉环境,他才懒得照顾她,扭来扭去,烦死了。他淡淡厌恶地挑了下眉。

“可是,你不觉得气氛很好吗?好浪漫也好温馨哦。”才从浪漫之都回来的女子以虚幻得不可救药。

“我还未向父亲请安。”他对女孩耸耸肩,一边与熟识的客人寒暄,一边走向正在与人交谈的父亲。“父亲。”

“世钊,你来了。”王洛衡看向一脸兴味索然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令他恢复以前的活力。彼时,儿子虽然风流,但至少还是一个充满朝气的日,现在,他离行尸走肉只一步之遥。

“王伯伯,Scott一定先来和您打过招呼才肯陪我去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