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让笑了笑,“和你家差不多。”

外面没有人,人都挤在屋子里了,屋内辉煌明亮,关南跟着盛清让一进屋,看到满屋的香衣云鬓,她的脑袋就阵阵发昏,感觉呼吸有些吃力。

但盛清让的手就虚揽在她腰侧,微微一带,就往里走去了。

宴会地点虽然是在主人家,说不上多豪华气派,但是细节处仍可见主人家的身份和富足,譬如墙上的名画,屋角的古董,以及来回穿梭的十几个佣人。

靠边上的一些人最先发现他们,盛清让便一一和他们打招呼,然后礼节性的和他们介绍关南,“这是关南。”

只此一句,别无他话,由得他们去猜测。

关南虽然不自在,但仍极力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在重要的人面前,盛清让才会偏头在她耳畔介绍:“这是三哥,我姐夫的表哥。”

关南便乖巧的叫人:“三哥。”

那穿着绸缎唐装的中年男人看着有些眼熟,面很善,一直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就说:“蛮文静的,处多久了?”

关南:“… …”

盛清让代她回答:“大半年了。”

“嗯,早点定下来好,你姐现在就只操心你了。”

盛清让笑笑,神色间很是恭敬,“我知道。”

他们聊了一会,三哥又问了她一些话,才放两人往里走。

关南在越过他之后松了口气,觉得后背都凉了。

盛清让揽着她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做样子变成了真的揽,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腰间,掌心传递着热度,声音在头顶,很是温和,“紧张了?”

“不是… …是心虚。”她很少撒谎,何况是这样大的谎话。又是在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也不是普通的晚宴,既然是他姐姐的生日,那来的人多半都是亲朋,性质偏家宴比较多吧。

“没事,走个过场而已。”盛清让的声音淡淡的从头顶传来,“除了几个常往来的,其他人谁管你带的是谁。”

“话是这样说,但是骗… …”

有人经过,关南便闭上了嘴。但是骗朋友和骗家长是两个性质啊。

盛清让取了两杯酒,递过一杯给关南,她接过了,端在手上没有喝。盛清让也没有,往人群中看了两眼,关南想他应该是在找他姐,果不其然,他叫住一个经过的佣人,低声问:“夫人呢?”

那人微垂着头,向盛清让问了好,才答:“夫人刚刚到楼上去了,小少爷昨晚发了烧,现在还不见好。”

盛清让点点头,“你去忙吧。”

他们就站在边上,等着主人下来,偶尔有人前来打招呼,盛清让便客客气气的介绍了。多数人都是商场上的显赫人物,人走之后,盛清让便会小声问她:“不认识?”

关南摇头,她从来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别说这些商场上的大亨,就是他爸爸的生意伙伴她都记不全人。

倒是有个人认出她了,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关小姐?”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但关南没有任何印象,“你居然也在?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和陈家是朋友吗?”

关南有些尴尬,伸出手被他握着,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对方。

盛清让及时解围,“尤先生,你好,关南是我带来的。”

关南连忙跟着开口问好:“尤先生你好。”

对方才满意的松了手,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和盛清让点点头示意之后离去。

关南注意到,这屋子里没有盛清让的那几个朋友,来人都是陈家的一些长辈和晚辈。到了现在,关南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得到,盛清让在进了这个屋子里之后,更像个客人,似乎还有些拘谨和沉默。

但是再怎么说,他也应该算是陈家的人吧,可那些人,好像并没有多尊敬他,更有甚者如尤先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捕捉到这微妙的氛围之后,关南觉得更不自在了。她主动扯了扯盛清让,拉着他走到了角落里。盛清让抿嘴笑了笑,神色看起来很自然。

她随口找话说: “卫小姐没有来?”

“她听说你要来,就没来了。”

“… …”关南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

“我本来和她还蛮好的,以为能交个朋友呢,你这样弄,估计她都不会再见我了。”

盛清让靠着墙边的高柜,手肘支在边沿,抿了口香槟,饶有兴致的望着她,“你很喜欢她?”

关南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皱了皱眉,显然思考了一下,才说:“她很直爽,落落大方,也很漂亮。”

这是她第二次夸卫晚缇了,盛清让笑了笑,没有说话。

关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其实盛先生… …”

“叫我盛清让就可以了。”他打断她。

“哦,盛清让…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盛清让便在边上挑眉,“说。”

她在量度该不该说,盛清让就在旁边静静地等她开口。关南被这目光搞得很是压抑,还是开了口:“我其实觉得卫小姐蛮适合你的,她人也很好,你为什么… …”

盛清让举起杯子搁在嘴边,杯口倾斜,液体碰到他嘴唇,但关南感觉他并没有入口。放下杯子之后他也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很淡漠,似乎还有一些… …不悦。

关南马上闭嘴。

隔了一会,盛清让才开口问:“你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在试探我?”

“啊?”几乎是他开口的瞬间音乐响起了,所以她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只好伸着脖子去听,几秒之后他也没有重新开口,关南又讪讪地收回脖子。

音乐响起没有多久之后,盛清让的外甥陈善学便和挽着一个中年妇女下来了,大家都停止了交谈,关南料想这一位就是盛清让的姐姐了,因为眉眼中都有点盛清让的影子,特别是鼻子,简直生得一模一样。

陈夫人应该比盛清让大七八岁,但是保养得很好,脸上除了一些法令纹之外,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们站的位置刚好离楼梯比较近,陈夫人一下楼就看到了他们。她冲盛清让点了点头,径自就朝他们走来了。

陈善学就在后面,让佣人请大家移步到外面去。

很快大厅就空了下来,盛清让也站直了身子,拿过关南手上的酒杯一并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抱了抱陈夫人。

“生日快乐,姐。”

他姐笑着,“一把年纪的人,最不喜欢过生日了。”

盛清让笑着,“一把年纪?看不出来啊。”

“你少给我贫。”她笑着说,“就你会哄人!”

盛清让便不说话了,这时她的目光才转向她,依旧笑得温和,“这位是… …”

“关南,平平的老师。”盛清让说。

“您好陈夫人,生日快乐。”关南连忙说。

她马上反应过来,“哦,你就是平平的老师啊,清让和我说过你,平平能好起来,全多亏了你!”

陈夫人的气质其实和盛清让截然不同,她是那种即便不笑,脸上都泛着暖意的人,是一个很心善,对人很温柔的女人。比起面对三哥时的紧张,她这会倒是全然放松了。

“其实我只是起了一个疏导的作用,主要还是家长的功劳。”

“你就别谦虚了,清让他能有什么功劳?其实我早就让他带你过来吃顿饭,结果都是他太忙而推脱了。待会宴会结束了你再留一下吧,我想和你聊聊呢。”

“可以啊。”关南笑眯眯的。

佣人从外面走进来提醒:“夫人,切蛋糕了。”

她才拉着关南出去了。

外面热,盛清让脱掉了外套,只穿着白衬衣和马甲,他个子很高,身材也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站在他旁边时没有感觉,离开一下去拿果汁,回头看的时候有种惊艳的感觉。

盛清让的帅,是那种内敛的,有质感的帅,很经看,这一屋子的人,虽然很多都是陈家的人,但她仍能看到很多小姑娘在偷偷看盛清让。

当然也不乏一些大龄的女人望着他的时候眼角带着不屑。

关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比这一大屋子的达官显贵,手中只有一个游戏公司的盛清让,真的算穷的了。

切蛋糕的时候陈夫人有意将盛清让拉到人群中央,但是被他轻巧的带过了,于是切蛋糕,分蛋糕,吃蛋糕,她和盛清让都是在角落,在热闹之外。

好不容易捱到十点多,客人才陆续走光。

但盛清让和关南却被陈夫人拉着,待送走了客人,才一同进屋。

屋内已经被佣人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都没有办过宴会的样子。

陈夫人命人上了茶,拉着他们问东问西,连什么时候去扯证的问题都问出来了。

关南过于惊悚,大部分问题都是盛清让回答的。

“婚礼一定要大办一场的,这个我来安排,蜜月要去吗?”

什么什么?什么时候已经聊到婚礼了?

盛清让煞有其事的回答:“这个当然。”

关南:“… …”

“找个时间和她父母见个面吧。”

“我已经见过了。”

“咦?对方怎么说?”

盛清让便回头看着关南,眼里有笑意,“她妈妈已经自称是平平的外婆了。”

“这好啊。”陈夫人笑逐颜开。

关南:“… …”他说的谎还真挑不出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和新进宫的爱妃们道个好。

最近骂到两人分开了,真是,无从下笔,写虐文,先被虐。

就是杀敌一千,损兵八百的意思了。

嗷嗷嗷,去买年货了,爱你们!

☆、第46章 假期

之后老朱把平平接过来了,陈夫人看到他很高兴,抱着平平左右亲了两口,又亲自起身去给他拿蛋糕吃。=

盛清让和关南坐在沙发上喝茶,她吃得有些撑,以至于衣服都有些紧了,刚想悄悄起身活动活动,便听到身后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关南先转头,就看到了陈善学的妻子,上次来医院的那个女人。

大概是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孩子,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看到他们两人时还是露出了笑容,和他们打招呼:“盛清让,你就是关南对吧?”

关南点点头,站起来,“你好,我们上次见过面的。”

“我记得。”她很温柔,“抱歉现在才出来,我儿子发高烧,我一点也放心不下。”

“没关系,照顾小孩比较重要。”但其实关南很不解,整整一晚上,作为女主人的她都没有露面,难道还不叫失礼?所以关南总觉得她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小孩怎么样了?”盛清让在后面问,语气里透着关心。

关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更觉得古怪,他这个人,如果真的担心,那为什么一整晚都没有上楼去看一眼?

“好不容易退烧了,刚刚睡着了。”她松了口气的模样,说起孩子也是一脸温和,灯光下格外动人,又问:“你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这句话其实是对关南说的,关南其实很喜欢小孩,刚要点头,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握住,手劲不大,但带着暗示的意思。

关南一顿,随即已经下意识的开口回绝了,“就不去吵宝宝了,我们已经打算走了,下次吧。”

她说完之后手腕上的力道才轻了。

对方也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那好,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说到这里,陈夫人也抱着平平出来了,平平鼻子上被点了奶油,看起来傻乎乎的。来到跟前了,平平便乖巧的叫人:“嫂嫂。”

“乖。”她笑着应道,伸手从陈夫人手中接过他,问:“蛋糕好吃吗?”

平平点头,又问:“小弟弟呢?”

她笑了,“刚刚睡着,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好哇。”平平高兴的应道。

关南觉得有些尴尬,平平真是会打脸。

盛清让却摸了摸平平的脑袋,“很晚了,先回去吧,弟弟生病了,别去吵他。”

平平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央求道:“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吵。”

“就看一眼,我马上就带他下来。”她已经不由分说的抱着平平上楼去了。

盛清让无奈,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回到沙发上,关南坐下便看到自己茶杯旁搁着一个红包。

她抬起头,陈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她,关南立即反应过来,吓了一跳,“陈夫人......”

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说:“别叫我陈夫人了,和清让一起叫我姐姐吧。你大概也知道,我们的父母早逝,他最亲近的长辈眼下也只有我一个,女朋友来家里,怎么能没有表示。”

关南还要推辞,盛清让已经在旁边开口了:“姐姐给你你就收下。”

是不容反驳的口气。

她不好再说什么,又说了一会话,平平还没下来,盛清让打断了他姐的拷问,提出离开,并让佣人上去叫平平。

陈夫人给她续茶,开口挽留,“别叫了,都这么晚了,要不今晚你们在这过一夜再走吧?”

关南一愣,果然说侄儿和姑姑是很相像的,平平和她一样都喜欢留客人过夜。她不住的劝,热情得关南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姐。”盛清让很是无奈,“下一次我们再来好吗?我保证会带她过来。”

陈夫人笑了笑,“那就下周末。”

“下周末。”盛清让点头保证。

陈夫人才让佣人上去叫人,待平平下来后又和平平说了一会话,才放他们走。

回去的路上平平很兴奋,一直在和她说小弟弟可爱。

“你很喜欢吗?”关南问。

“很喜欢啊,虽然小弟弟还很丑,不过软软的,小小的。”

关南忍不住笑了,“刚出生的小孩就是这样啦,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平平吐了吐舌头。

关南又趁机说:“既然你喜欢小弟弟,那以后就经常过来看弟弟好不好?”

盛清让在旁边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平平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关南知道他其实不太喜欢来这边,于是又诱惑道:“你来和弟弟玩,陪着他长大,那他以后就会很喜欢你,叫你哥哥,但是如果你几个月才过来一次的话,弟弟就记不住你,那他大了就会和别的小朋友玩了。”

平平有些动摇,“他现在还这么小,我去看他他也不知道。”

“不是呢,小朋友也会又模糊的记忆呢,而且你姑姑这么喜欢你,你不去看她她会伤心的,你就这么一个姑姑呢。”

“那我一个月去一次,好不好?”平平开始讨价还价。

关南看了一眼盛清让,后者点了点头,她才笑着说:“可以啊。”

她是觉得陈夫人一家都很好,他们也是盛清让唯一的亲人,盛清让和他们来往不多,只能让平平做桥梁了。如果连平平都不愿意亲近他们,那就真的成了两家人了。

车子先到的是关南家,关南下车前要把红包还给盛清让,她不好意思收下,“反正只是帮你走个过场而已。”

“收着。”他没什么表情,不容置喙的说,“红包送出去再要回来彩头不好,也没多少钱,我姐就是意思意思。”

他这样说了,关南也不好再推托,和平平说了再见之后她转身回家,卸了妆洗了澡之后才坐到床上看手机。

关了灯才想起红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支票,十万!

这比做家教保姆还赚钱!难怪这年头那么多骗婚的呢。

关南把支票放回红包里,放进抽屉,想着要拿这笔钱送平平什么礼物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