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有事?”

关南有些意外他会问,以往他不是最不希望她留下的吗。

“有点事,我妈让我早点回去。”她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关南也最怕他说什么,也许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她现在是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暧昧,他们每一次对视都别有意味。

她逃也似的出了盛家。

第二天她很晚才过去,所幸盛清让已经出去了,晚上她又借口提前走了,平平还在生气,所以没有什么阻碍,于是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和盛清让碰面。

至于平平更加好办,带他出去玩一天便气消了,关南和他解释了很多,他才勉强接受了“南南有自己的事情,并不能每天晚上都陪他”这个理由。

有天中午关南好不容易哄睡了平平,她没有困意,便下到楼下去看书,没看两页,又听到门铃在响。

她开了大门往外看,发现铁门外站着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着挺凶的,但没什么杀伤力。关南走过去,隔着门礼貌地问:“您好,是来找盛先生吗?”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绕到门口停着的宾利旁,打开了后车门。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年轻女子走下车来,很漂亮,但是表情不太好,显然对她没有开门的行径感到不悦,径自走过来颐指气使:“开门!”

关南忽略掉她的态度,仍是客客气气的问:“您是找盛先生的?”

女人没有耐心和她说话,直接回头吩咐那个黑衣人:“打电话给我哥问密码。”

那个男人拨通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直接过来按了密码锁。关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打开了铁门,让女人进门。

女人一副进了自己家门的模样,挑衅般的看了关南一眼,拎着包昂着头颅就进门了,关南连忙跟着,那黑衣人跟在后头,最后并没有进门,只在门外侯着。

进门之后她在玄关站了一会,然后才颇为不爽的看着她提醒道:“给我拿鞋。”

关南估摸着这位是盛清让的亲戚或朋友,看着阵势像是贵客,便也不敢怠慢,弯腰给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她很满意,穿上之后又将包递给她。

“我是盛清让的女朋友,以后你会经常看到我的,不过呢,要是还有别的女人来,你就给我打电话。”女人笑了笑,“你懂事一点,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关南一愣,随手接过放到柜子上,还没做声,又听见她问:“你是他请的女佣?”

“我是盛先生请的家庭教师,负责……”

关南要解释,女人却根本没有心思听,哼笑了一声,往沙发上优雅地一座,斜眼看她:“有茶吗?”

“……有。”

女人挑眉看她。

“请稍等!”关南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转身。

关南转身进餐厅给她泡了一杯红茶,端出来后她喝了一口,有些意外:“还不错,你学过泡茶?”

她上过几节课,但并不想多说,横竖说了她也不会在意,于是回答:“是盛先生的茶好。”

她将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笑了一下,很是受用,“当然好,他这红茶还是我送的呢,专门从英国带回来的。”

“盛先生现在在公司,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吗?”关南问。

“不用了。”女人放下杯子,抬眼看她:“我就是过来看看,他儿子呢?”

关南一愣,“平平还在楼上睡觉。”

她把茶杯放到桌上,随意吩咐:“把他抱下来,我和他玩玩。”

关南微微皱眉,“可是他还没睡醒……”

“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哄哄就好了嘛,我给他带了礼物呢,快去。”她不以为然,催促道。

关南纵使不太愿意,也没有立场提出异议。她又想也许平平见过她,两人认识也不一定呢,要真是未来女主人,平平继母的话,就是她不识趣了。

于是她便转身上楼了。

平平还在酣睡,叫了几声都没醒,关南只好把他抱起来,一边哄一边给他穿衣。平平迷迷糊糊的,好歹睁开了眼,但还没搞清楚状况,直想往下躺。

关南又把他扶起来:“平平乖,起床了。”

平平打着呵欠,“我要再睡会……”

“别睡了,家里来了漂亮阿姨,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关南说着,费力的给他穿着衣服,好不容易才给他穿好了抱着他下楼。平平老大不情愿,软绵绵的趴在她肩头。

女人正在玩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平平时眼睛都放光了,“哇,好漂亮的小孩啊,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啊?”

平平看着她,没有做声。

关南连忙替他开口:“他还没睡醒呢,他叫平平。”

“平平。”女人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伸出手,“来,阿姨抱抱好吗?”

平平却不给面子的把头一撇。

连关南都有些尴尬了,刚要劝平平,又听到女人朝外叫了一声,不一会外面的黑衣人打开门,把几个袋子放在门口。

“平平,看看阿姨给你买的礼物好吗?”她走过去拿起一个盒子,“变形金刚限量版噢,喜不喜欢?”

关南把平平放在地下,摸摸他的脑袋,“去看看。”

平平没有动,不过倒是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他这反应让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过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女人努力露出不介意的样子,站起来吩咐她:“把礼物拿到平平卧室去。”

关南刚要走过去,平平却拉住了她的手,皱着小眉,不悦地说:“我爸爸说不能指使南南做事,她不是佣人。”

那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了一声没有下文。

平平又转头问关南:“南南,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啊,回头爸爸知道了要骂你的。”

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关南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之后才哭笑不得的解释:“这是你爸爸的朋友。”平平还小,她不想给他普及女朋友的概念。

平平显然对这女人没什么好印象,听闻这话也不为所动,依旧冷酷的说:“爸爸的朋友你就叫爸爸回来接待啊,我要睡觉了。”

这种时候就算是关南也对他没辙了,其实有时候平平很好糊弄,但他也会有主意很正的时候,就算是他爸爸也拿他没有办法。

关南只好和那女人商量:“不如让他先回去睡觉,等他醒了再和你玩?”

那女人很不高兴,在平平那里吃了瘪又不好和小孩子计较,只好找她撒气:“睡什么呀,睡多了会变傻的!”说完她又伸手去抱平平,平平不防,被她一把捞起,“平平,阿姨带你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玩?游乐场?还是动物园?”

平平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强迫抱起,早已不耐,他拼命挣扎,奈何女人力大无穷,个子又高,说话间已经转身要把他抱出去了,平平吓坏了,又意识到关南没法把他抢过来,终于撒了手,扯着嗓子嗷嗷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最近准备过年了,我们家还没开始打扫卫生,年货也没买多少,所以这几天下班之后我都会在外面奔波,再加上家里的网络有点问题,时好时不好,所以大家的评论我不能及时回复了(好像我以前也常常不及时回复哒?)不过第二天都能回复,大家么么么么么么。

又及,我刚刚整理了一下存稿,发现!刚好是除夕那一天,盛先生和南南在一起了!

嗷嗷嗷!!!!大家等着撒花吧!!!!

☆、第49章 女人

这一哭倒是把女人吓到了,她慌慌张张的拍着平平的背,笨拙地哄他:“别哭了,阿姨是要带你去玩,又不是拐卖你......”

平平哭得更大声了。就爱上

关南十分为难,建议道:“您先把他放下来吧。”

那女人瞪了她一眼,梗着脖子不愿放下,一直等平平哭了一分多钟,眼泪都流到她脖子上了,她才有些嫌弃地放下了平平。

平平一着地就溜到关南身后,抽搭着说要叫爸爸回来,说自己被欺负了,然后让关南打电话,关南没动,他就自己抹着眼泪跑上楼去了。

“抱歉,平平怕生,而且还没睡醒......”关南道歉。

“废话,我看不到吗!”女人很是不悦,捏着纸巾擦脖子上平平的泪水,“你是怎么看孩子的,都下午三点了,还在睡觉,一点钟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孩子哭了也不知道哄。”

关南无话可说,也不打算再应对,转身要上楼,却被女人叫住。

“你干什么,甩脸色给我看?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

关南也已经忍无可忍,便回头,冷冷的解释:“我不是保姆,我是平平的中文老师,你有什么事直接和盛先生说吧,要不要我帮你拨通他电话?”

她本来就不是包子,之前忍让是因为客气,以为她真是盛清让的女友,但是看她这么不懂哄孩子,根本不配做平平未来的继母,便有些生气,也不愿再给她好脸色。

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热,就作出了和她身份极不相符的事情——她伸手扯住了关南的胳膊。

关南的步子刚刚迈开,被突然这么一扯,差点一个踉跄,她指甲很长,微微陷进关南的皮肤里,她的身体比她还记得上一次被人捉住了打的情景,一时被这刺痛弄得一阵紧张,下意识的甩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望着她。

幸好她被甩开手之后再无动作。

她本来就比关南高,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你算什么东西?打电话给盛先生?我需要你帮我传达?”

“抱歉,那你自己打吧,恕不奉陪。”她说完就转身要走人。

“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

女人在她背后不依不饶的说,关南不予理会,到厨房倒了一杯橙汁上楼去劝平平,进了房间却发现他已经钻进被窝睡着了。

关南好笑,也只能帮他盖好被子,放下橙汁。

她拿不准要不要给盛清让打电话,悄悄到楼梯边听下面的动静,女人还没走,在沙发上打电话,关南估计是打给盛清让,但没多久又看到她恶狠狠的摔了电话,噌地站起来。

关南以为她要走了,结果她却突然端起桌上的红茶往地上摔去。

这两下声音都不小,关南连忙回头把平平卧室的门关紧,再往下望去,就见那黑衣人已经默默的进了门,收拾着地上的残渣,那女人还是很生气,又抓起茶托往地上摔,瓷渣子划破了黑衣人的手背,伤口不小,但那人一动不动的,继续收拾。

关南有些看不下去,但也懒得招惹,人是她的,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关南已经打算转身走了,女人却在此时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拎起关南的小包打开,把东西一股脑地全倒出来,然后捡起手机。

关南彻底火了,她立刻走下楼,大步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自己的手机,接着皱着眉拾起地上的东西放回包里。

女人也不着急,反而笑了,“敢下来了?”

关南不搭理她,拿着包要走。

“站住,我有事要问你。”

关南没有理会,那女人和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起身拦在关南面前,关南顿住脚步,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

在女人看不到的角度,那男人朝关南歉意一笑。

女人走过来,冷笑一声,问:“我哥说你是盛清让女朋友?”

关南不予理会,看也不看她一眼。

“啧,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我算是见识了,做保姆做到人家床上去,我还以为只有在俗套杂志里才能看到呢。”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带嘲色,“这种货色盛清让也看得上,真是单身太久了吧。”

关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烂桃花特别多,老有人来说她是小三,勾引男人,她明明高中的时候还端正拘谨得一度被同班男生戏称无盐女。

关南很无奈,反问她:“你是他女朋友,你不了解他?他能让我轻易爬到他床上去吗?”

那女人停顿了一下,显然在思索她所说的可能性,然后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为什么我哥哥说盛清让已经承认了你是他女朋友呢?”

关南实在懒得应付了,直接问她:“那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女人紧抿着嘴,似乎有些不甘心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对吧?”关南说,“既然不是,那我想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关南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妥,果然对面的女人马上就脸色大变,显然是怒极了,说了一声你,又没了下文,然后忽然扬手,关南看这阵势不对,立刻伸手挡在面前,那巴掌便落在了关南手臂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关南有些庆幸自己反应快,不然这一巴掌下来,嘴角一定又要裂开。

那女人没有打中,明显一愣,然后更是恼火,命令黑衣服:“方子,摁住她!”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关南便趁这间隙跑上楼,跑进平平屋里,将门反锁起来。

隐约能听到女人呵斥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没了,再然后才终于听到大门砰地关上——世界终于清静了。

关南钻回被窝看书,平平挪了挪,挤进她怀里。

她和平平一睡就睡到了五点多,起来的时候陆姐在楼下煮饭。盛清让已经回来了,他们出门的时候盛清让正好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

“爸爸。”平平叫。

“盛先生。”关南也礼貌地打招呼。

盛清让笑了笑,问:“睡得好吗?”

平平没有回答,安静两秒之后盛清让又问:“怎么不说话?”

“爸爸,你是问我?”

盛清让摸了摸平平的脑袋,抱着他下楼,“当然了。”

“哦,我以为你问南南呢,刚刚你问的时候一直是看着她的嘛。”

盛清让没有解释,在前面走得稳稳当当,跟在后面的关南才是差点摔跤的人,他刚刚一直盯着她看?关南没有发现,就因为这一句话,忽然就心跳加快了。

关南情绪一直都没稳定下来,东想西想的勉强吃完了一顿饭,趁着盛清让去接电话,她便匆匆提出告辞,平平心心念念着看动漫,也就没有留她玩。

她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盛清让忽然挂了电话跟过来,关南不明就里的以为他要出门浇花,还给他让了位置,结果他没动。

“我送你出去。”

关南干巴巴的笑,“几步路,不用送了。”

他依旧坚持,替她开了门,跟着她一道出门。

其实目测也就两百米,五分钟不到就能走完,沉默地走了一半,盛清让突然开口:“今天纹纹来过?”

关南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脚步,有些慌,她格外敏感,意识到他唤她纹纹,那两人必定认识,还很亲密,没准真的是男女朋友,她居然对人家说了那些话,完蛋了。

这边她的内心戏还没演完,盛清让又开口了,“我事先不知道,也忘了提醒你,抱歉。”

还提醒,他早就该和她打个招呼告诉她他有女朋友好吗,弄成这种局面,多尴尬。

“没事。”

盛清让迟疑了一下,问:“她没说什么吧?”

他这一说,关南才想起来,便停了脚步,和他说:“我事先不知道她要来,也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说了一些话顶撞了她,麻烦你帮我道个歉,说我不是故意的。”

盛清让笑了,不明就里的问:“怎么了?”

他还笑,他还问!关南有些不悦,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沉默几秒他又问:“恩?她欺负平平了?”

“不是,怎么会。”

盛清让瞧着她的神色,又问:“那她欺负你了?”

她只好说:“当然没有,有些误会,是我的问题。”

他点点头,“有机会我再和她解释,纹纹她爸很宠她,性格不太好,咋咋呼呼惯了,我们圈子的人都当她是小妹妹,她要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关南头疼,也有些恼火,也不知道他哪句话冲撞她了,关南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再开口语气便不那么好了,“别,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涵养,品行不好,让你蒙羞了。而且你说你那么多姑娘喜欢,干嘛找我做挡箭牌啊?卫晚缇,她,还有abc,您随便选一个不行?您大概还不太清楚我的性格,我不是那些四面逢源的人,很难和你演好这场戏。”

她一口气说完了,盛清让看了她半响,才开口:“不演便不演。”

就这一句话,他的语气很平缓,也有些冷。

关南莫名有些难受,她还想开口说什么,盛清让就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盛清让回了房,恰好宋清那伙人又打电话过来,嬉笑着问他:“今晚要不要带嫂子过来聚一聚?”

盛清让哼笑一声,“你们没有嫂子,以后也没有。”

那边一愣,小心翼翼的问:“吵架了?”

“没有。”

“啧,女人就这样啊,喜欢就哄嘛,没必要和小娘们置气。”

“谁说我喜欢她了?”盛清让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很适合做平平继母的人,家世也好,性格也蛮温婉。但是喜欢?并不是说没有,只是对她的那点感觉,还不及当初和平平妈在一起时的一半,更不要说… …”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猛地回头,就看到去而复返的女人。

她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提起落在玄关桌子上的包包,重新走了出去。

“......”

她自知刚刚自己说话有些不好听,也是在找他撒气,本想回头道歉,但是......

她觉得他喜欢她,因为她而变了吗?倒不如说她希望看到如此,于是看到的就是如此。

她心里实在憋得慌,于是一连两天都没有去盛家。

那边也没有任何一个电话过来。

平平应该会想她,但是打不过电话来,显然是没有盛清让的授意。

于是她更难受,都恨不得打电话去辞职了,但又觉得这举动太冲动,显得情商很低,强忍住了。

☆、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