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拿老盛说事。”

“干嘛呀。”那男人很委屈,“他不就是失个恋吗,各个都这么维护他,我那时候被逼着结婚,也没见你们同情过。”

没有人搭理他,盛清让则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喝他的伏特加兑柠檬水。

那男人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恼,抱着枕头贱兮兮的凑过来,“盛狐狸,你还没搞定吗?这样,你把你那个新公司的物流给我承包了,我把女人绑到你床上去,怎么样?只赚不赔吧?”

盛清让斜眼看他,目光冷冷的,后者浑身一抖,立刻会意,举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知道了,不碰她不碰她。行了吧?”

男人才敛起眼。

包房外,电梯洞开,一女一男走出来,侍者小心地在前头带着路。

“我已经按您的要求把他们服侍妥帖了,但是最后关头……”男人跟在女人身后小声说。

“玩了一晚上还不愿意签?”

“非要您来一趟。”

两人走出电梯,被侍者领着往里走,忽见左前方的一扇门打开,从里走出一群穿着水手服的‘公主’,擦肩而过的时候女人皱了皱眉。

她身边的男人越发惶恐,场地是他安排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非要她来了再谈,而他们关总向来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平时别说让她来,就是说起都会皱眉。

两人到了门前,秘书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关总,里面那几人是东北人,喝酒很猛,要不还是先缓缓,回头让刘总来谈?”

她摇摇头,“刘总的客户已经饱和了,这样大的单子他吃不下了,而且这几人一直都是我跟,忽然换人,恐怕他们也不愿意。”

她推开门前小声嘱咐了句:“你别喝,看紧我就好了。”

秘书紧张兮兮的点头,这个任务比什么都要艰巨。他咽了咽口水,跟在女人身后进屋。

屋子里乌烟瘴气,几位老总坐在沙发上,一人身边贴着两位公主。门一开,里头的人立即望过来,看到女人的那一瞬间,都笑了。

“哎哎,关总,您可算是来了。”

关南脱掉外套递给秘书,然后走到沙发边,那几人立即将女人们赶走两个,空出中间的位置给她。

关南笑着坐下了,亲自给他们倒酒,声音清亮,倒和温软的相貌大相径庭,“几位老总,抱歉了,实在是那天晚上和几位去山庄吃鱼的时候喝多了,胃炎复发,这不,中午还在医院吊药水呢。”旁边的那几位立即下意识地朝她倒着酒的素白小手望去,那手背上确实有一小块乌青和不易察觉的针孔。

那几人面面相觑,接着都笑了,“我们还以为关总生气了,不打算和我们谈了呢,你看我们大老远跑来,这才见你两面,就这么走了,真是……”

关南依旧笑着,“哪里,几位都是贵客,怎么敢怠慢。只是这几日确实身体吃不消,所以由我的贴身秘书小周代陪,怎么,他没招待好吗?回头我一定扣他奖金。”

“呵呵呵呵。”他们端起杯子,“关总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少喝一点吧。”

少喝一点,并不是不用喝,关南扯了扯嘴角,喝下小半杯,又逐一碰过去,然后仰头一口喝光。

几个大老爷们一起鼓掌,大叫一声好。

连着爽快地喝了三杯,关南就开始捂肚子,加之这里灯光不足,几位爷也看不清女人的脸色,只看到秘书紧张兮兮的凑过来问:“关总,您还好吧?医生明明嘱咐过您……”

“没事……”关南打断他,声音发颤,“几位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我能不作陪吗,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了,还非要送我去医院。”

“但是……”秘书一脸为难,“回头关董问起的话,我要怎么说?”

那几位听了这话,又是呵呵一笑,放下酒杯,“关总,您看您还是别喝了吧,回头关董该怪罪我们了。”

“是啊,不能喝别勉强。”

他们也和关董打过交道,对方可没有他女儿好糊弄,他们虽然对这女人不太满,但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了。

关南摆摆手,“几位老总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和我爸爸打交道了,撇去别的不说,怎么着我也应该叫各位一声伯伯,眼下几位不远万里来是给我面子,我怎么好不招待?”

她如此一说,那几位脸上更是挂不住,连忙一口一个小关的叫,拼命拦下她的酒杯。

关南见状也没有再勉强,又让人叫了几个姑娘过来,让她们好生招待了,中途才得以抽身去洗手间。

包房有洗手间,但是里面乌烟瘴气,关南走到外面去,秘书扶着她,满脸忧心忡忡,“关总,您真的没事吗?”

关南摇摇头,“我就出来透透气而已,没什么大碍。”

两人走到过道尽头,秘书用力拉开了一点窗户,她总算有一口新鲜空气进肺,结果风有点大,关南被吹得七荤八素,差点摔倒,秘书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有些犹豫着说:“上一次在鱼庄闹那么大的事,要是让关董知道了,这事肯定不成了。”

“别说了。”关南打断他,又问:“你都安抚过了吗?”

男人叹了口气,“都安排妥当了,该赔偿的也赔偿了,只是这笔账……”

“走在我名下。”

“是。”

他们在低声交谈,却没发现恰在此时,他们对面的一道包房门由里打开了,男人走出来,一转脸便看到了他们。

盛清让是出来接电话的,也顺便出来透透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正在响着的电话他也不想管了,只是站在那里,犹如一个痴汉一般,定定地瞧着她看。

接连不断的手机铃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人齐齐回头,与他对视,几秒之后,女人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眼神淡淡一扫,便回头和秘书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秘书应了一声,扶着她回房了。

盛清让盯着那间包房看了两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掐断了电话后叫住一个侍者,“你帮我盯着那间包房,有什么动静立即叫我,如果看到一个穿灰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出来,也叫我一声。”

他是会所的贵宾级人物,那侍者不敢含糊,连声应了,然后站在安全通道一直帮忙盯着。

盛清让回了包房也是坐不住,想起女人和秘书谈话的内容,忍不住又走出去打了个电话。

他的秘书办事效率向来是极快的,不到一刻钟就回了电话过来。

“是什么情况?”盛清让问。

秘书在那头飞快地回答:“几位是东北的几大经销商,一直都和山海关有合作,今年合同到期要续签,由关小姐负责,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吃吃喝喝愣是没签,也就关小姐脾气好,仔细招待着,哦,前几天的事,是因为那天关南亲自在闽南山庄招待他们,那个地方很素净,位置也宽敞,他们喝多了吧,然后有一人非礼了一个服务员。”

盛清让沉下脸,“接着说。”

“闹得蛮大的,那姑娘也是个暴脾气,恰好也是山庄老板的侄女,反正那天一下午关小姐都在处理这件事。”

盛清让看了那间包房门一眼,有些不解,这样的合作伙伴,有必要伺候?

秘书知他心中所想,便道:“这几年山海关的生意其实一直都在走下坡路,现在物流业和网络这么发达,老式的贸易机制已经差不多都被淘汰完了,是山海关根深叶茂,才能存留至今。”

盛清让抬眼看到侍者给他打了个手势,点点头后对着电话说:“嗯,我知道了。”接着他挂了电话,看到那秘书正搀扶着关南走出门。

女人面色酡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盛清让往后退了一步,身子侧进阴影里,低声和门口的侍者说了两句。

☆、第75章 绑架

秘书小刘觉得自己饭碗真的要保不住了。

明明关总进屋前就吩咐过他,让他什么事也不用管,看好她就行了,结果事情办完了,都出门了,他还能把人搞不见了。

实在是职业生涯上的污点。

一想到此,他就悲从中来,忍不住抓紧了面前侍者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管你,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你也要把我们关总找出来!”

那人冷汗涔涔,频频道歉,又说:“会所每一间屋子都找遍了,没有看到人啊,可能你们关总自己走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拉着我结账,人能不见吗!和你说了很多遍了,记在山海关名下,你非跟我装聋作哑,否则会耽误吗!”秘书怒火冲天,一边骂一边给关总打电话,均无人接听,于是回头继续吼:“监控呢!监控看了吗!”

闻声赶来的经理连忙开解:“监控查了,但那个位置在安全通道,光线暗,看不清楚,要不您再接着打电话,我们这边也再查查。”

其实监控里显示得清清楚楚,关总是被一名男子抱走的,男人的脸也很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了,但横竖两边都是惹不起的人,所以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秘书小刘想把这家会所炸了。

黑色的小车四平八稳地穿梭在夜幕下,男人接了一个电话,敷衍两句之后挂断,由后视镜看到后座无意识地躺着的女人,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生怕颠醒了她。

女人酒品很好,不吵不闹,睡得酣甜。

他直接将车开回了家,然后打横抱起女人上楼,转进自己房间。他的床上有个小小的身影,被房门声吵醒后他扭开了床灯,眯着眼睛迷糊道:“爸爸!你回来了!”

盛清让连忙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小家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当即就愣了,然后飞快地跑下床奔过来,小声又兴奋地说:“南南!是南南!爸爸!你真的把南南接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轻轻把关南放置在床上,半跪在床边给她拖鞋和衣服,平平也手忙脚乱的帮忙。

“小心点,别弄醒她了。”盛清让嘱咐道。

“为什么?”平平撇下嘴,“可是我想跟她说说话。”

盛清让顿了顿,轻声哄他:“……她要是醒了,就会跑了,知道吗?”

“噢。”他很乖巧地没有问为什么,关于这一点,他爸爸已经和他解释过很多遍了。

“爸爸做错了事,所以她生我的气了。”

他以前总会问是什么事,但他每次问完,他爸爸都会出神很久,然后一整天都不会再笑。

盛清让给她换好衣服!又折身去浴室打了一盆水来给她擦脸和手,指腹划过她的脸颊时,忍不住想起她照顾醉酒的他那两次,于是动作轻了又轻。

女人睡得很沉,呼吸也轻。盛清让觉得她体温偏高,不免有些担心,连夜叫了家庭医生过来检查,对方很是无奈,不断告诉他只是酒量太差睡着了睡着了,并没有发烧也没有过敏,又再三保证了,他才放人。

这一晚上盛清让几乎都没睡,他和平平各居关南身侧,一会摸摸她的脸,一会给她扯被子,犹如一个痴汉似的守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如坠梦境。

最后是平平撑不下去了,坐着睡着了,他才熄了灯,在她身侧躺下。

其实……根本睡不着,也一点都不安心。

关家却是闹翻了天,出动了全城的关系去找人,一晚上人仰马翻。尹湛的电话打不通,林静便让司机直接开车到他家去问,睡梦中被吵醒的尹湛迷迷糊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除了那个变态,还能有谁做出这种事?

他连忙回了电话先安抚关家,“我打电话去问问她同学,别担心,也许是她同学在会所碰到了!就带她走了。”

林静着急得不行,“她喝了酒,又是在那种场合被带走,我能不急吗?我真是……”她的声音带了点哭音,后半句却是对着自己丈夫说的:“要是南南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那个会所也要给我陪葬!”

尹湛心惊胆战地挂了电话之后,拿了衣服直接往盛家去了。

他真是服了他了。

电话打不通,到盛家按了半天门铃才有人来查看,是盛家的女佣,她不认识他,怎么也不开门,尹湛怒了,“你把盛清让给我叫出来,不然今天我砸门也要进去!”

女佣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慌忙跑回屋去敲盛清让的房门。

他很快就来开门了,身上还穿着衬衣,好像根本没睡着,双眼清亮,声音很低,问道:“怎么了?”

“先生,有位自称是你的心理医生的男人来找您,就在门口。”

男人瞳孔微缩,半响后才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女佣不太放心,跟着他下了楼,却在门口被拦住,“你睡吧,没事,是认识的。”

“噢……”她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屋了。

盛清让走至门外,男人就站在铁门另一边,一看到他就怒火中烧,低声怒骂:“你搞什么玩意?”

“怎么了?”盛清让淡淡的反问。

“少装了,关南在你这里吧?你知不知道关家现在已经急疯了?关南是不是醉了?她明天醒来会是什么反应,你想过没有?你那些计划和步骤呢?”

他没有做声,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有些无力。

尹湛深吸一口气,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你再这样,我也不会帮你了。赶紧抱下来,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理智了。”

他很快就被说动了,冷风一吹,他也仿佛清醒了一点,瞧着外面的男人半响,苦笑了一下,“抱歉,当时没想那么多。”

尹湛也不好说什么了。

“再给我十分钟好吗,等会就抱下来。”

听到他微微带着点央求的语气,尹湛静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真的不明白,真有这么喜欢,当初为什么要……”

这话戳了他的痛处,对方当即眸色就暗淡了下来。

“盛清让,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内疚,觉得这样的感情对关南并不公平,所以不是非常看好你们,但现在想想,如果只是内疚,你大可不必如此,但你这样的人,绝不是轻易就被道德绑架的人,对吧?”

盛清让依旧没有开口,静了几秒,才抬头:“二十分钟好吗?我走回去也得五六分钟呢。”

“……”他根本没有注意听他在讲什么。

盛清让三步并做两步回了屋子,握着关南的手静坐了几秒,抱起她时,平平被吵醒,看他这阵势是要把关南抱着,竟哇的一声就哭了,“爸爸,爸爸,你要把南南抱去哪里?呜呜……不要走……”

盛清让也觉得心酸,十分无力,连哄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狠狠心,抱起关南,平平立即下床来扯住他,“不要走,爸爸……”

这样的拉扯和声响,直接吵醒了关南,对方在他怀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盛清让屏住呼吸。

“盛先生?”关南有些迷糊了,忍不住伸手碰碰他的脸,“梦到你了吗?”

盛清让心头一哽,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床上。

对方依旧半睡半醒,傻气地笑着,“过来抱抱我。”

盛清让没有动,倒是平平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南南!”

对方有些惊喜,“平平?”她接住了小家伙,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我好想你……”

平平的眼泪又买了出来,“我也很想你,你都不来看我……”

关南眼圈也红了。

盛清让摸了摸平平的脑袋,止住了他的话语,然后屈身坐在地上,抱着关南的腰,将头埋在她腹间。后者摸了摸他的发,是十分温柔的手势。

过了一会她的手停顿了下来,盛清让抬头,就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身子软绵绵的要往后倒。

盛清让连忙揽住,顺势将她抱起来。

平平不敢再做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

“乖,在屋里等我。”盛清让无声的嘱咐了一句,然后抱着女人出门。

尹湛在车前等他,看到他出来,连忙开了车门,盛清让将人送进车里,又扒下尹湛的外套给她盖上。

尹湛有些无语,“她的衣服呢?”

“我儿子抱着不放。”

“……你儿子跟你挺像的。”

“……”

尹湛合上车门,“行了,我送回去了。”

“恩。”盛清让点点头,“今晚麻烦你了,是我冲动了。”

尹湛扯扯嘴角,毫不客气,“你知道就好了。”

尹湛把人送回了关家,林静还是发了一通脾气。

“把人带走了也不留句话,安的什么心?”

“就是。”尹湛连忙附和道,“伯母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关山松了好大一口气,在一旁吩咐人打电话让不用找了,然后留尹湛在家过夜,“都这么晚了,小湛就别回去了,在这将就一晚上吧,啊。”

林静很是赞同,“对,还是多亏了小湛,那个小钟,收拾一下客房,再煮点甜汤,外面这么冷,别冻坏小湛了。”

“谢谢伯母,开车也没多冷。”他这样说,但也没有推辞,因为推辞了他们才会过意不去。

☆、第76章 失控

第二天他起晚了,下楼的时候关南已经在餐桌前吃早餐了,看到他时还招呼他入座。

神情很平静,犹如没有一丝波澜的山间潭水。

难道昨晚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用过早餐关南开车去上班,尹湛也离开关家,一直到了他的诊室,他才敢给盛清让打电话。

男人很快就接了,声音疲惫,是一夜未眠的结果。

尹湛笑得贱兮兮的,“我就问,还有谁,会让你在一秒钟之内接起电话?”

盛清让懒得和他贫,只问:“今天怎么样了?关南记得昨晚的事吗?”

“我不确定,她什么也没说,感觉很怪异。”

“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