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沈奕瑶,其实他是挺讨厌沈奕瑶的吧,其实他没有想象中对镇国公府那么亲近,其实在每次旁人提起他是镇国公女婿的时候,他是最厌恶的……

每每更加了解严霆一些,裴姨娘便觉得表哥离自己更近一些。他喜欢柔弱无依的,她便是柔弱似水,连娘家那边也不怎么爱联系,他喜欢听话懂事的,她便听话懂事,他喜欢什么心思都藏于内,她便努力揣测他的种种心意,做到事事如意。

冷淡又怎样,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现在表哥最爱的人便是她,从来不是那个沈奕瑶!

裴姨娘很得意,但她也清楚严霆的忌讳之处。

如若严陌落水之事、严嫣大闹,还有镇国公府不满这些事被他所知晓,他绝对会大怒。弘儿会受罚,包括她。

当然,她并没有想得太过严重,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只是觉得这事可以晚些再说,表哥刚回来,*苦短,还是先放放。

她并不知道,她未能及时说出,让严霆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乃至之后大发雷霆,容后再表。

***

武选清吏司乃兵部下设机构,掌考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之事,内设郎中、员外郎、主事、笔贴式、经承等官员。

一大早,武选清吏司门前人来人往,不时可见到武官打扮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期间还夹杂着官吏打扮模样的人。做武官的也有斯文的,但大多都是莽夫,不时听见有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严霆站了一会儿,这院子里有几个武官和官吏吵了起来。那负责接待的小吏看似文弱,倒也不惧怕那五大三粗的武官,撸了袖子对着吵,武官不时挥动着碗口大的拳头,也没见打上去,可见还是有忌讳。

那想打人的武官最后还是走了,那接待的小吏在地上呸了一口,骂道:“冲老子耍什么狠,有本事去和你顶头上司去干去。”

小吏眼睛移到严霆等人的身上,从衣着打扮上看来人,一看就是富贵的,更不用说身边还站了两名随从。他挂起笑容凑上了前,开口问道:“不知几位?”

“我们侯爷要见你们主事!”随从说道。

侯爷?小吏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下严霆,几不可查的撇了下嘴。

“不知要见哪位主事,要知道我们武选清吏司的主事可不止一人。”

严霆报了一个主事的名字,那小吏笑着开口:“原来要见王主事啊,很是不好意思,今日王主事不在。”

话音落下,这小吏拱了拱手便准备离开,被一旁严霆带的随从拽住,“你这小官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

小吏使劲拉回自己的袖管子,嘴里斥道:“你说话就说话,扯什么扯!”又对严霆说道:“这位大人,王主事确实不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武选清吏司事情很多,也不可能就在这里陪您老人家,您也见谅见谅。”

话到尾端的时候,带了几分讥讽的意味,只是话音不显,也不好指责出来。

严霆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对另一个随从使了个眼神。这随从脾气似乎挺温和的,脸上端着笑,走上前拉着小吏的手,“那不知什么来可以找到王主事?”

小吏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露出一个笑容,清清喉咙道:“你们也知道做咱们这差事不容易,武官不像文官,动不动就动手。王主事事情也不少,这样吧,你们明天这个时候过来,应该可以找到王主事。”

话说完,这小吏便拱拱手离开了。

“呸,什么玩意儿!侯爷,那咱们怎么办?”

严霆面上一片风淡云轻,“明日再来。”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侯爷就是好性,像这种人就该好好的揍一顿,他便老实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就是这个意思,武选清吏司这种地方专门和武官打交道,揍一顿有用都开打了。你脾气也得改改,别给侯爷惹麻烦……”

两名随从在后面嘀咕着,严霆面上不显,其实心中波涛汹涌。

其实所谓的勋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荣耀,尤其是那种眼见爵位到了末端,家中并无任何权势之人,除了一顶爵位的帽子再无其他的落魄勋贵。这种勋贵京城很多,面上光鲜,实则内里没有人把这些人当成盘菜。

就好像刚才那小吏,明明听见随从自称主子是侯爷了,也没有改变个什么态度。能沦落到来武选清吏司这种地方的,可见什么没什么底码的,别人自是不会放在眼里。

许多年前严霆也是这般,许多年后他亦然是,其实也不算是,如若他报出镇国公女婿的身份,来人绝对会恭恭敬敬把他请进去,此事不再是为难。

可他不愿,他觉得这是一种对自身的侮辱,所以他默不作声转身离去,把满腔满肺的屈辱当做是一种动力。

人不可能会低微一辈子,终有一日他会崛起!

次日严霆再次来到武选清吏司,见到分管此事的王主事。

王主事对他很恭敬,又是看座又是上茶,说了一大片之乎者也的场面话,又对镇国公表示了一下敬仰,最后告知严霆,他的调令为上面所发,至于具体情况与之后安排他也不清楚。毕竟以严霆的身份,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他这小小的六品官员所管,还得找上头。

主事上面是员外郎与郎中,严霆又来了两次,找到这两名官员,得到的均是如此结果,之后他便没有再来了。

其实严霆知晓他这是自找罪受,他领着沈奕瑶去拜访一趟老丈人,所有的事都可解决。可他心中就是憋着一股劲儿,他似乎想证明什么,又似乎什么也证明不了。

从严霆回来,他这边的动静便一丝不漏的被传往镇国公府。镇国公听完只是噙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几日严霆早出晚归,大房坐不住有来打听过,均被老夫人呵斥了回去。

老夫人做了几日的哑巴,不想给儿子增添心理负担,这一日她再也沉着不住,将严霆叫来询问。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严霆刚开始还推说没事,之后磨不过老夫人抹老泪,便把自己回京后的遭遇说了一部分。截止至今,他仍未弄清楚自己为何被调回,包括之后的差事安排,也没问出个名堂。连分管武官调令的武选清吏司都说是上头所办,那就只能去找兵部尚书并两位兵部左右侍郎了。

老夫人听完,沉吟半刻,拍板把自己大姑娘叫回来让她帮忙。

严霆皱紧眉头,有些不愉。

原来老夫人有一长女,也就是严霆的大姐严凤。严凤早年嫁于陈家,陈家虽不是什么簪缨大族,但门中也是有多名进士出生的后辈,严凤的夫君陈淳乃陈家嫡次子,其父官拜兵部左侍郎。

严霆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姐夫,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当年陈家从地方转到京中发展,恰巧严凤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再三挑选下,便与京中新贵陈家结了两姓之好。

一般靠科举出身的士族之家都是十分看不起这些靠祖上萌荫的勋贵子弟的,陈家人多多少少有这种通病,只是陈家人惯会做面子,表面上倒并没有什么。就是那陈淳,说好听点叫很有风骨,说难听点就是叫不会做人。明明已经听从家里娶了严凤为妻,却从来不加以掩饰自己对妻娘家的不屑。

严凤夹在中间很是为难,最后只能慢慢和娘家淡了来往。当然并不是不来往,只是很少罢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直到严霆娶了沈奕瑶,成了镇国公的女婿,陈家才又与威远侯侯府来往稍微密切一些。

人人都把这件事下意识的淡忘了,唯独严霆没有,大姐他仍然认,但那大姐夫却怎么也是瞧不上的。本来这件事早就可以如此解决的,严霆实在讨厌陈淳那厮一副居高临下或者讥讽的样子,才一直未动陈家这条路子的主意。

老夫人了解儿子心中的心结,只是女儿是自己的,女婿这种样子也改不了,她也只能在一旁和和稀泥。老夫人将事情应承下来,严霆并没有提出反对。

☆、第39章

第39章

次日,大姑奶奶严凤回娘家了。

老夫人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是极其疼爱的,严凤一到便命人将她迎到了荣安堂。威远侯府众女眷及小辈们也都到了,算是阖家恭迎这位威远侯府正儿八经的大姑奶奶。

严凤今年三十有三,体态丰腴修长,一身桃红色绣牡丹衣裙,梳着桃心髻,上簪赤金镶红宝挑心,斜插着一支四蝶琳琅金步摇。严凤长相颇似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鹅蛋脸,丹凤眼,乌发雪肤,看起来娇艳美丽。

同辈人互相见礼之后,小辈们也一一上前行礼。

轮到严陌的时候,严凤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陌儿最近看起来壮实不少,看来有多多吃饭。”严凤捏捏严陌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严陌羞涩的笑了一下,叫了一声大姑。

“阿嫣也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又漂亮许多。”

严嫣也叫了一声大姑,一旁薛氏凑趣道:“咱们三姑娘一向漂亮,大家都说三姑娘是随了大姑奶奶呢。”

这薛氏说话倒是挺会说,就是不长眼,严凤是丹凤眼,严嫣却是眼角微挑的杏眼,两人长相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这种场合,明显能听出是薛氏逢迎严凤,倒也没有什么人不识趣去戳破。

综合起来,严凤虽对威远侯府众小辈们表现的一视同仁,但总归来说还是对严陌及严嫣亲热一些,包括几个弟妹,她也较亲近沈奕瑶一些。

不说是为了沈奕瑶是她弟妹,是威远侯府的侯夫人,就为了她夫家,和镇国公府的人亲近些也没错。

大家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老夫人便叫众人退去了,拉着闺女去了内室。

严凤也知道家里定是有事找她,要不然也不会急冲冲就叫她回来。

老夫人将大体情况说了一下,严凤蹙起柳眉。

“你也知道,不是为难,娘也不会叫你回来帮忙。这事关你弟弟,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

“这事儿找镇国公不是更好吗?”严凤并不是推诿,是实话实说。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还不知道老二的性格?!”

好吧,严凤知道。

“可娘你也知道你女婿那性格……”严凤满脸为难。

其实总体来说,严凤嫁去陈家过得还算不错,夫君陈淳虽有些酸腐气质,但到底也秉着君子风度做人,家中有通房姨娘,但因家规森严,倒也没闹出什么宠妻灭妾之事。公爹忙于官场,婆婆是个软性子,大嫂虽精明但是个厚道人,妯娌相处还算和睦。她不是长妇,不用管家,日子倒也过得和顺。

她与陈淳成婚以后,极少红脸,唯有几次都与娘家有关,这让严凤很是有些无奈。她生为家中嫡长女,从小千娇百宠,爹疼娘宠,两个弟弟也对她甚好,不可能因为夫君的有意见便不与娘家来往。

以前她也曾愤怒过,你陈家既然瞧不起我严家,又何必与我家做亲。可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她已为人妇,不可能为此和离,于是只能忍了,并从中多多说和。

之后大弟严霆娶了镇国公家女儿,公爹说了夫君几次,之后陈淳也不阻着她回娘家,倒也让她大喜过望。虽陈淳少不了酸言酸语几句,但如今这已经不算是事儿了,大不了让他少随她到娘家来。

老夫人当然明白女儿的为难之处在哪儿,可要是有办法,她也不会去为难自己亲女儿。

她拉着严凤的手,道:“娘也知道你为难,可这毕竟是你弟弟的大事……”

“行了,娘,这事就交给我吧,夫君那里我去说,你也不要太过劳心。”

严凤确实挺为难的,公爹那里她不好说话,只能让夫君帮忙问问。可陈淳那性子,想着她便头疼。可毕竟是娘家的事,是亲弟弟的事,她也知晓轻重,为难也是要办的。

之后,老夫人留了严凤饭,严凤在威远侯府用了午膳以后,才坐了马车回夫家。

这日晚上,严凤特意等着陈淳温完书,两人才一起歇下。

上了榻,她便把此事说了。

陈淳听完,果不其然眉头一挑,道:“那严霆不是镇国公家女婿吗?何必求到你头上。”

即使已经嫁给陈淳十多载,每次见他提起自己娘家这幅样子,严凤也很是激愤。她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嗔了对方一眼,笑着道:“那不是我弟弟吗?你不是他姐夫吗?老丈人终究隔了一层,哪有我们姐弟亲。你这个当姐夫的不帮忙,谁帮忙!”

夫妻十几年,已经足够严凤摸清陈淳的性子了。陈淳这人并不坏,他就是有些僵化迂腐,兼有些大男人主义,并且为人有些小心眼。

果然,陈淳面色和缓了些,但终究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咕哝道:“你们这些勋贵之后从来不走正经道路,干什么事都喜欢让人大开方便之门。”

严凤心里翻翻眼,很想说一句,你倒是走正经之路,考了十几年还是个举人,你要不是摊上个大员的爹,谁认识你是谁!

腹诽终归腹诽,面上严凤却是极为亲热的靠了过去,温软又带点撒娇意味的道:“人家嫁给你了,就只能依靠你,除了找你还能找谁,我这个做儿媳的去找公爹,总是不好的。”

严凤今年虽已三十多岁,年纪也不小了,但到底富贵人家的妇人都善于保养,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温玉软侬,完全将妇人柔媚之态都表现了出来,陈淳果然吃这套,面色更软了些,点点头。

然后吹灯拉帐,自是不提。

没过两日,陈淳便来告诉严凤答案了。

陈淳的脸色有些难看,先是说此事他爹管不了,之后便疾言厉色呵斥严凤,让她不要再管此事,打消自己的念头,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要乱搀和。怕严凤阳奉阴违,他又道这事乃上面所办,他们谁都管不了。

这还是陈淳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对严凤说话,严凤有些心慌。陈淳不让她出门,她只能命身边的陪房回娘家递信。

收到信,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严霆也是同样的神色。

陈父乃官拜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武将调令乃分兵部所管,他都不清楚,又是上面,那么想见在当今大熙,也就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了。

人是经不起猜想了,难不成他们严家真的得罪了什么人?

紧跟着严凤之后,陈淳也递了个信过来。

他在信中说了一些之乎者也的话,大体意思是严凤乃出嫁之人,嫁入了陈家,便是陈家妇,妇人的天职乃在家相夫教子,严家有什么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给她平添烦恼。最后秉着还是姐夫的情分,他提点了一句,让严霆还是找找自己老丈人的好,毕竟是镇国公的女婿嘛。

严霆看了信,更是恼怒之极,当着老夫人的面便斥了陈家一通。说这门亲,结了还不如不结,他们陈家是什么东西,身上的泥土味儿还未褪去,便对威远侯府大放厥词。

儿子是儿子,女儿还是女儿,女婿也变不了,老夫人能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心中仓皇,觉得是不是真得罪了什么人。

严霆也是宛如困兽一般,坐立难安。

其实这件事完全是个误会,事情的真相是这般的,陈淳去向陈父打听,这事陈父确实不清楚,但他能感觉出其中有些不对,便告知儿子这事儿他管不了,是上面下得调令。

而陈淳见连父亲都帮不了什么忙,又见他神情凝重,便多想了。所以才会有回来训斥严凤之事,他本就不喜妻子搀和娘家之事,如今他父亲都觉得棘手凝重的,自然不是什么好办之事。

他们陈家立世不易,从地方来到京城数十载,之所以会慢慢站稳脚跟,蒸蒸日上,凭的就是谨慎小心,严人律己。他怕妻子苦求,给父亲添了麻烦,才会特意疾言厉色训斥。

至于往威远侯府来信,一是为了让妻子娘家不要再来求妻子,让她在其中为难,二也是为了之后那点拨之语。

可惜他历来说话不会转弯,又有之前事情让严霆心生龃龉,严霆便没有把点拨看成点拨,而是看成了居高临下的嘲笑。

如果能把陈淳形象化一般,严霆几乎可以看到陈淳用那种万分鄙夷又带着嘲讽的口气说,你不是镇国公家女婿嘛,何必求上我陈家门!

愤怒之余,严霆也感觉之中的严重性,连他都忍不住猜想,难不成真是得罪了什么人?可他在边关数载,就算得罪人也不应该是他!

母子两人想到了一处,对视一眼,严霆道:“是不是大哥在家里惹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是严瞿呢,因为严瞿素来寡言,人也比较本分。相比之下,严郅那人就油滑的多,虽官位不高,又是个闲职,但他历来交游广阔,猪朋狗友不少,而且所交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老夫人其实并不是太关心严郅的事,所以她也不清楚。

“当年分家就应该将他分出去,何必怕什么落人口舌!”严霆紧皱剑眉怒道。这是迁怒,迁怒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

老夫人默不作声,也有些恨是不是严郅惹了事,给她儿子找来了什么祸端,赶忙命人下去找大爷过来说话。

这就是所谓的,上面人动动手指,下面人绞尽脑汁。这严霆母子二人虽理解错了方向,但也算是错打正着。

他们确实得罪了人,得罪的那个人权势还不小。

☆、第40章

第40章

当年熙帝怕统兵将领集权,便将兵权分散给五军都督府并兵部所管。

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相互节制互不统属,一切只听命于皇帝。

为官者,自然要体会上意,皇帝怕集权,也怕两者勾结,哪怕是让皇帝心安,也必须保持面上的距离。按理,镇国公应该与兵部尚书是素不往来的,明面上,他们也确实素不往来,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私下的交情。

当年,还是先帝那时候,镇国公统兵之时,现今兵部尚书缪杰是他手下的一名先锋官,虽之后缪杰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但这并不能抹除当初的情义。所以明面上两人虽总是一言不合,在朝堂上大肆争吵,但私下还是有种心照不宣的情义。

也因此,为了收拾严霆,镇国公借了兵部尚书之手。

这日下朝,两人走在出宫的宫道之上。

相隔约有一丈些许,也并不妨碍两人的交流。

“你那女婿回来了?”发须皆为花白,体格消瘦,完全一副糟老头子模样的兵部尚书,身着一身绯色绣仙鹤补子朝服,单手持着玉芴,目视前方,口里说道。

镇国公同样穿了一身绯袍,前后胸绣麒麟补子,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未侧首。

兵部尚书很好奇,忍不住靠过来一些些,“你坑你女婿,不怕你闺女知道了?”

镇国公虎目一瞪,没有说话。

“好好好,我知道你素来霸道,可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收拾自己女婿,还这么坑人家!”

“要你管!少费些闲心!”

兵部尚书有点委屈,调那严霆去边关是他办的,调他回来还是他办的,怎么这会儿就成闲心了。

这死老头几十年了,还是这熊脾气!

他也是个有气性的人,瞪眼哼道:“下次有啥事别来找我,好心没好报!”

镇国公瞪了过来,他须发怒张,浓眉虎目,气势骇人,换平常人自是害怕。可兵部尚书与他相斗几十年,哪里会惧他。

两人互瞪,对着眼比大小。

……

后面不远处宫道上,一群文武官员各自凑在一起耳语。

“你看你看,镇国公又和兵部尚书吵起来了。”

“他们俩又不是第一天吵,刚才在陛下面前不就吵了一回!”

“是呀,在陛下面前吵完,出来继续吵。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打起来?”

“应该不会吧,这可还在宫里。”

一个资格较老的人说道:“又不是没在宫里打过!那有一年……”

这人开始讲古。

……

镇国公眼睛虽比兵部尚书大,但有一句话叫小眼儿聚光。他终究不敌,放缓神色,哼了哼:“家事。”

好吧,这也算是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