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有制药大师葛老这个人之后,冷萍之后微微的一留意,就打听到了葛老的许多传奇故事。

传说这葛老是药王孙思邈的第十七代传人,在炮制药材上造诣颇深,也因为这样,但凡是经过他手炮制的药材,身价百倍增长,有一药千金之说,那日黄立投得的那几片制首乌按照那葛老的盛名,还真的不贵!

不过听说这位葛老已经七旬年纪,又失踪了十几年,最近这几年又没有药再出来,就连天朝第一大药行信合堂也不知道这位葛老的去向。

这个信合堂,据说曾经是那位葛老最后栖身的地方,也因为有葛老,短短的一年的时间,信合堂由天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药铺一跃成为供给皇宫御药的第一大药行,如今更是名医世家的御用药行。

华英的华药行很大,但是若是跟那信合堂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会儿,冷萍拿着大蒲扇给黄立扇着风,听着黄立口若悬河的说着,忍不住挑挑眉。

华药行跟信合堂一比都是没法子瞧,那她的那个小医馆…

“姐,看你热的!”郝蛋磨完了药,从旁边拿过一把熬药用的蒲扇来,上前,给冷萍扇着风。

“小子,我才是你师父!”黄立斜眼看着郝蛋。

“姐姐不是在给你扇么!”郝蛋冲着黄立白了眼睛。

“心疼你嫂子了?哼,我就知道,这徒弟啊,就是白眼狼,养不熟!”黄立虽然这样说,见郝蛋满身汗水的模样,还是心疼,摸了蒲扇给郝蛋扇着。

冷萍哭笑不得,只得说道:“咱们还是自己给自己扇吧!”

不过冷萍看的出来这黄立是真的疼爱郝蛋,这样她也就放心!

华药行门口,郝蛋将冷萍送了出来,好奇的问道:“姐姐,你老打听那葛老干什么?”

“想要赚钱啊,你看那葛老几片制首乌就是十片金叶子,我种那么多亩地的药才收几两银子,我心里不服气呗!”冷萍掐着腰说道。

冷萍是彻底被那十片金叶子给刺激了,原来药材炮制好能赚这么多钱!

“你是说黄师傅那日投回来的制首乌?”郝蛋一听也瞪大了眼睛。

黄立那日回来的时候满脸兴奋,还赏了郝蛋一口酒吃,郝蛋却不知道那制首乌能值那么多钱!

“姐姐,那葛老的药真的值这么多钱吗?”郝蛋也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所以郝蛋,你瞧见了吧,这制药学好也能发大财呢,你跟着黄师傅好好的学,以后有的是前途!”冷萍趁机给郝蛋鼓气。

“姐,跟着黄师傅学恐怕是赚不到那么多钱,我要跟着葛老学!”郝蛋摇摇小脑袋。

“你这小子,黄师傅可是很心疼你,刚才我都看到了,怎么?想要忘恩负义?”冷萍忍不住瞪他。

听见葛老能赚这么多钱,就吵吵着换师傅,这可不厚道。

“姐,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等我跟着黄师傅学完,我就去找葛老拜师学艺,黄师傅永远是我的入门师傅呢,以后长大了我赚了钱,会将黄师傅当做父亲孝顺的!”郝蛋一见冷萍生气了,赶紧说道。

“你小子说这话还算是有良心,不枉费黄师傅心疼你一场!对了,娘很想你,有空你就回去看看,好像三个月没回家了吧?”冷萍满意的拍拍郝蛋的肩膀,这一拍才觉着,郝蛋又长高了不少,再看身上的衣裳也短了。

“最近天气热,生病的人多了,尤其是姐姐的那藿香正气液,卖的很好,所以药房里忙,顾不上!”郝蛋嘿嘿的笑着说道。

“再忙也要回家看看!”冷萍扯了扯他衣裳说道:“这衣裳怎么小了这么多?长了不少啊,你去跟黄师傅说一声,我带你去买两身衣裳,虽然是学徒,可是不比在家,也要穿的体面才行,不然人家会欺负你!”

郝蛋赶紧说道:“师傅疼我,师兄弟们都知道,再说还有姐姐在呢,姐姐与东家的关系那么深厚,他们那里敢欺负我?衣裳还是别买了,我做学徒工钱少,这大半年都没有给过家里钱!”

“你个小娃娃的,哪里用的着你赚钱,听我的,去,跟你师傅说一声,顺便给你师傅买些喜欢吃的,这么心疼你,我也得好好的感谢他!”冷萍推了郝蛋进去。

郝蛋只得点点头,进去之后一会儿也就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师傅答应了,师傅还说让我多玩一会儿,晚上赶回来吃饭就行了!”

“好!”冷萍满意的点头,带着郝蛋上街去逛逛,身后跟着怀夏。

冷萍带着郝蛋先去了成衣铺,挑了两身棉布的短打,一身绿色一身宝蓝,方便、精神还耐热。

“这个也要一身!”冷萍指着店里的一身长袍说道。

那长袍的质地是丝,怕划,一般城里的贵公子才会穿。

“姐姐,这个衣裳我没地儿穿,还是给我大哥买吧,他现在是官呢!”郝蛋一见赶紧摆手道,又抱着那两身棉布的衣裳说道:“这两身就很好,我干活的时候都能穿,颜色我也喜欢!”

“你长大了,总要有个应酬什么的,哪能穿着短打出去呢,这袍子是给你出门穿的,在制药房上工的时候,就穿这两身就行了!”冷萍说道,让掌柜的一起结账。

“哟,你这个当姐姐还真的心疼弟弟呢!”掌柜的喜滋滋的说道。

郝蛋看了一眼冷萍,眼里全是感激。

郝蛋不用怀夏提着衣裳,非要自己抱着,跟着冷萍从成衣铺子里出来。

“黄师傅喜欢什么?你跟了他这么久应该知道吧?”冷萍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街边的铺子。

“姐姐,之前黄师傅喜欢一个鼻烟壶,我攒了一大半的钱了,要不我们给黄师傅买那个鼻烟壶吧?”郝蛋低声说道。

其实他是想自己给黄立买的,如今冷萍提了出来,又怕买的别的东西,黄立不喜欢,浪费冷萍的钱。

“你做学徒那么点工钱,都不够自己吃喝用的,攒钱干什么?自己留着吧,那鼻烟壶在哪儿呢,我去买来你送给黄师傅就是!”冷萍豪气的挥挥手说道。

郝蛋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姐姐,这钱等我长大之后一定还你!”

“你再说这话就将衣服还给我吧,我可是将你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冷萍瞪了他一眼,作势就要抢他手里的衣裳。

郝蛋将衣裳抱得紧紧的,“我知道错了,以后不说这话就是!”

冷萍这才满意的点头。

卖鼻烟壶的是一个老玉器店,那鼻烟壶样式独特,价格不算是便宜,要一两银子,冷萍还是将那鼻烟壶买了下来。

郝蛋满脸的激动。

“小子,好好的学!”冷萍摸着郝蛋的脑袋说道。

郝蛋拼命的点头。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三伏天,冷萍与葛老头守了三个晚上,终于碰到了蟾蜍脱衣,得到了蟾衣。

葛老头看着那从蟾蜍嘴里夺下来的蟾衣,激动的浑身颤抖,“哈哈,我终于得到这蟾衣了,清源老头,这次你输了!”

冷萍冷不丁的凑上前去,“清风老头是谁?你跟他打赌了?赌注是什么?”

葛老头立刻将蟾衣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随身带着的盒子里,然后藏在袖子里,直了直腰身说道:“这样,你告诉我你师父是谁,我就告诉你这蟾衣的秘密!”

冷萍冷嗤了一声,不理他了!

“你师父就真的那么不能见人?”葛老头立即追问。

“我是真的没有师父教,真的没有骗你!”冷萍叹口气。

这句话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是偏偏葛老头倔强,就是不信。

“不管你有没有,我也不想知道了,因为我要远行,咱们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葛老头叹口气道。

“远行?去哪?不行,你答应过我帮我半年的,你…”冷萍一怔,赶紧说道。

“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将穆文调教出来,穆文为人稳重,最适合做你医馆的掌柜,像我这样喜欢自由自在的老头,不适合!”葛老头摇摇头。

冷萍也就不好再勉强葛老头,只是说道:“蟾蜍我不会养,若是以后遇到难题怎么办?”

“我已经将蟾蜍的养殖方法还有取蟾蜍的法子全都教给了黄连,至于他能学会几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小妮子,小老儿我只能帮你到现在,以后你是名扬天下还是默默无闻,都要看你的造化!”葛老头摸了摸那一缕胡子道。

冷萍笑道:“我一定会名扬天下的,你放心!”

葛老头笑笑,说道:“还有告诉莫正源那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为了一点吃食就将我给卖了,我与他的交情也到头了!”

冷萍一愣,原来这葛老头什么都知道,那他在这里的几个月,是装傻还是…

197 心病

葛老头在半个月之后就要离开医馆,临走的时候,冷萍塞给他十两银子,却被他不客气的抛了出来,“不要,不要,除非你买我的药!”

葛老头提了一麻袋的药出来,制远志、煨葛根、蒸熟地、大黄,林林总总,

冷萍知道他做的都是假药,当即笑道:“好,这些药就当是我买的!”冷萍接过他的麻袋,将十两银子放在他的手里。

“你不看看?”葛老头一愣,眯着小眼道。

“你又考我?我怕瞧出来了,你又不高兴!”冷萍笑道。

“谁会不高兴,这药是…”葛老头忍不住跳脚,话没有说完就被冷萍截住,“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上路吧,早去早回!”

葛老头嘿嘿一笑:“小妮子,等我走了你好好瞧瞧那药,我保证你瞧不出来!”

冷萍知道他求胜心切,也就答应着。

葛老头拎着他的麻袋行李,慢慢的走出了医馆。

冷萍恋恋不舍的挥挥手。

“终于走了!”穆武舒了一口气道,顺便踢了踢那一麻袋假药,“小姐,这些怎么处理?这假药若是放在医馆里,被人误会就不好了,要不我带出去烧了?”

冷萍说道:“放在后面的库房吧,这是葛老头辛辛苦苦做的,不能就这么毁了!”

穆武有些不情愿,可是也不敢违背冷萍的意思,拖着那麻袋,踢踢打打的搬到了后面去。

冷萍绝对没有想到那一麻袋药是葛老头送给她的大礼!

傍晚的时候,冷萍烤了两只乳鸽,用食盒提着,带着穆武去了城郊外的破庙。

自从得到葛老头这个好帮手之后,冷萍没有少给莫正源送吃食,不过因为忙,一般不亲自来,都是穆武送来,这一次,冷萍要将葛老头对莫正源的话转告,也算是道个歉。

毕竟是因为她,葛老头恼了莫正源。

此刻,破庙里热的就跟个蒸笼似的,莫正源赤着上身,身上赫然三道从胸口一直划到腹部的伤疤,十分的狰狞。

新来的小乞丐好奇的望着莫正源的伤痕,问道:“大哥,您这伤是怎么来的?”

莫正源一手叼着那酒壶,看了看身上的伤痕,哈哈笑道:“年轻的时候去大户人家偷吃,被人抓住了,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就这么来的!”

小乞丐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大哥以前跟我一样没出息呢,为了吃食被人打!”

莫正源一瞪眼,“谁打你了?说出来,老子饶不了他!”

小乞丐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吸着鼻子,使劲的到处嗅着,“什么味儿这么香?”

众乞丐也闻到了,还以为是有人藏私,你翻翻我,我翻翻你,闹腾的不亦乐乎。

“嚷嚷什么,客人到了!”莫正源一闻到那味道,就知道是谁来了,不悦道。

莫正源话声刚落,就见冷萍提了食盒进门来。

众乞丐一见冷萍,就都知道那香味来源了,立刻不闹了,眼巴巴的望着冷萍。

“原来是冷姑娘,我说怎么闻着这么香呢,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莫正源斜着眼,剔着牙问道。

“烤乳鸽,想要吗?”冷萍提起食盒来,在面前晃了晃。

“你拿来不就是给我吃的?怎么?还要我给你找掌柜的?”莫正源虽然咽了口水,可是这次倒是学矜持了,歪靠在稻草上。

葛老头上午走,这会儿莫正源就知道了,冷萍忍不住笑道:“果然消息灵通,不过这次我不是让你帮我找掌柜的,而是来谢谢你的!”

莫正源冷笑:“你自然应该谢谢我!怎么,那葛老头临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莫帮主还真的是料事如神呢,连葛老头与你绝交的事情你也知道?”冷萍笑问道。

“绝交?这葛老头,真是小气,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没变!”莫正源嘟囔了一声,立刻起身到了冷萍的面前,一把夺了那食盒,翻检出烤的鲜亮油滋滋的烤乳鸽,咬了一口,啧吧啧吧嘴道:“我可是为了你豁出去了几十年的友情,这两只鸽子就想打发我?”

“以后我五天让人给你送一次吃食,如何?”冷萍笑问道。

“算你识趣!”莫正源嘿嘿的笑着,满意的提着食盒到他的宝座上坐下来,一边手撕着鲜嫩的鸽肉,一边大口喝酒,含糊道:“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酒,要有诚意!”

冷萍笑道:“我那倒是有两瓶蝎子酒,味道香醇,只是你想要那酒,恐怕还要帮我一个忙!”

莫正源停下手里的动作,斜睨了冷萍一眼,“你这个小妮子,惯会蹬鼻子上脸,要求可真是多!”

冷萍笑笑,也就说道:“我想知道制药大师葛老的下落!”

莫正源正将肉向嘴里放,一听这话,啪嗒一声将肉丢在了地上,“你拿走吧,老子不吃了!”

冷萍一怔,赶紧问道:“为什么?你本事这么大,一定会找到他的!”

“说不吃就不吃,拿走拿走!”莫正源回过头去,闻着那手上的香味,实在忍不住又将手含在了嘴里,心道:“葛老头啊葛老头,我可是为了你,连那乳鸽都丢了,你若是还敢跟我绝交,我就将你的行踪贴到城门楼子上去!”

冷萍不死心,“你到底要开什么条件才肯答应?一天一只鸡如何?我亲手做的辣子鸡!”

莫正源紧紧的咬着手指,咕咚一声咽了口水。

“要不再加一只爆烤鸭?”冷萍继续说道。

莫正源咬着的手指头都红了,猛然抓起一把稻草来就向冷萍丢了过去,头也不回的骂道:“让你走你就走,再不走老子对你不客气!”

莫正源这一喊,那些小乞丐们立刻就朝着冷萍呲牙嘘嘘,一点一点的将冷萍包围起来。

穆武赶紧挡在冷萍的身前。

“没事,既然莫帮主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冷萍生怕起了冲突,也就说道。

冷萍带着穆武退到破庙外,朝着里面大声喊道:“莫帮主,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我随时过来!”

莫正源不吭声,只有小乞丐把着门对着冷萍跟穆武吐口水。

莫正源躺在稻草上一会儿,听见没动静了,这才起身,赶紧去找他的鸽子。

“我的鸽子呢?我的鸽子呢?哪个不长眼的吃了我的鸽子?”一见之前丢在地上的乳鸽不见了,莫正源立刻发疯似得找。

“大哥,在这里呢,上面沾了灰,俺捡起来给你擦了擦!”新来的小乞丐赶紧捧着鸽子上前。

“小子,你有没有偷吃?”莫正源瞪眼道。

那小乞丐赶紧摇头。

“算你识相,偷吃一口老子绝对不饶你!”莫正源一边啃着那香嫩的肉,一边教训人。

回去的路上,穆武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看来莫正源这次很坚决!”

冷萍点点头,“若是葛老那么容易找到,还轮得到咱们?不着急,慢慢的来!”

穆武应着。

进城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黑天,医馆中漆黑一片。

“你大哥不在吗?”冷萍一怔,这个时候,一般穆文都是在清点账目的,今日这么早就关门?

穆武也不知道,正要回答,就听见里面传来穆文的声音,“小姐,小的在里面呢,您先别进来,小的掌灯!”

一会儿,医馆里亮起了烛光,穆文前来开门。

“大哥,你搞什么?怎么不掌灯?”穆武忍不住抱怨道。

“我在认药,所以就灭了灯!”穆文嘿嘿的笑道。

“灭了灯怎么认药?”冷萍一愣,走进了医馆,果真见柜台上摆着几十种中药。

“掌柜的曾经说过,药可以作假,可是人心不能假,认药,靠的不是看,而是心,所以小的想试试!”穆文赶紧说道。

“哥,你个葛老头是个大骗子,你也信他!”穆武不以为然。

穆文立刻说道:“穆武,不能这么说,葛掌柜还是有本事的!”

冷萍点点头,“你倒是上进,跟葛老头学了很多,如今葛老头走了,这个医馆的掌柜就由你来做了,希望你不要辜负葛老头对你的教诲!”

穆文一听,也没有推辞,赶紧应道:“小的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冷萍满意的点点头。

葛老头走了之后,穆文做了掌柜,逐渐的得心应手起来,医馆也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炎热的天气逐渐的过去,眼看着就要立秋,快要到八月十五了,算起来郝仁已经走了一年半的时间,虽然经常写信回来,可是郝氏的心里还是惦念,这一日她终于忍不住,到了医馆,想要跟冷萍提提去天城的事情。

天气凉爽了之后,患者少了不少,冷萍终于能喘口气,想到还有两个月也差不多要收白术了,正打算那一日得空就回去一趟,没有想到郝氏竟然到了医馆。

“娘,你怎么来了?”冷萍一见郝氏,也就笑着上前,拉着她去后面坐坐。

郝氏是坐牛车来的,袁奎拉着她,一坐下就将筐里的东西向外掏,说道:“家里的芸豆跟豆角都熟了,就给你带些来,省得你还要买!面也快没了吧?给你带了一袋子面,还有我擀的面条儿,就照你的说的,晒干了,你什么时候想吃,直接下锅就成,不用又和面又擀的,麻烦不说,你也没那个时间!”

冷萍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忍不住笑道:“娘,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等我回去拿就是,还要你大老远的送来!”

“你袁叔赶着牛车,又不用我背,跟你回去取是一样的,再说你这里忙,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郝氏说道。

“白术要收了,我过一个月就回去!”冷萍说道。

郝氏一顿,说道,“还有一个月呢,不着急,我是想着,你看眼看着中秋节了,想让你去天城看看仁儿,这来来回回一个月也就够了,他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虽说隔段日子就送信回来,可是终究没有看到真人不是?我这心里惦念的很!”

冷萍见郝氏实在是惦念,也就说道:“那我收完白术再去就是,白术不收我走的也不安心!”

郝氏只得点点头道:“行,等你忙完!”

冷萍也就点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怀夏脸上带着喜气进来,先给郝氏见了礼,又对冷萍说道:“小姐,尹夫人来了,说是给您送喜帖!”

“喜帖?”冷萍一扬眉,笑道:“看来尹公子与罗小姐的亲事成了!”

郝氏一听,也就说道:“那你先忙,我再转转,顺便看看可有需要缝缝补补收拾的,你忙你的就是,一会儿我自己从后门走!”

冷萍赶紧说道:“娘,我一会儿就回来,今日就留在这里吃午饭吧!”

“吃什么午饭,还赶着回去呢,花儿还在家等着呢!”郝氏摆摆手,“你忙你的,反正过几日你也要回去!”

冷萍见实在是留不住,也就不再强留,吩咐怀夏带着郝氏出门去逛逛,自己也就去了前厅。

尹夫人这会儿满脸的喜气,一见冷萍出来,也就站了起来,亲热的迎了上去,抓着冷萍的手道:“冷大夫,我这次是专程来谢谢你的!”

冷萍笑道:“上次去看,尹公子的病已经大好了,虽然脸上还没有痊愈,但是不像之前那般吓人了!”

尹夫人点头道:“是家门不幸,如今我家老爷回来,已经将府里的闲杂人等全都清理了出去,府里也清静了,明儿是个男人,脸能不能恢复倒在其次,重要的是明儿能振作起来,这不,后年就是大比之期,明儿想试一试!”

冷萍一听,欢喜道:“尹公子能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

“这不亲事也定了,兜兜转转,还是与罗家结亲,虽然这门亲事我不是很满意,可是明儿这孩子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就这样吧!”尹夫人虽然叹着气,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尹夫人果真是深明大义!”冷萍笑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早知道了,也是,明儿那么信任你,应该是都告诉你了!冷大夫,这是喜帖,记得那日早些来,多吃些!”尹夫人笑道。

冷萍点点头道:“好,我一定去!”

尹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也就告辞。

尹夫人出门来,正要上马车,抬眸就见两个身影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她一边上车一边无聊的瞧了一眼,这一瞧却浑身颤抖起来。

身后搀扶她的婆子觉察到她的异样,正待要搀扶她,却还是晚了,尹夫人一下子从马车边上踩空倒在了地上。

冷萍想要送尹夫人出去的时候正好来了一位腹痛的病人,一下子被病人绊住了手脚,正给病人把着脉,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惊呼声。

冷萍赶紧起身走了出去,就见尹夫人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

“这到底是怎么了?”冷萍赶紧上前为尹夫人把脉,尹夫人的脉象与心跳都很奇怪,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

“老奴也不知道怎么了,夫人好端端的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那婆子赶紧说道。

冷萍看看人来人往的街道,低声道:“先将夫人抬到我医馆中去吧!”

那婆子赶紧应着。

将尹夫人抬到冷萍的床上躺着,冷萍取了清凉油出来,点在尹夫人的太阳穴上,慢慢的,尹夫人这才幽幽醒了过来。

尹夫人一清醒,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惊声喊道:“鬼!鬼!”

尹夫人这一喊,倒将一旁伺候的婆子也吓了一大跳,赶紧四处望了望,问道:“夫人,哪里有鬼?哪里有鬼?”

冷萍将清凉油放在一旁,轻轻的拍着尹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尹夫人,这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鬼?方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从车上摔下来?”

尹夫人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儿被冷萍安慰着,终于缓了心神,抚着胸口许久,这才说道:“是…是我瞧花眼了,可能是这几天太热了,我…”

冷萍说道:“刚才替夫人把脉,体内的确是有些内火,不过并不严重,还没有到用药的地步,只是夫人刚才从马车上掉下来,可是摔着什么地方了?”

尹夫人似乎着急什么,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是我刚才不小心,没事的,冷大夫这里忙,我就不打扰冷大夫了,张妈,咱们走!”

婆子劝道:“夫人,刚才您摔得不轻,冷大夫医术高明,不如就让冷大夫给瞧瞧吧!”

尹夫人摇头,坚决要离开这里,冷萍也就不勉强,这一次亲自将尹夫人送了出去。

尹夫人一出门,便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手里紧紧的攥着帕子,脸色苍白。

冷萍顺着尹夫人的目光望过去,那个巷子口正是医馆后门出来的巷口,难道有什么古怪吗?

张妈见尹夫人痴痴的望着那里不动,也不敢催,直等到尹夫人收回目光上了马车,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尹夫人的马车缓缓的驶走,冷萍这才赶紧去照顾病人,等手上的病人瞧完,这才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