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恩!”冷萍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揉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

“小姐,您起来了?”怀夏进门,手里端着脸盆与打湿的毛巾,伺候冷萍起床。

“嗯!”冷萍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接过怀夏的毛巾擦了脸,人顿时精神了不少,披了衣裳起来,打开紧闭的窗户,一阵凉气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深秋了,天气凉了。

院子下的桃树下,一位身穿宝蓝长袍的男子正在读书,初升的阳光仿佛都洒在少年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纤细,肤色细腻而透明,带着一种无懈可击的美丽。

早晨一打开窗就被这样的美色冲击,冷萍有些晕乎,临睡前整理出来的一点头绪在美色当前时,全部化为乌有。

“哥,我教你做广播体操,姐姐…大嫂教我们的,在家的时候,每天早晨起来,我们都做!”郝蛋跳进那画面,打破唯美。

“好啊!”郝仁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正好迎上窗子里的冷萍,冷萍迅速的别开眼,别开了就觉着憋气,又回头,却见郝仁早已经不再瞧他,而是跟郝蛋在比划着做广播体操,他站在那里,身躯颀长俊拔,宽阔的肩膀强壮健硕,蓝色长袍下露出的合身的长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结实有力,而他的移动敏捷优雅,散发着一种柔和的韧性和强健的优雅。

冷萍从来不知道那土毙的广播体操也这么好看,完了完了,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冷萍哎哼了一声,头真疼啊,一大早起来头就疼…

刘老夫人的平安脉一直是柳世元亲自请的,偶尔柳世元到刘府来,就会为刘老夫人请脉,这次在与刘焕把酒聊天之后,柳世元照旧去内府请安。

“快请进来吧!”刘老夫人笑道。

下人去请了柳世元进来。

柳世元进来先行了礼,就打量着刘老夫人的面相说道:“老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十分的不错,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刘老夫人笑道:“儿孙孝顺,就是最高兴的事情了,不过这些日子我的确觉着精神头好了许多,之前到这个点早就犯困了,这几日却十分的有精神!”

柳世元一听,也就笑道:“那看来今日就不用请脉了,老夫人的面相就说明一切了!”

刘老夫人一听,心里越发的高兴起来,又道:“还是劳烦柳大人瞧瞧,正好我这里有这次萍儿送的药,柳大人瞧瞧,可与之前吃的补药冲突?”

柳世元点点头,也就上前先给刘老夫人把了脉,这会儿的功夫,刘韩氏也就将药取了出来。

柳世元取过那盒子,慢慢的打开,本以为是一般的补药,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儿,可是待取出来看了一眼之后,也就忍不住笑道:“二夫人是不是拿错了?这不是上次首辅大人托本官买的葛公的人参再造丸吗?”

刘老夫人一听,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萍儿这制药的本事也不小,不但连老身瞧不出,就连柳大人也被瞒骗啦!”

柳世元一愣,问道:“老夫人所说的萍儿是…”

“是冷萍,之前老身的病也是她瞧好的,她原是故人之后!”刘老夫人笑道。

柳世元再次仔细的瞧过之后,不确定的问道:“老夫人确信这是冷姑娘自己做的?”

刘老夫人笑道:“之前老大托大人买来的那两颗人参再造丸,老身早就吃完啦,这是前几日萍儿来瞧老身,那孩子孝顺,自己做的送来的,可不是什么葛公做的!”

柳世元将那人参再造丸放在鼻端嗅了,突然说道:“老夫人,这药可容我拿回去给家父瞧瞧?”

刘老夫人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问道:“可是药有问题?之前老身已经吃了一颗!”

柳迎风摇摇头道:“不是,这药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太像葛公制药,我也拿不准,想要拿回去给父亲大人瞧一瞧!”

刘老夫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说道:“你尽管拿去吧,萍儿这药看来做的是以假乱真了,竟然连柳大人也瞧不出来!”

柳世元有些尴尬,他再次仔细的瞧了手里的药,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研究葛公制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瞧走眼过,这颗人参再造丸,真的足以以假乱真!

柳世元回到柳府之后就之久去求见柳清源。

柳清源自从十年前宣布隐退之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内府的一个小跨院里,平时的时候,谁都不见,偶尔柳世元遇到棘手的病症的时候回去请教柳清源。

柳世元进了跨院,在小厮的指引下,直接进了书房。

书房里,柳清源正在读着一本医书,年过半百的他脸上有着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可是精神头却很好,瞧起来有些严肃。

柳世元进了门,恭敬的行了礼。

“又有什么事情?”柳清源抬眸问道,神色有些不耐烦。

往常柳世元来见他,总是带来疑难杂症,凭柳世元的医术,顶起名医世家来很难。

“父亲大人,请您看看这药!”柳世元一点都没有介意,而是恭敬的上前,将从刘府拿来的那一盒药,放在了柳清源的面前。

柳清源没有什么兴趣,不过顿了顿,还是将盒子打开,一见那药,也就问道:“又是哪个达官贵人托你要这药?”

那是那葛老头做的人参再造丸,他一眼就看了出来,现在在柳家,这人参再造丸也只有十颗,柳清源告诫过柳世元,要节省着用,不是位高权贵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给!

如今柳世元将药拿来,柳清源很自然的想到是又有人上门求这药,当即也就问道。

柳世元赶紧说道:“父亲大人,您再仔细瞧瞧,这不是葛师叔的人参再造丸,是有人仿造的!”

柳清源一愣,这才将药拿了起来,仔细的闻过、看过,最后尝过之后,脸上隐隐的有了一丝怒气,“胡说八道,那老家伙的炮制人参的法子只有他会,这做出的丸子味道不同,老夫怎么会瞧错?世元,你又在搞什么鬼?”

柳世元见柳清源也分辨不出来,脸上的震惊更甚,赶紧说道:“父亲大人,孩儿怎么敢蒙骗您,这的确是别人仿造葛师叔的药,那个人您可能还记得,就是当年治好刘老夫人但欲寐的冷萍!”

柳清源一怔,问道:“是她?这药果真是她做的?”

柳世元赶紧点头,“今日孩儿去刘府为刘老夫人把平安脉,老夫人取出来让孩儿瞧瞧可能与之前吃的补药一起吃,孩儿也认错了这药,所以才会取出来,让父亲大人瞧瞧!”

柳清源再次将药放在嘴里含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肃起来。

旁人或许会认错,可是他断断不会认错,葛胜的药,他闭着眼睛用手都能摸出来,这的确是葛胜的药无疑,这么说来,这个老家伙还没死!

“那个叫做冷萍的,现在人在哪里?”柳清源沉声问道。

“孩儿这就派人去找,柳府的人只说前几日来了天城,应该还没有回去吧!”柳世元赶紧说道。

柳清源点点头,说道:“老夫要见这个人!”

柳世元赶紧应着。

就在冷萍上了天城之后,里城的医馆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冷萍不在医馆中,穆武与怀夏也一起跟着上了天城,医馆里就剩下穆文一个人,穆文也就只卖药,碰到有人拿着房子来取药的,也就抓上几副,生意虽然清淡,但是也能维持。

这一日,穆文刚刚开了门,就进来一位慌慌张张的年轻人,说是要抓一副药,要急用。

穆文赶紧上前接了单子,按着单子取药,但是在取到葛根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了。

“这位小哥,实在是对不住,葛根没有了,要不你去别家瞧瞧?”穆文抱歉的说道。

那年轻人一怔,有些恼怒,“这里城就你们一家医馆里有药,如今我急用,你让我去别家,我能去哪家?”

穆文赶紧解释道:“是因为咱们医馆里大夫不在,所以这药也就没有补上,实在是抱歉了!”

那年轻人十分的恼怒,可是也没有法子,在目光掠过柜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袋子葛根,指着那葛根问道:“你骗谁呢?那不是葛根?你以为我不认识药是不是?你没听说过久病成医吗?”

那年轻人上前就抓了一把葛根,放在了那已经称好的药包里。

“小兄弟,这个不行,这个…”穆文赶紧阻止他,那是他昨晚上为了用来辨别真药假药,从库房里取出来的,是葛老头临走的时候丢下的那包药,他还没有来得及送回去,可是那“假药”两字,他还真的喊不出口,若是让被人知道他们医馆里有假药,那…

那年轻人似乎十分的着急,从怀里摸出几十文来,丢在柜台上就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明明有非说没有!”

等穆文打开柜台从柜台里冲出来,那年轻人早就不见了人影,穆文一怔,赶紧锁了铺子出去寻找,问了两条街,也没见有人见过那年轻人,穆文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穆文回药铺等着,等了半日没有动静,一颗心也就微微的放下。

葛老头卖了那么多年的假药,他的药虽然是假的,可是人吃了都无害,或许会没事。

穆文的心里带着侥幸。

第二日,穆文照旧一大早就开铺子,一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日里买药的那位年轻人,另外一位是个老者,似乎是个生意人,一看就十分的精明,神采奕奕的。

穆文的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上前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昨天我找了你半天没有找到,你…”

穆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老者突然上前行了一礼,倒是将穆文吓了一跳。

“您就是这医馆的掌柜?我是天城信合堂的掌柜,我姓杭,名天启!请问昨日卖给这位小哥的煨葛根还有吗?我全要了!”那老者恭敬的递上名帖。

“信合堂?”穆文一愣,吃惊的望着那老者。

穆文跟随柳迎风走南闯北,自然知道天城第一大药行信合堂,据说曾经是制药大师葛胜最后栖身的地方,也因为有葛胜,短短的一年的时间,信合堂由天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药铺一跃成为供给皇宫御药的第一大药行,如今更是名医世家的御用药行。

如今这信合堂的掌柜跑来他这个小医馆买药?开什么玩笑?

穆文赶紧问道:“杭掌柜,你说要买这个葛根?”

穆文将藏在柜台地下的那袋子葛根拉出来。

那航掌柜一见那葛根,两眼就冒出光来,赶紧上前,仔细的瞧过之后点头道:“没错,这位掌柜,这葛老的药你还有多少?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穆文又一愣,等等,葛老?哪个葛老?该不会是那个制药大师葛胜吧?

穆文赶紧说道:“杭掌柜,你可看仔细了,这煨葛根是…”穆文看了看门外的人来人往,只得先上前关了门说道,“这煨葛根是假的,是咱们东家拿来教咱们,警醒咱们的,您说您要这药?”

杭天启一怔,忍不住笑道:“掌柜的,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在信合堂做掌柜三十年,还会瞧不出真假葛根来?这葛根不但不是假的,而且还是正宗的葛老煨葛根!”

穆文吓了一跳,有点怀疑面前的这人到底是不是信合堂的掌柜,虽然这葛老头的药能以假乱真,可是如果连信合堂的大掌柜都认不出来…

“掌柜的,这药您出个价儿!”杭天启却误会了穆文,还以为穆文不肯相让,也就赶紧拿出一沓银票来说道,“只要您出价,我绝对不会还口的!”

穆文有些哭笑不得,实情又不能实说,只得说道:“杭掌柜,这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的时候,今日的事情您就放心,我绝对不会到处说去,昨日的事情也的确是我们医馆不对,可是当时我已经告诉这小伙子,这药不能用,他却抢了就跑,这也不管我们医馆的事情…”

杭天启赶紧说道:“昨日的药钱,自然不能是那个价儿,你放心,今日我替他一起补上了!”

杭天启说着,就将那一沓银票放在穆文的面前,“这是一千两银子,您看看,若是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商量…”

穆文瞪大了眼睛,一千两买一袋子假葛根?这老头是傻的?穆文不悦起来,准备向外赶人。

“掌柜的,要不你说个价儿,只要你开口…”杭天启不死心,自从葛公从他们信合堂走了之后,他们信合堂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杭天启这次出来,就是要搜寻流落在民间的葛公制药,这次好不容易遇上,就是再贵的价格也要买回去!

“我说这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杭掌柜,反正现在你立刻马上走,不然的话,我可报官了!”穆文虽然有些害怕到官府说不清,但是总比将假药卖出去的强。

昨日那副药,是那小伙子自己强取的,到时候医馆也好推卸责任,若是真的一千两银子卖了那假药…

穆文将人赶出门去。

门外,杭天启一遍一遍的拍着医馆的大门,穆文就是不开门,想着这几日索性关门,将库房的假药赶紧处理掉,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穆文正要打算处理掉葛老头那些药的时候,医馆门前,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了。

206 攀高枝

“掌柜的,您开开门,咱们有事要商量!”为首的还是那个信合堂的杭天启,此刻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的郁闷,他身后那十几个人,可不是他们信合堂的人,而是里城附近药铺跟各大药行的人,也不知道这平安医馆有葛公的药的事情是怎么走漏风声的,他不过是回去修了一封信告诉东家的功夫,这些人就差点跑到了他前面。

那些人中,也有华药行的黄立,黄立一遍一遍的确认着医馆的名字,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平安医馆的药材都是从华药行进的,怎么可能有葛公制药?如今各大药铺、药行,但凡有一点点葛公制药的,全都摆在柜台上当做镇店之宝,名声早就吆喝出去了,这平安医馆只是以给人瞧病闻名,没听说这药…

黄立依仗着与冷萍的关系,挤上前去拍了拍门,大声喊道:“穆掌柜的,我是华药行的黄立,你开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呢!”

穆文在医馆里正头疼着,听见黄立的声音,立刻打起了精神。

穆文见过黄立几次,也知道黄立与郝蛋的渊源,当即上前喊道:“你们别挤,只准让黄师傅一个人进来,不然的话,谁也别想进来!”

众人一听,全都嫉妒的望着黄立,生怕黄立将那么多的葛公制药全吞了!

黄立赶紧抱抱拳道:“各位各位,有许多还是咱们华药行的前辈,在这里呢,我黄立保证,这药咱们华药行不会独吞,若是平安医馆肯相让,咱们就要一半,剩下的一半各位瞧着办,如何?”

众人互看了一眼,心里对这个处理办法虽然不满意,可是也不敢得罪平安医馆,也就勉强点点头。

这会儿医馆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黄立赶紧冲了进去。

众人想要挤进去,大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众人碰了一鼻子灰,但是瞧瞧信合堂的大掌柜也在外面候着呢,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这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药铺药行,都比不过一个信合堂呢,如今信合堂不也没有收购到葛公制药么!

杭天启敛眼低眉,似乎在想着什么法子。

这会儿,医馆里,黄立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巴,他赶紧上前,摸闻舔嚼,一个个的药材验过去,脸上的震撼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这些年华药行里一直是他负责收买葛公制药,他的技术或许比不上信合堂的杭掌柜,可是也绝对不会瞧错。

外面传言只是葛公秘制煨葛根,想不到除去葛根,还有这么多的种类?

黄立看过去,激动的手臂都开始哆嗦。

“那个黄师傅…”穆文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们东家是如何弄到这些药的?这可是无价之宝啊!”黄立手里握着那药,脸上全是兴奋与惊喜。

“黄师傅,你可瞧仔细了?”穆文忍不住再次提醒,就差明白的告诉黄立这是假药了!

“穆兄弟啊,我瞧得仔仔细细,这可是正正宗宗的葛公制药,你若是不信,可以让外面信合堂的杭掌柜来验,这天下所有的葛公制药,没有信合堂瞧不出来的!”黄立激动之后相反十分的平静,这些药,并不是陈药,一看就是制作了不长时间,他赶紧转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那个真是信合堂的杭掌柜?”穆文瞪大眼睛。

他自然知道那个杭掌柜的分量,只要他人是真的,不是冒充的!

“这还能有假?这外面十几家附近城镇药铺与药行的掌柜都在外面呢,穆兄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黄立赶紧说道。

穆文这才开始相信眼前这个事实,一想到葛老头对药材的烂熟于心,穆文心里的认知也慢慢的坚定起来,是啊,只有对真药琢磨透了才能做出来假的,而且还能以假乱真!

穆文迅速的又想到了一个事实,如果葛老头真的是那位制药大师葛公,如今葛公就留下这些药走了,等这些药卖了,也就坐吃山空,不如…

“黄师傅,咱们东家拜那葛老头为师的时候,葛老头可是不准咱们东家声张的,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可怎么是好?”穆文装腔作势道。

黄立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嘴巴都结巴了,“你…你说葛公收了冷姑娘为徒?这可是真的?”

穆文立刻点头,“这还有假,你瞧,这是咱们东家在葛公他来人家指导下做的蟾蜍膏,专治一切疮肿、痈疽、瘰疬等疾,经月不愈,将作冷瘘!”

黄立自然听说过这蟾蜍膏,前些日在,华英还有意要跟冷萍合作,以往华英与冷萍合作的时候,冷萍一直十分的痛快,就这蟾蜍膏,一直说缺货,原来是因为与葛公有关系!

穆文与黄立正说着话,外面等了许久的那些掌柜们终于等不及了,合伙将门撞开,一下子涌了进来,一下子看见眼前的一麻袋药,眼都直了,立刻就围了上来。

“这是真的是葛公秘制煨葛根!”有人惊呼。

“还有葛公秘制蒸大黄!”

“葛公秘制醋香附!”

“人参再造丸!”

…此起彼落的大喊声,在杭天启一声“人参再造丸”之后,全都偃旗息鼓。

葛公的秘制人参再造丸,那可是皇家用药,千金难得,堂堂名医世家也不过十颗,如今眼前这一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宛如饿狼要扑食。

穆文一个闪身,用身子护住那包被遗忘了几个月的一麻袋药材,大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黄立赶紧上前说道:“穆兄弟,既然冷姑娘是葛公高徒,这些药材,那不是想做多少就做什么?这些药材你就出个价儿吧,今日到场的也有十几家的药铺与药行掌柜,都是能做的主的,还有信合堂的杭掌柜,你还怕委屈埋没了这些药材不成?”

黄立这番话,立刻让众人瞪大了眼睛。

这些药材都是新制,大家都瞧得出来,说实话,若不是外形与质量跟葛公做的一模一样,众人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葛公他老人家已经不再制药很多年了,如今市面上的葛公秘制药材也很少,如今这一个小医馆里,一下子就一大麻袋,的确是很可疑,但是若是这医馆的东家是葛公暗地里收的徒弟,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原来贵东家是葛公高徒,失敬失敬,请问葛公可还在这里?”杭天启率先第一个冲出去问道。

穆文赶紧说道:“葛公他老人家早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家全都很是失望,不过葛公这么多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原本也只是奔着药来的,竟然没有想到知道葛公收了徒弟,这也是意外之喜了,大家也就没有很多奢望,所以并不气馁,赶紧问道:“那葛公高徒是否在医馆里?还请出来,咱们谈谈!”

不论是哪个药行,只要请到葛公高徒,那就不愁不发达,这天下第一药行是手到擒来!

医馆外又来了一辆马车,华英急乎乎的从马车上下来,一见眼前这情景,才知道坊间传闻不虚。

这冷萍真的是葛公高徒?华英有些恍惚,那高不可及的人物,竟然就是与他合作多年的人!一想到他给冷萍那些药材的价格,华英就有些汗颜,他赶紧拨开人群上前。

黄立一见华英亲自来了,也赶紧上前说道:“东家,东家,你说这么大的事情,冷姑娘怎么从来没有跟咱们说过,若是说了…”

华英心里懊恼与悔恨也席卷而来,他做药材这么多年,终究是瞧走了眼,只是当初,冷萍为什么不打出葛公高徒的招牌来,只要那一个招牌…

华英这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可是见到杭天启还是上前恭敬的作揖。

“华老板,原来你与这葛公高徒认识?”杭天启笑眯眯的转向华英。

华英点点头,“的确是认识,华药行一直与冷姑娘有合作,如今药行之中许多药材都是冷姑娘指导炮制的!”

华英这话一出,众人就全都望向华英。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比华药行更大、更有信誉的药行,若是在往日,华英只能巴结着他们,可是在这一刻,华英突然觉着脊背绷直,目光缓缓的扫过那些人。

“华老板,上次我们谈的合作,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杭天启赶紧说道。

华英点点头,为了表示自己与平安医馆真的很熟,他走上前,对穆文说道:“穆掌柜,冷姑娘还没有回来?”

穆文点头,“这才走了几日,还早呢,怎么也要一个月!”

华英点点头,“那这些药材,穆掌柜打算怎么办?”

穆文也有些头疼,看看这些一个个瞪得发红的眼睛,穆文知道,他自己一个人想要保下这些药很难,他顿了顿,转眸对华英说道:“华老板一直与咱们东家合作,那这些药材就暂时交给华药行保管如何?至于如何处置,穆文只是个下人,不能做主,还要等咱们东家回来!”

众人一听,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华药行保管这一大包葛公秘制药材,不出几日,华药行将会成为全国闻名的药行!

华英笑的嘴角都合不拢了,赶紧让人将药材搬到马车上。

杭天启却上前说道:“华老板,穆掌柜,这药材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咱们东家那边也已经知道了,如今让我空手而回,似乎不太好吧?”

“对对,方才怎么说的,不是说卖这些煨葛根吗?”众人大叫起来。

就算是抢不到别的,就算是抢到几斤葛根,也不虚此行!

穆文有些为难,他真的无法做主,可是看如今这些人,不捞到一点好处是不肯走了,当即也就将那一布袋子煨葛根拿出来说道,“咱们是医馆,也是开门做生意,这样,就按照先前说的,一半给华药行,剩下的一半,价高者得!”

穆文话声一落,就有人喊起价儿来,那价儿自然是普通煨葛根的几倍,不过穆文连眉都没有挑一挑。

先前他是不知道那葛老头就是葛胜,如今他知道这些药都是葛公制药,心里自然就有了底。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当年他跟着柳迎风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葛公秘制药那是有价无市,出什么价都不过分。

又有人喊了价,价格在向上涨。

穆文照旧纹丝不动。

在一阵激烈的喊价声中,终于再也没有人敢跟信合堂相争。

当那一百两黄金捧上来的时候,一直镇定的穆文的心里还是抖了抖。

二十斤左右的葛根,就是一百两黄金…那这一麻袋…

华英自然不会让穆文为难,立刻让黄立照样奉上一百两黄金。

二百两…穆文极力的维持着平静。

大厅里传出众位落标者的叹气声。

里城因为葛公制药引发的骚乱,冷萍并不知道,这几日她还在为郝仁苦恼,这熊孩子一到晚上就跑到她房间去要求洞房,还一脸正经,让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颗小心脏还砰砰的直跳。

“回家,怀夏,咱们收拾东西回家!”终于某一日,冷萍发飙了,地里的白术还等着她呢,她才没有时间在这里跟郝仁矫情!

冷萍刚喊完,就听见外面响起穆武的声音,“小姐,刘家来人请了,说是老夫人要见您!”

冷萍立刻起身,“正好我去告个别,怀夏,你赶紧帮我收拾行李,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怀夏赶紧点头,不放心的问道:“小姐,姑爷呢,姑爷知道您要回去吗?”

“腿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走了留个纸条通知他一声就成了!”冷萍头都不回的出了门。

怀夏一怔,想了想还是赶紧去找郝蛋,让郝蛋去通知郝仁。

怀夏也希望冷萍有个好的归宿呢,如今姑爷是状元郎,这样的好姑爷,哪里去找?小姐都快二十了,跟姑爷成亲六年了,不跟姑爷圆房,这是要闹哪一出?

刘府,刘来福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亲自将冷萍迎进门去。

“可是老夫人的身子不适?”冷萍问道。

“不是,老夫人的身子好的很,就是想姑娘了!”刘来福赶紧说道。

冷萍一听,也就放了心,跟着刘来福去了中院。

刘府的大夫人刘元氏也在厅里,见冷萍来了,眉角挑了挑,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还是压了下去。

刘老夫人一瞧见冷萍就笑嘻嘻的,待冷萍行完礼之后,也就伸出手来,示意冷萍上前,拉着冷萍在榻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笑道:“我这几日精神好了很多,你那药的确是管用,不过萍儿,你老实告诉老身,这药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冷萍笑道:“莫非老夫人还怀疑那丸子是葛公秘制?”

刘老夫人也就笑笑,这事儿没有再提,而是问了一些冷萍在天城的事情,听闻冷萍又要走,便有些不乐意,问道:“那郝辰逸不是考上了状元,一直在翰林院么?你还回去干什么?之前我觉着那郝辰逸配不上你,好歹你也是世家出身,那郝辰逸不过是个乡下小子,一个小小状元郎,老身还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你在郝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替他伺候着家里人,你年纪也不小了,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那些拆散你们的话,你就留在天城,与那郝辰逸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吧,那乡下,你就别回去了!”

“就是,这再回去,说不定有什么变故呢,还是赶紧圆了房,正了这郝夫人的名份再说!”刘元氏突地阴阳怪气的说道。

刘老夫人有些不悦,问道:“大媳妇,你说的这变故什么意思?”

刘元氏一下子捂住嘴,立刻说道:“你瞧瞧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萍儿,老夫人可是将你当做亲孙女疼的,我也没有将你当做外人看待,那日我可是从我们家老爷那儿听说,这次礼部呈报给朝廷郡马的名单上,可有那郝辰逸的名字呢,萍儿,你跟郝辰逸到底成没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