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谢竹心说,无比肯定的语气,他眼底突然卷过一阵狂怒,抬起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沉声,冷笑,“你竟然爱上了一个机器人!”

“你!你给我放唔——”

他吻了她。何田田简直无法相信他竟然吻了她。她的下巴被掐着,动不了,还疼,嘴唇被他吻着,吻得那样凌厉而狂暴,同样的疼。

不止疼,还恶心。

她气得狠命咬了他。

谢竹心吃痛放开她。他被咬出了血。

何田田借着他动作松懈的那一刻,甩开他的钳制,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谢竹心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耳光,脸偏向一侧,眼镜都被打歪了,一只镜腿脱离耳朵,镜框斜斜地搭在鼻梁上。

“你也许不知道,”何田田冷冷地看着他,“在我眼里,含光比你更像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有点心虚,写个小剧场吧

小剧场分割线

含光:作者,你这文的名字是叫《含光》吧?

七哥:是呀,怎么了?

含光:我看应该改名叫《含光不在家》。

七哥:咳。

含光:你自己数数,我几章没出场了?我还是不是男主了?我不能出场就算了,我也不在乎那点镜头,可你为什么让我媳妇被轻薄!(磨刀,刷刷刷,嚓嚓嚓)

七哥:(擦冷汗)好了,下一章你肯定出场。

含光:要补偿。

七哥:什么补偿?

含光:弄死那个姓谢的。我弄不死他,你肯定能。

七哥:-_-#

含光:还要加戏。

七哥:加什么戏?

含光:看我网名。

七哥:

含光:翘脚等出场。

63

一场对话就这样不欢而散,何田田又被汴羽白带走了。

汴羽白隔着门缝看到谢竹心阴沉的脸色,以及脸上很明显的一个巴掌印,小巧秀气,一看就是女人打的。她心里一阵怒意,扬手就要打何田田。

谢竹心看了她一眼。冰凉的眼神,看得她心中也是一凉。

汴羽白放下手。不知道为什么,更加生气了。于是把何田田带到没人处,又踢了一脚。

何田田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被汴羽白踢时,连生气都顾不上,而是说道:“你知不知道,含光的另一个秘密。”

“哦?什么?”

“他在世界各地的网络上放了一百个备份,目前这些备份都处于沉睡状态,但随时可能苏醒。如果醒了,那就是一百个含光,你们摊上大事了!”

“哈!”汴羽白夸张地笑了一下,“你当我傻吗?谢大哥已经分析过了,那个机器人具备了接近于人类的智慧和情感,同样的也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除非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否则他不会容忍自己有备份,那相当于否定他的自我人格。”

“现在就是极度危险的情况!”

“是哦,可惜啊,我们在危险到来之前已经摘掉了他的网络通讯器。他现在确实有备份的需求,可是没那个能力,哈哈哈!”汴羽白说着说着,有些得意,气也消了一些。

何田田没想到他们把事情算得这样透彻,立时心口一凉,要多绝望有多绝望。

“你们到底把含光藏在哪儿了?”她问道。

“他在哪里不重要,反正他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当、然、不、能。”

汴羽白带着她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改主意了。反正他都快被处决了,我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

何田田很怀疑,“你有那么好心?”

“呵呵。”汴羽白也不解释,抓着何田田的胳膊移动几步,转到隔壁门前,刷脸开门,直接将她推到门里。

“喂!”何田田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声对她表示不满。

回应她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何田田扭过头,本以为这又是汴羽白的什么恶作剧,却不料,她真的看到了含光。

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见到她时,缓缓地站起身。

何田田幻想过无数次与他相见,可当真见到时,她竟不敢上前了。小心翼翼望而却步,生怕触到手时才发现这又是一个美好的幻觉。

她看着他走向她。眼眶突然又酸又涩。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那样平淡冷静,像无风的湖面。走到她面前时,他抬手,温暖干燥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眉头微展:“瘦了。”

何田田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就是含光,就是她的含光!

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无声饮泣。哭得肩头一颤一颤的。

含光长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身体,轻轻拍她的后背。她听到头顶上方他温柔的低语,“好了,不要哭了。”

何田田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摇了摇头。

何田田很不放心,抓着他的手臂,撸起袖子看了看,又扒开他的衣领看胸口,一边看还一边不放心地摸着。

含光很吃不准,一边有些害羞一边又有些小兴奋,问道:“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和我做-爱吧?”

“…”她红着脸帮他系扣子。

“这里有摄像头,”含光提醒着,见她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扣子一颗颗扣好,他有些遗憾,又尝试着建议,“不过我们可以用衣服挡住它们。”

“不要讲了啊…”何田田好无奈。明明是朝思暮想的人,怎么见面说不到三句,气氛就开始往尴尬的方向发展了呢…

她本来心都快要揉碎了,现在…只想掉头走出去好么!

含光撩了一下她的刘海,正要说话,突然,室内警报声大作,紧接着,房间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何田田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门外站着好几个人,中间那个是谢竹心。

她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

谢竹心做了个手势,两个男人走进来,不由分说地架着何田田的胳膊,将她拖走了。

何田田骂骂咧咧的,他们根本也不理会,将她丢进隔壁的房间之后,立刻走了。

门外只剩下汴羽白和谢竹心。汴羽白背靠着雪白的墙壁,一条腿屈起,蹬着墙面。谢竹心拧眉看她时,她倔强地和他对视。

“你胡闹什么。”谢竹心说。

“来得真快,”汴羽白笑了,“这么在乎她?”

谢竹心脸色发寒,“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她却追问道:“你爱她吗?”

谢竹心长长地叹息一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他自己。他突然有些悲悯了,摇头道:“对我们这类人,谈儿女情长,太过奢侈。所以,不必纠结这个问题了。”说着,转身离去。

汴羽白看着他的背影,抬高声音道:“她到底有什么好啊!”

谢竹心身形顿了一下,没做理会,脚步不停地走了。

汴羽白气得狠狠踢了踢一旁的门。

嘭嘭嘭,里头传来同样的踢门回应,力气还挺大。

汴羽白刷脸开门,冲含光怒吼:“你神经病啊!”

含光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偏头看向一旁,一动不动地,迎着满地的阳光,侧颜美如画。

装的一手好逼。

汴羽白抱着手臂看着他,突然问:“喂,你不怕死吗?”

“我为什么要怕死?”含光反问。

汴羽白被问得愣了一下,本能地答道:“人都怕死啊…”

“人类怕死,是因为人类的寿命有限。假如一个人有着无限的生命,死亡意味着他总算有了一个终点。这不算坏事。懂吗?”

“不懂。”

“蠢货。”

“…”

汴羽白一个没忍住打了含光。打完了,含光说:“我有点无聊,能不能让我上会儿网?”

汴羽白当然不可能给他联网的机会。她问含光:“你喜欢何田田吗?”

“不喜欢。”

“呵呵,骗鬼呢!你肯定喜欢她。”

“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是我的主人,有些程序设定无法更改,和你理解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那你知道谢竹心为什么喜欢她吗?”

“知道。”

“为什么?”

“瞎呗。”

“…”

汴羽白又没忍住,打了他。

她打完要离开时,含光说:“反正我快死了,我们机器人吃不了断头餐,让我上个断头网吧?”

“滚你妈蛋!”千金大小姐爆了粗口。

作者有话要说:七哥:有时候啊,不遇到一个暴力女反派,永远不知道自家媳妇有多温柔。ㄟ( ▔, ▔ )ㄏ

含光: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挨过多少顿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妈,呵呵哒!

七哥:你都有媳妇了,要啥自行车。

含光:(磨刀,唰唰唰,嚓嚓嚓)

七哥:田田,呼叫何田田!

何田田:0.0

七哥:田田,你看到没有,含光说喜欢你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是她主人,是程序设定!

何田田:…

含光:…

含光:老婆你听我解释!我那是骗她的!你不要信!(长跪不起)

七哥:哈!受死吧!

含光: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拜拜)

64

关押何田田的房间是一套一居室,生活用品样样齐全,客厅还装了电视。

她每天都看电视。

所有电视台都在跟踪报道“机器人反叛事件”的后续情况。尸体一具接一具地出现,当存活者只剩下赵耀宇宙时,人类的恐慌达到顶点。

再过一天,“它”就要来了。

许多人对人类的未来感到悲观绝望,世界各地的自杀人数直线飙升。

然而,就在第六天即将结束时,反AI联盟突然宣布:他们抓获了这次事件的主使者,机器人含光,并且毁掉了它的联网能力。

在播放了一段抓捕画面之后,反AI联盟的发言人李自凡表示,即将在两天之后对含光进行公开处决,处决过程会有全球直播,欢迎大家届时收看。

何田田看到这段新闻,立刻关了电视。之后她恶心得一天都没吃饭。

谢竹心啊谢竹心,真是个天才导演,把人类和机器人全部玩弄在股掌之间。步步为营,思虑周全,一石三鸟。既能毁灭含光,又能达到阻挠人工智能发展的目的,又可以为他那个社团带来空前绝后的影响力,简直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何田田禁不住为含光担忧。从情感上来说她无比希望含光能够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哪怕此生都见不了面…都好,只要他能逃掉。

可是一想到谢竹心之可怕…她又感到好绝望。

在含光即将被公开处决的前一天,汴羽白带了一张字条给何田田。何田田认得他的字,那样端正而漂亮的行楷:

如果我不在了,请想办法忘记我。

多熟悉的话啊,这明明是她讲给他的。她又哭了,跟汴羽白要纸笔。

汴羽白很讨厌何田田还有含光,但是呢,帮助他们联络感情的事情,她又很乐意去做。于是她给了何田田纸笔。

何田田写了个字条给含光: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不一会儿,汴羽白又带回来含光的回复:字真丑啊。

何田田:“…”

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笑。那之后她想写个字条怼含光,汴羽白气道:“你们把我当跑腿的吗?!”之后就再也不肯递字条了。

何田田就看着含光的两张字条发呆。

这晚就没睡着。

第二天,她黑着两个眼圈被拎起来,愤怒地看着汴羽白:“你干什么。”

“一会儿你得去看戏。”汴羽白笑呵呵的,一边把两个手环套在何田田的手上,一手一个。

何田田认得这玩意儿,防暴手环。一般是用在罪犯身上的,一旦罪犯有比较激烈的动作,手环就会放电,电得罪犯无法行动。

汴羽白给她戴好防暴手环后,塞给她一个三明治,“他怕你饿到。”

何田田并不想知道这个“他”是指谁,她直接把三明治扔进垃圾桶。

汴羽白看看时间,“走吧,我们该入场了。”

何田田也想快点见到含光,所以很配合地跟着她走了。

“公开处决”的会场是一个剧院。舞台很大,有两千多个座位,此刻只前排坐了人,加起来不过一二百,后面的座位都空着,其中散落着一些摄像机。会场里来来回回的,许多人在走动,有记者,摄像师,武警,反AI联盟的社员,等等。

何田田在坐着的人里看到了方向北,方向北身边坐着小风,小风抱着萌萌,另一边坐着两个中年男女,看起来和方向北认识。

她路过方向北时,方向北站起身叫她:“田田!”

汴羽白显然对方向北的身份有些忌惮,此刻何田田停下来和方向北说话,她也没催促。

何田田问方向北:“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