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的幸福,是如今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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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很快便被本/拉/登那只犬牵去楼上。

风呼啸而入,霍之汶前去关窗。

拉窗帘时往窗外一看,视线不远处别墅外的那盏路灯下,昏黄的雨丝正打在一辆黑色卡宴上。

她们进门不过几分钟,此前她注意过,没有车在后面盯梢。

动作可真快。

她认得这辆座驾。

隔着车窗玻璃和别墅的落地窗玻璃,隔着那些飘扬的雨丝,她看不见车内的情况。

她并不想看清车身内里到底坐着什么人。

她怕自己看清了,会即刻出去将那全车的玻璃敲得粉碎——并且不会赔。

第24章 痛爱

第二十四章:痛爱

霍之汶手臂一挥,窗帘最终闭阖的不剩一丝缝隙,窗外的一切都被遮挡在布帘之后。

再看不分明。

整一晚,霍之汶再未将其拉开。

就当是掩耳盗铃,自己看不到,就可以当某些东西不存在。就不会轻易地再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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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均的这栋房子很空旷。

为了防狗仔偷拍,选址僻静。

室内装修是原木风格,现代简约中带些复古的味道,内装还是由霍之汶帮忙亲自操持敲定设计图。

流沙经常会过来粘霍灵均小住,霍灵均就干脆给流沙留了一间房。

流沙熟门熟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很快就安顿好她自己钻去她在二楼的卧室。

霍之汶刚哄流沙睡着,一关流沙的房门便听到楼下门动的声音。

她往楼下一看,本该在剧组拍戏的霍灵均很快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霍之汶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见霍灵均倚靠在客厅的墙上冲她招手,笑了下急速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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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未见,接过霍灵均打开的一听啤酒,霍之汶和他一起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举起啤酒罐碰了一下。

“怎么突然回来?”霍之汶知道他即便在n市回别墅的时间也少,才会带流沙到这里来。

霍灵均挑了下眉:“你那条问我这里的密码换没换的消息发过来,我就琢磨你可能需要我。”

他轻拍自己的肩头,一副肩膀任她靠的模样:“这么一想,我就必须回来一趟。”

“正巧天气糟糕,外景戏要停,有空档,可以脱掉那身厚重的汉服回来喘口气。”

他也没拐弯抹角:“虽然最近没怎么看新闻,没听说你家那片失火坍塌不能住。爸妈那里也不回,带着流沙窝在我这里,和姐夫之间出现问题?”

霍之汶双眼一眯:“现在不修炼演技,改研究人的心理?”

“你,我还用研究吗?”霍灵均笑难自抑,“我虽然是你弟弟但也可以给你当哥哥,你脸色一变,我就知道你是喜是恼。”

霍之汶闻言抬手喝酒,啤酒罐刚抬起,又被霍灵均伸手将整个酒罐夺了回去:“还是别喝了,你又没量,啤酒也不保险,我还是统统回收的好。”

霍之汶睨他一眼。

霍灵均笑:“是,我就是吝啬且小气。说说吧,什么情况。”

霍之汶动了下唇,真得开口却将话题绕到他身上:“好,说,说你。阿迟还没有公开婚讯的打算?”

霍灵均听她这么问,无所谓地耸下肩:“已经等了一年多,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世界上隐婚的人不止我和她两个,何况我们身在那个声色犬马的圈子,有时候会身不由己。”

“需要我帮忙?”

“不用。她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有的是非曲折、喜怒哀乐我一力承担。我在她身边时间已经不算短,我等她自己看到我,主动走向我。我要一个爱人,而不是要一个我爱的人。”

霍之汶一笑:“阿迟运气好。”

霍灵均承认:“我也是运气好的那个,不亏。别转移话题,姐夫做了什么,还是你做了什么?”

霍之汶摇头:“事儿也不大,就是想把他和他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扔出去。”

“扔进垃圾箱里。”

“不可回收那栏。”

霍灵均肩一抖,禁不住笑出声:“我就知道你发狠也会这么文明。”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还觉得他如果真得犯错,便倒大霉,即便他想,没有万里长征,便没有重回你身边的机会。”

没过几秒,他忽而止住笑:“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霍之汶没有回答,反问霍灵均:“你这句话的语气听着像你想揍他?”

霍灵均的黑眸深沉凛然:“看情况。你们幸福,我自然拿他当亲哥;他对你不好,我只好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

“在这个问题上,你是我的原则。”

霍之汶蹙了下眉,而后作势要拿啤酒罐摔他:“嘴越来越擅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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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均没反驳,欣然收下这则“赞美”,摇摇头一脸平静地盯着霍之汶的眼睛,看得到她眼底那些翻腾的情绪在不断挣扎,而后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情之一字,于霍家人是劫。

做了二十多年姐弟。

从当年霍之汶带席宴清回来,从她鲜见得违逆霍岐山的意愿坚持要嫁给席宴清,他就知道她栽得彻底。

就像他掉进名叫顾栖迟的那个洞。

他们姐弟妹三人都是一样的人。

在感情里一旦动心,便一日千里,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不知变通,不知休止,要么执着静守,要么横冲直撞前行。

他是静守的那一个,因为车祸离世的小妹之零是横冲直撞的那一个,而大姐之汶则是一个人也会坚持到底走下去的那一个。

若论坚强,之汶一向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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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个没完没了,霍灵均将目光从霍之汶身上收回来:“你不说,我不会一直逼问细节。”

“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不会暗地里干涉你和他的事情,前提是你能保护好你和流沙。”

“但你要想清楚,他还是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真扔了,你舍得吗?”

舍得吗?

霍之汶眸光一沉,笑意有些萧索,大抵还是不舍得。

所以她了解了那些可能的别有用心,离开,却没提离婚。

也从未想过那两个字。

但她也从来不懂委曲求全的意思,更不会愿意抱守残缺。

她从来要自己活得明白清楚。

她要的都是完完整整。

她只允许自己的爱情忠贞、唯一、热烈。

她得知被隐瞒的那些细枝末节后,就没办法去演一无所知,没办法粉饰太平。

一个你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每一个细胞的人,突然变得极度陌生,要怎么演得无动于衷?

她做不到。

更何况,也许被扔下的那个人,会是她。

她可以飞蛾扑火,披荆斩棘,但是不能容忍茫然失措。

她没办法坐以待毙,只能先走。

她痛了,也不会对席宴清心慈手软。

她一向喜恶分明,非善男信女,会记仇,会报复,不会轻易放过他。

被意外揭开的真相刺痛,她也会想要让他感同身受疼一疼…

她没有隐忍的觉悟。

更不会悄无声息地退场,或者躲在暗处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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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甚至向霍灵均坦白:“就在刚刚,我还想砸他的车。”

幼稚——

霍灵均笑,随意地“哦”了一声,仔细看她,清清楚楚看到她脸上的坚定。

她鼻息清浅没有大的情绪起伏:“人我暂时还要。但总要好好教育两下。”

霍灵均想起不久前他自己感悟出的万里长征,甚至有些替席宴清忧心。

“舍得?”他问霍之汶,“真能狠下心?”

霍之汶摇头:“不舍得,所以只是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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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还存着很多念想。

他的第一步是边城,第二步是杜合欢…也许没有事关霍家的第三步。

换位思考,如果是霍灵均和霍岐山遭遇舆论致命性攻击,她又会如何自处?

她的底限,已经在对席宴清妥协。

她最无法原谅的,是欺瞒。

无论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到底是出于爱还是其他,她暂时都没办法轻易放过。

她总要给她自己和未来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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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团队之一的tina辞职修学,秦轻从公关部抽身帮霍之汶找可以长期入住的公寓。

定下来房子的那天,她们已经在霍灵均那里住了三天。

公寓一敲定,霍之汶就拨回家电话告诉陈妈要回去搬东西。

陈妈一直支吾着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因她挂断得很快而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秦轻虽然平时偶尔聒噪,在私生活方面却不会多问。

霍之汶在将门卡转交给秦轻让她找人搬家和自己现身处理之间犹豫了半响,最终让秦轻先去搬认床的流沙平日里用的那些东西。

秦轻已经电话告知她开始行动。

等她跟着晏阳初看完新出的样机测试数据,捏了半响车钥匙,最后还是和他搭伙吃起了午餐。

她吃得快而规矩,晏阳初突然打破寂静开口问的声音让她握叉的手一滑:“头儿,有心事?”

“没有。”她迅疾地否认,抬首看向晏阳初,就看到他眼底的那片青色。

不用想,清早她遮不住的眼底的青色一样正落在他眼里。

晏阳初微点头:“那就是纵…过度?”

他留白了那个字,霍之汶听得太阳穴欢腾:“闭上嘴,低头,动叉,吃。别说话,谢谢配合。”

她严肃的模样莫名让他想笑,可他笑了几秒,想起这几日频繁地被杜合欢的电话和讯息骚扰,笑又压了下去,唇角再也掀不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急速结束这顿午餐。

霍之汶没有和他一起回沃刻,而是返向驱车回河岸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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