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源听了,想着自己就因为没有使用新的书写方式就落榜,不禁愤愤不平地说道:“朝廷明旨上写着,此次科考提倡使用新的书写方式,包括使用标点符号和横排书写。既然是提倡,不就是允许使用旧式书写么?既然允许使用,最后录取却又将使用旧式书写的全部排除在外,这如何叫公平?”

钱锐皱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时,安然忽然出声道:“小姑父,是你错了。”

魏清源一怔,难道二舅兄曾经当着孩子的面说过什么?

“然姐儿,你懂什么?还不快进屋去?”顾宛娘斥责了安然一句,又对魏清源抱歉地说道,“小孩子家随便说说的,妹夫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娘,囡囡真的知道。”安然仰着小脑袋,看着魏清源认真地说道:“姑父,我爹爹说过,朝廷既然说了从明年起连童生试都要使用新书写,就已经表明态度要革新。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有人是不赞同革新的。那么,朝廷选仕,自然是要选赞成革新的人了,又怎么会选那些守旧的、以后可能与革新作对的人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所以朝廷这道旨意也有试探你们的意思,您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听到这里,魏清源不禁心中大震,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连小孩子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

“是啊,是我错了!我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明白事理…”魏清源大受打击,立即就要租辆马车回乡去。

顾宛娘看他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如何放心?可是赵世华不在家,她也不好主动留他住下。

安然赶紧拉拉钱锐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钱锐心领神会,立即站出来道:“赵太太不必担心,我派人送清源兄回去就是。”

顾宛娘本来想回娘家借马车的,但既然钱锐主动说了,她要是拒绝好像也不太好。而且,既然赵家马上就要和钱家联姻了,妹夫也是钱家的亲戚,没理由推了钱家再去找顾家的道理。

魏清源本来想推迟的,但想着自己跟钱锐一路同行回合江县,早不知道占了人家多少便宜,现在又何必故作姿态想要撇清?

于是,钱锐让小厮赶紧回去,在租车行里找了一辆马车,又从外院找了个粗使的下人一路护送魏清源回平安镇去。

安然本来想趁着娘亲不注意将钱锐拉到一边去问问爹爹的情况,可惜娘亲盯得紧,居然没给她找到机会。

无奈之下,安然只能当着娘亲的面问道:“大哥哥,我爹爹身体好吗?听说考试很辛苦的。”

钱锐会意道:“赵师爷身体很好,你放心。”

“你们住客栈里吗?人是不是很多?”

“没有,我们租了一个小院子,就我和赵师爷两个人带着个小厮住,还算清净…”

“那个,”安然偷偷看了娘亲一眼,见她没有很注意听这边说话,便凑近钱锐耳边道,“我爹爹没有被狐狸精迷住吧?”

钱锐也跟着小声道:“放心,你爹一直离着那些女人三尺远呢!”

安然蹙眉道:“三尺不远,伸手就够到了。”

钱锐不禁满头黑线,继而又赶紧解释道:“我都是离着那些女人至少六尺远的,伸手也够不到。”

看着钱锐认真解释的样子,安然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别样的心酸和悲哀。他是这样在乎她,生怕她不高兴。可是难道他还不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吗?想到这里,安然不禁黯然地低着头小声道:“大哥哥,你以后不要对囡囡这样好了。我娘都知道了,她,她和我爹爹都不同意,还把我关在屋里不让我出来见你。大哥哥,囡囡不想耽误了你…”

安然突如其来的话听到钱锐耳朵里,只觉得又是酸涩又是憋闷,半天才缓过气来,却只能喃喃地叫了一声:“然姐儿…”

顾宛娘见两人情形不太对,赶紧打断他们说话道:“咳咳,大少爷,您一路旅途劳顿,是不是先回去梳洗休息?只怕大人和夫人都等急了。”

钱锐明白这是顾宛娘赶他走了。他无奈又心痛,却还要面含感谢道:“多谢赵太太提醒,我这就告辞了。”

&8226;钱锐回到钱府,让钱鹏阳和文氏都很意外。听钱锐说起乡试的事情,知道林学政已经露过口风,肯定能中,自然高兴。不过钱鹏阳和文氏都是聪明人,知道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免得给林学政惹麻烦,便只将全家人聚在一处,好好吃了一个团圆饭,就当弥补过中秋了。

第二天,钱鹏阳带着钱锐来到书房,将不久前朝廷发下来的邸报和朝中李尚书的私信递给他看。

原来是菜籽油送到京城里,得到皇上夸赞,正式下达了让钱鹏阳今年年底回京述职的旨意。李尚书暗示说,以他之前应对雪灾的出色表现,以及菜籽油的发现,明年至少要升任同知,甚至直接提到知府的位置上都有可能。

要知道,现在钱鹏阳还只是七品县令,而同知是从五品,知府可是从四品。

说到这里,钱鹏阳又笑道:“再生稻的事情我还没报上去,眼看就要开始收割了,等我整理好资料数据报上去,估计这个知府就十拿九稳了。”

钱锐也忍不住心中兴奋,忙道:“恭喜爹爹!”

钱鹏阳笑着感叹道:“说起来,爹能有今日,还多亏了赵师爷。对了,林大人是怎么评价赵师爷的?”

钱锐慎重地回道:“林大人说,如果不是赵师爷经史实在差了些,此次的解元非他莫属。但现在朝廷选仕对经史看得不是那么重了,估计前十少不了他。”

钱鹏阳点点头道:“此事暂且保密,不过你妹妹的婚事可以让你娘准备着了。”

钱锐看着父亲,欲言又止。

钱鹏阳猜到他的心思,笑道:“你是我儿子,有什么话不能跟爹说的?”

钱锐略迟疑了一下,便起身跪到父亲身前,认真地磕了一个头道:“儿子,儿子喜欢赵师爷家的然姐儿。望爹成全!”

说完,钱锐便紧张地看着父亲,心里已经准备好辩词迎接父亲的疾风暴雨。但钱鹏阳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地笑了,说:“我们家嫁一个女儿过去,再娶一个回来也好。等赵师爷回来,爹亲自跟他说。”

钱锐大感意外,爹爹竟然同意?爹爹没有骂他犯糊涂?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爹爹,您,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呵呵,”钱鹏阳轻笑了两声道,“你娘都跟我说了。也怪你自己,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说不定这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

“爹爹,您对儿子真好!”那一刻,钱锐心里开满了芬芳馥郁的花朵,又香又甜。

&8226;半个月后,乡试结果送到合江县,县里派人敲锣打鼓到赵家报喜。

顾宛娘虽然提前得到通知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当初嫁到赵家的时候何曾想过会有今天?当初吃不饱穿不暖、女儿生病无钱医治的时候何曾想过有今天?就算是到了县城里,丈夫做了钱大人的师爷,她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幸而顾胜文顾胜武兄弟都来了,帮着她接了报喜的人,又将赏钱散了出去,才把人打发走。

随后,钱鹏阳就亲自到赵家道贺,县里得到消息的县丞、主簿以及其他大户人家也跟着去赵家送礼。

顾宛娘一时忙得脚不沾地,脸都笑要僵了。好在大家知道赵世华不在,并没有多呆,留下礼物就走了。

顾宛娘一面让人回老家报信,一面收拾各家送来的礼。

这礼是收不好,不收也不好。赵世华不在,也没有个商量的人。好在哥哥嫂子带了人过来帮忙,嫂子让她全都收下,说不收人家会以为赵世华中举了就看不起人了。

可是,那些东西都不要紧,可那些送来的下人和田地宅子什么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安然出主意说,人全都送回去,东西都留下。顾宛娘毕竟见识有限,但也想着别人家用惯的仆人来伺候自己,心里也总觉得不太自在,便听从女儿的建议,将送来的下人全都好言好语地送了回去。至于那些田地宅子的地契则留下等赵世华回来再处置。

不过,虽然没有留下别人家送的仆人,顾宛娘还是听从杨氏的建议,从牙婆那里买了四个下人回来,两男两女。今后再有人上门拜访,好歹也有个端茶倒水的人。

一家人都在热切的期盼着赵世华这个新鲜出炉的举子回家。终于,七日后,赵世华带着贺明朗一起回到了赵家。

安然得到消息,立即推开手中的绣架,欢快地从后院里跑出来。她一口气跑到外院的客厅里,只见爹爹和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坐在上座上,正在说话。

“爹爹!”

安然叫了一声,跨过高高的门槛又冲着爹爹小跑过去。

赵世华起身迎上去接住安然,一把将她举起来高兴地转了几个圈儿,乐呵呵的笑道:“爹爹的小心肝,可把爹爹想坏了。”说着,他就抱着安然亲了一口。

贺明朗含笑看着这父女俩,心里觉得特别温馨。他也爱女儿,却远不如赵世华这般外露。

“爹爹,囡囡好想你。”说着,安然就搂着爹爹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爹爹也想我们小囡囡。”赵世华说着,又亲了女儿一口。

安然又道:“恭喜爹爹中举!几天前县里有人来报喜,说爹爹中了,娘亲都高兴得哭了呢!”说到这里,安然忽然又嘟着嘴道,“爹爹骗人,爹爹都不想囡囡,你考完了这么久才回来!大哥哥和小姑父都早回来了!”

“呵呵,你这丫头,还会跟爹爹算账呢!爹爹虽然没有回来,可是每天都有想我的小囡囡哦!来,爹爹给你介绍,这是爹爹的结义兄长,你要叫伯父,知道吗?来,去给伯父磕个头。”

赵世华这才想起贺明朗,赶紧将安然放下来,让她去行礼。

安然心里不太乐意给人磕头,但心里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礼,只好乖乖地走到贺明朗跟前跪下认真地磕了一个头,脆声道:“侄女安然拜见伯父!”

“呵呵,快起来!”贺明朗伸手将安然扶起来,含笑细细地看了看她,转而对着赵世华道,“侄女果然如贤弟所说,又聪明又可爱。”

说着,他便取下一个粉色绣兰花的荷包来递给安然道:“这是你伯母给你准备的,也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好孩子别嫌弃。”

安然欢喜地接过来,再次拜谢道:“安然谢过伯父。只要是伯父送的,安然都喜欢,不会嫌弃的。”

“呵呵,这孩子真会说话!”贺明朗笑道,心里想着这丫头还真是与自己的砚哥儿般配,都是聪明机敏的孩子。

这时,只听外面有个小女孩叫道:“表妹!表妹!”

原来是顾庭芳追过来了。

赵世华自然也听到了,便含笑对安然道:“去把你表姐叫进来吧!”

安然将顾庭芳带进来,顾庭芳拜见了姑父,又依着赵安齐大礼拜见了贺明朗这个伯父。

贺明朗早就打听过赵家的情况,也给了顾庭芳一个鹅黄色绣着梅花的荷包。

顾庭芳谢过贺明朗,起身就打开来看,见里面是两个梅花样的足有二两的金馃子并一对金丝珍珠耳坠,不由笑得见眉不见眼。

贺明朗见安然将荷包挂在腰带上,并没有急着看里面有什么,反而依恋地靠在爹爹身上,关心地问东问西。贺明朗只听她一会儿问赵世华住的院子好不好,一会儿又问考试累不累,在考场里吃的什么,如何睡觉等等,显见是个贴心懂事的。

这时,顾宛娘带着下人送了茶水过来,竟然也是清茶,让贺明朗颇为意外。

其实不止贺明朗意外,连赵世华自己也意外呢!家里什么时候有了清茶了?关键是,谁懂得泡清茶?他却不知道,这些都是安然的主意。安然在爹爹中举后就对顾宛娘说过,说现在官宦之家都时兴喝清茶了,再用茶羹招待客人会引人耻笑的。

顾宛娘先前就见过贺明朗,现在也没有另外见礼,但看安然当着未来公公的面巴在丈夫身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还是觉得颇为失礼,便柔声唤道:“然姐儿,跟你表姐回房里绣花吧!晚上给你爹爹看看这两个多月来有进步没有。”

安然知道大人有些话是要背着小孩子,便起身向爹娘和新认的伯父行礼告辞,这才带着顾庭芳离去。

贺明朗看安然年纪虽然比顾庭芳小,却比她更有教养,心中很是满意,不由赞道:“侄女儿年纪虽小,却聪明孝顺,又极为知礼,看来我们砚哥儿有福气了!贤弟,弟妹,娶走了你的心肝宝贝,你们可不要心疼啊!哈哈哈哈…”

安然刚刚迈出门口就听到这句话,可是把她吓坏了。

她立即丢下顾庭芳转过身,又跑了回来,红着眼睛满脸震惊急切地问道:“爹爹,你把囡囡许人了吗?”

贺明朗一怔,想不到这话会被她听到,又诧异安然竟然如此聪明敏感。而赵世华已经着急地起身将安然抱起来,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地哄道:“囡囡别担心,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小心肝。爹爹最疼你,不会把你胡乱许人的。爹爹跟你贺伯父义结金兰,又见到贺伯父家的之砚哥哥聪颖可爱,所以才…”

赵世华还没把话说完,安然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忽然放声大哭道:“爹爹不要囡囡了,爹爹要把囡囡给别人了!爹爹说话不算话,是坏爹爹!囡囡再也不要喜欢爹爹了!呜呜呜…”

安然忽然大力挣脱爹爹的怀抱,扭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的,让大伯看笑话了…”顾宛娘急得跺脚,赶紧追了出去。

而贺明朗回想刚才安然的话,只觉得孩子气,忍不住单手握拳抵着嘴笑起来,还有心与赵世华调笑道:“贤弟,这可怎生是好?侄女恼你了呢!”

“唉,这孩子,还真被我惯坏了,兄长不要见怪才好。”赵世华苦笑着向贺明朗致歉,然而想着安然的泪水和那些责怪地话,心里却忽然觉得一抽一抽地疼。

却说安然刚刚跑出去不远,就看到钱鹏阳和钱锐一起正往这边过来。想来是得到赵世华回来的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钱锐看到安然哭得这样伤心,忙跑过来抱住她,震惊地问道:“然姐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题外话------

本来是打算将安睿拉出来亮个相的,写都写好了,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又删了。看来只能过两天再让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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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保持万更,是筝从未有过的记录,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几天其实工作很忙,只能晚上写,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但因为很赶,写出来的文自己其实不是很满意。所以那啥,明天的更新可能就要降下来了。亲们原谅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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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三皇子的疑惑【.97xs.手打VIP】

安然泪眼迷蒙地看着钱锐眼中的关切和焦急,忍不住想,与其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还不如嫁给大哥哥呢!至少大哥哥是真的对她好,以后老夫少妻,肯定会疼她一辈子的。可是,爹爹已经把她许给贺伯父的儿子了,怎么办?

她讨厌穿越,讨厌没有自主权的婚姻,讨厌爹爹说话不算话早早就把她许给别人…

想到这里,安然不由得抱着钱锐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哭得更大声了。

钱锐听安然哭得这样伤心,不由越发着急起来。“然姐儿,你怎么了?挨打了?还是挨骂了?”

钱鹏阳也走上来,诧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不已的安然,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叹。怎么看这丫头都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儿子就是对她动了心呢?不过看起来这个丫头也挺喜欢自己儿子的,他对于说动赵世华答应婚事达成儿子的心愿又多了几分信心。

想到这里,钱鹏阳也跟着哄道:“然姐儿,你哭什么?告诉伯伯,伯伯给你做主。”

安然不知道钱鹏阳就是自己的女儿也极少这样轻言细语的哄过,她也不是不给钱鹏阳面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所以,她只是不住地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反而哭声不断,怎么都收不住。

顾庭芳见安然哭得这样伤心,远远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想要劝劝表妹别哭了,又害怕钱鹏阳和钱锐,毕竟这都是她不熟悉的人,又长得那样高大。可要是不管,她心里又觉得不对。她是表姐啊,以后还是然姐儿的大嫂,她应该要照顾然姐儿的。

就在这时,顾宛娘急切地追了出来。

钱锐赶紧抱着安然起身迎了过去。

顾宛娘看到钱大人居然亲自过来了,赶紧行礼,请他到客厅里喝茶叙话。当着钱大人的面,顾宛娘对钱锐抱着安然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暗自叹息一声,只希望那贺家的孩子也能像钱锐这样温和耐心地对自己的女儿就好了。而后看到侄女庭芳,她便让跟着自己出来的侍女寄秋赶紧领着她回后院去,等会儿再过来前面伺候。

一路上,钱锐都试图哄安然不哭,可是安然忍不住。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这么久了,除了那次在月下无声的哭泣,这还是她第一次哭出声来。这一次,她几乎是将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时间又如何收得住?

眼看就要到客厅了,安然忽然尖声叫道:“不要进去,不要进去,不要看到他们…”

钱锐立即哄道:“好,我们不进去,有大哥哥在呢,然姐儿不怕啊。”钱锐拍着安然的背哄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顾宛娘听到安然的话,不由得回头瞪了她一眼,头疼道:“然姐儿,你向来懂事,闹闹脾气就行了,可不要不依不饶的,不然娘亲和爹爹可都要生气了。”

钱锐这才知道这小丫头果然又是跟大人置气呢!也不知道向来疼爱她的赵师爷,现在应该叫赵老爷了,也不知道赵老爷怎么惹她难过了。

这时,守在客厅门口的仆人望秋已经通报道:“老爷,钱大人来了!”

赵世华和贺明朗略有些诧异,随即便起身迎了出去。

虽然贺明朗没有见过钱鹏阳,但依着妻子娘家那边,其实他们还有些个亲戚关系,更何况人家毕竟是官,自然对这位钱大人相当尊敬。

而钱鹏阳也是知道江阳贺家的,而对这新鲜出炉的解元之名更是如雷贯耳。他知道赵世华与贺明朗已经结拜为异姓兄弟,更是对赵世华的交际能力暗赞不已。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回到客厅里。赵世华请钱鹏阳坐了主位,自己在客座相陪。隔壁茶水间里,顾宛娘亲自泡了茶让小厮望秋端了过去。

而在客厅外面,钱锐还在哄着安然。

“然姐儿乖,不哭了,告诉大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不好?”钱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由满脸喜悦道,“然姐儿,我爹爹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今天就是特意带我过来向你爹爹提亲的。以后我们有了名分,我就能带着你出去玩儿了。然姐儿,你高兴不高兴?”

听了钱锐的话,安然怔了一下,哭声顿了几秒钟,但随即她就抱着钱锐哭得更凶了。

“然姐儿,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钱锐急得抱着她直转圈儿。

安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哭了,可是控制不住。她只能一边哭,一边道:“大哥哥,晚了,爹爹把我…呜呜呜,把我许给别人了…呜呜呜,哇…”

“什,什么?”钱锐仿佛被人当头一盆冰水浇下,从头冷到脚,心里还在冒着寒气。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才站稳,难以置信地看着安然。

安然哭着点头道:“是真的…爹爹把我许给贺伯父的儿子了,哇…我不想嫁给别人,哇…大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呜…”

钱锐紧紧抱着安然,一时间只觉得心痛难忍。他原本以为自己中了举,爹爹也同意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却想不到赵世华动作那么快,不过大半个月不见,他就把然姐儿许给别人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早点告诉爹爹,早点向赵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