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语知道安然这是暗讽她不得人心,大嫂宁愿装病也不肯来给她贺生。不过,她才不稀罕大嫂能不能来,她今天的目的是打击平王妃,这是王爷交代下来的任务。

“对了,三弟妹难得出门一趟,怎么不将我那妹子一块儿带过来?我们姐妹许久不见了呢!对了,忘了为弟妹介绍了,这位夫人是我三婶娘,也是我那十三妹的母亲,她可是一直期待着能在今天见一见我那十三妹呢!”

难道安王妃不知道独孤侧妃做的好事?还是笃定了她不敢说出那天的事情来,所以故意为难她?安然心里猜测着独孤湘语的用意,面上却诧异道:“怎么?难道二皇嫂不知道,独孤侧妃生了重病吗?上次国公大人还亲自去探过病呢!三夫人也不知道吗?”

“还请王妃多照顾小女。”独孤三夫人红着眼睛对着安然一拜,好像安然怎么欺负她了似的。

安王妃也跟着填柴浇油道:“哎呀,都病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请御医了吗?请的哪位御医?改天我叫来问问看。年纪轻轻的人,这病怎么就不见好呢?”

独孤湘语是真的不知道那天在太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独孤家族已经彻底放弃了独孤湘云她却是知道的。今天独孤三夫人来,就是想借此机会为女儿求情的。独孤湘语也就顺势推舟答应下来,想着借三婶的手达到自己抹黑平王妃的目的。

安然暗叹皇家的人都是天生的演技派,那天独孤湘云跑到宫里闹的那么一场,是绝对不能外传的,特别是在现在百官请立太子的风口浪尖上,要是有一点风声传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安然轻叹一声,以十分惋惜的语气道:“二皇嫂不会是真的不知道吧?三夫人也不知道?难道国公爷回去没说过?独孤侧妃她…”

“我那十三妹怎么了?”独孤湘云追问道。她才不管独孤湘云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丑事,臭的那也是平王府。而且,说不得她还能给平王妃安上一个善妒、不能容人的名声。

好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往里闯。安然轻叹道:“唉,独孤侧妃怨我们殿下娶了正妃就冷落她,进宫找太后娘娘诉苦,说她仿佛守活寡,日子难熬,太后娘娘生气了,说她善妒,让她闭门思过呢!那天国公爷过去,就是训斥她来着。”

“这样的话,三弟妹可不要胡说!我们独孤家的姑娘绝不会是这样的人!”独孤湘语面色一变,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平王妃竟然会这样说。这些贵夫人说话,谁不是藏着掖着的?

独孤湘云之前看平王妃也是个聪明人啊,怎么能将这样的话摆到明面上来说?受了冷落就找太后诉苦,甚至连守活寡这样的词都出来了,这将她们独孤家置于何地?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她们独孤家的女儿,还有什么名声?若真是这样,太后和祖父千方百计想掩盖的事情被她挑出来,他们还不恨死了她?

独孤三夫人也扑通一声给安然跪下哭求道:“求王妃口下留德,给我可怜的女儿留一条活路吧!她只是个不受宠的侧妃,不会威胁到王妃什么的。”

安然赶紧起身避开,一副不好意思地样子道:“本来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想说的,可是二皇嫂一定要问个清楚…我出身寒微,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参加这样的宴会,心里紧张得很。二皇嫂一追问,我就忍不住说了实话了,真是对不起了。”

独孤三夫人红着眼睛又侧身对着安然磕头,一副认定了安然这个王妃容不下自己女儿,所以才毁坏自己女儿名声的样子。

“求王妃开恩,给我女儿一条生路吧!妾身求您了…呜呜呜…”

这是当她好欺负是吧?就认定她不能容人才有意败坏独孤侧妃的名声?也不看看独孤湘云有没有这个让她忌惮的本事!

安然怒了,当即冷下脸道:“三夫人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想逼我承认刻薄侧妃的罪名不成?好在这事是皇上太后亲审的,当时国公大人也在,三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国公大人,或者进宫问问太后也行!太后娘娘和国公大人可都出自独孤家族,总不会冤枉你们独孤家的姑娘吧?”

独孤三夫人不吭声了,其他夫人们也都噤若寒蝉。

安然这才施施然走回去坐下来,淡然道:“三夫人若是身体不适,脑子不清醒不如先回去休息?你这样胡闹,扰了我二皇嫂的寿诞可就不好了。”

独孤湘语狠狠咬了一下下唇,示意自己的侍从女官赶紧带人将三夫人扶下去。三婶这颗棋已经废了,得换一个才行。

你想撇清是吧?偏不让你如意!对敌人,安然也是个小心眼儿的,她随即又满面笑容道:“不过二皇嫂是二皇嫂,独孤侧妃是独孤侧妃,虽然你们都是独孤家的姑娘,但大家都知道你们是不同的。二皇嫂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独孤湘语被气得七窍生烟,可惜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她深深吸了口气道:“独孤侧妃是我堂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倒是看着什么都好的,想不到竟然变成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也难怪我那三婶接受不了。”

这就算将前面这事做一个总结发言了。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暗示里面有隐情,她们独孤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肯定是平王妃栽赃陷害的!

安然也跟着道:“是呀,本来我也不信的。可是那天太后传我进宫,我亲耳听到独孤侧妃这么说的。连父皇都动怒了呢!说让国公爷将独孤侧妃领回独孤家去,后来还是太后和国公爷求情,殿下才答应让独孤侧妃以重病的名义禁足在王府的。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多好,可是二皇嫂你一定要追问清楚…唉,这可把独孤侧妃害惨了,以后她可怎么有脸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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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平王妃战安王妃[手打VIP]

暖香阁里焚着沉水香,还真是又香又暖。二十多位夫人带着自己贴身服侍的人在主位下分坐两排,一个个都是妆容精致,衣饰华美,临近几人言笑晏晏,目光不时瞟向主位的安王妃和客位第一席的平王妃。

主位与客位之间的小桌子上放着个青花圆肚花瓶,上面插着一大束鲜红的茶梅,绿叶红花,将两位王妃隔了开来,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独孤湘语原本很是看不起安然的,一个出身寒门的小家碧玉而已,也不知道怎么攀上了平王,她心里是极其不屑的。但经过刚才的短暂交锋,她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出身不好的平王妃,恨安然恨得要死。当然,她丝毫不会反省是自己先出手找安然的麻烦,她只记得安然不但落了她的面子,还将整个独孤家的脸一起打了。

“弟妹看起来也是个大度的人,我那可怜的妹妹以后还请三弟妹多包涵多照顾了。只是平王府就三弟妹和独孤侧妃两个,如今就剩下三弟妹一人伺候平王殿下,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吧?唉,一个人也太辛苦了些,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安然忍不住暗自好笑。还真能忍啊!被人这样下脸子还能面色温婉夹枪带棒地说话。这样的功夫,只怕她永远都修炼不来的。

安然当即轻笑道:“多谢二皇嫂关心了。我出身寒微,从小就劳累惯了,如今到了平王府又不管家,整日里不过写字画画,倒不觉得累。”哼,一个人太辛苦?没人陪着说话?怎么?难道你这个做嫂子的还想往兄弟房里塞人不成?

不上当?安王妃也不着急,后面招数多着呢!之前独孤家丢了脸面不要紧,这里都是她的人,谁敢出去乱说?只要等会儿平王妃一句话没说好,她就要传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也是,弟妹不管家,这可就少了好多麻烦了。弟妹你是不知道啊,要管理一个王府的家事有多累。不过为人妻者,再累也要帮着夫君管好家,让爷们没有后顾之忧。弟妹你说是不是?也不知道平王是怎么想的,哪有不让王妃当家,反而给奴才的?”

这是讥讽安然这个平王妃实际上不得平王信任,连奴才都不如。同时显摆她多么得安王看重,挑拨她回去跟平王闹呢!安然自然听出来了,可惜没有人知道她和哥哥的感情有多深,谁都挑拨不了。

“是啊,王妃,家还是要自己当才行!”

“哪家不是主母当家的?王妃,您要跟平王殿下说说才好。”

“王妃啊,累一点怕什么,要把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而在场的夫人们也忍不住瞄了安然几眼,跟着安王妃的话想着,难道平王真的是断袖不成?莫不是这位传说这颇为得宠的平王妃也不过是个幌子?看吧,一点实权都不给。

安然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她的幸福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她不以为然地笑道:“多谢各位夫人的好意,二皇嫂说得没错,管家实在太累了。我们殿下才舍不得让我这样劳累呢!反正那些事情都是要交代下面的人去做的,与其每天跟他们说一遍,还不如说一次就让他们自己放手去做的好。有他们处理不了的,自会来回我。”

独孤湘语捂着嘴笑了笑,以为自己踩到了安然的痛脚,平王是真的拿这个平王妃做筏子,什么宠爱都是假的。哪有不让正妃管家而让奴才管的?

独孤湘语忽然间心情大好,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语气训导她道:“也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三弟妹你也该贤惠大度些,多给平王挑几个人放在房里为你分忧才是,以后这些人也能做你的臂膀。平王殿下年纪也不小了,尚无子嗣,宫里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可都为平王殿下着急呢!听说太医每天都去平王府请脉?”

这明着是训导,话里话外还是讥讽平王没有子嗣,暗指平王有隐疾。自家情况自己知,安然依然笑得温婉,却反驳道:“二皇嫂,我嫁到平王府才一个多月呢,哪家生孩子有这么快的?”

众人一听,可不是这样?成婚才一个多月,就算现在肚子里有了,也是把不出来的,怎么也要两个月以上才能有消息的吧?

安王妃却不依不挠道:“我知道,这也不能怪弟妹,新婚嘛,谁愿意有人分自己的宠。可是平王殿下与其他人不一样,在我们皇族子弟中,年近三十还没有子嗣的,也只有他一个了。哪怕是有个庶子也好啊,也省得朝里朝外大家总是猜测。其实多几个人帮着你伺候平王也没什么不好,弟妹不也多几个人陪着说话?日子也不会无聊嘛!”

果然还是在子嗣上头做文章,哥哥唯一能给人拿住的把柄,其实就这么一个。

安王妃一开口,其他夫人也跟着劝道:“是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儿子才靠得住。就是有人比王妃您先一步生下儿子来,您也可以抱过去养嘛!”

“可不是?王妃呀,您还年轻,可平王殿下只怕是有些心急了。要是有人为您分忧,不也可以为您分担压力嘛!”

安然很奇怪,经过刚才的较量,难道她们还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居然还用这样的话哄她。

安然坦然一笑道:“我家殿下说了,他只要嫡子,不要庶子。倒是多谢二皇嫂和几位夫人的关心了,不过听说安王府里人多,二嫂的日子肯定是不会无聊的。”

独孤湘语气得浑身发颤,安王就只有庶子,没有嫡子!而且,安王虽说对她还算尊重,可侍妾也不少。

独孤湘语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以强大的自控能力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干笑道:“弟妹才进门,不知道,等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大家最后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嫡子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前面听了太多难听的,所以独孤湘语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安然就当没听到了。她将目光放到今天来贺寿的各位夫人身上,不意外地看到了四位熟人。

新任代吏部尚书钱鹏阳的夫人文氏,镇国大将军钱锐的夫人李氏,现任永昌知府贺明朗的夫人吴氏,以及泸州举子贺之谦的夫人独孤氏。

四位熟人看着今日盛装打扮的平王妃,只觉得与从前完全不同,是那样的眼熟而又陌生。想不到这位平王妃从前看起来那样一副温婉的样子,今天却词锋尖锐气得安王妃差点没吐血。她们都知道,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一点风声传出去,独孤家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安然先前是没有注意,现在既然注意到了,便起身打了招呼,坚决不给人说闲话诋毁她的机会。

“钱夫人,好久不见了。夫人身体可好?”

“谢平王妃关心,妾身一切都好。”文氏知道丈夫在朝中艰难,又知道皇上有意传位于平王,她既想搞好自家与平王府的关系,又怕这心思给安王知道。如今安然主动与她打招呼,真是让她为难这分寸如何掌握。

安然点点头,又对李氏道:“大嫂子,有空到平王府来,咱们说说话。咱们两家是亲戚,也该多走动才是。俗话说得好,亲戚也是越走越亲的嘛!”

李氏恭敬地行礼回道:“王妃太客气了,妾身不敢当。”李氏其实一直都是很喜欢安然的,但碍于两家的身份立场,她才没怎么去赵家找安然。钱锐是平王的人,连父亲钱鹏阳都没有说,更遑论李氏这个不得宠的妻子。

安王妃冷冷地看着安然与文氏和李氏打招呼,心里更是怒火熊熊。谁不知道钱鹏阳父子是她家王爷倚重的人?平王妃竟敢当着她的面挖墙脚,却偏偏打着亲戚联络感情的旗号,实在可恨!

好在文氏李氏还算知趣,没有对平王妃的示好表现出喜悦来,反而一脸紧张惊恐的样子,这才让安王妃心里好受了点。

接着,安然又对吴氏道:“贺伯母,两年不见了,夫人什么时候进京的?太夫人和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谢王妃关心,妾身刚到京城不过六七日。太夫人和老夫人身体也还好,谢王妃关心了。”吴氏强忍心中的不安和怨恨,干巴巴地回道。

吴氏如何能想到自己当初看不上眼,千方百计想退亲的村姑,竟然摇身一变当了王妃!老天爷真是不长眼,一个乡野丫头,还被退过亲,凭什么当王妃?竟然还指使平王的人打伤她的儿子,实在太狠毒!可是这个狠毒的女人现在是平王妃,是她惹不起的,所以,她心里有再多的恨也只能忍着!

“贺伯母不必客气,贺伯父当年与我父亲有八拜之交,老夫人和太夫人从前也对我哥哥也多有照拂,我和哥哥一直记得呢!贺伯母若是有空,欢迎到平王府做客。”

安然似乎没注意到吴氏的僵硬和难看的脸色,客气了一句,又对着独孤氏笑道:“虽然当初与少奶奶只有一面之缘,但少奶奶名门贵女的气度我一直都记得呢!少奶奶有空可以去平王府寻我说话。说起来,当初我哥哥与大少爷相交一场,还是至交好友呢!”

独孤氏是独孤湘语的堂妹,家里排行第十,名湘怡,父亲是庶子。

安然不提贺之谦还好,一提起贺之谦,独孤湘怡就恨她恨得不行,干脆面上功夫也不装了,冷冷回道:“王妃客气了。妾身身份低微,不敢惊扰了王妃。”

独孤湘怡和贺之谦原本感情就淡淡的,而自从去年贺之谦代替贺之砚去赵家迎亲回来,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就算被婆母逼着回房,也不肯再碰她一下。独孤湘怡也是个要强的,不屑去求他,两人的关系便越来越差,在今年年初就正式分房睡了。

安然自然是不清楚内情的,但是人家不给她好脸色,她自然也不会贴上去找不痛快。于是施施然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安王妃经过短暂的休息,等安然回到座位的时候,她已经又有了斗志,假惺惺地笑道:“想不到弟妹和贺家也有亲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安然看了看面色不好的吴氏和独孤氏,淡淡地笑道:“家父过世以后,贺伯父又远在永昌府,我们两家的往来就少了些。二皇嫂不知道也不奇怪。”

这话表面上没什么,细细一体会就知道这是暗讽贺家表里不一,不过是势利小人。

“是呀,想当初我家老爷在合江县任上的时候,也是知道贺大人的。那个时候,贺大人还不曾进京参加会试,倒是经常往合江县去的。”

知情人如文氏忍不住暗自腹诽:什么八拜之交,结拜的时候说得多好听,一旦结拜兄弟过世,留下孤儿寡母正是需要人扶持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甚至落井下石要退亲。她们居然还有脸给平王妃脸色看!

这时,安王妃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人出声道:“哎呀,贺夫人家不会就是以前与平王妃订过亲的贺家吧?”

当下又有人惊讶地应和道:“什么?平王妃之前订过亲?可怎么没有嫁到贺家去呢?”

另一人更是夸张地惊呼道:“被退过亲的人也能嫁到皇家去吗?不知平王殿下知不知道?”

安然不等她们说完,就主动开口答道:“是呀,我自幼就与贺家订的亲。只是父亲过世以后,墙倒众人推,家母只好带着我和哥哥回到乡下,以刺绣为生。贺伯母担心我无人教养,就算勉强嫁到贺家,以后也与贺家二哥关系不睦。如此还不如退亲,双方都另寻合适的婚配更好。贺伯母可是难得的好人呢,她也是一心为了我好,你们可不要误解她。”

吴氏低着头,额头上青筋直蹦,却不敢开口反驳。且不说这本来就是事实,就算安然有夸大,她也不敢当面指出来。谁知道这个狠毒的女人还会不会报复她们贺家?

安然这话摆明了是说贺家无情无义,嫌贫爱富,欺凌人家孤儿寡母。当下很多人看着吴氏的目光就不怎么好。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瞧?以前自己看不起的人摇身一变当了王妃,自己却不得不向对方低头叩拜,这滋味不好受吧?

“原来是这样的啊!”

“贺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啊!唔,呵呵!”

“王妃得感激贺夫人才是,若不是贺家退亲,王妃又怎么能有现在的幸福?”

安然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当初与贺家退亲,我和娘亲嫂嫂来了京城,又怎么能遇到王爷?可见这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缘分。”

安王妃以为安然会尽量隐瞒此事,却不料她居然不用人逼,就自己坦诚了。可是同样一件事情,被平王妃这么一说,她自己就成了引人同情和敬佩的受害者。怎么就没有人指责她呢?一个曾经抛头露面卖绣品的女人,一个曾被人退亲的女人,怎么能当王妃?

独孤湘语微微一怔,随即便开口笑道:“真是想不到,原来弟妹差点就嫁到了贺家。听说,是在大婚那天退的亲?怎么有人提什么克夫命什么的?”

先前还不知道贺家与她的关系,这就知道她们是在大婚那天退的亲。连说个谎都不会!安然撇撇嘴,心里嘲讽一笑。

“啊呀,不会吧?克夫命?”

“难怪贺家要退亲呢!”

“那平王殿下…”

安然脑子里迅速思考着,今天安王妃请她过来,肯定是想败坏她名誉的。之前提独孤侧妃那事,是想给她安上一个好妒、恶毒、容不下侧室的名声,可惜被她破坏了,反而成了独孤家的丑闻;接着又以平王无子嗣为由,说她不给平王纳妾,暗示平王年近三十无子嗣可能有隐疾,被她一句不要庶子打发了。

现在,独孤湘语是要将她曾经订过亲,甚至“克夫”的事情抖出来了,同样是要将她名声弄臭。安然知道,与其让人胡乱猜测,不如将事情如实以告,反正也不是她的错!

安然想清楚了,当即浅浅一笑道:“难怪有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说!原本没有的事,从泸州传到京城,居然就成了这样字了。原本那些往事我是不想说的,可既然二皇嫂和各位夫人好奇,那我便跟大家说说吧!正好贺伯母也在,还能为我做个证人。”

安然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她身上来,生怕听漏了。

“当初贺伯母派人到合江县老家去退亲,我娘不愿意,谁都知道,被退过亲的女孩儿难免被人说闲话。”

吴氏羞愧地低下头,其他夫人看了看一脸从容的平王妃,又看了看羞愧的吴氏,心里就有数了。吴氏嫌贫爱富想退亲,平王妃的母亲要是疼爱女儿,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安然接着又缓缓道来:“当时,贺家二哥哥装病不肯去迎亲,贺家太夫人和老夫人便让贺家大哥哥以二哥的名义去我们家迎亲。直到婚前头一天晚上贺家大哥哥说出实情,我们才知道二哥哥原来这样反感这桩婚事。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与哥哥商议好了,第二天就去贺家把这桩婚事退了。我亲手写的退婚书,贺家二哥哥当宝贝一般收藏着呢!”

安然这也表明,这婚不是贺家退的她,事实上是她主动退的贺家。

“是这样吗?贺家二公子是装病不是真病?原来整个泸州都在传弟妹是克夫命不过是空穴来风啊!”独孤湘语不相信,如果是这样,虽然也能给她安一个退过亲的罪名,但到底错在贺家,说不定人家还会同情她,能起到什么效果?

“贺伯母,你说句公道话吧!当初是不是贺家二哥哥装病来着?他是不是拿我的退婚书当宝贝?你放心说实话就是,我们殿下还曾感叹,幸好当初我没嫁到贺家去,不然就要错过我了。所以,他是不会怪贺家的,甚至心里还感激得很呢!”安然含笑看着吴氏,依然是笑意盈盈的。

吴氏自然听懂了安然这话里的威胁。要是毁坏了平王妃的名誉,平王能善罢甘休?

吴氏也不是真的蠢,当即想明白里面的轻重,起身对着安然跪下道:“王妃说得没错,当初是妾身短视,以为王妃长在乡下,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暗中支持他装病败坏王妃名誉,以达到退亲的目的。谁知王妃虽然长在乡下,却才貌双全,待我们得知真相,真是后悔莫及,却为时已晚…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恳请王妃恕罪…”

安然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让表姨母将吴氏扶起来,满脸温和的笑容道:“贺伯母严重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真要说起来,我和殿下还要感谢贺伯母和贺家二哥哥呢,若不是贺家肯退亲,我如何又机会认识我家殿下?又哪有我如今的幸福和荣耀?”

吴氏小心翼翼地看了安然一眼,见她神情似乎还算满意,这才起身一拜,而后便带着独孤湘怡告退离开。今天的安王府实在太危险了,安王妃和平王妃过招,凶险得很,无论谁占上风谁落败,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难免被迁怒,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吴氏希望自己刚才帮了平王妃一把,她能记着一点情分,以后不要再找他们贺家的麻烦了。听说现在是平王在分管吏部,老爷又马上要回京述职,吏部的考核、明年的分配,可全看平王殿下的心情。

独孤湘语看着吴氏和独孤湘怡离开,心中暗恨她们临时倒戈,让自己不得不另想办法。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等会儿就要晚宴了,而晚宴过后,平王妃就可以告辞离去了,独孤湘语越发着急起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要是事情没办好,王爷肯定会怪她没用的。怎么办?

这时,正好一队侍女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却是来换茶点的,独孤湘语忽然有了主意,吩咐道:“来人,准备一只小炉子,我们温酒喝!”

说着,她又明艳大方地对着众人笑笑,说:“天气越来越冷了,说不得等会儿还要下雪,不如我们温几壶酒来喝,也暖暖身子。”

还没开席呢,就劝人喝酒?这是什么道理?可安王妃既然这么说了,就算没有道理那也是有道理的。当即就有几位夫人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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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震撼全场[手打VIP]

安然暗自猜想着,现在劝她喝酒,要么在酒里下什么药毒害她,诸如绝子药什么的;要么就是想让她喝醉等会儿到了宴席上败坏她的名誉。

所以,关键就在于酒。虽说她带了解酒丸之类的秘药,但是药三分毒,能不用自然还是不用的好。再说了,谁知道安王妃会在酒里做什么手脚?

小心为上,防患于未然,安然当即笑道:“二皇嫂可真是想得周到。只可惜我正在喝药呢,御医说了要忌酒。看来是没有福气品尝二皇嫂家的好酒了。诸位夫人好福气,等下一定要多喝点。”

独孤湘语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这个平王妃怎么能这样机警,反应这样快?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句喝酒取暖而已,她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借口来拒绝她,还让自己半点劝酒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弟妹身体不好?”独孤湘语这次还没出手呢,就已经败了,心里的怒气和郁闷可想而知。尽管她惯会装,此刻的声音也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安然不好意思地掩口笑笑,说:“父皇不是派了御医天天去平王府吗?左不过就是调理身体的药。二皇嫂刚才不也说了嘛,我家殿下还没有子嗣,皇上着急呢!”

得,涉及平王的子嗣大事,谁敢再劝她喝酒?要是今天真劝她喝了一口酒,以后她生不出孩子来只怕就要怪上安王府了。

“如此,弟妹就只能看着我们喝了。”独孤湘语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因为安然一个人的拒绝就取消这个提议。“那弟妹喝茶吧!不知弟妹喜欢喝什么茶?让她们为弟妹泡来。”

安然淡淡含笑道:“不怕二皇嫂和诸位夫人笑话,我自幼家贫,也没喝过什么好茶,其实并不好此物。二皇嫂要是问我喜好,不如让人准备一杯白开水就好,我从小渴了都喝这个。”

白开水,里面要是放了什么自然很容易被发现。安然相信,在这个时代,无色无味的毒药应该不多。再说,就是白开水,她也未必真会喝,不过是点醒安王妃不要在她饮食中动手脚罢了。

独孤湘语也不是傻子,安然说得这样明白,她也就歇了要在她食物里做手脚的心思,只带着几分讥讽道:“弟妹出身不好,何必总是提起,这不是自曝其短么?没得让平王面上无光。”

安然对这话却是不依的。她当即辩驳道:“我出身寒门,这本就是事实,不是我遮掩着别人就不知道的。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母亲,供兄长读书科考,我觉得这没什么丢人的,反而是我的骄傲!再说了,我家殿下的名声是靠他自己的真才实学以及戍守边关时用鲜血、汗水和青春换来的,怎么可能因为娶了一个出身寒门的妻子就面上无光呢?”

这话不仅让独孤湘语无言以对,也让其他夫人暗自喝彩。这位平王妃,果然是不凡!她坚定、勇敢、机智、自信,难怪平王不在意她的出身,将她娶为正妃。除了她这个出身,她这才貌还真的配得上平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