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什么药?您为什么不喝?”玉兰小声道。

“是王爷让人送来的,补身子的药。难喝得很,我才不喝。你可千万别告诉人。”

玉兰连连点头。

而后,安然就去外书房了。剑兰墨兰跟着过去保护她,玉兰和沈怡都留在关雎院。沈怡本来就是精通医药的,她去安然卧房里收拾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儿,很快找到了花瓶,并将里面的药水倒了出来。

避子汤是后院用得极多的一种药,沈怡只一闻,心里就猜到八层。她将药汁给岳朝城看过,确认的确是避子汤,随即就开始查问这药的来历。

玉兰一看事情如此严重,就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沈怡。

沈怡大惊。这两个月来,她看王爷王妃分明是极为恩爱的,王爷怎么会不让王妃怀孕呢?如今皇上正期待着王妃的好消息呢,王爷怎么可能让王妃和避子汤?

所以,沈怡断定此事一定是安王或康王的人使坏,目的就是不想王妃有孕。

于是,沈怡立即找到了独孤凯,独孤凯一听,也吓得不行。他偷偷将剑兰抓来审问,可是剑兰一口咬定就是王爷交代的,还说王妃也知道,又让独孤凯疑惑起来。

于是,独孤凯问了安然,得知了真相。他虽然能理解王爷害怕失去王妃的心情,但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赞同的。要知道他们为了王爷的子嗣问题,不知道多么担心,这段时间一来,头发多白了几根。可是王爷心里,居然只有王妃的安危,连大事都不顾,这不得不让人心里难受。

杨彦傍晚回来,注意到独孤凯的异样,问他:“怎么了?”

独孤凯到底没有问出来。既然已经知道原因了,又何必再问?杨彦回房,没有看到剑兰也没觉得奇怪,丫头也是有轮休的。安然也什么都没有说,就当此事没发生过。要是把事情捅出来,不就让哥哥知道她骗他了吗?

本来,所有知情人都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既然王妃想要怀孕,偷偷倒掉了避子汤,他们就当不知道好了。等以后王妃怀上了,王爷还能忍心打掉不成?

不想,第二天早朝,杨彦就发现父皇看自己的目光不对,似乎很生气,很愤怒,还很失望。他做了什么惹怒父皇了?杨彦怎么都想不明白。

下朝以后,不等杨彦主动蹭过去,华恩总管就宣道:“平王殿下,皇上传您勤政殿觐见。”

杨彦迈进勤政殿的门槛,刚刚开口问了一句:“父皇,儿臣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您今天好像一直在瞪儿臣?”

不想,平日里对他一向温和慈爱的杨昊却怒吼了一句道:“其余人等,全部给朕出去!华恩,你亲自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偷听!”

“是!奴才领旨!”

华恩带着几分不解和责怪看了杨彦一眼,随即就将勤政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都带了出去,自己守在外面。

杨彦知道肯定有大事,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昨天府里出的事情泄漏出来让父皇知道了。他甚至猜测着,难不成自己在工部动的那点手脚被发现了?还是他训练的私兵被发现了?

他满脸疑惑地大步走进去,老老实实地距御案一丈远的地方跪下来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您别生气,儿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训斥一顿,打我一顿就是,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杨昊愤怒地瞪着杨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训斥你?朕怎么敢?你翅膀硬了,朕这个天子也奈何你不得了是不是?所以你就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罪名太重了,杨彦也有些承受不住,不由跟着红了眼睛道:“父皇息怒,儿子惶恐。儿子自认对父皇向来一片赤诚,此心天日可表!父皇,您先别生气,您慢慢说,儿子到底做什么惹您生气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还是说你瞒着朕的不止这一件?也是,你既然如此不将朕放在眼中,背后肯定是瞒着朕有很多手布置了?可笑朕一直为你担心为你谋划,你居然在背后看朕的笑话!朕究竟哪里对你不起了,你要这样对将朕一片慈爱之心踩在脚底…”杨昊越说越愤怒,越说心里越难受,他最疼爱的儿子,竟然这样欺骗他!

忽然,杨昊一口气提不起来,双眼一瞪,身体就要往下倒。

杨彦见了,赶紧扑过去将父皇接住,小心地放到龙椅上坐好。他着急地在父皇胸前几个穴位上推拿了一下,帮他顺气,同时不住口地认错道:“父皇您别气,都是儿子的错,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虽然儿子不知道您在气什么,但儿子自认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您千万别气了,就是要处置儿子,也得好好保重您自己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杨彦的推拿有了效果还是他的话有了效果,杨昊的症状很快得到缓解。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瞪着杨彦,却是等不得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给你媳妇儿喝避子汤了?”

杨彦一怔,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这事让父皇知道了。难怪父皇生气,父皇一直担心他的子嗣问题,他却为了安然一再拖延不让她怀孕,使得自己没有子嗣让朝臣诟病,让父皇忧心。

杨昊一看儿子这神情就知道这事是真的,怒火一下子又上来了。

杨彦见父皇又要生气,赶紧认错道:“父皇您先别气,请您听儿子说。”

“你说!”杨昊又喘了几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又闷又痛。

杨彦赶紧又在父皇胸口推拿了几下,这才放开他后退几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儿子知道,父皇一直为儿子的子嗣忧心,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为儿子顶着朝中的压力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杨彦自己也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对不起父皇这番疼爱,不禁红了眼睛道:“确实是儿子不孝,父皇您对儿子生气也是该的,只求父皇不要气坏了自己。您狠狠地打儿子一顿出气就是…”

“你说,朕要知道原因!”杨昊见杨彦老实承认,反而冷静下来。虽然他不知道杨彦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目前来看,似乎不是为了有意欺辱他这个父亲。

“儿子马上就二十八了,如何不想有个孩子?可是儿子担心安然年纪小,身体尚未发育好,现在就怀孕,生产危险会很大。儿子就是想等她明年有了十七岁再怀孕,等十八岁的时候再生孩子,这样她身体发育成熟一些,生育的危险性应该能小很多…请父皇恕罪,儿子这辈子可以不要皇位,可是不能没有她!”

到底,杨彦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居然——”杨昊愤怒地指着杨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无数个理由,却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竟然如此可笑!

为了一个女人可能会有的危险,他竟然连太子之位都可以不要?

“你就是笃定了朕会将皇位给你是不是?你以为朕没有更好的选择,一切都只能顺着你的意来?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半点不体谅朕的忧心,你可真是孝顺!”这一刻,杨昊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股杀意。要是他真的想将皇位传给老三,那个在儿子心里看得比皇位还重的女人就不能留!

杨彦低头,他确实是有这么点意思在里面,但是这话如何能说?他就跪在杨昊身前不远,杨昊的杀意他立即就捕捉到了。他早就猜到父皇知道了真相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他虽然让父皇知道他宠爱安然,却一直把握了一个度。但是今天,事情已经被父皇知道了,他根本想不出合理的说辞来,只能实话实话。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在父皇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大隋江山的传承吧?

“父皇,您还年轻,不如培养五弟为太子吧!儿子可以发誓只做一个贤王,尽心尽力辅佐他开创一个新的盛世。若是他对儿子不放心,儿子可以带着妻儿远去海外…”

“你——好!你真不愧是皇室奇葩!”杨昊想着自己当年为了皇位与兄弟们厮杀,想着老大老二为了皇位阴谋诡计刺杀不断,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想要将自己最珍贵的皇位相传的儿子,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皇位推出去让给别人,让他如何不恨?

“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平王!朕到今天才算真的看懂了你!我们这些为了皇位残害兄弟的人在你眼里都是可笑的吧?只有你平王是高洁的,高洁到对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也不屑一顾!”

听了父皇的话,杨彦不禁越来越担心了。父皇好像还是气得不轻啊!怎么办?

“不是这样的,父皇。您在儿子心里,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一代明君。您心有雄才大略,勤政为民,目光长远,锐意改革…同时,您也是儿子心里最好的慈父。儿臣读史书,历朝历代,没有哪位皇帝能像父皇这样疼爱儿子的…”

杨彦好话说了一堆,杨昊听了却只是哼了一声,但心里确实舒服多了。杨彦见父皇神色稍有缓和,又赶紧求道:“父皇,儿子只求您不要伤害她。您想想,她是那样聪明可爱,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将您当亲身父亲一样崇敬孝顺的。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让儿子做什么都可以,求您千万别伤害她…”

杨彦急得不行,现在的形势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准备,可问题是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勤政殿里父皇竟然一个人都不留,他让谁去传信?父皇不会真的对安然出手吧?

杨昊想起安然,心里也有些不舍得。就是对自己的女儿,他也没有这样疼爱过。可是这个儿媳妇再有才华,再可爱,如果会毁了他的儿子,影响大隋千秋万代的江山承继,他再舍不得也不会手软。

杨昊忽然冷静地问道:“你上次跟朕说,不想有庶长子,其实,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是不是?”

“是。”杨彦偷偷打量着父皇的神色。父皇这样,到底还在生气没有?安然现在,安全吗?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既然不能没有她,为此连皇位都可以不要,子嗣也不着急,也就是说她在你心里是大过皇位和子嗣的。那么…”

杨昊说到这里,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停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正仰头紧张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断了她的子嗣,另外纳侧妃为你绵延子嗣。这样,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承担生育的危险。朕也不用担心她仗着你的宠爱牝鸡司晨,不用担心赵家后戚权大。只要你答应,朕就放过她!”

第153章 因祸得福,册立太子(小修)

第153章因祸得福,册立太子(小修)

杨彦面色发白地看着父皇,几次想要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要他看着安然被父皇下旨赐死,自然不行。哪怕带着她跑呢?纳侧妃,如果能暂时稳住父皇,他也可以答应,等回去以后再想办法赖掉。但断了安然的子嗣,这绝对不行!

虽然他担心安然的身体,舍不得她早早地就生孩子。可他们如此相爱,怎么能没有爱的结晶?哪怕只是一个女儿也好啊!没有孩子,他们的爱情怎么能算圆满?

“父皇,我放弃皇位继承权,也不行吗?”杨彦很冷静地问道。

还是将那女人放在皇位之前!杨昊抓起御案上的墨玉镇纸就冲着杨彦砸了过去。

杨彦不敢躲避,但还是出于本能反射性地歪了一下头。

“砰——”

墨玉镇纸重重地砸在杨彦额头上,将杨彦额头砸破一大块皮,鲜红的血立即冒了出来,很快流了杨彦一脸。若不是他侧头的动作将那迎面而来的力道化去了几分,只怕伤得更重。

杨昊也想不到杨彦居然不躲,见儿子满脸是血,他心里立即就心疼了。疼了这么久的儿子,不是说不疼就能不疼的。

“你知道错了没有?”杨昊冷声问道,只要儿子认错,他就立即传太医。

“父皇,儿子不孝,求您宽恕。求您再疼儿子一次,她一直想着要给儿子生孩子的,求您不要断了她的子嗣,父皇…”杨彦也知道这个时候认错,父皇一定会心疼的,可他同时也知道,这也是自己为安然求情的好时机。

“你该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不是朕要与她为难,是你在与朕为难!”杨昊的怒火又被杨彦勾起来了,但看着他一脸血迹却满眼哀求,不由心软了一下。

杨彦敏感地发现了父皇的这一丝心软,心中立即有了计较。

“儿臣知道。父皇觉得儿臣将她看得比皇位还重,担心儿臣因情误国。但是父皇,您该知道,儿臣绝不是那等性子绵软之人。儿臣虽然爱她,心里也是有分寸的,绝不会因为感情危害到朝廷。”他要一步一步的将父皇心里的不安引出来,再一个一个化解,让其安心。

“哼,”杨昊冷哼一声道,“你如今当着朕的面自然说得好听,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朕不会拿大隋的江山来冒险!现在你就为了她不肯亲近别的女人,等她以后生下儿子来,你还不将她捧到天上去?虽说赵家不过是小门小户,但她有兄长,现在就是你的主簿,以后还不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再加上她父亲…”

杨昊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严重。

杨彦见了,忙打断他这些可能会死人的想法,满面严肃道:“父皇,您真的想太多了。赵家也就是一个赵安齐罢了,今后即便是封侯拜相,也是独木难支,能对我皇家构成什么威胁?不过是作为打压士族的棋子罢了。而皇叔,就更不可能了。”

杨昊被儿子打断了想法,倒也没有生气,他现在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得太严重了。但问题却还在那儿摆着,一个皇帝,太重情总归不是好事。

杨彦又赶紧补充了道:“父皇,儿臣不肯亲近别的女人不是因为安然不肯,而是觉得别的女人配不上儿子,更不配当我儿子的母亲。儿臣这么宝贝她,就是觉得天底下再也不会有比她更好的人了。但是父皇,难道您以为儿臣喜欢的女人会喜欢权势?安然是什么人,您也知道,她绝不是那等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人。”

“她现在不会,难保以后不会。”说起安然,杨昊也不相信她是个喜好权势的女子,她连修仙长生不老都不屑,应该是个意志坚定的女子。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他不能拿祖宗的江山做赌。

杨彦心中暗喜,忙道:“父皇,儿臣喜欢的就是她这份单纯,她要是心里有了权势,有了算计,儿臣自然也不会再爱她。”

会这样?杨昊不大相信地看着儿子道:“这个暂且不提,就单说子嗣这一项!你顾念的她的身体,必然不肯让她多生,你又不肯另外纳妃,朕要是容她活着又生下孩子来,你今后岂不是子嗣不兴?”

杨彦正色道:“父皇,其实您这样想不对。若不是用后宫牵制稳定前朝,多纳妃嫔于子嗣上并不会有助,反而有害。您仔细想想,哪一朝哪一代的后宫女人少了?可是哪一代的皇朝子嗣又真的繁茂了?但您去乡下看看,一对夫妻生养七八个孩子的多的是,只不过他们生得多却养不活而已。还有,父皇以为不让她生孩子,儿子就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那些庸俗愚笨的女人配给儿子生孩子吗?”

杨彦顿了一下,又主动道:“安然身体健康,我们不说多了,生三四个总不成问题。再说了,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只会更好,对巩固大隋江山也是有益无害的。皇家总希望子嗣繁茂,不过是希望能从中选出最优秀的来继承江山。可是父皇,儿子和安然以后的孩子,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一个大隋第一才女的母亲,我们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三四个?是男是女还说不准…”运气不好,一个儿子都没有也有可能。但儿子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皇家重子嗣,不过就是希望从中挑选出最优秀的血脉继承江山。可谁生的儿子比得上大隋第一才女生的儿子优秀?更别说她还服过仙丹呢…

嗯,不对,他怎么被老三牵着鼻子将话题引到这里来了?不是给他两个选择么?差一点又上了这小子的当了!哼!

“好了,这些废话就不多说了。你说,你怎么选?朕给你半天时间考虑,你就老老实实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朕!”

话虽如此,但杨昊心里的怒气倒是真的散去不少。大隋第一才女和自己文武双全举世无双的儿子生下来的孩子,让他极为期待。

杨彦立即道:“父皇,儿子知道您不想拿大隋江山来冒险的心情。可就算一切都依照您的心意来,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您就有十分把握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子只想要安然一个女人的想法或许有问题,可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小问题,而且明显是您杞人忧天。您不觉得未知的问题更让人担心么?”

“好了,朕不跟你说了。华恩——”皇帝高声将华恩总管叫进来,担心再说下去又给儿子牵着鼻子走了。

华恩总管听到皇帝唤他,立即带人进来,看到杨彦满脸的鲜血,也不禁吓了一跳。

“皇上,平王殿下的伤,是不是让御医处理一下?”

杨昊看了杨彦一眼,心疼得很,却故作冷漠道:“朕看他精神得很,有什么要紧?让他去偏殿里呆着。让人打了水把脸擦擦,免得吓到御医。”

御医会被鲜血吓到么?华恩总管心中想笑,皇上,您就嘴硬吧!心疼儿子不丢人。

杨彦自然也听出父皇的隐含的关切来,不由眼含感激道:“父皇,这次都是儿子的不是,惹您生这么大的气。您对儿子的疼爱儿子都记在心里。以后,儿子再不会惹您生气了。”语毕,他又认真地磕了个头才起身。

杨昊见儿子满脸自己打出来的鲜血,却含满感激地望着自己,心里的触动难以言表。又看着他用受伤的额头磕头,心里更是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怒斥道:“看你这满头满脸的血就讨厌,还磕什么头?没得弄脏了朕的地毯!”

杨彦唇角含笑离开去了偏殿,心里却想着等会儿伤口包扎好了如何再劝劝父皇。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父皇现在应该打消了对安然的杀意了吧?

就在杨彦离开以后,华恩小声对皇帝禀报道:“皇上,平王妃已经进宫了,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已经带去了摇光殿等候。”

杨昊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小声问道:“平王的伤,不要紧吧?”

华恩开解道:“御医还没有来,但老奴看平王殿下的精神,应该没有大碍。”

杨昊又叹道:“朕当时也是气急了,偏偏他竟然也不知道躲一下…”

华恩当即赞道:“平王殿下实诚呢!父亲训儿子,孝顺的儿子自然是老老实实听训的,又怎么会躲?”

这话皇帝爱听。老三除了太重情,可不是难得的实诚孝顺么?不过这么一会儿,杨昊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他有多么愤怒。

“走吧,既然人都带来了,朕还是去看看。”皇帝起身来,让华恩扶着,往摇光殿而去。

安然坐在摇光殿的暖榻上,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今天一大早,宫里就来人传她进宫。她看是父皇身边的人,以为父皇又要她画画,便准备了画画的工具并将自己刚刚画好的一幅画带进宫来。但是进宫以后,来人没有引她去勤政殿,也没有送她去惠妃的穆华宫,却来了这么一间无人的偏殿。父皇这是要做什么呢?

她坐下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内侍通报说皇上来了。

安然赶紧去门口候着,跪下迎接。

“儿媳参见父皇!”

皇帝进门的时候,站在她跟前停顿了一下,这才道:“起来吧!”

安然起身来,见父皇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面色微微有些沉重,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欢欢喜喜地小跑过去,献宝似的将自己准备好的画打开来道:“父皇,您看,这是儿媳新画的。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杨昊原本是打算将安然扣下来,视杨彦的态度处置她的。但先前与杨彦说了那么多,他心里的怒气都已经散去,又很想有一个结合父母双方才智的孙子,自然而然对安然的态度又有了转变,与平常相差不大了。

“哦?朕看看。”

看着安然打开扑在案上的画,依然是一幅仙境图。

这是海上的一座仙山,凌空虚浮在海面上,远远看去,只见上面亭台楼阁,繁花似锦,云雾缭绕,完全是有别于人间的仙家胜景。

近处,有一座深入海里的浮桥,一个女子姿态闲适地坐在浮桥上,浮桥不远处有一只海豚探出头来,目光温和像个孩子一般望着女子。女子俯身向前,面色温和,似乎正要抚摸海豚的头。

这女子有一头银色的长发,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五官立体精致,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飘渺的仙灵之气。她酥胸高耸,脖子上挂着一颗菱形的蓝宝石吊坠,身穿一条绣着精美花纹,缀着宝石的西式长裙,是一位典型的西方美人。

当然,尽管京城里已经有了不少从波斯大食来的商人,皇帝和华恩总管却都没见过西方女子,只知道西方女子的毛发似乎与大隋的人不同。

女子漂亮的蕾丝花边和银色长发在海风中飘扬着,远远的,海面上还飞着几只海鸟,以及一轮淡淡的圆月。

只看着这幅画,仿佛就能感受到有海风拂面,清新怡人。

这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只看着,仿佛就能感受到一丝仙灵之气。皇帝连同华恩总管都不知不觉中沉浸到画里。看到这样的画,若说画画的人完全没有见过仙境,说什么他们都不信。

“这个,是仙境?这就是仙人?”皇帝指着画上的浮空岛和那女子问道。

“这个叫浮空岛,”安然轻笑着解释道,“修真之人需要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而灵气一般在高山上,在深谷里,在海面上会更浓郁一些。所以,浮空岛是很多仙家宗门的选择,这样能更好的汇聚灵气,又能隔绝凡人的干扰。”

安然又看着画上的女子道:“这是修真的女仙人。她们在筑基的时候基本上就能驻颜,就是我们常说的青春不老。等她们修炼有成,凝结元婴的时候,还可以改变自己的面貌。所以仙子总是美貌绝伦的”

皇帝越听越是神往,忍不住问道:“老三媳妇,这些,你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安然低着头,带着几分羞愧道:“其实,师傅为了哄我跟他走,给我看过一些仙家胜景,不然,儿媳哪里想得出来…”

皇帝猜测就是这样的。想到这里,他不由看着安然叹气。这么好的机会,这丫头怎么就放过了呢?到了现在,皇帝哪里还能对安然生出半分杀心来。但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皇帝心里又不甘心。

“老三媳妇,先前老三跟朕说,你年纪小,不急着生孩子。可是,你该知道,如今朝中大臣们闹着要朕册立太子,而平王无子,一直为人诟病,你看怎么办才好?要不然,父皇赐两名侧妃给他,好帮着你分忧,你看如何?”

安然震惊地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父皇,而后摇着头道:“如果只是为了孩子,实在没有必要。父皇,儿媳马上都十七岁了,不小了…儿媳想给殿下生个孩子,不想劳烦别人…”安然明白,父皇这是有意试探她的了。难道昨天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平王府里果真有父皇的人?

这事她绝不能答应,不然以后侧妃没有孩子又要找她说她不贤惠,不知道得添多少麻烦。可是,她又不能让父皇认为她很善妒。这个分寸可得掌握好才行。

皇帝倒是想不到安然如此善妒还如此坦诚。

“你要自己生?不怕危险?父皇看你身子单薄,只怕是…”皇帝摇着头,一副很担心她的样子。

安然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父皇,满脸坚定道:“父皇,儿媳不怕危险!而且,为自己心爱的人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儿媳早就想好了,从明年开始,一直生到儿媳三十岁,整整十三年呢,儿媳就算两年生一个,至少也能生六个孩子。”

皇帝想起先前杨彦说的生三四个,而这丫头居然一开口就是六个,不由暗自觉得好笑,好似他们想生就一定能有似的。

想到这里,皇帝忍不住又想,平常百姓似乎还真的是一年一个或者三年两个的生,很多女人一生都要生七八个的。可是后宫里,那么多嫔妃,却难得能生下孩子来。或许,平王的顾虑也有道理。女人多了,难免争斗就多,其实并不利于繁育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