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英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叹息一声道:“如此,那我们尹家就高攀了。”

顾少霖欢喜道:“英杰兄说哪里话?那是小弟的福气!呵呵,英杰兄,不如我们现在就写下婚书,好好商议一下六礼的事情?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娘盼着我娶妻盼了好几年了…大哥你看,我们明日就请媒婆上门正式下聘可好?”

尹英杰写下婚书后离去,说具体的事情等明日请了媒婆看过日子再说。

杨氏在后面听了尹英杰的话,觉得他不是那种为了攀附富贵什么都不顾的人,心里很喜欢,对这样家教下教出来的姑娘也很期待。

却说尹英杰回到家,跟母亲说起此事,尹母大惊:“你说什么?你竟然将小羽许人了?她可是你媳妇儿!”

“娘,我早说了,我不会娶她的!如今有人肯娶她也好,省得儿子耽误了她。再说顾家那样富贵,她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儿子看那位顾公子是真的很喜欢她。”

原来,明宇不叫尹明宇,而是姓明,名羽。她不是尹英杰的妹妹而是他的童养媳。

尹英杰一直不喜欢明羽的性格,觉得她经常女扮男装出去,跟男人一样说话走路做事,实在不像个女孩子。等他考中以后,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当好官夫人?尹英杰梦想中的妻子,是那种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

尹母一直不同意尹英杰另娶就是因为心疼明羽,她是真心将明羽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爱的,她知道一个姑娘要是无故被休,后半辈子就完了。不过听了儿子的话,再想想那位容貌出身都不俗的顾公子,觉得儿子这样做似乎也不错。

既然顾公子喜欢明羽,儿子又正好不想娶明羽,这倒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于是,尹母将明羽叫过去,跟她说了此事,问她的意见。要是明羽也愿意,她就正式认明羽为女儿。

明羽低着头,强忍心中激动点了点头。其实她一直当尹英杰是兄长,又不喜欢他那古板固执的样子,对尹英杰这个未婚夫真是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后来顾少霖在街上救了她,她就不觉有些动心了。

既然当事人都愿意,尹母也不做恶人。

第二天,顾家就请了媒婆上门,两家交换了庚帖,正式定下婚事,随后的六礼也安排得很紧,婚期就敲定在两个月后。

喜讯传到宫里,杨彦和安然都很欢喜。

安然欢喜道:“等表哥成婚的时候,我要去喝喜酒!”这些年表哥一直不肯娶妻,安然心中其实也有些愧疚。如今表哥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终于又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

杨彦摇头道:“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你要是去了,只会让其他客人不自在。”

安然想想也对,但还是觉得可惜。

“要不到时候我微服去?”

杨彦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让安然万万想不到的是,两个月后,她还真的去不成了。因为,她再次怀孕了!

番外14 盛世大隋(上)

康乾元年,新皇令北方百姓试种棉花,获得丰收;工部开始棉纺业的研究。

康乾二年,皇后生下二皇子杨麒。杨彦令内书省修改大隋律,提高了工匠和商人的地位;修改了婚姻法,简化了和离程序,强调女子的权益,提高了女子的地位。

康乾三年,棉花的种植在全国推广,棉布棉袄开始进入普通百姓的生活,万民称颂。

康乾四年,大隋在全国各地开办医院和技工学院。崔义带领远洋舰队第一次远航,因气候太过寒冷,不得不在即将到达白令海峡之前返航。

康乾五年,大隋在全国各地开办国家孤儿院和老人院,接受社会捐助。

康乾六年,皇后生下三皇子杨轩。崔义带领远洋舰队再次远航,寻找美洲大陆。

康乾十年,六月,皇宫。

安然挺着大肚子扶着齐夫人的手慢慢在御花园中散步。

“娘娘,累了吧?不如去前面的亭子里坐下歇一歇?”沈怡招手,让后面跟着两个宫女赶紧将准备好的垫子拿到前面的亭子里铺好。

安然轻笑道:“表姨母,这都六月了,这垫子就不要了吧?”

沈怡劝道:“那石桌石椅都是大理石的,又硬又凉,娘娘现在的身子如何能坐?臣妾让她们准备的是藤垫,不热的。”

安然听到是藤垫,便没有多说了。她是最喜欢坐藤椅的,只是觉得自己散个步就让人搬着藤椅跟着一起走似乎不太好,便没有提。表姨母能想到给她准备藤椅,实在是很细心。

此时已经申时末,阳光不太烈了,不过安然平常这个时候还没出门。昨日傍晚雷雨,她没能出来,所以今天出来得早一点,御花园里花木多,又有绿枝掩映的廊道,其实并不热。她好多天没有画画了,今天打算画一幅六月火红的石榴图。

安然在树荫掩映下的小亭子里坐下来。宫女摆上糕点,取出温开水供皇后娘娘和齐夫人取用,两名宫女站在她们身后,轻轻摇着团扇。

阳光透过花木的枝叶在凉亭外洒下斑驳的光点,凉风徐徐,带着花叶的清香,只让人感觉极为舒爽,一点暑气都感觉不到。

休息了一会儿,安然让在石桌上摆出她的画具来,她要画画了。宫女们早有准备,很是利索地做好了准备工作,而后便远远地站到一旁,免得挡了皇后娘娘的风。

安然之前就细细观察过亭子外面的石榴花,怎么布局怎么画她早已经成竹在胸,因此其提笔便开始画起来,很快就勾勒出了花枝轮廓。

皇后画画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打扰的,不管是沈怡还是几名宫女,都安安静静的。

忽然,石榴林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皇上?臣女丁香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然一怔,继而轻轻一笑,哥哥今天倒是回来得早,想来是想陪她出来画画吧!昨晚她好像提过今天下午想出来画画的。

就听杨彦淡然道:“起来吧!”

杨彦说完就要走,他今天特意早回寝宫,是想陪着安然画画的。

不想丁香姑娘竟然追了两步道:“皇上,臣女,臣女有谏言…”

听到“谏言”两个字,杨彦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回去问道:“嗯?你有什么谏言?为何不告诉你父亲在朝中上书?”

虽然杨彦心里并不认为一个闺阁少女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但作为一个敢于纳谏的皇帝,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

丁香抬头望着杨彦,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眸闪闪放光。

“皇上,臣女自幼以三字经启蒙,皇上在臣女心里就像天神一样。臣女也是看着《大隋之音》长大的,见了皇后娘娘的字画诗词文章,对皇后娘娘的才华崇拜不已,曾经皇后娘娘在臣女心里,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杨彦很敏感地注意到丁香说的“曾经”两个字,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位丁香姑娘一眼,暗自沉思。

这位丁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精致几乎没有任何瑕疵。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唇角含笑,天生一副温婉的气质,有如四月江南的烟雨,又好似六月随风起舞的柳枝,能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怜爱之意,而不会产生任何防备之心。

那么,她现在在御花园里拦着自己的目的便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这些年来,各部上书请他广纳后妃繁衍子嗣的折子不少,他从来都是扔火盆里烧掉,有大臣在朝上提出,他就驳斥几句。若识趣,他也不计较;若是不识趣,一再纠结这个,他就在事后让凌云抓对方的小辫子,撵出朝堂去。

尽管如此,宫里宫外仍然会有不少女子与他“偶遇”,眼中的倾慕就是瞎子都能看得见。特别是在安然怀孕的时候,那些女子特别大胆,好像他这个皇帝几个月不碰女人就过不下去一样。

而眼前这位丁香姑娘,据说在京城里广有贤名,丁侍郎拒绝了很多名门公子的提亲,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知道他喜欢才女,就用十多年的时间打造一个才女出来,就连那气质,也是刻意培养的吧?他们以为,这样温婉的女子,皇后一定容得下,他也会喜欢?又正好现在皇后年纪渐长,他们以为这个时候他这个皇帝就算对皇后再是情深,也该纳妃了。

“丁姑娘是说,现在的皇后,已经不是你心中的仙子了?”杨彦语气淡淡的,既没有喜欢,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皇上,在臣女心中,皇后娘娘永远都是大隋第一才女,是臣女心中的仙子。可是,在民间,却有些愚民在诋毁娘娘名誉,说皇后娘娘善妒无德,有违女诫,实在不配母仪天下…臣女恳请皇上为皇后娘娘辟谣!”

杨彦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污蔑朕的皇后?”

丁香见皇帝动怒,立即俯身一拜道:“请皇上息怒。这,这不是臣女说的,这都是宫外那些愚昧的百姓不懂得皇后娘娘的好,胡乱说的…”

杨彦皱眉道:“皇后明明贤良淑德,当为天下贤妻良母之表率,那些愚民都是如何说的?”

“那些愚民说,说女诫有言,‘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又说‘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媟黩(音亵渎)。媟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恣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不能侍奉皇上,却不肯为皇上纳妃,岂是贤妻所为?”丁香低着头,声音比起刚才小了些。

杨彦冷笑道:“果真是愚民!不知以丁姑娘之意,此事,朕该如何为皇后辟谣?”杨彦心中清楚,只怕这话不是百姓说的,而是朝中官员及其家眷因为他不肯纳妃而说的吧。

丁香抬起头来,小心地注视着杨彦的神情,面上却是一片坦然道:“臣女以为,只要皇上广选嫔妃,这等污蔑皇后娘娘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