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丹就是其中一个。

“咳咳。”她的脸咳的微微有些殷红,原本女童的身体便是风寒入肺,又拖延的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已经伤及根本,就算她拣起残页上的修炼心神的方法,也只能以心神的安定,平心静气来缓解那么一点点,想大好是根本不可能的。

排着长长的队,挨到她走到锅前时,锅里的粥已剩不多,怕食物不够,在半锅时,管事往里面填了两桶水重新加热,此时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稠,秦丹将碗伸到盛粥的管事面前,拿碗的手背上,有几道似被什么抓到的疤痕,看着十分狰狞。

管事却是不以为意,船上装着奇珍异宝,更有珍禽鸟兽,那些伺候鸟兽的小童喂食的时候自然免不了被凶兽抓咬。

一勺粥水倒进碗里,飞溅出来的汤汁烫得伤疤处的皮肤顿时红了起来,秦丹却面不改色,低垂着目端碗走到甲板另一侧。

苦涩带着腥味儿的粥入口,远不如闻着它的香甜,用黍米粗面做的面头,带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秦丹却是一口口细嚼咽进肚子里,现下的身体太虚了,风寒伤了根本加上营养不良,如果再不能补充足够的能量,就算勉强熬着也支撑不了多久。

趁着无人注意,秦丹伸手从袖中抽出一小把灰色的叶子,扔到还烫手的粥碗里,搅动一下泡软后,便将粥快速的吞咽下去,海上长行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尤其人多物资不充足的时候,小童能分到的东西少到可怜,吃的尚且不足,何况是药材。

在这里,连生病都是一种奢侈,秦丹的风寒当时管事也只给了一副药熬煮,熬到药渣发白,最后连着药一起吃掉。

好在压在舱底的草药需要常常翻出来晾晒,而管事也并没有对几岁的小童有所防备,这段时间才让秦丹弄到些养肺去风寒的温补药根药叶,虽然单一味的药材功效有限,但也聊生于无。

与她一起辗草药叫婉慧的女童,早已吃完跑过来催促,“快点吃,那边鱼拉上来,管事正催我们去喂鸟。”

带上船来的那些珍禽都有专门的管事小厮看管,但平日像清理粪烘喂食之类,就都要小童来打扫,相比其它的活计,伺候鸟兽的活不算好,脏臭不说,还有危险,一些有攻击性的珍禽,打扫喂食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带伤。

秦丹手上的伤就是被一只不起眼的幼鹰抓了一爪。

“我们连都吃都吃不饱,它们却能吃新鲜的鱼……”分完鱼,往船下舱走,几个男童看着桶还活蹦乱跳的鱼,不满的嘀咕。

饭只够五六分饱,此时看着鲜鱼一个个馋的口水滴下来,却只能看不能吃。

一打开舱门,兽类身上毛皮的那种味道扑面而来,就算每天清理,仍然会有些异味,漂亮又得人意的珍禽时常会被管事时带出去溜一溜,有一些则被放置到船舱最暗的房间,许久都不过问。

管事如此,小童更是有样学样,将得掌事意的珍禽喂养的体肥毛亮,不得意的便偶而扔些死鱼小虾,连粪便都懒得打扫,任其自生自灭。

秦丹提着桶进去时,找到她负责的那排兽槽,将食物扔进去,待绕到最后一排,她看到一个十来岁的男童,正用东西抽着一只灰色的幼鹰。

“叫你抓我,叫你抓我,打死你……”

直到看到有人过来,才停了手,装作往旁边的兽槽里随便扔了两条死鱼,拎着桶走出去。

笼子里那只灰色的幼鹰,秦丹不陌生,她的手就是打扫烘便的时候被这只鹰抓伤,虽说是幼鹰,身形却有半米多长,与其它颜色鲜艳,样子漂亮乖顺的禽类相比,它身上的毛灰突突的毫不起眼,唯一有点颜色的是额头有一颗水滴状的红毛,但跟其它禽类头上鲜红冠子相比,又颜色暗淡,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在皇上的珍兽园里,后又交于徐市,用来向仙人讨得不老仙丹,

要知道那珍兽园里的鸟兽,无一是被各地进贡来的珍品。

这只不起眼的幼鹰,几度攻击接近它笼子的掌事与小童,掌事因它不服驯养,很少亲近,更不提带到徐市面前讨赏,久而久之,被它抓伤的小童便拿它当发泄的,怕被抓伤的也不接近,平日高兴便丢它一条小鱼,不高兴直接忘掉。

直到秦丹风寒后,从前排调到后排,就跟这些不受掌得意的鸟兽一般,她因病也失去了在掌事面前讨好露脸的机会。

但那又如何呢,秦丹反而喜欢这里的清净,晚上离开六七个人的房间,宁愿到这里听着鸟儿轻轻的鸣叫声,和动物熟睡的咕噜声,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让人分外的心神安宁。

受秦丹喂食的几只小兽,见到她便急急的叫唤,爪子不断的挠着笼子,而秦丹却是放下桶,去看被那男童用力抽打的幼鹰,它翻倒在笼子边,爪子试图用力的紧勾笼网,一下下扑愣着翅膀要站起来,但其中一只爪子却无法平衡身体。

秦丹放慢速度,尽量不带任何让它觉得有敌意的动作,小心的打开喂食的笼子,用被它抓伤过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它的羽毛,察看它身上的伤势。

入手的感觉与它凶猛的攻击动作相比,出奇的轻,似乎除了一身羽毛,只有骨头。

她靠近看了看,右面的爪子有血迹,翅膀似乎也伤到,而就在她观察半天,一动不动的时候,幼鹰停止了拍打,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停顿了下,试图看看它的翅膀伤的有多重,用手轻轻的掀了一下它的右翅,只见它尖而利的鹰嘴化作一道残影的向秦丹的手上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秦丹早就有防备的松手,尽管速度慢了一分,在手背上留下一道白痕,却并没有出血。

要知道这幼鹰虽幼,但嘴与爪之锋利,已经隐隐带着金属器的质感,抓着笼子会发出那种铁器相撞的铮铮响声,也难怪每次被它抓伤的小童都要发出惨叫,当然其中也包插秦丹。

如今能躲开攻击,并不是秦丹太神,也不是单靠运气,不过是她暂时忘记疼痛与自我感情,面对它时做到心神平静,眼底清澈,不为外物所滞,这样便多少能看到事物的本质,幼鹰很敏感,如果能不带恶意,平静的向它传达出善意的不伤害它的气场,它也就不会绝地反攻,拼尽全力。

平心静气说起来容易,但普通人要面对危险时做到这一点很难,虽然秦丹这具身体,不仅没有打开祖窍九宫,旧病也还没有完全好,但毕竟有之前十几年的净心打坐的经历,进入态度很容易,所以,这并不是有什么异能,不过就是在它想攻击的前一刻,她看出来躲开了而已。

秦丹见到它那还没褪黄的角缘边,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鹰体,却还只是只小鹰崽,那母鹰要多大的体积才能生下它?

古时的物种与她后世看到的有着极大的不同,有些样子闻所未闻,就连桶里的鱼也异常的奇形怪状,有力凶猛,想到以前那些在市场盆里游来游去自然安逸的鱼种,也不知是种进化,还是退化。

不过,再如何凶,面前的也都只是只幼鹰罢了,别的禽类在笼子里安安乐乐的受人喂养,它却没有一日不扑着翅膀,在笼子里左突右撞,将笼子撞的变了形。

在船工掌事与小童眼里,这只幼鹰似乎极度的不讨人喜欢。

但在秦丹看来,它不过是想要自由。

那些骨子里能够雄倨于天空的空中霸主,又如何甘心被人豢养在窄小的笼子里吃喝拉撒。

秦丹脸色不变,手不停的将它受伤的地方翻动了几下,动作看着有些粗鲁,却是几下间就利落用布带将它爪间的血处缠上,它的脚和翅膀受了伤,反应有些迟缓,被动的受她摆弄,不过受伤的翅膀不断扇动着,打在皮肤上仍然有些刺痛。

这里没什么消毒的药水工具,能给它缠上东西,防止伤口不被粪便感染,就已经是不错的处理了。

古时的鸟兽不知是身体强悍,还是免疫力高,在如何恶劣的环境,它们都能很好的活下来,生命坚韧不拔的程度超出人的想象。

这时,与秦丹一起辗草药的女童提着桶走过来,正好看到秦丹像摆弄小鸡小鸭一样将那鹰拨来拨去,又快又麻利的给它清理着笼子,不由惊的睁大了眼晴。

那只有些丑陋的幼鹰,被摆弄的在笼子里正暴躁不已,缠住白布条的爪子极不舒服的反复捯饬着脚,眼晴凶巴巴的盯着在它地盘忙碌的手,看着它凶狠的眼晴,小女童竟是受惊的捂着口。

等到秦丹已经用水冲干净了笼底,填上了干净的干草絮,收拾完关上笼子,女童才急忙拉着她刚才伸进笼子里的手左看右看,“居然没事,刚才可吓死我了,旁人喂它的时候离都离得远远的,你怎么把手伸进去了?”

秦丹让她看手,还笑着道:“你看,一点伤口也没有。”然后顺便边把其它小兽的鱼放进槽里:“马上就好,你那边喂完了吗?”

声音变得奶声奶气,秦丹听着仍有些不习惯。

“早就喂完了,那鸟那么凶,听说刚喂的时候差点把小厮的眼晴啄瞎,别人都离的远远的,你还给它清理笼子,就你胆子大……”女童嘀咕了两声,不过孩子的心思简单,转眼就忘记刚才的事,左右瞅瞅,然后凑近她,从袖子里取出了帕子“给你。”

帕子里包着东西,伺候鸟兽不是好活计,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能从鸟兽嘴里弄一点吃的,辗药的小女童负责喂的小兽多是吃肉和干菜,船上生火极其危险,虽有专门煮饭的地方,但是想要拿肉去烤着吃办不到,但是一些干菜和水还是能弄得到的。

用干菜泡水虽然很难吃,但至少不会挨饿,不少小童都会私下留下一些。

秦丹接了过来,然后将已分完的鱼桶拿起来,递给女童,里面是些和大鱼一起捞上来已死掉的小鱼虾,女童高兴的用手一个个捞出来包好。

海上的生活极其艰难,徐市此次带出来的人数,除去三千童男童女,还有他的追随者,船工及管理小童的管事,加起来已近四千人,每条船上都装载着大量物资,出发时带的水、酒、干肉、米豆、干粮全部分门别类地装在大木桶里,用绳索固定成一个个货堆,随用随取。

可是长时间的海上航行,这些物资皆已消耗了大半,如今仍然没有见到可以补充物资的岛屿,而带出来的水没过多久就变得混浊、肮脏,伴有异味,只能靠雨天收集雨水饮用,干粮也因潮湿,储存不当而变质发霉。

而干肉早已是每条船上船工掌事的下酒菜

就算捕上来新鲜的鱼,也是人力数量有限,分到小童嘴里,少的可怜。

如今这些喂剩下不起眼的小鱼小虾,把它们晒干后反而是道美味,鱼身会有一层海盐,就着米粥吃很香。

两个女童关系好,经常这样偷偷交换着,倒也能勉强填得饱肚子。

辗药的女童放好了小鱼,便跟秦丹说起那些掌事船工用舱里装土的水桶种的蔬菜,绿油油的,只可惜没有多余的拿来喂小兽,否则她肯定会留下一两片,便是生吃也好啊。

秦丹见女童提到菜的时候,眼里冒出绿油油的光,还舔了舔嘴唇,便知她有多渴望。

这些七八岁,大的也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童,有多久没有吃到果蔬了,如果不是船工的经验,出发时带了许多茶叶,时不时用来熬水粥,早就病死一片,四千人能活一半,都是万幸。

两人分别将东西放好,离开的时候,秦丹回头看了眼,其它小兽正不断撕咬着鲜鱼,那幼鹰却还在与脚上的白布纠缠踩塌,被她刷洗干净的笼槽里她多留的鲜鱼,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似乎一副不吃她给的嗟来之食般。

秦丹低头微微咳了声,掩住笑意。

两人提着桶一边低语,边要走出舱房门口,却无意看到一个男童正蹲在鸟兽槽食处,低头用手快速扒着鱼皮,抓里面的生鱼肉吃,手嘴还沾着鱼鳞片和生鱼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夜晚的船泊,周围一片风吹海浪的声音,鸟兽舱除了一些鸣叫与笼子轻响,再无其它,最深处的那排兽槽右上方有扇小窗,透进来微微光亮。

从拥挤的十几人大排档脱身而出的秦丹,此时正坐在已打扫干净的兽槽一角,不过才静坐了半个时辰,便被腹中阵阵的饥饿感弄的心神不定。

身饿心焦,秦丹只得睁开眼晴,祖窍如今冲开了一宫,好在小童原身便身心纯净,第一次入定没有太多阻碍,就算白天劳作,海上环境恶劣,身体有疾,却还是让她顺利的冲破最难的一个关口,但如果一直受身其扰,要再进一步,会愈加的艰难。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下腹,只觉得前后贴在一起,每天要做很多事,食物却不充足,虽然如今打开一宫能心神入定,暂时忘记饥饿,左右好过些,但毕竟也只是望梅止渴,到底不是长久之事。

想来想去,不由记起下午时,那个吃生鱼肉的男童,目光落到了槽里的鱼上。

辗药的女童婉慧说她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在吃生鱼,连管事都说生鱼的味道鲜美,但她绝对不吃,宁愿换点小鱼小虾偷偷晒干。

秦丹在那鱼上看了又看,终敌不过强烈的饥饿感,寻了割草绳的刀片与水桶,犹豫了下将已经死掉的鱼清理了下。

若有人周围的鸟兽会受到惊扰,但她晚上在这里打坐多日,鸟兽习惯后,渐渐对她失去了防备,就算她四处走动发出声音,在气味被划入安全的范围内,也不会使它们感到不安与躁动。

刀有些钝,切不成片,便索性将桔红色的鱼肉切细碎,然后放进干净的碗中,。

生鱼是能吃的,虽然吃生鲜起源于中国,但传播开来却来自日本料理,切的极薄的新鲜生鱼片沾着绿色芥末与酱油极其美味。

但是,鱼片在没有经过深度冷冻及辐照处理,很难保证食用后身体寄生虫的问题,并且还是在医疗水平有限的时代。

虽然不能说找死,但也有很大隐患。

秦丹看着手里的半碗鱼肉,思量又思量,才起身出了舱房,不一会儿拿回一碗混浊的热水,这是给管事烧的洗澡水,她溜过去看了下,运气还不错,锅底的炭火没灭,里面还有一点点水在翻开,趁着周围没人,便从冒着白气里取了一碗。

一路倒着手,延着幽暗的舱房摸回来,便倒进已切好的细鱼肉丁里。

管事的洗澡水用的是海水,海水不能食用,而且她拿回来的水又有些浑浊,是煮完后留下的锅底水,可怎么说也总算是煮开过的,而且船上的炭也消耗的大,除去吃饭时给的汤,平时要讨碗热水也不容易。

将生鱼肉丁末倒进去后,一会儿的工夫切的细碎的生鱼肉便成了熟肉沫,秦丹这才用筷子借着上面舱的窗口光线,将烫熟的鱼肉捞出来,为了能少吃海水,她用洗干净的手将肉沥干后才放进嘴里咀嚼。

肉末里海水特殊的苦涩味儿很浓,口感并不好,还带着让人皱眉的腥气儿,但这对饥饿的人来说,却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不知不觉间便半蹲在那里将半碗鱼肉吃完,吃象并不算好看,但总算满足的摸了摸肚子抬起头。

一抬头就见到她取鱼的那个槽,还有槽上那只脚上布被磨的破破烂烂,此时正抓着铁笼盯着她看,一动不动的灰鹰,那眼神就跟她是偷它的食物的小偷一般,秦丹看向它,它嘴巴上下嗑了两下。

但她并不担心它叫出来,因为这只灰鹰从来不叫,就算被打伤,也要高高抬着脖子,也不知是不想还是不屑。

她瞅着它的模样,低头擦了擦嘴,将碗里还热着的水倒进桶里,起身又朝笼槽走去,然后看着它的眼晴,伸手慢慢又从它食槽里取出一条鱼。

周围的小兽的食槽都已空,只有它的槽有鱼,刚才秦丹吃的自然是从它那里拿来。

幼鹰一直盯着秦丹的动作,看到她从自己槽里又取出一条,顿时双翅一展,在笼子里不满的用力拍打了一下。

秦丹站在笼前,将手里的鱼换只手拿,然后又慢慢伸过去取出一条,幼鹰本就眼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见状爪子立即开始挪动,似警告般不断与铁笼撞出声音恐吓,情绪也显得十分的焦躁。

秦丹看看它,又看看鱼,她一直觉得这只幼鹰通人性的很,没想到会这样有趣,它自己丢弃不要的东西,竟然不许别人拿去吃掉。

顿了下,她的手刚往前伸了伸,槽里最后一只鱼便被它用力的抓进笼子里,在笼子里发出“咣当”一声响,从不吃死鱼的它,此时却用爪子用力踩在死鱼上面,然后高仰着头盯着她,似乎是要看她这次怎么能从它脚下将鱼拿走。

秦丹再次憋不住的轻咳嗽了两声,看了眼周围有些骚动禽类,盘腿坐了会,才将两条鱼切成块,又切了些片丝,扔进碗里,打算明天早上吃粥时捞出来拧干水,再放进热粥里烫一下,鱼肉粥还是十分有营养的,对身体的恢复极有好处。

轻手轻脚收拾好东西,回头再看幼鹰,它挑食的很,一向不吃死鱼,虽然抓进笼子里,也只是用爪子有一下无一下的拨着鱼,把鱼拨到笼子一边,就不再理会。

这灰突突不起眼的灰鹰,不但气性大,还挑食爱干净的很,小童扔的死鱼,宁死不吃,待到秦丹喂,又只挑里面又肥又大合胃口的食用,小一点的都被丢到一旁,习性脾气大爷的很,难怪其它小童喂食时都对它腻烦不理。

秦丹不禁摇了摇头,拧干沾了水的衣摆,蹲在地上擦干净地上的印迹,才轻手轻脚的提着水桶借着光亮,向舱门处走去,打算趁夜将东西清理掉,再回来打坐两个时辰便回大通铺小息一会儿,结果刚走出舱门,外面甲板便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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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熟悉的ID,谢谢你们~

☆、第六章

她缩回脚,将身体贴住门板隐在黑暗里。

两个不知船工还是小厮路过舱口,向船后留作放杂物的空舱房走去,边走边低声道:“晚上抬死人,昨日六个,今日八个小一个大,娘的,什么怪病死了这么多……”

“……慎人的很,吐得舱房一地血,收拾起来也晦气!明日当寻赵大夫开几副药吃才是……”

待得脚步声渐行渐远,秦丹从阴影里提桶走出来,见两个人已经走远,便快步来到刚才听到落水的地方,对此时才八岁身体的秦丹来说,她要掂起脚,才能扒住船舷边往下望,在下面不断来回荡漾的海水中,忽隐忽现似飘着几具尸体。

将桶里的杂物倒出去后,寻了干净的水桶舀水仔细的刷洗了手脸,秦丹的神色有些慎重。

待得四更天才回到大铺休息,一个舱房大通铺上睡将近二十个女童,秦丹的位置是靠门口第三个,与一起辗药叫婉慧的小女孩相邻,轻轻钻进被子里时,婉慧迷迷糊糊问了一句,“程丹,你去哪了?”

“去解手,睡吧。”秦丹小声说,然后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古代的孩子再如何早熟,也不过是八岁的小女孩,嘟囔了句“好饿。”转眼就又睡过去。

秦丹躺在那里,看着夜里黑洞洞的舱房顶,听到房间传来一阵咳嗽声,及女童翻身蹬被的窸窣声,然后闭上眼晴,在开了祖窍后,入睡已不再困难,只需将意识由眉间入祖窍,进入方圆一寸二分的虚空一穴,自然深入沉睡中。

在打开祖窍里的泥丸与八宫后,便需要尝试冲顶,但残页不全冲顶之后并没有记载,所以成功开顶之后究竟会怎么样,秦丹也不知道,当然,那不会是什么穿越时空。

虽然她确实穿越过来,无法解释,但也能明白,当时意识无法回到身体,多是身体出了问题,与灰雾不无关系,一切皆是阴差阳错,绝对不是正常冲顶后的结果。

多年修炼残页上的无名功法,带给她的好处极多,除去心神的安宁逸然外,后期能够内视,闭目也能看透方圆十米内的翻滚能量,记忆力好,耳清目明这些也都只是附带,最实用的莫过于身体的能量消耗的很低,开五宫后,一顿饭一怀水就可以保证两天不饥渴,后期九宫全开,三天吃一顿也可以,就算她时常活动身体,每日打零工付房租,早上吃一碗面,就足以应付到晚上,可以说基本开销少之又少。

第二个好处就是随着九宫慢慢打开,睡觉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后期两三个小时完全满足一天休息的基本需求,且身体的健康度也要好过一般人,待到凝聚的能量充沛时,确实有些异常现象,就如当初房间里拣回来的一盆叶片发黄的万年青,在她状态极好的时候,一夜间抽高了半尺有余,整个叶片都翠绿并透着油光。

当然,当时当景,这些事说出来,普通人未必能相信,但这种种奇异之处,也让她一直没有放弃的修炼着,也随着每一宫打开,修炼渐有成果而心存喜悦。

如今一朝打回到初始,重到没有打开祖窍,身体又有隐疾的孩童身体里,以前她本来能够做到,现在却无法做到的事,都让她不适又很困扰,尤其是在隐隐觉得不妙,会触及到危险,威胁到生命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现在她所以能做到的,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稚弱的身体,只能尽量维持身体状况,打开祖窍九宫,直至慢慢好转,但这些都需要足够的睡眠,足够的营养,足够的时间……

五更天传来敲梆子声,通铺一片女童掀被子穿衣穿鞋的声音,此时天刚初晓,屋里的光线还很模糊。

因祖窍开了一宫,秦丹的意识沉入其中,睡深而无梦,连翻身都不必,所以衣服头发能保持原样不乱,叠好被子安置好,见还剩余时间,便给周围几个手忙脚乱,头发乱七八糟的小女童整理发裙,刚给一个迷糊的小女童放好鞋,便听到通铺另一头传来一声尖叫。

“死人啦,掌事,掌事……”

接着是几声尖叫,离得近的小童顿时炸了锅似的,哭的,跑的,呆呆站着的,直到掌事领着船工进来将人抬走,屋里的剩下的女童才总算被安抚出去打饭。

船上死人是习以为常的,长年在海上,又是带着一群童男童女,身体没有大人强壮,又受不了海上时不时的严寒酷暑,刚开始几乎每几日便病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