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再次在台下跪下行礼,内侍传命众人起身,参知政事出列,开始念劝进表。赵匡义面上隐约有得意之色。

劝进表念完,赵匡义例行推辞,群臣再次劝进,三次之后,赵匡义方点头,接着恭敬地对赵琼花母子行礼:“臣无德,不敢受…”

“你确实无德!”赵琼花的声音清晰地从台上传来,群臣面上都变了,赵匡义的神色变的更厉害。站在赵琼花身后的侍卫,刀已出鞘。

赵琼花眼角有泪:“众位大臣,难道你们就忍看我们孤儿寡母被欺负,忍看被人篡位…”风吹过台上,把赵琼花的声音传的很远,群臣都很安静地站在那里。

最后一搏,看来也失败了,赵琼花对柴昭道:“我无颜得见先人于地下,先行一步!”说着赵琼花就伸手去抽侍卫的刀,侍卫不防这个,刀被抽出。

赵琼花用刀对着自己脖子:“赵匡义,你想做的,我偏不让你得到,我被你骗了一辈子,这一次,我不让你再骗我了。横竖要死,不如现在死。赵匡义,你永远会被史书唾骂的!”

赵匡义离的远,侍卫离的近,侍卫要来夺刀,赵琼花却提着裙子,跳下高台!

赵琼花刚一跳下,群臣之中就有一个声音道:“不能忍,今日吴王篡位,我不能忍,你们,可能忍?”群臣还沉浸在赵琼花跳下高台,不知是死是活的冲击之中,突然听到这个声音,齐齐望去。

说话的是曹彬,他手放在刀把上,一步步往赵匡义所在之处走来:“吴王,当初我被你威胁,不敢不从,可今日,我不能从!”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赵匡义神色也变了,曹彬已经把刀抽出:“你我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吴王。”

“来人,朕…”赵匡义神色变了,要唤侍卫,曹彬并不害怕,只对群臣道:“陕西路运使赵镇,已带大军奉诏讨贼,今日,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赵匡义令下时候,侍卫手中的刀已出鞘,都对着群臣。群臣中有想跃跃欲试的,都停下脚步。曹彬并不在乎侍卫们,只大喝一声:“放下手中的刀,你们难道要跟这逆臣贼子,一起死吗?”

赵匡义已抢过侍卫手中的刀,就往曹彬身上砍去。

曹彬手中的刀一格,已经把赵匡义的刀格开。赵匡义这些年养尊处优,却没疏忽手中武艺,腰往下弯,闪过曹彬的刀,第二刀又往曹彬身上劈来。

赵琼花躺在那里,只觉得腰以下,一点知觉都没有,胸口却疼的要命,自己会不会死?赵琼花看着曹彬在那和赵匡义打,原来,就算自己以死相逼,也没几个人跟随啊。

、第231章 失败

??曹彬一出头,也有几个人忍不住想要跟随,赵匡义面色狰狞,大喊道:“曹彬,你疯了吗?你不想想你的妻子儿女?还有你们,你们难道不想想你们的妻子儿女?”

说着赵匡义就大声对侍卫统领道:“放箭,放箭,射死曹彬!”

“住手!你们今日若真射箭,就成了乱臣贼子,是诛九族的罪名,我的外孙,陕西路运使赵镇带领大军,将在明日到来。赵匡义,你的周密计划,实现不了了!”曹彬目眦皆裂,对着众人喊道。

侍卫统领的手握在刀把上,不知该听谁的,曹彬和赵匡义在格斗之中,一步步往禅位台上行来。

柴昭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突然柴昭往下跑:“母亲,母亲,你怎样了?”赵琼花听到柴昭的呼唤,眼中滴下泪,到的此时,只有柴昭念着自己。

侍卫统领拔刀出鞘:“放箭!”

众侍卫听从指令,弓箭对准曹彬!

曹彬放声大笑:“我今日若真死在这里,还能得一个忠臣名头,可是你们,你们就不一样了!”

侍卫中有人开始迟疑,侍卫统领挥手,乱箭如雨,曹彬和赵匡义是近身格斗,箭不可避免地往赵匡义身上去。

这让侍卫统领大惊:“快别放箭了!”

真是废物,赵匡义被曹彬制住,见侍卫们一个个也听不懂话,心中大怒。柴昭尖利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人,来人,快来人,母亲她,母亲她,快要死了。”

要死了吗?赵琼花听着柴昭的呼唤,觉得胸口更疼,想咳嗽咳不出来,喉咙中全是腥味。赵琼华闭上眼,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前来?

赵镇身上已经有血,看着面前的赵枕,犹记得当年,赵枕还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子,而此刻,两人竟是敌人。

赵枕手中的刀很锋利,看着久违的堂兄,赵枕叹气:“大哥,你为何就是这样执拗,柴家郎,值得…”

“我不是为的柴家!”赵镇冷冷回答,看向被关在一边符三郎的妻儿,他们看向自己的眼中有期盼。

“而是,做人是要光明磊落的,要天下,别人怎么得来的?而不是只知道逼迫妇孺,逼迫别人听命,阴谋算计。”赵镇的话让赵枕放声大笑:“大哥你疯了吗?在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光明磊落,都已做了乱臣贼子,何不…”

“你也知道这样做是乱臣贼子,何不大大方方?赵匡义难道永远只会用别人家的妇孺去逼迫别人听命于他?”赵镇厉声打断赵枕的话,赵枕摇头:“大哥,你太固执了,太傻了。你竟为了这个,放弃将到手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是我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来的,而不是跪在地上乞怜别人给我的!”赵镇看着自己的堂弟,眼中有痛心。

赵枕冷笑一声:“今日,要领教大哥的本事!”

赵 镇见刀如雪光一样向自己劈来,再不说话,两人四目相视之时,再不是昔日的堂兄弟,而是仇人!格斗声早传出帐篷外,禁军已经把这座帐篷团团围住,赵镇能听到 箭上弓弦的声音,也许今日的自己会死在这里,可那又怎样呢?有些事情,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怎么都变不了。

“赵统领!”已有禁军冲进这座帐篷,赵枕看着禁军:“出去!”

禁军中有认出赵镇的,在那徘徊良久。赵枕的刀锋已经对上那几个禁军:“敢不听从军令吗?”禁军退出,帐篷之中,除了赵镇堂兄弟,就是符三郎的妻儿。赵镇看着堂弟,摇头叹气。

赵枕眼中神情已经变了,变的阴冷变的…,赵镇也无法说出来。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事都是假的,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来做个了结!

赵镇举起刀,两人师从同一个老师,对彼此的刀法都很了解,此刻,拼的是你死我活,此刻,也是分道扬镳。

曹彬和赵匡义已经打到禅让台上,曹彬看着身上脸上都已有了血迹的赵匡义,轻声道:“停手吧,也许,我还能给你求情!”

“你这话骗三岁小孩子都骗不到,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能回头。”赵匡义沉声回答,对侍卫头领道:“发令,命汴京城中的人,斩!”

这是赵匡义留的后手,若有万一,会有人护送符夫人和其他人离开汴京,至于那些各府邸内的人,会被禁军和侍卫,全都杀死!

侍卫统领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点燃,尖利的声音响起,渐渐升高,汴京城内的人都能听到。符夫人听到这尖利的声音,推开丫鬟走到院中。隔的太远,只能隐约看到半空中有彩带在飘。

这是…,符夫人不敢往下想,这个声音,就证明赵匡义失败了,要赶紧变装逃出汴京城,逃的远远的,往海边逃,一上了船,天家就再管不到了。

“母亲!”符夫人听到儿媳的声音,压住心中的诧异:“按原先安排的,赶紧走!”赵夫人应是,原先喜气洋洋的吴王府,顿时有人开始哭泣。符夫人已经飞快地把身上的衣衫换掉,后门处已经有马车在等候,符夫人只能带走几个贴身的人,至于别的人,符夫人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夫人,夫人,求您带上老奴,老奴不能在这里等死!”符夫人还没上马车,老魏就扑上来苦苦哀求。

符夫人一脚把老魏踢开,老魏还待再恳求,已有一个侍卫举起刀,一刀把老魏杀死,血溅在车厢上,符夫人看都没看一眼,就坐进车厢里。

赵夫人跟着上了马车,四辆马车,飞快地离开这条巷子,往城外行去。

“这动静,好像不一样!”永和长公主也听到了这尖利的声音,原本赵德昭今日该去参加这个典礼,但赵德昭称病没去。

此刻听到这尖利的声音,赵德昭皱眉:“也许,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会发生变化。永和长公主看向赵德昭,两人眼中都露出希望之色。

“公主,驸马,不好了。禁军冲了进来,见人就杀!”侍女面如土色,向永和长公主禀告。永和长公主和赵德昭的神色都变了。

这种杀戮并不仅仅在永和长公主的府邸,在别的街道,别的府邸内,同样在进行。杀戮进行时候,符夫人一行的马车已经驶过这些府邸,听着里面传出的惨叫声,符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们,全都该死,不听自己话的人,统统都要死去。

“母亲!”赵夫人下意识地抓紧符夫人的手,符夫人抿唇:“别担心,我们很快就离开汴京!”

趁乱离开,要收拾残局总要一段时间。快马加鞭的话,十来日就能赶到海边,到那时,什么都不用担心!符夫人掀起帘子,看向外面,此刻街上的人都已经被吓跑了,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尽管杀戮只在那些高官府邸进行,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疯,冲进平民家中大肆烧杀?

可惜,功亏一篑,这些人,我会日日咀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符夫人咬住牙,在那恨恨地想。

杀戮来的那样快,侍女说完之后,永和长公主已经听到传来刀枪声,这是公主府内的侍卫在和那些冲进来的禁军打斗。

看来,赵匡义失败了。赵德昭笃定地想,他把永和长公主的手握一握,示意她在这里等着自己,沉声道:“拿我的枪来!”

枪,放置在那里已经很久,但只要一被握在手中,会变成杀人的利器。赵德昭握住了枪,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在心中漫起。永和长公主看着丈夫,这才是那个策马入京,白衣含笑的男子,是自己的英雄,而不是被掩盖住光芒的驸马。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入公主府邸?”侍卫和禁军的打斗,各有死伤。赵德昭走出厅堂,厉声问道。

“奉吴王令,前来…”领头的禁军衣袍已经沾满了鲜血,连脸上也溅了血,只是用手抹下脸上的血,厉声道。

“吴王?吴王谋朝篡位,是为反贼,他的话你们也要听吗?放下手中的刀,我可以为你们去向官家求情,否则,罪无可恕!”永和长公主走在赵德昭的身后,端庄秀美,仿佛没有看到这些鲜血一样。

禁军自然没有肯听她的,赵德昭也知道,手中的枪一抖,就把离自己最近的禁军扎了一个穿孔。

这个动作是个信号,侍卫们立即跟着赵德昭一起,和这群禁军又打斗起来。

刀光剑影之中,永和长公主依旧站在这里,即便鲜血已经飞到她的脸上,永和长公主也没有低头。

禁军虽多,赵德昭也曾是战场上的猛将,永和长公主觉得自己站的时间并不长,打斗声已经结束,看着面前的丈夫,永和长公主伸出手。

赵德昭抹一下脸上的鲜血:“我带着人往别家府邸去,这些府邸之中,虽然多是女眷在家,但也有男仆,一家一家地过去,把人都集中起来,一起对抗禁军。”

永和长公主没说话,赵德昭看着妻子,昔日上战场时候的豪情又涌起,握一下妻子的手,赵德昭带上部分侍卫离开。

“公主,驸马就这样走了,您的安危?”侍女扶住永和长公主,忍不住有些抱怨。永和长公主浅浅一笑:“把这府里还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年轻的男子都发给刀枪,在外守着,别的人都集中在厅里。事情,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

禁军也不是源源不绝的,而且现在禅位很明显没成功,很快禁军中有人会心慌,到那时,事情就好办多了。永和长公主看着外面,接着又道:“不,该去把太皇太后她们请出来。”

两宫太皇太后都形同被软禁,她们所在的地方离禅位台并不远,若是她们出面,还是能压制住各有心思的众人。永和长公主飞快地写了一封信,信后压了自己的印,命一个胆子大也机灵的小内侍,骑马去给两宫太皇太后送信。

赵德昭最先赶到的是永宁长公主府,概因这座府邸最近,冲进门时,只见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廊下躺在砖地上。越往里面去,就能听到传来刀枪之声,还有永宁长公主颤抖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穿了禁军服的强盗,你们给我…”

赵德昭冲过去,永宁长公主府的侍卫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四个还在那守护公主。永宁长公主面色苍白,看着面前的禁军。

就在禁军挥刀想砍向永宁长公主时候,赵德昭拿起手中的枪,用力扔过去。这次还是扔了个对穿,禁军手中的刀掉地。

赵德昭已经把刀捡起,和自己带来的侍卫一起,和剩下的禁军打斗起来。永宁长公主扶了一个侍女的手,战战兢兢地蹲在地上,看着赵德昭他们打斗。

“赵匡义快要活不成了,你们赶紧投降!”赵德昭打斗之时,还不忘记说出这个事实。

庭院之中到处都是血腥味,永宁长公主想要尖叫,却又害怕被哪个禁军发现,一刀杀了自己,只是紧紧捂住嘴巴。

“公主,现在已经安全了!”赵德昭的声音传来,永宁长公主泪眼婆娑地对赵德昭道:“妹夫,妹夫,现在幸亏有你,可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赵德昭见永宁长公主府剩下的侍卫不多,不能凑齐一小队,只得道:“你现在去永和的府邸,那里还算安全,还有,这几个人跟我来,我们一家家府邸往下找,人总能多一些,能救几个是几个。”

被点到的人齐声应是,跟了赵德昭出门,永宁长公主慌慌张张,和侍女还有几个内侍,在剩下的侍卫护送之下,往永和长公主的府邸去。

一家两家三家,当赵德昭从第五家府邸出来时候,身后的队伍已近百人,这么一支队伍,虽然是临时拼凑,可也能抵挡一二。

第六家就是曹府,这一次,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传来刀枪之声,还夹杂着少年的叱呵:“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也敢来我府上乱胡闹,给我杀!”

果真是将门,果真无需人操心,但赵德昭还是带人冲进去。指挥着家丁男仆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是曹休最小的堂弟曹九郎。

看见赵德昭带人进来,曹九郎就大声喊道:“姑父无需援助,这么几个人,还不够我们杀的。”

话没说完,一个禁军就瞅这个空当,往曹九郎身上招呼。曹九郎大怒,拿起一把刀就砍过去。赵德昭不由点头:“好孩子!”

接着赵德昭大喊:“赵匡义已经失败,你们赶紧放下刀枪,不然的话,是诛九族的。”

有禁军已在迟疑,赵德昭见曹府这里无需自己帮忙,留下几个受了伤的,自己匆匆往别家去。

刚走出曹府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有烟尘腾起,看来赵匡义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有禁军除了照命令行事外,趁机作乱抢东西。

赵德昭停下脚步,飞快吩咐:“速速往宫里去,护住宫内人的安全,还有,去往各城门,关闭城门,没有消息传来,谁都不许出城。”

要趁乱刚起时稳住局势,看着众人各自听命而去,赵德昭继续往前行,久违的激情又在身上出现了,果真战士是要上战场的。

禅让台很高,汴京城内烟尘起时,赵匡义也看见了,他疯狂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人,白白地看着你们的妻子儿女前去送死,看到了吧?汴京城内已经起火,很快,很快,汴京城会烧的干干净净!”

“你简直丧心病狂!”曹彬虽然已有安排,知道自己府上并不会有事,但还是对赵匡义厉声喝道。

“丧心病狂?你这个只知道打战,什么都不知道的武夫,和我说什么?”赵匡义看着禅让台的群臣,很多人都已十分疲惫,索性坐在地上。有几人在和侍卫打斗,柴昭身边,也围了两三个人。

“你 瞧,你瞧,这样一个孩童,把这锦绣江山交到他手里,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女人,你的亲外孙女,她又知道什么?她睚眦必报,能为了一点小事 要杀死你的外孙。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错了,全都不是东西!曹彬,我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老天,输给了老天!”

赵匡义再次放声大笑,曹彬低头看去,赵琼花已被扶了坐起,可赵琼花依旧闭着眼睛,并没睁开。

“噗!”赵枕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赵镇的刀捅进去,赵枕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喷到赵镇脸上,赵镇如没闻到血腥味一样,闭上眼,重又睁开。

赵镇看着赵枕:“四弟!”赵枕又喷出一口鲜血,努力想笑:“大哥,我还是赢不了你。”这一次输了,就再赢不了了。赵枕说完,仰面倒下。

过往的一切仿佛都在眼前,那时赵枕还很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而现在,是自己,亲自把他给杀死。

赵镇放开刀把,赵枕的眼已闭上。

“赵将军,我们该…”符三郎的妻子看见赵枕死了,急忙过来问。赵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哀伤忘掉,往帐篷门口走去。

一掀起帘子,就听到箭上弓弦的声音,赵镇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禁军,沉声道:“赵枕已死,赵匡义必然失败,你们此刻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赵枕死去,领着的就是副统领,他迟疑了。赵镇已经看向他:“你以为,赵枕死了,杀了我,赵匡义会放过你,笑话!他连我都不肯放过,更何况你?要论亲疏,我们之间,是我和他更亲些。”

十多年前,赵家是被称赞的,那时赵镇是被赵匡义亲自教导的,十多年后,赵家的人彼此兵戎相向。副统领已经在害怕在颤抖,赵镇看着副统领,语气轻柔:“投降吧。如此,我还可以为你,向官家求情。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不实现过。”

风吹过曹彬的鬓边,他看着赵匡义,赵匡义的鬓边也是白发如霜,当年初识时,都是少年郎。

“你可还记得你兄长,赵将军,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曹彬轻声叹息,赵匡义笑了:“我大哥?他的确很了不起,可是他,死的太早,若非如此,这江山,也不定现在还姓柴。”

曹彬听出赵匡义话中的含义,曹彬还是摇头:“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此刻已经称臣,投降吧。你已经没有后路。”

“我为什么要投降,原本我可以成为最好的君王!”赵匡义冷笑看向曹彬,用刀指着那些臣子:“他们,连同你,又有几个忠心?柴家的江山,是打下来的,可是柴家的儿郎,却守不住这江山。这江山,总归有一日,是…”

一支箭飞到台上,射中赵匡义喉咙,赵匡义再说不出话,仰面倒下,手里的刀还紧紧握着。曹彬转身,看见禅让台下,不知何时来了一辆马车,而箭,是从马车下的一个将军手上射出的。

“太皇太后驾到!”内侍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曹彬明白来人是谁,把手中的刀放下,跪地行礼。

赵 匡义也听到这个传报,眼中全是恨意,柴家的人,死的还不够多,杀的还不够多。可惜可惜,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赵匡义的眼睁的很大,只能看到灿烂的阳 光,接着赵匡义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连同他那个君临天下的梦想,一起陷入进去。

符太皇太后走下马车,看着跪倒一片的臣子,看着不远处的尸首,风中的血腥味很浓,浓的仿佛永远散不开。

“曾祖母!”柴昭的声音响起,符太皇太后看着他,面露微笑。柴昭却不行礼,而是对符太皇太后道:“曾祖母,母亲她,快要死了!”

赵琼花?符太皇太后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把这个名字代表的人千刀万剐,若非她糊涂愚蠢,事情怎么可以闹到这样的地步,若非她…

曹彬已经走下禅让台,对符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太后她,该让人来看顾!”

此刻曹彬刚立大功,符太皇太后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符太皇太后对他点头:“曹相公辛苦了。只是曹相公,还有禁军在外,若…”

“太皇太后不用担心,臣已有安排,况且陕西路运使赵镇,已奉诏讨贼,将到京城。”曹彬的话让符太皇太后冷笑:“奉诏讨贼?将到京城。赵镇,又是个赵家的人,赵家,真是怎么都摆脱不了。”

曹彬抬头,目露惊讶,符太皇太后忙转口:“还要劳烦曹相公和王相公等人,一起把这后面的事给料理了,只是汴京城内…”

“太皇太后,赵贼临死之前,已经下令要留在城内的禁军,对臣等的家人进行杀戮。太皇太后啊,还请您下诏,诛杀赵家剩余的人,斩草除根!”有大臣已经大哭奏道。

斩草除根?曹彬的眉皱起,这个大臣才想起曹彬的外孙还带了人在讨贼,急忙转口:“诛杀赵匡义这一脉!”

这话让曹彬的眉皱的更紧,这场风波,只怕波及会很广。

有赵德昭收集各府邸的人帮忙,又关闭了城门,在城内的禁军逃不出城去,到了傍晚时候,明面上的禁军都被杀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城市上空回荡,要很久之后才能消失。

“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邹芸娘原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等时候一到,就带上女儿和从人,跟随赵琼花离开皇宫,可是等了许久,等到太阳都要落山,没有任何消息。而皇宫的大门也被关紧,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

“奴也不晓得!”宫女轻声道。邹芸娘想去传晚膳,可想也知道,此刻御膳房的人想来也没心思做晚饭,只得命人拿出点心,各自垫一垫。

阳光渐渐消散,难道今晚要连夜出宫?邹芸娘皱眉,兰台公主已经睡着。邹芸娘把女儿抱在怀里,也不吩咐侍女点灯,只是在等待。

“贵妃,速速去迎驾。太皇太后和官家回来了,即刻就要进宫!”就在邹芸娘也觉得困倦时,宫女前来传信。

太皇太后?而且还是旧日称呼?邹芸娘有些不相信地看向宫女,宫女再次重复:“确实是太皇太后,太后她,听说伤的很重,因此并没回宫!”

那么看来,事情又起了变化,邹芸娘立即叫醒女儿,牵着她出了自己殿内。

宫门一路大开,两边的灯都已点上,符太皇太后并没换车,依旧是那辆简朴的马车。手中牢牢握住柴昭的手。

这一日所遇到的事,对柴昭来说是惊心动魄,对符太皇太后来说,同样也是惊心动魄,再回到这座宫殿时候,符太皇太后和柴昭,都觉得这座宫殿,完全不一样了。

“妾恭迎太皇太后,恭迎官家!”邹芸娘看着马车缓缓驶近,带着宫女内侍跪地迎接。这个熟悉的声音让符太皇太后掀起车帘,看着跪在最前方的邹芸娘。

邹芸娘抬头,和符太皇太后的眼对在一起,邹芸娘对符太皇太后恰到好处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