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胭脂对老卫点头,来到正殿,正殿宝座和胭脂此前来过时候,没有任何区别。胭脂看着这个宝座,久久不语。

“夫人想起了什么?”老卫轻声问胭脂,胭脂轻轻一笑:“我只是想起了原先来这里的情形罢了。想起了琼花为了坐在这个宝座上所做的事。琼花若还活着,知道今日的事,她会怎样想呢?”

“周太后或许也会大怒!”柴昭那日在群臣面前的事,已经传遍汴京城了。胭脂没有说话,只是往身后看去,身后站着的,是恭敬的宫人。

这些宫人,所恭敬的,也不过就是宫殿的主人,而不是某一个人罢了。胭脂拍拍宝座扶手,坐了上去。

赵镇接受了禅位,传诏天下,同时传下的还有以妻胡氏为皇后,长子赵捷为太子的诏书。册立皇后和册立太子的典礼,将在数日后举行。

赵镇的仪仗在百官的簇拥下,径自往皇宫行来。

赵嫣看着身上的礼服:“娘,以后,我们见了爹爹,也要三拜九叩吗?还不能撒娇?”胭脂摸下女儿的脸:“要是正经场合,那也要装装场合,若不是正经场合,就在这里,那就不用装样子了。”

“圣人和原来还是一样的。”老卫笑吟吟地说着,她也换了衣服,是女官的服装,永和大长公主被尊为皇太后,将在明日由帝后亲自迎接入宫。

周朝的皇帝和太皇太后太妃们,除柴昭被封为吴王外,其余人等,并没降封,只是迁出皇宫,往德寿宫去。

吴朝换周朝,就这样平静完成。

“难道还能变个人?再说做皇后也是他的妻子。难道说做了皇后,就要战战兢兢,担心他发怒?那就不是我了!”胭脂的话让老卫笑了:“确实如此!”

“那娘我也要和您一样,做公主也是爹爹的女儿,不能战战兢兢,要和爹爹撒娇。”赵嫣的话让胭脂笑了:“对,就是这样,走吧,我们去迎接你爹爹。”

仪仗缓缓靠近宫门口,赵镇掀起帘子,已经能看到宫门口等待迎接的人群。赵捷骑在马上,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平静。

赵镇知道,按照规矩,自己该在到达宫门口众人行礼之后,再命人让胭脂起来。可是,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赵镇笑了,在车内站起身,接着掀起帘子,从车上跳下。他这动作吓到了锻炼有素的赶车人,赶车人急忙把马勒住,整个仪仗都停下。

“爹爹,您…”赵捷惊讶地问,就见赵镇往宫门处走去。

整个仪仗队伍停在那里,赵捷勒住马,看着自己的父亲向自己的母亲走去,不由露出释然笑容。

接着赵捷也下了马,往父母所在方向走去。

“爹爹,我以后见到您,还能不能和您撒娇?”赵嫣故意问赵镇,赵镇已经笑了:“当然可以撒娇,你是爹最心疼的女儿,怎不可以和爹爹撒娇。”

“爹爹,那我呢?”赵迅也趁机问自己的父亲。

赵镇正要开口回答,赵捷已经道:“阿弟,你是男子,不可学女子行事。”赵迅听到兄长的话,对兄长做个鬼脸。

胭脂对着丈夫露出笑容:“回来了?以后,回家吧。”

赵镇听到妻子的话,心中爆发出喜悦,伸出手握住胭脂的手:“走吧,我们回家。”不管这座宫廷代表着什么,只要胭脂愿意,说出这是家,那它就是家。

“看来,这两位,都是不肯守规矩的人。”有人忍不住道,不过他的话并没人接话。肯守规矩的人,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从没想过,我有一日回宫中,会以这样的身份进来。”永和大长公主,不,现在该称呼她为太后了,踏进宁寿殿内,忍不住感慨道。

“母亲以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了。”胭脂劝慰道。

柴太后又是一笑:“其实,我该辞掉这样的尊荣的!”

太 后她毕竟姓柴,胭脂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母亲,您!”。柴太后摇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最后啊,我想,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若再像他们说的那 样,要辞掉太后的尊荣,以表示自己身为柴家女,该为柴家感到哀伤,又有什么意思呢?胭脂,要背骂名,我和你们一起背。我,也是你们家人,不是吗?”

“母亲果真如此,是我们的福气。”胭脂的话让柴太后又笑了:“算什么福气呢?只是我活的时候长,懂的也多些。柴昭,我怎能饶恕?我的丈夫,到现在,我竟不知道他葬在什么地方?”

赵德昭下葬的时候,棺木里面只是他常穿的衣袍,至于他的尸身,柴昭拒绝说出来。而且不管胭脂和赵镇怎么去问柴昭的侍从,都不知道赵德昭到底葬在哪里。因为那段时间,柴昭身边的内侍,死的不少,新的那些全都不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某一天,就能知道公公的尸身到底在哪里。”胭脂也只有这样劝慰柴太后,柴太后轻叹:“我知道。胭脂,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事,既然做了,柴昭就是罪有应得。”

胭脂扶着柴太后坐下,按说此刻该是命妇们前来恭贺太后的时候,不过胭脂一概叫免,柴太后,是不稀罕这些热闹的。

“嫣娘在哪里呢?”柴太后的话刚问出来,就有宫女笑道:“永兴公主还在她殿内,老娘娘想她的话,奴立即去请她来。”

永兴算得上赵镇的龙兴之所,以此地为赵嫣的封号,可想而知赵镇对赵嫣的宠爱。胭脂不由笑道:“这孩子,脾性和原来不一样了呢,现在还嫌弃她爹给她的封号不好,还问,为何不是麟州公主?”

“麟州那地方嫣儿不是嚷着说没有永兴好吗?”柴太后话音未落,就听到赵嫣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娘,您又和祖母告我的状。”

柴太后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孙女,笑着道:“你娘没有和我告你的状,只是说你不满意你的封号呢?你很喜欢麟州?”

“因为娘答应过要带我们回麟州的,结果她没带我们回去。那就叫个这样的封号,好像也不错。”赵嫣的话让胭脂笑了:“亏你有这样多的主意。偏就是卫婆婆纵了你。”

“卫婆婆才没纵我呢,她啊,现在每日都要教我很多东西。娘,做公主就要学这么多东西吗?”赵嫣愁眉苦脸地说。

胭脂和柴太后都笑了,柴太后已经道:“记得小时候,我和姊妹们,学的可不少。不过呢,还是那句,有个谈资就成,也不指望你成诗人,做画家,能侍香会烹茶。”

赵嫣大大地松口气:“原来这样,那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妹妹们一起玩,都好久没看到她们了。”

“你这孩子,答应了你一个要求,另一个就跟着来了。”胭脂无奈地对赵嫣说。赵嫣扯着胭脂的袖子又在那撒娇地问。

“嫣儿想出去宫外散散心?”晚间赵镇回来,听到胭脂的话就皱眉。胭脂瞧见丈夫这样还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拍他一下:“你别答应她,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还说,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外祖母。”

“是你想去吧?”赵镇一语道破,胭脂笑了:“是啊,我想去呢,可是现在做了什么皇后,每次一出宫门就要大排仪仗,还要净街,太劳师动众了。哪像原先,想走就可以走。”

“做皇帝也不好啊,每日一起来就那么多的政事,辽国那边听说出了这样一件事,又开始蠢蠢欲动。”

胭脂哦了一声:“他们不是想要求和了吗?”

“上次战后的确如此,这半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辽人怎不生出别的念头来?我瞧着,等把这些事都理清楚了。就要亲征了,不把他们打趴下,他们不知道疼。”

赵镇的话让胭脂笑了:“你啊,就是个做将军的命。”

“是啊,就是个做将军的命,做将军的才,不过我瞧我们儿子很不错,我在给他寻好师傅呢,师傅要好,他又要肯学,这样的话,等他娶了媳妇,再过几年,我们俩就可以放手了。”

“有你这样算计你儿子的吗?”胭脂忍不住揶揄赵镇。

“嗯,有你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皇后,难道就不许我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好好地学,等他接手,我们夫妻就可以轻松了。到那时,你想去江南就去江南,嫣娘不是想回麟州瞧瞧吗?你也可以带上她,想回麟州瞧瞧就去麟州瞧瞧。多好。”

“那个时候,嫣娘都已出嫁了。说不定还给我们生了外孙了。”

一提起这事,赵镇就叹气:“我们闺女这么好,也不晓得谁能娶她?一定要个好人,还得是不怕这些事的。”

说着赵镇话中就渐渐带上怒气:“柴家小儿,竟然想让嫣娘做他的妃子,真是做他的梦呢。”胭脂并不意外这件事赵镇会知道,只轻轻地拍了拍赵镇的手。

“圣人,宋国夫人求见!”做皇后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礼节的增多,不敢是谁见胭脂,都需要数次通传,不过胭脂和赵镇都说过,他们彼此相见,还有孩子们要见,都无需通传。

宋国夫人就是邹蒹葭,胭脂笑着说了个请字。

宫女退下,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邹蒹葭才在宫女的引导下走进殿内。

邹蒹葭恭敬地行礼,胭脂已经上前扶起她:“这要在殿外,或者正经场合,你和我规规矩矩行礼倒罢了。这都到我殿内了,你还这样行礼,太生分了。”

邹蒹葭顺势站起,胭脂命宫女搬过椅子,邹蒹葭坐下才笑着对胭脂道:“姊姊果然和原来一样。”胭脂用手摸下脸:“不和原来一样还能怎样,难道还能长出两个鼻子来?”

邹蒹葭噗嗤一声笑出来,宫女们也捧场地笑了。

邹蒹葭已经对胭脂道:“的确不一样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胭脂明白邹蒹葭话里的意思,眼神微微一暗就道:“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要和别人说,只怕又要笑我矫情,可是这皇后位子,不好坐。”

“什么事都难不倒姊姊的!”邹蒹葭的话让胭脂又笑了:“我还不情愿有这些事呢,要按我原来想的,早早就离开赵家,这会儿正逍遥着呢。”

这还是邹蒹葭头一次听到胭脂说起此事,眼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胭脂笑了:“那都是许久之前的念头了,后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那时的念头,早就变了。”

“姊夫知道吗?”邹蒹葭小声地问。

“知道!”胭脂毫不迟疑,邹蒹葭眼中的惊讶之色更浓,胭脂已经笑着拍拍她的手:“你瞧,连你都不明白,我还指望别人明白什么?”

“我虽不明白姊姊的想法,但我觉得,姊姊做什么事,都是有道理的。”胭脂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啊,都做娘好多年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没有姊姊的话,我这辈子,也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在家中和姊妹们争执,等到了年纪,被母亲收了一笔厚厚的彩礼,然后嫁到一户人家,也许,还会受姬妾们的气。”

邹蒹葭话里有感慨,胭脂刚想劝慰,邹蒹葭已经道:“来这么久,就和姊姊感慨了,倒忘了要和姊姊说,娘好着呢,还说等过两日,你也忙完了,就来探姊姊。娘还说,很想嫣娘呢。”

“娘就不想我了?”胭脂用手指着鼻子,邹蒹葭又笑了,赵嫣的声音已经传来:“舅母来了,舅母,你怎么没把表妹带来?”

“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了,你表妹还小,我怕她淘气,就没带进来。”邹蒹葭的话让赵嫣叹气,接着赵嫣就道:“我就说这皇宫一点都不好玩,要见个人出个宫都很麻烦。”

“等嫣娘长大了,成亲了,就可以出外建府,那时就没有这么麻烦了。”邹蒹葭的话让赵嫣立即睁大眼睛:“舅母,真的吗?等以后我长大了就可以出外建府?那娘可不可以跟我出去?”

“你到那时都出嫁了,还要带着你娘,那叫什么?”胭脂捏下女儿的鼻子。

赵嫣有些害羞地笑笑,接着又对邹蒹葭道:“舅母,表妹虽没进来,我却给表妹攒了好多东西呢,我叫人带来了,你回府时候给表妹带回去。”

“谢…”邹蒹葭要起身行礼,胭脂摇头:“都和你说过,别和她这样拘礼,她怎样都还是你晚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写到现在,大家应该能看出来,我就是想写一对和惯常文中设定不一样的夫妻。当然,在写的过程中,或许突破了大家的思维,或者让人不喜欢。可若每个文的角色性格设定都差不多,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本文也进入最后阶段了,一对不一样的帝后了。

、第259章 疑惑

赵嫣也歪着头看着邹蒹葭:“难道舅母不把我当外甥女了?”邹蒹葭笑着捏下赵嫣的脸:“嫣娘真是乖巧。”

“嗯,只有哥哥才总说我不乖,爱撒娇,很调皮!”赵嫣一本正经地说,胭脂和邹蒹葭都笑了,邹蒹葭这才重又坐下,看着这座殿堂神色感慨。

“圣人,太子殿下和韩王殿下听的宋国夫人前来,特地来给宋国夫人问安!”宫女在旁禀报。胭脂点头:“让他们进来。”

赵捷赵迅弟兄俩走进来,规规矩矩地给邹蒹葭行礼问安,邹蒹葭已站起身,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你娘已经说过,这是内室,不用那么客气,怎地你们两个又和我客气了?”

“外甥久不见舅母,十分惦记舅母和外祖母,为何今日外祖母没有进宫?”赵捷规规矩矩地回答,胭脂已经笑出声:“你外祖母年事已高,自然不能劳烦他。”

“娘,那我今日就跟着舅母去见外祖母!”赵迅已经喊出声,不等胭脂回答,赵捷皱眉:“阿弟就会胡闹,你年纪小,出去了娘担心。不如我跟了舅母出去,给外祖母问安。”

“我也要去,外祖母最喜欢我,也最念着我。”赵嫣也跟着嚷。邹蒹葭笑的脸上乐开花:“你们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了,哪能想去哪就去哪?这要出去,岂不…”

“舅母,外甥陪着舅母去了,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只带几个内侍,无需惊动许多人。若大排仪仗,那还有什么意思?”赵捷的提议招来赵嫣的不满:“哥哥,你这都告诉娘了,还哪是什么悄悄地去?”

赵捷才不去管赵嫣反对,只是看着胭脂,胭脂笑一笑没说话,赵捷知道自己的娘已经首肯,对赵嫣露出得意笑容。赵嫣嘟起嘴,转身不去理哥哥。

邹蒹葭在这用过午膳,赵捷果真和她一起出去。赵嫣瞧着赵捷离开,对胭脂叹气:“娘,在宫里住着,一点都不好玩!”

“嫣儿,娘初进汴京城的时候,也觉得在那府里头住着,没有在家里那么轻松自在呢。”胭脂摸一下女儿的发,对女儿柔声道。

“娘不是一直住在汴京城的吗?”赵嫣好奇地问胭脂。

“娘并不是一直住在汴京城的,娘那时候和你外祖母,住在家乡。那时候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觉得不一样呢。”胭脂的话让赵嫣皱眉,托着腮等着胭脂继续说下去。胭脂并没继续说,眼中有怀念之色,很快这些怀念就消失了。

过去再好,只有现在才能抓在手里,好好地过现在的日子就是。想什么别的呢?

“殿下在看什么呢?”邹蒹葭瞧着赵捷轻声问道。

“舅母,娘已经说过,您…”赵捷的话没说完邹蒹葭就笑了:“殿下,尽管圣人是这样说的,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赵捷垂下眼帘,邹蒹葭看不到赵捷的神情,于是又道:“殿下和姊姊姊夫是不一样的。”

赵捷抬头笑了,这笑容里让邹蒹葭觉得,这还真是个孩子,接着赵捷的笑容就渐渐消失:“只是爹和娘,知道已经改变了,但娘依旧,或者说,爹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改变。”

“若在宫内,和原来一样是必定的事,可这在外头,君臣之别,”邹蒹葭没有说下去,赵捷已经笑了:“是啊,就像我此刻出来,也不好再骑马,而是要和舅母您,坐在车内,不然的话,又会招来大臣们的谏议,君臣之别,如何如何。”

邹蒹葭伸手握住赵捷的手,赵捷又笑了:“不过爹和娘,都已年近四十,不愿意改变也没有办法,只是弟弟和妹妹。”

“嫣娘以后是要出嫁的,她的性情本就十分活泼,放纵了些,也是平常事。”邹蒹葭安慰着赵捷,赵捷的眉头已经皱起:“不,不是说这事。舅母,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所到之处人人都跪地行礼。会让人变的不像是自己。周废帝,赵庶人,原先都不是这样的。”

赵捷还记得数年之前,初次回到汴京时候,进宫见到的柴昭,那时他顶多只会比别人看起来老成些,而不是像后来那样的疯狂。这些日子,赵捷一直在想,柴昭到底为了什么变的那样疯狂,甚至于为了能继续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变的那样地,不像是他自己。

“殿下想的,可曾和姊姊说过?”邹蒹葭的话让赵捷笑了:“并没和娘说过,毕竟只是我心里这样想。舅母,我…”

“殿下错了,您是姊姊所生,姊姊对您,不管是什么身份,在姊姊心中,都是她的儿子。殿下若连这些事都不肯告诉姊姊,难道不会让姊姊感到难过?”邹蒹葭的话让赵捷眉头松开,接着赵捷就笑了:“是,舅母说的有理。”

马车已经停下,胡府的管家媳妇前来掀起帘子请邹蒹葭下车,掀开帘子,见赵捷跳下车,管家媳妇吓了一跳,忙要行礼,赵捷止住她:“不必了,我只是来探探外祖母。”

管家媳妇应是,接着想起什么面色有些不好,要给邹蒹葭使眼色。

邹蒹葭已经瞧见,有些讶异地看向管家媳妇,管家媳妇已小声地道:“邹家的两位娘子,在厅里坐着等夫人您呢!”

邹家见邹芸娘的待遇没有变,于是开始巴望着赵镇能够恩抚自己家。可盼了好些日子没盼到旨意,急的不得了。

秋 氏不在意这些事情,毕竟这个爵位有和没有,对秋氏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最要紧的是能有银钱过日子。邹大娘子和邹三娘子可不这样想,邹大娘子想的是能有个爵 位,就好把自己娘给表兄置办的那些东西都拿回来,到时让邹表兄又来跪着求自己。还要让邹表兄把邹表嫂休了,一天照三顿地打,这才能消心头之气。

邹三娘子想的是若自家又有爵位,到时就好回万家出一口气,要把那些姬妾们都绑了,折磨上几日,再卖到青楼,给万大郎结结实实地戴上几顶绿帽。至于那些庶出孽种,也要卖的卖,打的打,要他们晓得得罪自己的后果。万家的产业自然只该自己生的孩子承受。

因此这两姊妹一说即合,天天往胡府跑。邹蒹葭是不让她们进府的,谁知这两人趁有人上门拜访时候,就跟着进来,进到里面就坐在厅上等着,不管别人是说怪话还是下逐客令,这两人只当没听见。

若不是胡府的下人看的严,她们俩就要溜进后院,去服侍王氏去了。

此刻邹蒹葭听的这话,不由皱眉:“我进宫前,她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这两个回家吃了午饭,就又过来等着!”管家媳妇面露无奈。按说邹家也是过过好日子的,怎么教出来的两个女儿这么下作?

“捷郎,你…”邹蒹葭唤住赵捷,赵捷已经笑了:“舅母,不碍事,不就是邹家的人。他们家不要脸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完赵捷忙道:“自然舅母是不一样的。”

邹蒹葭笑了:“你也别安慰我,情形如何我又不是不晓得。只是…”

“舅母,我去把她们赶走就是,这样的人,最是欺软怕硬。”赵捷口里说着就往里面走。邹蒹葭跟在后面,赵捷对胡府是熟悉的,径自进了厅。

邹大娘子正在和妹妹抱怨着邹蒹葭的不仗义,就见赵捷走进来。邹大娘子虽没见过赵捷,可见赵捷这穿着晓得不是普通人,急忙拉了邹三娘子一下。

邹三娘子在那仔细瞧着,见赵捷有几分像赵镇,又有几分像胭脂,心里猜着几分,忙起身行礼:“妾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邹大娘子已经惊呼一声,接着邹大娘子心中对胭脂的妒意更深,昔日自己和赵镇也是定过亲的,若不是后来胭脂横插了一竿子,现在昭阳殿内的就该是自己,而不是胭脂。

想着邹大娘子不要细细地瞧了瞧赵捷,又道:“原来是太子殿下,你生的和你父亲可真是像极了。”

赵捷的眉不由一皱,觉得邹大娘子这话说的实在太不伦不类,赵捷接着就道:“两位娘子的身份我已晓得。邹家是否要加恩,这要瞧邹太妃的意思,邹太妃若不愿意,父皇又怎会茫然下诏?”

“邹芸娘,她不是…”邹大娘子惊讶开口,邹三娘子不由鄙视地望姐姐一眼,这才对赵捷露出笑:“殿下的意思妾等明白,只是我们此刻没有诰封,怎能去求见邹太妃?”

“难道两位日日在这纠缠,到时被人查知,禀告父皇,就更好吗?”赵捷接的很快,邹三娘子的面色微微一变。

邹大娘子已经点头:“是,是,殿下说的是。我们在这里,也的确有些不好,不过…”

、第260章 求见

“没什么不过的,这里是皇后娘家,两位难道以为,痴缠就有效吗?”赵捷的声音冰冷,邹大娘子吓的缩了脖子,邹三娘子眼珠转了转,见邹大娘子还想说话,邹三娘子急忙道:“殿下的吩咐,妾等知道了,妾等这会儿就离开,以后,定不会再来了。”

说完邹三娘子就拉着还想说话的邹大娘子离开。

赵捷等邹家两人走了,这才回身看向邹蒹葭,见邹蒹葭面上神色似有追忆。赵捷不由笑了:“舅母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起原来的事罢了!”邹蒹葭有些感慨,活到五岁,都是在被骂下贱,然后才晓得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爷,原来是自己的父亲。

等后来来了个母亲,被称作娘的人转眼就被卖掉,常骂自己下贱的三姊姊不骂自己了,但被叫住大姊姊的人,却总是看所有的人不顺眼。那时的邹蒹葭所求的,不过是再不被人骂,能好好地吃一顿好饭。

“舅母方才还说,很多事情都已变了,怎么此刻就忘了?”赵捷的话让邹蒹葭又笑了:“是,是我着相了,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外祖母。”

“就你担心害怕,当日我还和官家定过亲呢,和他的儿子说几句话又算个什么?”邹大娘子被邹三娘子拉着出了邹府的门,甩开手愤怒地骂。

“对,你也晓得现在人家是官家,我们是臣子,你还想恬着脸和他儿子说话,你这叫什么?想让我们全家都被官家一怒给杀了?”

邹大娘子更为恼怒:“呸,就你这样胆子小的,他这时候,笼络人心还来不及,还会杀人?你没听说吗?符家已经在被召回的路上。连英国公一家子也要还朝。”

“符家那是有个从龙之功的儿子,英国公一家子当然要召回,他们家可是和高祖他们并肩作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