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儿冷着脸上前,“夫人,对不起!曲儿只走开了一下,想不到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少爷和他们扭打在一起。”说着,林曲儿瞥了一眼沈晓晴,两个打一个,居然还有脸来哭。

孟晨曦见孟夏脸色难看,以为是生自己的气,连忙走过去,轻晃着她的手,道:“娘,对不起!晨曦不该跟他们打架的,可是,他们说晨曦是没爹教的野孩子。”

随后而来的沈晓寒,听了孟晨曦的话,更是大声的嚷嚷:“你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野种,你是,还不让人说吗?”

啪…

孟夏闪身而过,当众掴了沈晓寒几巴掌。

“你有爹娘教,也不过如此。身为皇族之后,没有一颗仁爱之心,出口伤人,简直就是丢了大晋皇族的脸。这事传出去,只怕祝王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祝王和祝王妃傻了眼,直到沈晓寒嚎啕大哭,他们才回过神来。

祝王妃大叫一声,上前紧紧的抱着她的心肝宝贝,瞪着孟夏,道:“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青杏和林曲儿、秦宝林,迅速的把孟夏母子护在中间。

孟夏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屑的道:“你家的孩子是宝贝,我家的孩子就是草?”说着,她抬眼看向祝王,微微一笑,“王爷,谁是谁非,相信王爷心中自有定数。如果祝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那就是把我抓起来,我也没有怨言。”

“王爷,舍妹出手是有些不对,但是,小少爷的行为着实让人难忍。这事如果换是王爷,秦某相信,王爷也是不能忍。”秦宝林朝祝王拱拱手,“时候也不早了,秦某先告辞了。”

第67章 奚落祝王妃

祝王心里气极,拼命的攥着拳头才勉强把怒气压下,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事不能冲动。一切都查清了再算账也不迟,如果证实了眼前的孟三娘和那人没有关系,那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深吸了几口气,祝王剜了祝王妃一眼,假意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就知道宠孩子,瞧着孩子宠成什么样子?”

“王爷,我…”祝王妃嘴唇翕翕,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反而得了骂?

祝王扫了家丁一眼,挥挥手,道:“全给我退下。”

“是,王爷。”

家丁退下,祝王妃狠瞪了孟夏一眼就牵着孙儿、孙女离开。

“王妃,请留步!”孟夏喊住了祝王妃。

祝王妃顿足,眸底杀气滚滚,“你还想怎样?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可别得寸进尺。”

孟夏冲着她微微一笑,低头对孟晨曦,道:“曦儿,咱们是懂分寸的人,你去给小小姐和小少爷道个歉,别让人落实了你就是一个没教养的孩子。”

“哼——假惺惺,得了便宜还卖乖。”祝王妃并不领情,牵着一双孙儿女就往外走。

“娘,你也瞧见了吧,不是我没气度,实在是有人没风度啊。打就打了呗,哪家小孩子不是打打闹闹的,怎么大人也闹别扭?他们可是有爹娘的人,不是应该…”

“曦儿,别说了,快跟祝王辞别吧。”

孟夏打断了孟晨曦的话,佯怒的瞪了他一眼,“白天的时候,娘不是让你别这么直白的说话吗?你怎么又不记得了?”

母子俩一唱一合,祝王被臊得脸红一阵青一阵。

这话里的意思,谁听不出来?

“哦,孩儿知错了。”孟晨曦轻‘哦’了一声,仰头看向祝王,“祝王,谢谢你的款待。”他特意把款待二字咬得很重。

祝王敛起眸底的怒气,笑着道:“好好的一场宴会,没想到让大家不开心了。他日若有机会,本王再设宴向各位表表歉意。”

“王爷言重了。”

“本王送送各位。”

“谢王爷,王爷请。”

祝王笑眯眯的亲自送孟夏等人出府,几人在大门前寒喧了一会儿,这才上了马车。祝王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马车了,他脸上的笑容骤收,眸中闪过狠戾之光。

“让杜宇来见本王。”

“是,王爷。”

祝王甩袖,愤愤的进了大门。

可恶!实在是可恶,眼里居然没有他这个老王爷的存在,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孙儿,又是数番奚落,难道他们真当自己是一只纸老虎?

哼——

书房里。

祝王面前站着一个尖脸猴腮的男子,那人见到祝王忙行礼,“杜宇见过王爷。”

“杜宇,本王让你去查一个人的身分,关于她的,无论巨细,一一造册呈给本王。”祝王冷声吩咐,孟三娘,你最好就是与那人有点关系,否则,你一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王爷请明示。”

“秦宝林的义妹孟三娘,你调查好了,直接把册子呈给本王。”

“是,王爷请放心!杜宇一定尽快完成。”

“下去吧!”

“是,王爷。”

杜宇退出,一旁站着未说话的王府主管老瓦上前,轻道:“王爷,这孟三娘有什么问题吗?”他瞧着孟三娘的身手,也觉得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妇人。

“她儿子长得很像一个人,如果本王猜对了,本王誓要让那人承本王的一份情,如果猜错了,那他们就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祝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席话的。

“王爷,老瓦不明白,不管像谁,也不能让她这么奚落王妃,责打小少爷啊。那人是谁,竟让王爷如此忌讳?”

“老瓦。”祝王扭头,目光锐利的看向老瓦,老瓦心中一颤,忙拱手,“王爷请恕罪,老瓦逾越了。”

祝王眸底的冷肃消去,“老瓦,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有些事情,你迟早会知道,不该问的时候,你就别问太多。”

“是,王爷。”

老瓦后背骤凉,冷汗涔涔。

他怎么一时忘记了祝王最忌讳什么了?

马车上,孟晨曦窝在孟夏的怀里,因为孟夏一路沉默,他就渐渐的不安了起来,频频抬头看了看,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孟夏搂紧了他,深吸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轻道:“没事!娘没有生气,你别多想了。”

孟晨曦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了孟夏的手,“娘,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娘在想事情。”孟夏轻吁了一口气,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孩子虽然从不提及爹爹这两个字,可是,他上街的时候,看到父子同伴的,他总是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自己以为一人就能胜任爹娘这两个角色,可是,母爱真的能代替父爱吗?

孟夏不知道。

前世她也是没有爸妈陪伴,今生她幸有孟氏夫妇的疼爱,又有兄长的爱护,她并没有去深思过这个问题。可今天在祝王府发生的事情,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她忍不住的反省自己。

“娘,你别不开心。晨曦有娘,有祖父母,有舅舅,有舅母,有义父,有奶娘疼爱就可以了。晨曦不会求太多,太贪心了,老天爷会不高兴的。如果老天爷不高兴了,那他就不会照看我了。”

孟晨曦面前心事重重的孟夏,心越发的不安。

这是什么论调?

孟夏低头看着他,伸手揉揉他的柔软的头发,笑道:“你这孩子,平时都在想这些?娘没有不开心,娘只是在想,咱们晨曦会不会因为没有爹爹的陪伴而有遗憾?”

“不会!不会!晨曦有娘就够了。”

小家伙立刻就摇头,为了让娘亲相信自己的话,他还一再肯定的道:“真的!晨曦不怪娘,也不怪爹。祖母说了,爹如果可以选择,一定也不会丢下晨曦和娘的。祖母还说了,爹爹就在天上,他会看着晨曦长大。”

唉,这孩子,明明就还小,怎么就这么成熟呢?

孟夏暗暗叹气,心疼的搂紧了他。

“对!你爹虽然不在了,可他还在你的心里陪着你。”

“嗯。”孟晨曦点点头,眼眶湿润。

他想要一个爹,一个可以替他照顾娘亲的爹。

马车外,秦宝林听着她们母子俩的对话,心里越发的苦涩。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可以为她们母子俩遮风挡雨的避风港。

今晚在祝王府,听到沈晓寒一口一个小野种,如果不是孟夏先出手,他肯定也会动手。

管他什么皇亲贵族,伤了孟夏母子就是不行。

只是,孟夏不需要他的保护。

此刻,秦宝林有些绝望,绝望的发现,他连像一个男人一般在孟夏身边护着她都不到。因为她不需要,她自己可以面对和处理那些。

这是一个多么绝望的觉悟啊。

恍惚间,马车停了下来,秦宝林连忙敛回心神,撂开车帘把已在孟夏怀里睡着的孟晨曦抱了下去。孟夏跟着下来,看着他,道:“宝林哥,让曲儿抱晨曦回房休息吧?”

秦宝林摇摇头,笑道:“我来,你就让我抱抱他吧。”

如果沈叡安真是当年的常久安,恐怕他以后连这么抱抱孟晨曦的机会也不多了。想到孟夏后天就要起启去栾城,秦宝林更是不安。

“孟夏,等一下我过来找你,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好,我在书房等你。”孟夏点头。

秦宝林微微笑了笑,抱着孟晨曦回房。

第68章 孟夏知沈望的身份

孟夏没有回房,直接就进了书房,继续翻看她的账册。既然来了,正好趁这几天的时间,把沧城的账册核实一遍,也省得让人来回的送账册。

“夫人,洪兴求见。”

青杏来报。

“让他进来。”孟夏合上手中的账册,看着匆匆进来的洪兴,问道:“洪兴,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洪兴面色焦急的道:“夫人,海裳回来了。”

“海裳,她出事了?”孟夏起身,仅是看洪兴的表情,便已猜出去栾城打探的海裳一定是出事了。

洪兴一脸凝重的点头,“她带着重伤回来,属下已让穆大夫给她诊过了,穆大夫说,她只是外伤,需要养些日子。”

“走,我们去看看她。”

青杏听到海裳受伤了,早已急得快要掉眼泪。

海裳的武功不低,江湖上能伤她的人并没有多少。到底是谁伤了她,她这次是去栾城调查摄政王,难道是被摄政王的人伤的?

带着疑虑,青杏陪着孟夏匆匆的来到海裳房里。

穆大夫端了刚煎好的药进来,青杏便急着问他,“穆大夫,海裳的伤势如何?”

“幸好只是皮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听到动静,海裳扭头朝门口看向,见到孟夏时,她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孟夏上前,一下子按住了她不安分的身体,轻声责备,“海棠,你都这样子了,怎么还在意那些虚的东西?”

海棠一脸愧疚,“夫人,海棠没用!海棠让夫人担心了。”

“你别这么说,说说吧,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海棠也不知道,海棠回来后,发现四周有可疑的人在监视我们,便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对方的武功不弱,海棠不敌,这才伤成这样。”

海棠垂下眼帘,表情有些难过和自责。

青杏怪叫一声,“有人监视我们?”

孟夏问道:“你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还有对方的武功可有露出一些线索?”

海棠抬起头,看着孟夏,道:“他们全都穿着夜行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海棠想从死者身上找到线索,不料却被人在背后袭击,后来,他们就拖着尸体离开了。海棠觉得那些人一定是什么门派的,好像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孟夏沉默了一会,伸手拍拍海棠的肩膀,道:“你好好养伤,别的有我,你别想太多。”

“夫人,这是流东让海棠带回来的。”海棠从枕头下拿出一本用花布包着的册子,孟夏接过,随手放进袖中暗袋,“你休息吧!要听穆大夫的叮嘱,好好养伤。”

“是,夫人。”

“我先回书房,青杏你留下来照顾海棠。”孟夏起身,洪兴立刻跟上。

房门外,孟夏对洪兴,道:“加强巡视,让人密切观察四周的情况,发现可疑之人,一定要活捉。”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监视她?

“是,夫人请放心!属下这就下去安排。”洪兴也匆匆离开。

孟夏抬头望了下天空,然后骤步往书房方向而去。书房外,秦宝林负手立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悬挂的月芽儿,似乎略有感悟的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放弃吗?

他扪心自问,真的做不到。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收回视线,举目望去,两人的目光就在月光下交汇在一起。孟夏看着他眼底浓浓的忧伤,不由的蹙了蹙眉头,上前,轻道:“宝林哥,进书房聊吧。”

“好。”

两人进了书房,孟夏用铁钳子拔了拔炉子里的炭,炭火很快就亮堂起来。孟夏往茶盏里添了茶叶便坐了下来,一边等炉子上的水开,一边与秦宝林话起家常。

“宝林哥,我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你若是想知道,为何不回去看看?”秦宝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孟夏,很认真的道:“孟夏,这几年,你一直在外四处奔走,孟叔和孟婶见我一次就念叨一次,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等晨曦体内的毒解了,我立刻就回乐亭。”

她的确是不孝,一走就是四年,鲜少回家。

秦宝林暗鼓足的勇气,道:“孟夏,我知道你要去栾城,你要去摄政王府取续香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只是一个误传呢?”

孟夏直直的看着他,勾唇微笑,“你也说是如果了,那么如果这是真的呢?”

一句反问,秦宝林竟无语以对。

“宝林哥,这事我已经决定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一定要去。你不用劝我,你也知道,为了晨曦,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也什么都不怕。”

是啊!她什么都不怕。

秦宝林暗暗自嘲一番,可不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做,所以,他在她身边才那么的没有用处吗?

看来自己是劝不了她了。

秦宝林抬眼看着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个性,你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劝得了你?既然你要去,那么我有一个请求。”

“宝林哥,咱们是兄妹,你有事就直说,哪有什么好请求的?”炉子上铜壶里的水开了,孟夏提下来,洗了茶叶,沏了新茶,推到了秦宝林面前。

“宝林哥,喝茶!”

秦宝林端过茶,轻轻吹了吹,拂去茶汤上的浮叶,轻啜了一口,又撂在桌面上。

兄妹?他一点都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兄妹。

“我要陪你和晨曦一起去栾城,我离开乐亭时,孟叔孟婶一再叮嘱,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母子俩。”秦宝林不惜抬出了孟氏夫妇。

孟夏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委婉的道:“宝林哥,你不是有事务要忙吗?”

“沧城这边我已经处理好了,正好,我还有一批漆要送去栾城。”秦宝林很自然的应道。

“可护送油漆不是一直由我的镖局来护吗?”

“这次我要见一个大客户,所以就亲自护送。”

孟夏想到慕王府的生意,便问:“宝林哥,我刚接了慕王府的生意,他们要兴建别院,你是不是要调一些货到栾城?”

“足够了。如果不够就从沧城调,这里我刚屯了货。”

孟夏点头,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宝林哥,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房休息吧。既然你也一起去栾城,那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好!你也别忙太晚。”

秦宝林起身,却是站着不走,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孟夏问道:“宝林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说我?”

“我…孟夏,那个他…”

“谁啊?”孟夏从未见过秦宝林如此,“宝林哥,你要说谁啊?”

秦宝林摇摇头,笑道:“没事了!日后再聊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孟夏才不相信,这事不重要,不过,秦宝林不说,她自然不会追问,“那行!咱们日后再聊也不迟,那么,我就不送宝林哥了。”

“不用送,从这里回客房的路,我还是认识的。”秦宝林开着玩笑。

孟夏笑着送他出了房门,转身便从袖中取出那个用花布包着的册子,在案台前坐了下来。

她打开花布,里面一本蓝皮册子赫然出现在眼前,孟夏看着封面上的三个字时,不由的立刻就去翻阅。可当她翻开第一页,只看了第一行字,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大晋摄政王,名沈望,字叡安。

沈望?

孟夏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高大威猛,五官出色的男子,嘴角还带着憨憨的笑容。孟夏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脑海里还能如此清晰的记住这张脸?

这怎么可能?一个憨厚又爱笑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跟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雷厉手段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呢?

不!这不可能!

一定是同名同姓。

第69章 贤王来信

突然,孟夏又想起了祝王看到孟晨曦时的表情,想到宴席上,祝王妃和祝王低语的那几句。同名同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长得相似,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孟夏迅速的翻看,越是往后看,她就越是心惊。

这个摄政王曾在出使东玉国时,失踪了两年,按上面的时间来看,居然连时间地方都相符。这时,孟夏知道,她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沈望就是常久安,常久安就是现在大晋的摄政王。

孟夏合上册子,这才发现册子下面还有一张画相,她展开纸,看着纸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久久无法回神。

突然,她愤怒的将画相揉成一团,用力的掷在地上,低声吼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四年来杳无音讯?如果他早一点出现,那晨曦又何至于受那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