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进了净房,把一小瓶的精油全都倒进热水中,精油的味道随着热气袅袅升起,萦绕在整个净房里。沈望深吸了一口气,果真有种舒服的感觉。

云墨那小子,倒是会心疼他。

他脱下外袍,随手一丢,外袍就完美的挂在屏风上。屋梁上,孟夏趴在那里,看着热气氤氲中,那个熟悉的陌生人修长的手指一件一件的脱下身上的衣服。

对的!常在她梦中出现的就是这张脸。

孟夏封他为熟悉的陌生人,因为他们彼此真的是很陌生,唯一熟悉的是他们共同有一个孩子。虽然孩子是前主的,但却是她艰难生下来,辛苦养育的。

孟晨曦就是她的孩子。

孟夏见沈望脱下内衫,连忙闭上眼睛,这厮的身材不错,不过,她今天不是来看美男出浴图的,她是来取那颗据说被摄政王随身携带的续香丸的。

沈望沐浴时,也不喜有人在旁,所以,此刻,喏大的净房里只有舒服坐在浴桶里的沈望,一个在屋梁上趴着,觉得心跳加快,脸上发烫的孟夏。

孟夏暗斥:“孟夏,清醒一点。对着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男人,你干嘛脸红心跳?”

头越来越晕,孟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从屋梁上掉下去。幸亏她眼捷手快的抱住屋梁,否则她会直直的掉进沈望的浴桶里。

靠坐在浴桶里的沈望骤然睁开双眼,眸底骤染杀意,梁上有人。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泡在热水中,就想要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对方不像是来杀他的,因为他感觉不到杀气。

孟夏见沈望一动不动的坐在浴桶里,好像是睡着了,便轻轻的从梁上跃下,轻手轻脚的走到屏风前,正准备去拿沈望的长袍时,就听到耳边响起哗哗水声。

他是故意引自己下来的?

孟夏回过神来时,人已被沈望的猿臂拉进浴桶里。

哗啦啦…浴桶里的水不满的往外溢,净房里的地面变成了小河流。

呃?

蒙脸布脱落,孟夏吃了一惊,一个失神中,已被沈望抢了先机。

孟夏反应过来,伸手去抽腰上的软剑,手却已被沈望先一步锢住。沈望冷眼微眯,看着孟夏,“你是谁人派来的?来本王府上有什么目的?”

他居然不认得自己?

孟夏惊讶的察觉到沈望的眼神。

那眼神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有这个发现,孟夏简直就是太开心了,因为她再不担心沈望会认出自己,续而查到孟晨曦的存在。孟夏弯唇一笑,抬起膝盖往沈望的身下撞去,沈望眸中锋芒乍现,按住孟夏的头,用力的往水里按。

“想死?本王成全你。”

孟夏的水性不好,准确的说,她就是一个旱鸭子。没过一会儿,她就被呛得满面通红,不停咳嗽。人的求生本能反应,孟夏的双手在水面上乱抓,突然抓住了一个把,她顺势一拉,想要先出水面,再进行反击。

咝…

沈望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骤松。

果然,她一下就子浮出水面,孟夏惊喜的甩去头发上的水珠,却不料甩出一头乌发。呃?这样也可以?这发带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发绡扫过沈望的脸,痒痒的,水珠仿佛是顺着他的脸庞滴进了他的心里,荡起了圈圈涟漪。

她居然是个女的。

这都不是他最震撼的,让他震撼的是他居然没有过敏,他居然觉得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唰了一下,沈望满脸通红,黑眸染上薄雾。

“放手!”

声音竟也沙哑了。

沈望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孟夏低头看去,也是一阵面红耳赤,连忙松开手,唰的一声,她手中的软剑就架在了沈望的脖子上。他认不出自己更好,这样更是安全。

“出去!穿衣。”

沈望面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高高的浴桶,“姑娘不觉得这浴桶太高了吗?咱们姿势并不方便出去。”

孟夏运功往浴桶上拍去,哗啦啦…浴桶变成几片废木片,水流得整个净房都是。

“现在出去,穿衣。”

沈望勾唇笑了笑,道:“姑娘,你这么大费周张的进来偷看本王沐浴,难道不是那了那一回事?你现在又急巴巴的让本王穿衣,本王倒真有点想不通了。”

“呸——”孟夏嫌恶的呸了一口,目露不屑,“谁是来偷看你沐浴的?还那一回事呢?本姑娘的胃口很叼,你这身材是本姑娘看过最差的。”

闻言,沈望没有由来的心中一阵怒火。

听听她的口气,这话里的意思是她阅人无数,什么身材都看过了?

敢情这还是一个女的采花大盗?

自己居然对这么一个女的不过敏?想到这里,沈望的怒火更炽,右手一伸,夹住剑身,用力一扭,剑划破手心,血滴了下来。

她用的居然是玄铁打制的剑,连他的功力都无法夹断。

沈望伸手往她胸口拍去,孟夏身形一闪,迅速躲开。二人各站净房一边,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究竟是谁人派你来的?”

孟夏听了这话就想笑,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应道:“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来偷笑的,结果很不理想。我想走了,你去拦着不让,这是何意?难道要我告示天下,摄政王的身材并不好么?”

“没挑战我的耐心。”沈望恼得咬牙切齿。

孟夏脸上的笑容更甚,“本姑娘说的是实话,摄政王这是怒羞成怒了?”

“竟然你成心找死,那本王就满足你。”沈望欲跳过去,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生自己片缕未着。孟夏瞧着他的表情,笑着呛道:“王爷,小心着凉才是。”

突然,一阵幽香传来。

孟夏和沈望惊愕的相视一眼,两人飞快捂住鼻子,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两人体内迅速的发热,下腹痒痒的,那是一种让人难捺的痒,让人想抓也抓不了的痒。

“下流!”孟夏斥道。

沈望眸光渐冷,“你以为是本王。”

“不是你,那会是谁?”孟夏冷喝,瞪了他一眼,提着剑就往外走。不行!她要火速离开这里,回去找穆大夫要一颗药。

“站住!”沈望喝止,“你以为本王府上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孟夏回眸,弯唇,笑颜如花,“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沈望看着那笑颜,心中一窒,却是更生自己的气,“不试,怎么知道?”

“想死,那本姑娘就成全你。”孟夏提剑朝沈望劈去,眼角余光扫到他屏风上的长袍时,孟夏这才突然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呢?怎么被这厮气得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差点忘了?

第75章 不让你祸害云墨(求订)

孟夏挥动着手中的剑,直直的朝沈望刺去,沈望的武功也不低,一下了闪了过去。不过,他赤手空拳难敌孟夏的无双剑术,两人打了一百多招后,沈望身上就挂了不少彩,血痕斑斑。

他退至屏风旁,微眯着双眼,突然伸手取下披风,迅速的往地上打去,接着急甩几下,那披风瞬间就变成了一条充满杀伤力的长棍。

孟夏看着他,莞尔一笑,“不错嘛!我以为你是取披风来遮掩你那不怎么好的身材呢?没想到与那些比起来,你更想打赢一个小女子,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女子。”沈望气结,一声暴怒疾喝,“你看着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晃,还能如此镇定,倒才是真的让本王开了眼界。”

因为两人刚刚打了一架,动了真气,所以,药效在两人体内迅速发作。

两人的身体同时轻晃了一下,沈望看着孟夏,眸光渐暗,眸中雾气翻滚,孟夏打了个激灵,用力咬破嘴唇,让自己暂时把注意力聚中的痛感上面。

不行!

此地不宜久留。

孟夏提剑朝沈望刺去,沈望闪身到屏风后,他刚站定,外面就已经没了声响。可恶!居然让她离开了,沈望大喝一声,“来人啊!追刺客。”

这时,孟夏早已翻出摄政王府,跳进了慕王府。

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得尽快找个地方,把体内的那毒给逼出来。

慕云墨和沈望两人的院子只隔一墙,孟夏跳进去后,随便找了一个没有灯光的屋子。她伸手轻轻推门,惊喜的发现这房门是开着的。

“谁?”

小五刚赶走了慕云墨,刚吹了灯,准备睡觉。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连忙下床去点灯。

“别开灯!”孟夏捂住了小五的嘴巴,“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想在这里借你的地方用一下,我中毒了。”

中毒?

小五嗯嗯叫着,使劲摇头。

孟夏便问:“如果你不叫了,我就松开!如果你答应,那就请你点点头。”

小五忙不迭地点头。

孟夏松开手,却用软剑指着小五,“我中的是那种毒,能不能借你净房用一下,我去泡泡冷水。”

“孟三少,你等一下。”

“你认识我?”孟夏惊讶。

小五点点头,有些急切的道:“认识,我还知道你其实是女子之身。咱们见过面的,你可以信任我,我现在去把门栓上。”

“你是?”孟夏实在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慕王府的人,当然是除慕云墨以外的人。

小五听出她的疑惑,忙解释:“我是慕云墨身边的随从,那天在城门口,咱们是见过面的。”

原来是他?

“有劳小哥了。”

小五找了火引子,点了灯,又跑去把房门栓了。她跑回来,却听到净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连忙跑了进去,吓得孟夏变了脸。

“你?”

“我也是个女的,你别担心。”

女的?孟夏细细的打量着小五的五官,发现的确像是个女子,可这世上长得像女子的男人也不少,不过就是太过清秀罢了。

“我真的是女子。”小五用力拉开衣襟,露出里面缠得又厚又紧的白棉布。

孟夏脸上的防备消了下去,轻问:“你怎么扮成男子在慕云墨身边当随从?”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老头子临终前把我托负给他,让我在他身边呆到及笄。”小五无奈的耸了耸肩,“我跟在老头子身边也学了一点医术,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孟夏点头,“麻烦你了。”

她说完又紧紧的咬着唇,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溢出那如同猫叫的声音出来。

小五上前,坐在浴桶边,搭上孟夏的手腕,过了一会,她就笑着松开,“孟姐姐,没什么大事,这只是最普通的药,我这就去给你弄一粒药过来,保证你服下之后,立马见效。”

说完,小五出了净房,拉开衣柜,从里面的瓶瓶罐罐中找到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对!就是这个。

这时,房门口传来慕云墨的声音,“小五,你怎么了?刚刚房间怎么传来那么大的水声?”

“公子,我沐浴呢。”小五应道。

慕云墨听了,便道:“那行!大晚上的,你可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你可真是啰嗦,比老头子还啰嗦。”小五不满的道。

她拿着小瓷瓶,飞快的跑到净房,“孟姐姐,你快服下。”

孟夏瞧着她眼底的真诚,张嘴,吞下药丸。

“你不要在水里了,小心风寒。快起来吧,我去给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小五说着,又跑出去了。

孟夏望着这个跑进跑出的小姑娘,嘴角溢出了笑容。突然,她瞪大了双眼,连忙从浴桶中出来,走到房间里紧紧的抓住正在找衣服的小五。

“怎么了?孟姐姐。”

“小五,你刚刚是不是说你跟着圣医学了一点医术?”

小五点点头,“对啊!”学了点医术,也能让她这么惊讶吗?

孟夏不禁激动了起来,握着小五肩膀的手紧了几分,“小五,你能不能帮孟姐姐一个忙?”

“能啊,只要小五能办到的。”自那晚,孟夏让慕云墨踢了一顿铁板之后,小五对孟夏很是崇拜。现在听到这么强的孟夏有事要求她,她当然是一口就应下来。

孟夏忍不住又是一阵激动,“小五,你既是圣医身边的人,那你可有听说过《医绝孤本》?”

小五点头。

“那你可知《医绝孤本》在哪里?”孟夏握着小五的手微微颤抖。

小五摇摇头,又点点头,“老头子弄丢了,结果到死都没有找回来。”说起圣医,小五面露难过,“他以前总爱钻研那些奇怪的症状,后来几年,人有时都好像恍恍惚惚的。”

孟夏刚由升起来的希望,瞬间又被熄灭。

小五都说丢了,那应该是真的丢了。

“孟姐姐,你找那本书做什么?”小五感觉到了孟夏的情绪变化,关切的看着她,问道。

“因为我的家人中了一种奇怪的毒,我听说《医绝孤本》中有记载。”孟夏的语气中饱含着失望和心痛,小五看着心里也发酸,“孟姐姐,要不我去帮你家人看看,或许,我有办法。”

“真的可以吗?”孟夏看着小五。

“当然!不过,我不能肯定自己有把握。还有,孟姐姐,你得帮我一个忙,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女子的事情。这个你能答应吗?”

孟夏点点头,郑重的道:“当然行!”她狡黠的笑了笑,“我不也一样吗?你记得也替我保重秘密哦。”

小五咯咯的笑了起来。

隔墙之外的摄政王王府,此刻,沈望正在把自己关在房里,冲着门外的属下大发雷霆,“全是一群废物,居然连一个刺客都抓不住。”

如果不是中了该死的情毒,他早就冲出去,亲自去抓人了。

那个可恶的女子。

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一再的恶贬自己,挑战自己的耐心,她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行刺?不是。如果她要杀自己,自己身上就不会只是浅浅的刀品了。真来偷看他?更不可能,他之所以在净房那么一说,不过就是为了气气那个女子。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该死!

他居然到现在都觉得那个女子很熟悉。

玄武率着王府侍卫立在院子里,被沈望骂得连脑袋都抬不起来了。是啊,他们不仅没有抓到刺客,他们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真是羞愧。

慕云墨听到有刺客那一声时,他正在沐浴,本想着静等好戏时刻,想不到等他出来时,看到的却是朱雀的不安,沈望的咆哮。

沈望的确该咆哮,因为他中了朱雀下的情毒,可孟夏却跑了。

朱雀的确该不安,因为他给沈望下了情毒,可沈望却没了孟夏这个解毒法宝。朱雀哭丧着脸,道:“公子,孟姑娘跑了。”

“跑了?你不是看着的吗?人跑哪去了?”

朱雀闻言,脸全黑了,“公子,我怎么能看着?摄政王在沐浴,他若知道了,朱雀的双眼还要不要?再说了,那里的动静那么大,我还真是不敢看。”

动静大?

慕云墨双眼一亮,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打开,优雅的往院门下的拱门走去,“朱雀,你不必跟来。”

“是,公子。”

慕云墨推门进了摄政王王府,接收到玄武的求救目光后,他挥身让他们退下,径自走到沈望房门前,“叡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把隔壁的我都吵醒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给我进来。”沈望咬牙切齿。

慕云墨却是抿嘴轻笑,好家伙,声音都变了。这一回,该是难受死他了吧?

哈哈!

慕云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沈望现在的模样,他推门进去,随即就听到沈望的声音,“把门关上。”

“是,王爷——”慕云墨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叡安,听说来了刺客,你可有受伤?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赶紧滚进来。”沈望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来了,来了!瞧把你急成什么样子?莫不是伤得很重吧?”慕云墨忍住笑意,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内室里,沈望一身白色单衣此刻已成了红纹白底单衣。

他们竟这么激烈?

慕云墨愕然,吓了一跳。

“还看什么,快点给我一点药吃。”沈望的脸红了,慕云墨更是一惊,难道他们没有那个?那么孟夏呢?她中了情毒,人能跑哪里去?

慕云墨不敢再往下想,如果孟夏在外头随便抓了男人,或是找了秦宝林,那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兄弟?想到这里,慕云墨也忍不住的哭丧了脸。

“我还没死呢,你那是什么表情?”沈望不悦。

慕云墨心想,若是将来你知道了孟夏的身分,忆起今夜,我担心你会受不了啊。

“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中了情毒,你快点给我想个办法解了。”沈望实在是受不了下腹那一阵一阵的折磨,所以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情况。

慕云墨两手一摊,“能有什么办法,找个女人不就解了吗?”

“你是明知故问?”沈望握拳,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慕云墨吸了吸鼻子,疑惑的看向沈望,“不得了,你房里有女人的味道。”

“她跑了。”说起那个可恶的女子,沈望就火大。

“叡安,你老实说告诉我,你怎么会让女人进你房里呢?”

“她是一个刺客,你没看我身上的伤吗?”

“你居然打不过一个女人?”

沈望一记冷光射了过去,“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中了这该死情毒,我会打不过她。”

慕云墨一针见血的问道:“可一旦有女人进了你的房间,你不是会过敏吗?难道…她不会让你过敏?”慕云墨佯装很惊讶的样子。

沈望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挫折,“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