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儿看着他如脚底抹油般的跑走,心中冷哼,这么一点小伎俩也使得出来,真正是丢脸。什么不好装,偏装肚子疼。

傻样!

肚子疼难道不该是往茅房跑吗?

“奶娘,咱们要往那里去吗?”孟晨曦抬头问道。

林曲儿点点头,微眯着眼看着前方的林子,“去!咱们就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少爷,你吃不吃糖?”

孟晨曦开心的点头,“吃!我要吃糖,我要吃糖。小白也要吃。”

林曲儿掏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了两颗桂花糖。孟晨曦接过,一颗含进嘴里,一颗喂给小白,“你也吃一颗吧,很甜的,真是好吃。”

“多谢少爷。”林曲儿也含了一颗。

假山后,刚刚那个领路的下人瞧着眼前的一幕,无声的笑了笑,飞快的跑了。

树林里,凉风吹来,竟让人有一种阴风阵阵的感觉。孟晨曦走到树林口就停了下来,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噘着嘴道:“不走了,太累了。这祝王府真是奇怪,一个茅房干嘛修那么远啊。”

“少爷,走吧。如果回去晚了,公子会担心的。”林曲儿劝道,眼角余光却是往林子里扫了一眼。

两旁树枝轻晃,树叶摩娑,沙沙的声音传来。

这一招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风吹来一阵幽香,孟晨曦用力的睁着眼,却仍旧敌不过浓浓的困意,“好困啊…”袖中的小瓷瓶被拧开,滚到了草地里,淹没在草丛中。

两人一狼,躺在树林外的草地上,一动不动。

树林里,树枝晃动几下,跳下来十个黑衣人,他们手举着明晃晃的长剑围了过去,低头看着熟睡中的人儿,笑了笑道:“真是傻啊,来人啊,把这个小鬼装进麻袋扛走。这个下人,杀了,丢进湖中。这头狼嘛,生剥皮,炖肉吃。这天凉了,吃点狼肉应该挺补的。”

草丛里,成群的蚂蚁爬了过来,往黑衣人脚上咬了一口。

“少爷,没事了。”

耳边传来流田的声音,孟晨曦睁开眼,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黑衣人,笑着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

“流田叔叔,东西备好了?”

流田踢了一下脚边的麻袋,笑了笑,道:“少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孟晨曦笑着点头,大摇大晃的穿过林子去茅房。

他们人一走,黑衣人就醒了过来,他们像是什么也不记得一般,弯腰扛起麻袋就离开。

小白装睡,不动。

有人踢了它一脚,它立刻吡着扑了过去,狠狠的咬着一个黑衣人一口。其他黑衣人一看,连忙扛着麻袋离开,顺手把林曲儿也一起扛走,就怕引来过来。

不再去管小白了。

这狼真是厉害,居然没有被彻底迷晕。

情急之下,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发现他们扛着的林曲儿早已换了一个人,就连对方变了女子,他们也毫无知觉,只顾着扛人离开。

小白仰头,长啸一声。

惊得祝王府的鸡鸭鹅四处乱窜,从厨房跑到了院子里来。

第82章 赴宴,大闹一场(2)

后院的女眷听到狼啸,吓得花容变色,乱成一团,前院听到动静,也顾不上什么男宾女眷要避嫌什么的,全都冲了进来,就怕伤及自家妻女。

啊啊啊…

孟夏咻的一声,急急后院纵去。

青杏紧跟其外。

孟冬望着空中闪过的那抹白,傻眼了,他怎么不知着孟夏的武功这么厉害,居然能够飞檐走壁了。

一旁,倪新回过神,拉着孟冬就往内院跑去,“这位兄弟,快点,好像是你家的白狼在叫。”孟冬打了个激灵,连忙跟着倪新跑去。

是啊!他还在发什么愣呢。

小白这么失控,一定是晨曦出什么事了。

祝王爷和沈禄相视一眼,父子二人,飞快的往后院赶去。这群废物,居然连个孩子都抓不住吗?还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晨曦…”孟夏循声赶去,院子里却只看到小白在四处乱窜,仰天长啸。小白看见孟夏来了,连忙跑了过去,咬着孟夏的袍角,就拉着她往假山后面去。

后面跟来的客人,见状,也满怀好奇的跟上去。

祝王见状,父子二人连忙跑了过去,喊道:“三少,三少,这是怎么了?”一脸茫然,演得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孟夏有些着急的道:“回祝王的话,孟某也不清楚,只是这白狼拉着我来这假山,我又寻不到我家晨曦,怕是我的晨曦就在里面。”说着,她急急的冲进假山里的洞中,“晨曦,你别怕,娘来了。”

祝王的心也焦急起来,就怕那些废物真把人藏在这里。

他们父子紧跟在孟夏身后。

其他人见状,也全都涌了过去,一时之间,把假山围成一团。

突然,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从假山夹道里窜了出来,众人一瞧,傻眼了,青杏纵身过去,一脚把男子踢倒在地上。

祝王定眼一瞧,顿时脑袋嗡嗡作响,指着地上大惊失色的男子,骂道:“沈时,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小王八羔子,他怎么会从这里面跑出来?

“啊——”

假山夹道时,传来一声尖叫,众人一听,不由的瞪大双眼,面面相觑。沈禄却是变了脸色,铁青着脸冲进去,推开孟夏,看着里面的女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里面的人居然是他刚纳不久的小妾,静娘。

“你…你…你你你…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今天要杀了你们。”沈禄在里面咆哮,孟夏勾起嘴角,冷冷一笑,转身出了夹道。

她站在夹道口,面色涨红的朝众人挥手,“大家都散了吧,这是祝王爷的家事,咱们都散了吧。”说完,她扫了一眼不走反而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往里看的人,骤步往外走。

“晨曦,晨曦…你在哪里?”

孟夏和倪新跑到她面前,焦急的问道:“三弟(孟兄),发生什么事了?”

孟夏红着脸,摆摆手,尴尬的道:“倪兄,别问了,快别问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庄少言却在一旁兴致勃勃的,“我闻到一股子的猫腥味,一定是出什么有腥味的事儿了。”

说完,他朝人群挤去。

孟夏暗忖,庄少言,你是属狗的吧?鼻子比我家小白还灵。

倪新愣了愣,疑惑的看向孟夏,孟夏连忙摇头,“倪兄,别去,实在是有辱斯文。”

闻言,倪新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三弟,晨曦呢?怎么只见小白在这里?”孟冬急问,真怕孟晨曦出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我赶来,小白就拉我去假山,我还以为晨曦在里面呢。哪知道竟撞见了…唉…不说这个了,二哥,咱们快去找晨曦。”

“好好好。”孟冬连忙点头。

二人朝树林走去,一边走,一边喊,“晨曦,晨曦,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孟晨曦从后面走了出来,牵着他的是一个粉裙女子,那女子身材高佻,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简单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七彩琉璃钗,简单又大气。

见到陌生男子,她仍大大方方的带着微笑朝他们走来。

孟晨曦挣开她的手,飞快朝孟夏跑过去。

倪新看到粉裙女子时,双眼一亮,笑着行礼,“倪新见过兰宁郡主。”

“倪公子,有礼了。”兰宁郡主微笑着回礼。

原来她就是兰宁郡主。

孟夏也连忙朝她拱手行礼,“孟某见过兰宁郡主,多谢郡主照顾小儿。”一旁,孟冬愣愣的看着兰宁,只觉她身上有一股感到亲切的气息。

兰宁郡主笑着摇头,“三少客气了,小晨曦很可爱,刚才多亏他,不然我可就出丑了。”

“啊?”孟夏疑惑的看着她。

兰宁郡主笑了笑,“这事便多说。”

“呵呵!”孟夏也附合着笑了笑,伸手揉揉孟晨曦的脑袋,低头看着他,轻问:“晨曦,你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把小白丢在院子里,让他乱叫呢?瞧,又惹事了。”

“才不是呢,祝王府领路的那下人半路就跑了,我就迷路了。要怪也怪这祝王府的花园太大了,简直比那御花园还要大。”

孟晨曦噘起了嘴。

那边围观的人一听,神色各异。

这小子可真敢说,他们就是敢想,也没敢这么说啊。

假山外,人越围越多,连那些闻言赶来的女眷也围了过去。只是她们刚围上去,尖叫声就四起,一个个红着脸,捂脸跑开。

孟晨曦瞧着好奇,拉着孟夏要去看。

“不去!那里儿童不宜,咱们在这外面等一会,待会向祝王告辞后,咱们就回家。”孟夏婉拒,也间接的告诉兰宁郡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晨曦轻‘哦’了一声,点点头。

沈禄在夹道里对着静娘一顿拳打脚踢,外头的沈时听着静娘的痛呼声,红着眼就冲了进去,兄弟二人在里面扭打,一路打到了外面。

静娘衣冠不整的跑出来,哭着喊道:“二爷,五爷,别打了,别打了。”

众人瞧着这架势,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祝王爷气得七窍出烟,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来,你们嫌丢脸还没丢够吗?来人啊,把这个小娼妇给我绑下去。”

“父王,不关静娘的事,一切都是孩子的错。”沈时冲上去,跪在祝王爷面前。

祝王爷一听这浑仗话,气得抬脚就往沈时胸口狠狠踢去,“来人啊,把五爷给我绑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去看他。”

“是,王爷。”下人领令,上前把沈时和静娘架走。

静娘一直大叫着五爷,沈禄听了,双眼充血,抽剑恶狠狠的朝沈时刺去,吓得下人们丢下沈时就闪开,沈时躲闪不及,衣袖被沈禄一剑割破,手臂只划破了一点。

“沈时,你去死!”

“这是都没将我放在眼里了吗?”祝王爷冷声一喝,挥手,下人们又上去把沈时和沈禄架住,不让他们打起来。

“父王,沈时该死啊,他居然勾引嫂子。”沈禄咬牙。

祝王爷喝道:“哪来的嫂子?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妾,这也能让你们兄弟二人反目为仇吗?气死我了,来人啊,把他们统统给我绑下去。”

“是,王爷。”

下人们不敢再有怠慢,连同沈禄也一起请走,“二公子,五公子,请吧。”

兄弟二人被众人用别样目光盯着,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自在,相互瞪了对方一眼后,齐齐朝祝王拱手,甩袖退了下去。

后院终于恢得了平静,祝王爷暗暗深吸了几口气,收起伏动的怒气,笑眯眯的扫了众人一圈,伸手作势道:“让各位见笑了,这都是红颜祸水啊,惭愧惭愧。请大家一起随本王到外院坐,马上就开席。”

说着,他招手唤来的老瓦,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老瓦连连点头,迅速离开。

众人也纷纷挤出诡异的笑容,相互谦让。

“王爷请!”

“请!”

“请!”

振国公冷眼扫了一圈,突然大喝一声,“庄少言,你还站在哪里干什么?”众人停步,举目看去,只见庄少言正抬头看着假山。

庄少言皱着眉头,喊道:“爹,这假山上有血啊。”

血?

众人听了,纷纷看向祝王爷。

祝王爷走过去,果然看到草地上一路去都有滴滴血渍,因为假山颜色浅,所以更加显眼。庄少言伸手沾了一下那血,道:“新鲜的血啊,这不会是出人命了吧?”

啊?众人听了,不由面色苍白。

祝王爷沉默了一会,喝道:“来人啊!顺着血痕,给我搜。”

一定是那些废物留下的。

“祝王爷,不如让我家小白来帮忙吧?”孟晨曦冲了过去,仰头看着祝王爷。

祝王爷乍一看到孟晨曦,不如一怔,“你…你怎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是被绑走了吗?刚刚一直被假山里的肮脏事烦着,他都没有留意到孟晨曦。

“祝王爷,我怎么了?你怎么看到我好像很吃惊一样?”孟晨曦眨巴着眼,轻问。

“哪里,我是被白狼惊了一下。”祝王爷心急如焚,可面上却又不得不绽开笑容,他朝孟晨曦点点头,道:“如此就多谢了。”

孟晨曦笑着摇头,“小事一桩。”说完,他凑到小白耳边,对它轻言几句,然后小白竟像是听懂了一般,低头嗅了嗅血味,便循着味道一路走去。

众人好奇,全都跟了上去。

宁兰郡主扭头对孟夏,道:“三少,一起去看看吧。”这狼来寻人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心里可是很好奇的。

小白一路走,一直走到了正德院门口才停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知道这以祝王名字取外的院子是祝王平时居住的。这白狼一路带着大家来到这里,难道是有贼人藏在正德院。

祝王爷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已经完全不知所云了。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小灵,快下来,让公子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祝王爷听着里面的声音,脸色缓了缓,笑着走了进去,“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众人赶紧进去,只见一个灰色长袍男子站在松树下,仰着看着树上的一只金丝猴,一脸温柔的叫唤着。

听到声音,玉长坤扭头看去,连忙迎上去朝祝王爷拱手,“玉某见过王爷,小灵顽皮受伤了,一路从园子里跑到这里,我正要抓它下来包扎伤口。打扰了王爷,真是抱歉。”

“欸,玉公子是本王的客人,何来打扰。”祝王爷摇摇头,扭头吩咐了一声,“来人啊!上去把小灵抓下来给玉公子。”

“是,王爷。”

下人们爬上树,小白却在下面使坏,长啸一声,把小金丝猴吓到了树顶,就是不肯下来。

祝王爷又气又怒,便还是腆着笑容对孟夏,道:“三少,这?”

孟夏会意,轻斥一声小白,小白便乖乖的不乱叫了。

小金丝猴受了惊,还是不愿下来。

孟夏便趁机朝祝王爷,拱拱手,道:“王爷,孟某在此谢王爷的款待,孟某还有点事,这就先告辞了。他日若有机会,定上门给王爷请安。”

“欸,三少,这来都来了,酒席也还没有开,怎么能先回去呢?这不是在嫌弃本王招待不周吗?”祝王笑着拒绝。

玉长坤走了过来,看着孟夏,轻问:“兄台是孟三少?”

孟夏点头。

玉长坤闻言,眸底掠过一抹惊喜,笑道:“想不到孟三少竟是如此一位翩翩少年郎?”

少年郎?

孟夏笑了笑,伸手牵过孟晨曦,为他指引介绍,“这是小儿孟晨曦,晨曦,快喊玉伯伯。”

孟晨曦笑着点头,软软糯糯的冲着玉长坤喊道:“玉伯伯好!”

天下人皆知,大晋四大才子中,人称玉面公子的玉长坤名列第二,却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相传他才十七岁。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玉长坤,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玉长坤笑着点头,“下回叫玉叔叔。”轻言细语的提醒,脸上却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意思。他抬眼看向孟夏,“三少,不知玉某是否有幸与三少下一盘棋。”

下棋?

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么?

孟夏笑了笑,“很不幸!”

啊?众人怔怔的看着孟夏,这是当众人的面打玉长坤的脸吗?

玉长坤面色一变,眸底掠过一丝阴狠。孟夏瞧着,心中暗笑,这下装不下去了吧?她最烦人在她面前装大方了,不把人家戳破了,她都觉得心中有愧。

“玉兄别生气,这实在是因为孟某不会棋艺,要不,让我家小晨曦跟玉某来一盘?”孟夏微笑着提议,脸上的表情很无害,似乎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刚说的话有多伤人。

众人抽气,玉长坤可就是以棋艺出名的,她居然让一个四岁小儿上阵?众人不禁雀跃起来,急迫的想知道这盘棋的结果。

玉长坤蹙眉,低头看了孟晨曦一眼。

孟晨曦笑着鼓掌,“太好了!今天终于可以尽情的下盘棋了。”

啊?

这也太自夸了吧?

玉长坤本不屑与一个小孩子比试,觉得无论输赢面子上都不会好过,但如今听着孟晨曦口出狂言,他又被激起斗志。

“行!那玉某就跟小晨曦玩玩。”

本想把气氛调节好一点,谁知孟晨曦听了,稚眉骤拧,不悦的道:“这是正式的比试,可不是玩,玉伯伯,麻烦你态度端正一点。”

呃?

玉长坤的脸一阵红白青交错。

这小子哪来的狂妄?他是不知自己的厉害,玉长坤微眯起双眼,眸光渐冷。

祝王爷对玉长坤那是绝对有信心,他差人去找围棋,又朝众人,道:“相信大家都想见识一下这旷世棋艺比拼,现在请大家移步去前院,咱们到前院去观棋。”

孟夏牵着孟晨曦走在前头,玉长坤在其后,目光一直狠狠的瞪着孟晨曦。

倪新有些担忧,轻扯了一下孟冬的袖子,轻问:“孟兄,小晨曦他…”

“放心!放心!”孟冬笑了笑,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过,他相信孟夏母子的决定,如果赢不了,肯定不会应下来。

一旁,兰宁郡主笑了笑,道:“小晨曦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咱们要对他有信心。现在去看看,便可知结果。”

孟冬扭头看了兰宁一眼,只觉她的声音特别好听,像是玉珠轻叩,泉水叮咚的那种清脆。兰宁扭头看去,孟冬立刻红着脸扭开头。

兰宁见状,微微翘起嘴角。

前院中间,祝王府的下人已经摆好了棋台,孟晨曦颇有君子之风的做了个请势,“玉伯伯,你先请挑子。”

玉长坤假笑,“晨曦年纪小,理应你先来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