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针拿走。”

又过了一个时辰,孟父身上的伤终于都进行了处理,该缝的缝,该上药的上药。小五却是不敢放松,坐下来把脉后,一脸凝重的朝孟夏努了努嘴。

“孟婶,你先照顾着孟叔,我去抓药。”

房门口,小五和慕云墨站在那里。

孟夏和沈望,还有孟冬一起出来。

小五指了指湖边,率先走过去。

孟冬急步上前,焦急的问道:“小五,我爹的伤势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倒是说话啊,别让我们这样干着急?”

“二哥,你小声点。”孟夏扯了下孟冬,目光担忧的看向孟氏夫妇的房门口。

“我…唉…”孟冬烦躁的用力拉扯着自己头发,很是自责的道:“我就该陪着爹娘一起上街的,如果有我在,相信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你在也一样。”孟夏看着平如镜的湖面,道:“这事对方根本就是已谋划好的,你去了,也许就是多一个伤患。”

“三妹,你这是看不起我?”孟冬也急了。

“不是看不起二哥,只是实话实说。”

“你们都别说了,听我说。”小五低吼,面色很是不好,“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后悔,也不是做任何假设的时候。孟姐姐,我跟你实话实说,孟叔不仅受了四刀,还伤了内脏。你们看到他背上的淤青了,那是被人踩伤的,他现在晕迷不醒,除了失血过多,也因有内出血。”

伤了内脏,内出血?

孟夏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身子就软软的往下滑。

“夏儿…”

沈望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一脸担忧的问道:“夏儿,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倒下。如果你也倒下了,那娘会怎么想?她会支持不住的。”

孟夏听了,立刻打起精神,她敛了敛情绪,强迫自己要稳重,要冷静,要坚强。

“小五,你接着说。”

小五点了点头,道:“如今身上的伤口都上过药了,现在我就去抓药,不过,你们最好备十条百年老山参,现在我们只能用参来吊住他的精神。如果他能熬过三天,三天内腹中的血水能止住,且能排掉,那他就能醒过来。只要人能醒过来,这就好办了。”

孟夏听明白了,这三天是危险期。

“这些王八蛋,我去跟他们拼了。”孟冬一听这么严重,当下就恨恨的低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给我回来!”孟夏纵身过去,拦下他,满面怒容的瞪着他,“你去找谁,你知道是谁干的?现在该急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要一起守在爹的床前,让他有力量坚持下去。”

孟冬愣在原地。

第一次看到这么凶悍的孟夏,他被她慑住了。

“三妹,你别生气!我只是…”

“我不生气!我现在没有力气去生气,爹和娘都需要我们,二哥,咱们进屋去。”说着,她看向沈望,“山参你那有吗?”

一下子找出十条百年山参,孟夏的确是拿不出来的。

沈望点头,拍拍她的肩膀,用这样的方式给她加油,给她力量,“山参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现在,你和二哥进屋去陪爹娘吧。”

“嗯。”孟夏点头。

沈望看了一眼慕云墨,道:“云墨,你帮小五一起煎药,我去找山参。”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好,你放心!我记得我爹那里有一条年份不小的山参,你去找他看看。”

“嗯,我知道了。”

沈望远远的应道。

孟夏看着他匆匆的背影,用力吸了吸鼻子,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努力的把眼泪眨了回去。

她不能哭!

她要比谁都坚强!

孟晨曦毒发时痛成那样,她都不哭。

这一次,她也一样,不哭,不把好运哭走。

“小五,云墨,一切就交给你们了。”孟夏看着小五和慕云墨,眼眶又不禁泛红。

小五上前,抱紧了她,“孟姐姐,一定要坚持住。相信我,我会尽力的。”

“嗯,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爹!他一定不会舍得丢下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人。”这一次,孟夏的眼泪再也没忍住,潸然泪下。

那天晚上,夜风很大,劈里啪啦拍打着别院的窗户。孟氏夫妇的房里,灯光通明,精致的八角宫灯散出柔柔的光芒,可屋里的人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心都悬在嗓子眼上。

院子里,孟冬坐在草地上喝酒。

不知为何却是越喝越精神,他望着天空中的满月,想到房间里晕迷不醒的孟父,他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埋首在膝间,双肩耸动。

慕云墨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有酒也一个人躲着喝?”

孟冬没有抬头,闷着声,道:“你是在笑我懦弱?”

“没有!”慕云墨摇摇头,“为爹娘担心,一片孝心,怎能拿来说笑?”

“你?”

“孟兄弟,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坚强。你平静一下,然后进屋去陪着你爹娘吧。我相信,你爹是听得到你们说话的。只要你们不停的鼓励他,他就会坚持下去。”

慕云墨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孟冬抬头,抹去眼泪,调整好心情就回屋。

“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热心的人啊,刚刚那一席话,我听着都快要感动了。”小五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不明的打趣着慕云墨。

慕云墨看到她,眼睛一亮,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咱们可是青梅竹马,你当然应该知道我是个热心的人。”

小五白了他一眼,“谁跟你青梅竹马啊,是当今摄政王吧?可别扯上我。”

说完,她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欸,小五…”慕云墨追了上去。

“我要回房,你别跟着来。”

“可是,上次,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没回答就是对了,这事是那么容易回答的吗?”小五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不理在外面嚎的慕云墨。

他想清楚了,可这次,换她还没想清楚。

“小五,这事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慕云墨心里有些忐忑,以前是他迟钝,现在他反应过来了,可人家不理他了。那天他都表白了,可她没有答应。

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小五站在门前,听着外面的人在唉声叹气,不由的抿着嘴笑了。

慕云墨,就让你捉急一下。

“那行!小五,你休息一下吧,孟伯父那边我去守着,有什么事情我再来喊你。”

“嗯。”

振国公府。

振国公夫人得知庄少敏的情况后,她就急病了,在房里躺了两天。实在是躺不下去了,她便起身。

床幔立刻被人挑了起来,福妈妈担忧的看着一脸的愁容,轻道:“夫人,您醒了!”

“侯爷呢?”

福妈妈服侍着振国公夫人起来,一边帮她更衣,一边道:“侯爷在书房呢,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刚刚还来看了夫人,见夫人睡着了,便坐了一会就又回书房了。”

振国公夫人点头,低声问起清言院那边的情况,“少爷呢?没有往外跑吧?可有让人看着他,在清言院里不准出家门?''

”少爷早上好像出去了一趟,不过早早就回来了。“

福妈妈蹲下身子去给振国公夫人穿鞋,”自从侯爷和夫人训斥了少爷之后,少爷这几天都没闹什么动静出来,院子里丫环也全都发卖出去了。“

听到这里,振国公夫人的心才稍安了一些。

她站了起来,伸开双臂站在那里,由福妈妈服侍她系上裙子。

说到这里,福妈妈手上的动作一滞,小心的揣摩着振国公夫人的神情。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两人又相处了大半辈子,福妈妈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振国公夫人还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福妈妈连忙道:”公子回来的时候被侯爷碰到了。“

”碰到侯爷了?“

振国公夫人蹙了蹙眉头。

”碰到了。“

福妈妈低声的道:”被侯爷训斥了一顿。“

振国公夫人沉吟了一会,问道:”都训斥了些什么?“

福妈妈低低的道:”侯爷说,罚他一个月不准出院门,还让库房别给公子支银子。“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可奇怪的是公子听了并没有不高兴,我看着他好像还心情不错。“

这真的是奇怪的一件事情。

若是以前,庄少言早就反驳,早就不嚷嚷起来了,可这次他却没有,那眼角眉梢的高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不知怎么的,庄少言这样的表情,反而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挨训斥了心情还能不错?

这不太对劲。

振国公夫人敏感的觉得这事可能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想到庄少言平时冲动易做错事,她急急的道:”福妈妈,快给我梳头,我要去清言院看看。“

那小子可别再在这关骨眼上整出什么事来。

福妈妈看着振国公夫人的样子,不由担心地道:”夫人,您是怕公子做什么了…

“没错!快点吧。现在咱们振国公府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振国公夫人点点头,“知子莫若母,他那性子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侯爷已经够烦的了,我不想侯爷再操心。”

“是是是!夫人去看一下也好,这样能心安一点。”

福妈妈说着,急急的来到梳妆台前给她梳发。

整妆好了,主仆二人就匆匆的往清言院走去。

“夫人。”

院门口有家丁在守着,见她过来,连忙推开门。

“公子呢?”

“在书房里呢。”家丁伸手指向书房的方向,“侯爷让公子看书,公子正在看呢。”

振国公夫人点点头,扭头对一旁的福妈妈,道:“福妈妈,咱们去看看。”真有这么听话,她还真是不那么相信。

福妈妈走到书房门口欲去推门,振国公夫人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摇头,福妈妈收回手,静静的站在她身边。

振国公夫人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悄悄看去。

书房里,庄少言正摊成大字躺在书案台上,呼呼大睡。

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如果让侯爷看到了,那他轻则挨训,重则挨打,这小子真是不争气。

气死她了!

砰的一声,振国公夫人用力推开门,美梦中的庄少言立刻被吓醒,暴怒的吼道:“哪个不长眼的下作东西?没看到爷正在睡觉吗?你这是找…”

死字还没有说出为,庄少言的耳朵就被振国公夫人用力揪住。

“臭小子,你在什么呢?”

庄少言一愣,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嬉皮笑脸的求饶,“娘啊,痛痛痛…别揪了,再揪你儿子的耳朵就可以卸下来给爹下酒了。别别别…好痛啊…”

“痛?痛死你得了。你爹若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没准还真把你耳朵给卸下来炒了下酒。”振国公夫人瞪着他,揪着耳朵的手是松开了,但却是用是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庄少言一手揉着耳朵,一手摸着脑袋。

“娘,你出手可真是狠,你现在就剩我一个儿子,我大姐那边也指望不上了,你还这么对我,难道不怕我将来不侍奉你的晚年吗?”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振国公夫人闻言,又举起了手。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的,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我说的是实话。”刘少言耸了耸肩膀。

振国公夫人被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夫人,你别生气。”福妈妈连忙替她轻抚胸口,一边抚,一边劝庄少言,“公子,夫人还病着你,你就跟夫人赔个不是吧?”

“反正,我说的是心里话,干嘛要道歉?”

“你…你…”振国公夫人手指颤颤的指着他,“你早上出去干什么去了?”

“干大事去了。”说起这事,庄少言就得意极了。

他亲眼看到孟家那老头子倒在血泊之中,身上中了那么多刀,估计也是活不成了。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浓。

“干什么大事啊?”正说着,振国公走了进来,一脸冰霜。

庄少言急急的从书案上跳下来,他还是挺怕振国公的。

“没…没什么。”

“真的没有?”振国公微眯起了双眼,见庄少言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他便知庄少言没有说实话,一定是瞒着他做了什么。

“说!若是又捅了什么漏子,我非打断你的腿。”

庄少言是个牛脾气,你对他越凶,他就容易冲动到失去理智。

此刻,他看着振国公生气的样子,心里就气,自己明明是为了给他出气,结果是落不到好了。他恨恨的道:“我出去,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吗?”

给自己出气?

“庄少言,你这个失信的王八蛋,你居然敢给老子兑不了银子的银票?”古霸天从窗外跳了进来,他顾不了这么多,管他有谁在场,总之还是银子亲。

而他就是来要银子的。

“你怎么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庄少言一下子就急了,“你给爷滚,胡说八道,你若是想要敲诈爷,你的手段还嫩了一点。”

真是贪心!

他给了五千两银子,这个古霸天居然还敢来找银子,简直就是欠收拾。

振国公冷冷的瞥向古霸天,“你是谁?振国公府何时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当这里是什么?玩过家家吗?”

“哼——我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是皇宫,只要有人欠我银子,我一样去讨。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这么玩弄我古霸天的,把人杀了,就不想给银子了?”

杀人了?

振国公夫人一听,脚都软了。

果然,这小子就是专门捅漏子的东西,他居然还敢杀凶杀人?

这这这…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振国公夫人的眼睛噙满了泪水,“侯爷,这可怎么办啊?”

振国公冷冷的看着古霸天,问道:“他让你去杀什么人了?他的银票不能兑银子,这是我今天才下的命令,你若是不说,那可别想从我这取到银子。”

古霸天也不怕振国公,朝他拱拱手,就道:“还是侯爷爽快。这江湖规矩,本就该货讫两清,如今那孟家老头子都死了,这银子不给,恐怕是说不过去了。反正,我今个儿也把话撂这里了,如果你们不给银子,我就去告诉摄政王,这一切都是庄大公子指使的。”

说着,他得意的看了看庄少言气呼呼的样子,“别想着杀人灭口,我若是半个时辰都没有从这里出去,那我的兄弟们也一样会去告诉摄政王。到时候,你们振国公府可就是雪上加霜了,恐怕连回天之术都没有了。”

古霸天能撑起古煞门,那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消息还算是挺灵的。

“侯爷!”振国公夫人哀求道:“您就给他银子吧,权当是去财消灾,若是侯爷不愿出,我拿我的嫁妆来抵。现在咱们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振国公没有理她,而是微眯着眼打量着古霸天。

振国公夫人看向古霸天,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十五万两。”

“你抢劫啊。”庄少言听了不由的瞪大了双眼,“咱们明明就说好五千两的。”

古霸天这王八蛋,他这是*裸的敲诈。

振国公一眼瞪了过去,庄少言立刻噤口。

“十五万,我…”振国公夫人想说我给,可被振国公冷眼一扫,她也不敢往下说了。

福妈妈看着眼神一暗,心里急得怦怦直跳。

这事真的闹大了。

侯爷向来嫉恶如仇,公子做了这事,怕是难办了。

“侯爷,少言可是咱们的儿子,就算不为了儿子,你也该为振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人着想一样吧?”振国公夫人哀声劝道。

“来人啊!”振国公唤道。

立刻就有家丁冲了进来,“把古霸天给我抓起来,让人去府外去搜查,把他的同党也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