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颇为不悦。

“是,王爷。”

“慢着!”沈靳喊住了牡丹,“牡丹,你就在这里,哪里别去。”

“靳爷,牡丹先把东西收下去,等一下再来服侍靳爷喝药。王爷,牡丹先退下。”云烟温顺的朝八贤王行礼,八贤王却是冷冷的别过脸,不予理会。

沈靳瞧着,更是生气。

心想,还不知他私下给了牡丹怎样的难堪,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就更是恨上了八贤王。

“牡丹,你别走。”沈靳看向八贤王,道:“我要娶牡丹,你帮着挑个好日子,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自己挑日子。我让你挑日子,这已是尊重你了。”

这是什么浑话?

八贤王气得浑身发抖。

砰的一声拍在桌上,“你怎么能娶这么一个戏子?不行!这绝对不行!”

云烟的眸中,溢满了泪花。

沈靳只瞧了一眼,便心疼不已,丝毫不退让的道:“我的事情,知会你一声,已是给你情面了。”

云烟朝八贤王福了福身子,“王爷,牡丹先退下。”说完,不顾沈靳的叫唤,她就低着头出去了,只留给沈靳一个伤心落寞的背影。

刚关上房门,云烟就听到屋里传来沈靳和八贤王的吵架声,她弯唇笑了笑,得意极了,一点都没有刚刚的伤心和绝望。

她信步离开,提着食盒去厨房。

“欸,你说那怡院里的姑娘是什么人啊?一身是伤,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多少日子没沐浴了。走,咱们提水过去,翠儿,你熬点粥,待会给那姑娘端去。”

八贤王院里了张妈妈吩咐着丫环做事,一脸的不屑,明显是看轻那怡院的女子。

云烟笑着走进去,“张妈妈,你怎么来厨房了?”

“牡丹姑娘,你过来啦。你有什么需要的让丫环们走一趟便是,你可是靳公子的贵客,这些粗活交给下人来做,便是。”

张妈妈亲热的携过云烟的手。

云烟笑着摇头,“没事!靳爷受伤了,我照顾他,这也是应该的。”说着,她看着那些提着热水的丫环,好奇的问道:“这大白天的,提这么多的热水上哪呢?”

“还不是怡院来了一个受了伤又脏兮兮的女子,没办法,王爷交待下来,一定要好生服侍。”张妈妈说着,叹了一口气,道:“那女子走路都很累的样子,真不知王爷为何要看重她?”

“受伤的女子?”云烟惊讶的问道。

“对啊!一身紫裙倒是看着布料不错,也不像是什么穷苦人家,人也长得还行,就是身上太脏了。”张妈妈打开了话匣子,便有些收不住。

云烟点点头。

心里大概的猜到了怡院的人是谁了。

八贤王怎么会把孟夏接到靳府来?

云烟抽回手,微笑着道:“张妈妈,靳爷的药在哪里?我端过去给他。”

“外面炉子上的便是。”

“好的!我去看看。”云烟出去,倒了药汁,端着就走了。

她回到沈靳房里时,八贤王已经离开了,沈靳见她进来,立刻招手,“牡丹,过来坐下。你别担心,以后他都不会再这样对你了。牡丹,嫁给我好不好?”

“不行!”云烟摇头。

沈靳面色一沉,问道:“为什么不行?”

“靳爷,牡丹高攀不起。”

“你还在生气?你放心,他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

“不是!靳爷,牡丹只是一个戏子,真的高攀不起。”

“牡丹,你再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我对你的真心,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沈靳是真的有些伤心,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

云烟低头,用力咬唇,再抬头时,眸中已溢满了泪水。

真痛!咬太重了,嘴里还有血的甜腥味。

“靳爷,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只是…”

“嘘,牡丹,你也爱我的,对不对?”沈靳打断了她的话,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云烟胃里一阵翻滚,努力压下,这才回视着他,点了点头,“嗯。”

让她说爱他,她还真是说不出来。

“来喝药!你得先把身子养好了。”云烟端过药碗,成功的挡住了沈靳要去抱她的动作。

沈靳的眸光骤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到自己不自觉翘起的兰花指,那种戳心窝的痛就扑天盖地的压下来,痛得他直抽搐。

他或许,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不行!

他要做男人。

他端过药碗,吹凉了,就仰头一口喝下。

云烟从沈靳的房里出来,就回房,准备找个机会去怡院一探究竟。走廊下,她碰到了飞掣,两人面对面的擦肩而过,云烟却已告诉飞掣怡院的事情。

飞掣奉召去书房找八贤王。

“飞掣啊,你来啦!快过来,你去帮本王查清楚,昨晚漕帮和盐帮失火的事情。”八贤王的脸冷到了极点,眼角眉梢透着阴狠。

“王爷,漕帮和盐帮失火了?”飞掣故作惊讶的问道。

“对!同时着火,这事一定是同一帮人做的。如果让我查出是谁干的好事,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了。”八贤王咬牙切齿。

乐亭临着玉田江,还临着大晋,无论是漕帮还是盐帮,那都是非常挣钱的,相当于他的摇钱树。可一夜之间,他就损失了两棵摇钱树。

这让他心疼。

“是,王爷。”飞掣一脸凝重。

八贤王拍拍他的肩膀,道:“飞掣啊,你受伤了,本该让你先养伤,但本王身边的人,如今看来也就只有你了。”语气间,无尽的伤感。

飞掣:“王爷身边还有靳公子呢。”

八贤王苦涩的笑了一下,点头,“嗯,没错!你去忙吧。”

“是,王爷,属下告退。”

“去吧!查到什么可疑的就回来告诉本王。”八贤王攥着拳头,心里暗暗咒骂那些敢烧他漕帮和盐帮的人。

“是。”

飞掣退出书房,一脸冷咧的出去办事。

这事他知道是谁干的,所以,查也只是走走过场。

最终,他要给的结论就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怡院。

孟夏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喝了一碗粥,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不少。八贤王让人送了药过来,她简单给自己上药,背上看不见,也够不着,她便没上。

她下床去检查也一番,再把房门,窗户全部闩好后,她放下厚重的帐幔,盘腿打坐调息。一刻钟后,她兴奋的停了下来,那药真的有用,她的内力已经凝聚了。

再调息三天,她的武功便可恢复。

她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八贤王对自己有那个想法。

左思右想,她也没有想到好法子,倒是想着想着睡着了。

叩叩吓…

“孟姑娘,开开门啊,我们给你送饭过来了。”门外,靳府下人的鼓门声把孟夏吵醒。她撂开帐幔,发现天已经黑了。

这一睡,竟又是一个下午。

她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应道:“马上就来。”

声音有气没力的,还带着沙哑。

拉开房门,外面站着三个丫环,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孟夏侧开身子让她们进来,目光却停在她们的脚步上。

这几人武功不低,看来,这老王八是借服侍为名,监管为实。

这几个人就是来看管她,不让她有机会逃跑的。

“孟姑娘,请用膳。”

“出去!”孟夏指着门口。

几个丫环面色不变,福了福身子就离开了。

孟夏上前把房门关牢了,勾唇冷哼。

她没有吃饭,生怕里面加了料。她走到床前,伸手去撂帐幔,却又突然的停了下来。她算了算日子,不由的惊呼一声,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

她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半个月了。

算算,自她遇到沈望后,她就没有小日子了。

不会吧?

她摸着腹部,慢慢的坐了下来。

不能吃油腻的,嗜睡,小日子没来,这不都指向同一件事情吗?

她这是有了?

孟夏坐在床上发愣了许久,想了又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按着肚子去开门,果然,那三个丫环就站在走廊下,见她开门,立刻就朝她看了过来。孟夏有些窘迫的看着她们,问道:“姑娘,能不能给我准备个东西?”

“孟姑娘不用客气,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是。”

“那个…那个…”孟夏红着脸,一脸尴尬。

几个丫环面面相觑,听不懂她想要表达什么。

孟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她,道:“我的小日子来了,能不能帮我准备…”

“孟姑娘,你请稍等,我这就去拿东西过来给姑娘。”

“谢谢!”孟夏抱着肚子,紧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不舒服。她朝外面剩下的两人点点头,转身回房。心想,自己来了小日子,那老王八不会再生那心思了吧?总之,先拖着,等她取了北雪莲,她就离开。

现在她的武功也差不多恢复了,再调息几天,便没有谁能拦住她。

没过多久,就有丫环来敲门,给她带也个包袱进来。

孟夏看着床上的东西,一脸苦恼。

东西是有了,可来小日子了,也不是有这东西就能骗过去的,她要到哪里去弄血?外面有三个人守着,她现在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孟夏倒在床上,瞪着床顶发呆。

书房。

“王爷,飞梦求见。”

“进来吧。”八贤王看着进来的人,问道:“你不在怡院守着,你过来有什么事?”

“王爷,孟姑娘的小日子来了。”

八贤王听了,皱眉,随即又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爷。”

飞梦离开后,八贤王便有些烦躁的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吹着冷风。眼看着自己的大事就要成了,可眼下,他没有一个可以担大任的儿子。

他不由的长叹一口气。

到了深夜,云烟等不及的就去了怡院,她看见院子里有三个人守着,院子里的树上还有人监视,心里就更加确定屋里的人是孟夏了。

如此兴师动众,八贤王还真是用心了。

风吹来,她灵光一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顺着风洒下里面的粉末。

半刻钟后,她捡了块石头往院子里掷去,那三人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宛如石头人一样站着。云烟心里一阵得意,跳进院子里,敲门,“孟门主,开门。”

孟夏翻坐起来,眸光微敛。

这里怎么会有叫她门主的人?

还带着姓叫。

这声音有些熟悉,孟夏想起在秦家村救她的那个云烟,连忙下床走到房门后,低声问道:“你是谁?”

“云烟。”

果然是她。

孟夏拉开门,云烟迅速的闪身进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就在这府上,当然能听到消息。”云烟看着一桌未动过的饭菜,便从怀里取出一个油包,“孟门主,这里有几个馒头,你吃吧。明天,我再想办法给你送吃的。”

她能理解,孟夏不吃这些东西的顾忌。

“这些东西,你完全不动也不行,你得做做假样子。”

“没事!我有分寸的。”孟夏想到自己那十万火急的事情,便把八贤王的想法,还有自己的对策都跟云烟说了。云烟听后,气得想要骂娘。

“孟门主,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会给你准备好东西。”

“嗯,谢谢你!云烟。”

第127章 父子关系恶化

“我走了,北雪莲的事情我会留意的。”云烟见时候差不多,又从身上掏出几瓶药给她,“孟门主,这些是我们慕公子配的药,你收着。这一瓶是蒙汗药,这一瓶是泻药,这瓶叫幻定,它让能人忘记一刻钟内发生的事情,你收着防身吧。”

“嗯,好的,谢谢你!”

孟夏把东西收妥,开门让云烟离开。

云烟刚离开,院子里的人就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继续守在院子里。刚刚那短暂的空白,仿佛未曾察觉秋毫。

孟夏轻轻的合上窗户,松了一口气。

心想那什么幻定挺有用的。

飞掣带着人马去调查失火的事情,天亮了,他寻了个机会去秦府找秦宝林,秦宝林不在,管家说他出去收毛皮去了,具体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不清楚。

上次,秦宝林也是故意中了引魂术,那个老妇人早已被飞掣收买,本来飞掣也没打算放过她,没想到八贤王起了贪念,抢走了青铜摇铃,还杀了老妇人。

这倒省了飞掣善后的事情。

飞掣听说秦宝林不在,便没有再作逗留,直接回靳府去回报情况。

“你说查不出来?”八贤王的面色不太好。

飞掣点头,“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八贤王深吸了几口气,摆手,“算了,这事不怨你。那些人来去匆匆,手法果断,不用多想也知是有人早已策划好的。怪就怪我们没有防人之心。”

会是谁呢?

八贤王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盘问。

“王爷,属下再去查。”

“不用了!这事到此为止,死伤了人,损失了银子,眼下当务之急是重建漕帮和盐帮。”八贤王起身,把手中的一对令牌交给飞掣,“这事你下去安排,把漕帮和盐帮的账本收上来,本王要盘算一下这次的损失。”

“是,王爷。”

“去吧。”

“属下告退。”

“等等!”八贤王喊住了飞掣,看着他,道:“孟夏在怡院里,她不吃不喝的,还受了伤。你去劝劝她,让她好好的为我办事,我保证不是为难她的。”

“孟姑娘在乐亭?”

飞掣一脸惊讶。

八贤王见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便点点头,道:“嗯,前几天,她拿边防哨点图过来,本王把她扣下来了。飞掣,你该知道,本王不允许有人对本王有所隐瞒,她的无影门瞒着本王,她还有矿场瞒着本王,这些都是本王不请允许的。”

“属下明白。”

飞掣面无表情,八贤王说什么他都赞成。

“飞掣,我知道你对孟夏有好感,如果让你在我和孟夏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去选择?”八贤王的目光落在了飞掣的脸上,眸光深邃,探究了许久,他才满意的点头,“算了,这问题,本王不该问的。”

“属下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王爷。”

飞掣说着,双膝跪下。

“哈哈哈…”八贤王哈哈大笑,亲自上前去扶飞掣,“飞掣,起来。”

“谢王爷。”飞掣顺着八贤王的力,站了起来。

八贤王笑眯眯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飞掣,你没有让本王失望,好样的。”

这话若换是以前,飞掣听了一定高兴坏了。

可今天,他的心境已变,知道了许多事情,许多真相,他已经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盲目的膜拜八贤王了。以前,对他太多的崇拜,只是崇拜这个球被戳破后,就一下就泄了气,再也膨胀不起来了。

“王爷,属下这就过去打孟姑娘,一定会好好的劝她。”

“嗯,她多少会听一点你的提议。”

“那,属下告退。”飞掣出了书房,沿着走廊去怡院。路上,他一直在想,八贤王让他去劝孟夏是什么样的心思?不过,能见到孟夏,八贤王就是只为了试探他,他也一定要去。

“飞掣大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啊?”路上,飞掣遇到了这两天总会出现在他面前的云烟,他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让我怡院劝一个人,牡丹姑娘不用照顾靳公子?”

“靳爷刚刚睡着了。”云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步步跟紧他,“飞掣大哥,我也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