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想问问,你们医馆收不收晒干的菊花和猴头菇?”

小伙子一听,知道她不是上门看诊,还是来卖东西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不要!”

“你都还没看过呢,怎么就不要了呢?我听说了,这菊花和猴头菇晒干后都是可以入药的。”赖氏放下担子,解开绳索,露出里面的菊花和猴头菇,“小哥,你瞧瞧这些东西,这可都是我们上山辛苦采摘的。价钱方面,我们是可以商量的。”

小伙子看也不看一眼,“不要!不要!”

“欸,你怎么…”

施大富拉住了赖氏,冲着她摇摇头。

赖氏这才作罢,愤愤的把东西重新系上。

施大富朝那小伙子点头致声,“小哥,打扰你了,我们这就离开。”

第二家,第三家…两人连续问了五家医馆,就是没人收他们的东西。那些人,有的说他们的菊花没晒好,碎了不少,还夹带有叶子和杂草。猴头菇更是无人问津,居然压根没人收这东西。

他们都有些怀疑这猴头菇是不是真的能入药了。

起码菊花是他们没晒好,而猴头菇,似乎知道的人并不多。

赖氏如霜打茄子,浑身没劲,“当家的,你说这是不是邪门了?这猴头菇好像没人知道,咱们也是瞧着那野杂种捣鼓才知道的,你说说,那野杂种是怎么知道的?”

越想越可疑。

那个安宁真的是好奇怪,细想之下,自从施大贵将她埋了之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施大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野杂种会不会真有什么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赖氏神秘兮兮的道:“她会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附身了?你那赌鬼弟弟,虽说不靠谱,但也不会将没死透的人扛到山上去埋。她都被埋呢,还能活下来,这是不是有什么啊?”

说着,她四处望望,只觉大白天站在人来熙往的大街上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

施大富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确定了。

“算了,别管她的事情。你也不想想,但凡沾上她的事情,咱们都讨不好果子吃。”

赖氏听了立马不乐意,“你傻啊,若安宁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赶走了那不干净的,咱们想要把她搓圆捏扁,那岂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若是不行呢?”

“那…那也得试试。”赖氏磨着后槽牙。

施大富没她那么轻率,连忙制止,“不行!那孟公子说了,若是动了好,咱们一家都没果子吃。”

他对孟晨曦还是很畏惧的。

夫妻二人边走边聊,意见越说越不统一。

赖氏耍泼,把肩上的担子一丢,“我不挑了,你自己先去问问,若是问好了,再来叫我。”她快累死了,又饥又渴。

施大富真叹气,摇头,一声不吭的担着东西离开,“那行!我先去问。”

赖氏坐了下来,一边捶脚,一边骂,“可恶的安宁,回头我非整死她不可。”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跟着他们夫妇有一段路了。小薇见赖氏落单下来,便上前去搭讪,“这位大婶,你是卖东西吗?这麻袋里装着什么东西啊?”

赖氏闻言,抬眼一看,见对方是一个衣饰挺好的姑娘,便笑眯眯的道:“姑娘,我这袋里装的可是好东西,里面有清热明目的菊花,还是滋补的猴头菇。”

“菊花和猴头菇?”

“对啊,要不,姑娘先看看?”

小薇点头,“可以啊。我家老爷一直说要卖些滋补品回家给夫人炖汤,公子们时常上火,这菊花更是好的。快点吧,你打开给我看看。”

赖氏一听,心想,天无绝人之路。

这回挣钱了。

“欸,好好好!姑娘先等等。”赖氏连忙解开绳索,小薇装模作样的拿起菊花和猴头菇看了看,又闻了闻,笑道:“可真是好东西。”

“姑娘要多少?”

“婶子,你这怎么卖啊?”

赖氏的眼珠子急转几圈,笑眯眯的道:“二十两银子,统统给你了。”

小薇蹙眉,“太贵了。”

赖氏怕她不要,连忙又道:“姑娘,这东西采来不易,我还大老远的从牛角村担来。姑娘,要不咱们各退一步,十八两如何?”

“婶子是从牛角村来的?”

“怎么?姑娘也知道牛角村?”

“知道!听说你们那里有一个叫安宁的,她现在可是出名了啊。”

赖氏听了,面色不太好,“大伙有所不知,那就是一个小贱人,没有传的那么好。她就是一个来处不明的野种,四处勾搭男人。”

“婶子认识她?”

“说起来,她还要喊我一声大伯娘,可她有了银子就翻脸不认人。谁家的猴头菇,她都收,就是不要我的。她爹养了她十多年,她还串通外人将她爹关进了牢里。这不,现在还关着呢。”

赖氏说起安宁的不是,那可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啊。

小薇惊讶的看着赖氏,“居然是这样的人,我妹子在冯府当差,我听说,冯府大公子还差点娶了她。”

“唉,你不知啊,她远比我说的,还要坏。”

赖氏想想,拉住了小薇,“姑娘,这菊花和猴头菇,你到底要不要?”

“要!不过婶子,你得少一点。”

赖氏生怕卖不出去,咬咬牙,“十五两,不能再少了。”

“那行!我瞧着婶子也是爽快的人,那就十五两。不过,婶子,我可以多给你十两,只是,你得为我办一件事儿。”

“办事?”赖氏警戒心骤起。

小薇笑了笑,道:“婶子,我也不是让你去办坏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小薇凑到她耳边,轻言了几句。

赖氏听了,直点头。

“行!我办!”

小薇把二十五两给了赖氏,自己挑着东西就离开。

赖氏拿了银子,兴冲冲的去找施大富。

施大富正搭耷着脑袋从一家医馆出来,见赖氏空手而来,蹙眉,问道:“你的东西呢?”

赖氏笑道:“全卖了。”

“卖了?”

“对!有个姑娘花了二十五两全买了。”

“那我这些?”施大富指着自己肩上的东西。

赖氏拍拍大腿,“哎哟,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这还有。行,我们赶紧去找那姑娘。”他们找遍了整条街了没有再寻到小薇,见天色不早了,只好打道回府。

二十五两对他们来说,已是巨款。

夫妇二人,喜滋滋的回村。

直到夜里快到子时,安宁才把那个木头人身上的穴位标完,她搬着木头人进了孟晨曦的房间,放在书案旁,“看看,我标完了。”

“误时了。”

“现在还不到子时,还算是第三天,所以,我很准时。”

孟晨曦放下医书,细细的检查上面的标注的穴位。

安宁紧张的看着他,只要他稍微停顿的地方,她的心就一下子悬了起来,怦怦直跳。

孟晨曦似乎是故意的,隔一会就停顿一下,然后又淡淡的继续往下看。

“不错!这一次过关了,明天开始,你就练一下针法。”

“怎么练?”

“我自然会教你。”

安宁点头,从袖中取出几张宣纸,递了过去,“这是合作协议,请你过目。若是有什么不认同的,明日你再跟我说,我一定改到你满意为止。”

孟晨曦抬眸睨了她一眼,勾唇,“这态度不错,请继续保持下去。”

安宁瞪了他一眼。

孟晨曦失笑,“刚表扬,这又原形毕露了。”

“再说,我咬你!”

“属狗的。”

“哼!”安宁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心里很是期待明天的针炙练习。

第二天,安宁和严小茶摘了菊花回来,看着院子里竹笼里十来只两斤重左右的鸡,疑惑的问李氏,“婶子,这些鸡是?”

“哦,这是孟公子让人从镇上买回来的。”

安宁扭头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指着笼子里的鸡,道:“这些是给你练针炙用的。”

“拿鸡来练习?”

“每种动物身上都有穴位,鸡也一样。你不用鸡,难道还要直接对着大活人下针?你有那自信,我也没有那胆量。”

孟晨曦一脸严肃。

一般学医者,练习针炙都是用鸡来练。

安宁一噎,没有说话。

辛全他们正在晒猴头菇,严小茶把菊花拿去晾。

“大小姐,这一批今天再晒一天就干了,傍晚凡掌柜会过来收。”

“好,我知道了。”

孟晨曦洗了手,看着安宁,道:“你随我进屋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哦,等一下,我马上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孟晨曦把昨晚安宁留下的协议推到了桌前,“这份协议我已经看过了,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也已经写下来了。你拿去看看,若是没有异议,你就重新抄三份,咱们找里正来做见证人,一起把这协议签了。”

第187章 施针

“我明白了。”安宁拿过协议,出了房间。

“等一下。”孟晨曦看着她,“那本人体穴位图,你认真研究过了吗?”

安宁点头。

“早饭后,你抱一只鸡进来,我教你下针。”

“好。”

安宁出去一起准备早饭,安乐也出来了,头上包着白纱布,脸色却比以前还红润了一些。她见安宁从孟晨曦屋里出来,甜甜糯糯的唤道:“姐,快洗手,准备吃早饭了。”

“嗯,我先把东西拿回房去。”

安宁回房,顾氏把账册交还给她,“安宁啊,这账册娘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按这种进账,咱们开春租田地的支出,还是不能满足。”

她以前学过主持中馈,对于账册这种东西,她是在行的。

安宁准备把药仓和药田的账交给她打理,以后,自己主持事务和学习医术。

“娘,这个不是问题,你先看一下这份协议,帮我把把关。”安宁把孟晨曦修改过的协议递过去给顾氏,“娘,我先出去把早饭给你端来。”

“好!”

顾氏展开协议,立即开始看。

不一会儿,安宁端着早饭进来,顾氏已经看完协议。她目露复杂看向安宁,安宁瞧着,笑问:“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份协议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但是孟公子是不是让利太大了?”顾氏有些顾虑。

安宁弯唇一笑,安抚,“娘,这事本来我也这么想过,不过,你想想啊,这药材他占两成,咱们供给医馆的价格肯定也不会太高,他的医馆成本低了,咱也算是让利了。”

顾氏思量一番,颔首。

安宁把早饭放下,“娘,你先吃早饭。”

“这份协议是孟公子起草的?”

安宁点头。

顾氏:“这份协议没有问题了。”

“好!我待会就回了孟公子。”安宁盛了一碗粥递过去给她,“娘,你先喝粥。”

“行,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就行。”

“嗯。”

安宁拿着协议出去了。

顾氏看着她的背影,目露疑惑。

吃过早饭后,安宁就抓了一只鸡随孟晨曦进了房间。

目光微转,孟晨曦旋即抬眼看向她,目光肃然。

“过来这边,坐下,左手抓稳鸡,右手执针。”孟晨曦拍拍旁边的位置,安宁低下头,深呼吸,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孟晨曦移了下身子,移到她身后,伸出长臂,似乎把她整个人都圈入怀里。

安宁的心怦怦直跳,脸颊酡红,只觉他的呼出的热气都能喷在她的脖子上,酥酥痒痒的,一颗心不安的加快跳动。

她的手劲不觉重了,鸡扑扑翅膀叫了起来,差点就挣开。

孟晨曦的手覆上安宁的手,抓着她的手移动,“以后就摁住这个地方,这样鸡就不会挣扎了。”

安宁微微颔首。

“拿针。”

安宁的手微微颤抖,拿起一根银针,偏过头去看孟晨曦,发现两人挨得很近,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微笑翘的睫毛,黑眸中清晰的映着一脸酡红的自己。

微微愣神。

孟晨曦蹙眉,“专心一点,若是不能集中精神,你一针下去这鸡就会死掉。”

安宁一脸窘迫,脸上火烧火燎起来。

“我会集中精神的。”

安宁凝神定气,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努力控制着,讓手不要顫抖,这是她人生中施的第一針,她发现自己冷静不下来。

“看好了。”孟晨曦拨开鸡毛,指着鸡背上的位置,“第一针要从这位置上刺进去。这针不能随便扎,或许第一针下去,鸡不会死,但稍有偏差,失之毫厘,这都会影响后面的施针。”

“好。我会认真学习的。”

孟晨曦握紧了她执针的右手,带着她扎进第一针。

一针下去,鸡乖乖的站着桌上,目光呆直。

“第二针,这个地方。”

孟晨曦带着安宁扎进第二针。

安宁的手心冒汗。

“第三针,这个地方。”

“第四针,这里。”

“第五针,这里。”

“第六针,这里。”

六针过后,安宁背上已经汗透,而她的脸色也很凝重,每一针扎下去,她的心都高高的悬了起来。 “今天就先到这里。”孟晨曦松开她的手,起身,“你自己找时间练习,晚一点我会画一幅鸡身上的穴位图给你。”

“好。”

安宁一脸苍白,额头上薄汗细密,刘海粘在额头上。

孟晨曦蹙眉,“这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你这样,那要怎么学医?将来,若是要你拿着刀开膛剖腹,你又该怎么办?若是让你去战场随军,遇上那些断手断脚,肠子都流出肚子外的人,你又该怎么办?”

“我…我会坚挂下去的。”安宁抬头,一脸坚毅,“你少看不起我。”

“想让我看得起,你就做出让我刮目相看的事出来。”

安宁愠怒,“我一定会的。”

她讨厌他看不起人。

“安宁,我事要跟你商量。”孙婆婆就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

“婆婆,你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