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扶着平阳长公主去歇息。”

“诺。”

长乐宫的宫女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平阳长公主向偏殿去,也算是变相的软禁,王太后愤恨道:“没用东西,早想什么去了,现在才知道后悔?就平阳还想学刘嫖纵横两宫?本宫错养了她。”

王太后眯了眯眼睛,手搭在膝头,如果事情有了变化,平阳倒是一颗能用得上的棋子,王太后低声命令:“看着平阳长公主。”

“诺。”宫女不敢大意,王太后眼里流露出一股火热,风起云涌很刺激,这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而不是只能在长乐宫养老,有太后的尊荣又怎么样?王太后更想要的是插手朝局,像窦老太太那般权倾天下,左右政事。

“太后娘娘不好,不好了。”

内侍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顾不得额头的汗水:“曦公主破宫而出,先是去了昭阳殿,随后又重出了宫门,奴婢拦不住,请太后娘娘决断。”

“废物,废物。”王太后将手中的茶杯扔向了内侍,“你们还能做点什么?刘曦才多大?都拦不住?哀家养你们何用?”

王太后怒不可遏,为了这次能够成功,王太后赌上了一切,多年在两宫埋下的暗棋都启用了,趁着阿娇这次怀孕,对宫廷掌控减弱的时候,安插亲信,趁着忠诚于刘彻的卫青霍去病统兵出征,王太后用频频示弱,换来了一线机会,现在全被刘曦破坏了,她如何不生气?

“太后娘娘,曦公主兴许是去找馆陶大长公主了。”

王太后摇头否定:“不会,刘曦不会就这般莽撞的闯出去宫,她定是有所依仗,到底是什么呢?”

“主人,是不是曦公主知道凶险,先逃出宫去在想法子?”

王太后不信刘曦在刘彻昏迷,阿娇生产时,就这么放心的离开未央宫,她定是有所依仗,她不会大祸临头时自己逃跑而不顾阿娇死活。

“是皇上醒了,一定是皇上醒了。”

王太后大惊失色,此时她菜真正的感到焦急惶恐,身子歪在了宫女的怀里,“陛下怎么会醒?下的药明明很重的,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清醒?是平阳心软动动得手脚?”

“不,是阿娇,定是阿娇,她是通晓药理的,她不知道药理的话,就不会躲过当时的香料,还能怀孕,还能生下刘旭刘曦,哀家怎么早就没想到?”

王太后双目赤红,推开宫女,“她是刘嫖的女儿,刘嫖那般阴险狡诈的女人,什么想不到?哀家太大意了,实在是太大意了,皇上这么多年不曾再有皇子公主,后宫里的女人不曾再有人怀孕,都是都是阿娇用的手段,哀家怎么就料到她懂得药理?”

王太后明白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刘彻都不会相信,王太后冷静下来,她不可能亲自对刘彻动手,叹道:“你去给田蚡送信,看看他在外面有什么办法,宫里只能再撑两个时辰,刘曦调兵回来之后,他还想不到办法,他就就让他自尽谢罪,看在哀家的面上,皇上总能给田玉留一条生路,田家的香火不至于断绝。”

王太后缓步向偏殿走去,双眸蓄满冰霜,来到低泣的平阳身边,缓缓的问道:“平阳,你想曹襄能平安吗?”

“母后,您?”平阳吃惊的抬头,“是失败了?”

“刘曦出宫了,哀家想着她是被刘嫖和阿娇教导下长大的,她手中应该有调兵虎符,即便田蚡收买了北营的主将,刘曦下得了狠手的话,北营羽林都是得听命皇上。”

“母后,咱们去向皇上请罪,您是她的亲生母亲,我是他亲姐姐,他会原谅我们的,母后,我不想曹襄有事,我不想死我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回封地去,不再回长安,只求皇上能饶了我一命。”

“完了。”王太后苦笑,“哀家是了解彻儿的,他不会饶了你。”

你?平阳长公主窜起凉意,“您的意思是让我,让我认下所有的罪?”

王太后眼里流露出不舍:“平阳,别怪哀家,哀家保证曹襄平安。”

随即脸色一变,慈母样消失,推开平阳长公主,怒道:“你太大胆了,竟然趁着皇上来长乐宫时谋害陛下?蛊惑哀家封闭两宫宫门?假传哀家旨意伤害曦儿?平阳,哀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利欲熏心的女儿?”

“母后不是我不是我”平阳挥动胳膊挣扎,哭喊道:“娘,我是你亲生女儿,您不能牺牲我啊,我没错都是你吩咐的,娘,我是你亲生女儿。”

王太后转身不看平阳,她一声声的哭喊,让王太后想到了女儿南宫公主,想到她让南宫主动请求汉景帝和亲匈奴,王太后笼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她是母亲,也会心痛,但她更不能失去太后的宝座,即便刘彻心里明镜一样,有了借口,刘彻都会给她留一分颜面,刘彻不会想要个不孝子的称呼,更不会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刘彻被亲生母亲毒害,汉室的丑闻够多了,刘彻会在意后世人如何评价他的。

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太后只有保住太后的位置,将来才能再有机会,王太后缓缓的说道:“平阳,你是我女儿,为母分忧,是你的荣幸,平阳,我会照顾曹襄,不让他受委屈,你“

王太后想到刘彻的脾气,畏罪自尽的平阳长公主远没有活着承认罪过的平阳可信,王太后跪在平阳面前,“我这个当娘的求你,平阳,你就看在以往的母女情分上,都担起来吧,如果我们都死了话,曹襄谁来照顾?你忍心让曹襄也陪你去了?”

“哈哈哈哈,你又来这一套,当初就是这样南宫妹妹才会去匈奴,就是因为你的跪求南宫妹妹才会放弃放弃卫青,你现在一定后悔了吧,应该让我,不,让二妹妹隆裕去匈奴,而不是南宫,你可以将南宫嫁给大将军,后悔晚矣。”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斩

平阳长公主被宫女内侍驾着,挣脱不开,看着面前给她下跪的母亲王太后,笑声凄厉,眼泪滚落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是让她睡觉都会惊醒的记忆。

“你求南宫妹妹和亲匈奴,我看见了,我就在殿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我早就定下会嫁给曹寿,因为他是列侯,哪怕你知道曹寿身体不好,哪怕你知道曹寿心有所属,你却执意让我嫁给他,就是为了讨好开国列侯。我们三姐妹全都掌控在你的手中,人算不如天算,你也想慧眼辨识人才,可你永远赶不上姑姑,她能在我府上看重卫青,将他要走,你根本就没想过救过南宫妹妹的骑奴会是今日的大将军。”

“我想像姑姑一样活得肆意有什么错?”

平阳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不甘心的哭诉:“你可知道姑姑是怎么疼爱阿娇的?她巴不得将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阿娇,从不会让她受委屈,你呢...你总是怨恨皇上对你不亲,你配当母亲吗?皇上年幼时,都是刘嫖姑姑护着他的,皇上是无情,可他是有心的,他会记得谁对他最好,谁在最困难的时候保护他,皇上敬重馆陶姑姑,疼惜阿娇,是他们用心换回来的,二妹妹隆裕对姑姑比对你好一百倍。”

“你除了有名无权的太后之位,还有什么?皇上和你离心离德,隆裕不会再进宫,南宫还在匈奴,三女一子,你什么都剩不下。”

“住嘴,住嘴。”王太后被平阳戳中痛处,面容狰狞:“刘嫖是个虚情假意的女人,你当她是为了彻儿好?你们都被她骗了,只有我最了解刘嫖,她就是个阿娇,是最最心狠手辣的女人,你们都被她表象骗了,骗了。”

平阳长公主也不挣扎了,垂下脑袋,“我宁愿被她欺骗,我宁愿被她保护着,我还记得匈奴派来使者要求和亲的时候,其实看重的是唐邑翁主阿娇,当时即便有金屋之梦,匈奴势大,大汉根本就无力抗击匈奴,阿娇必会和亲匈奴,可姑姑一根鞭子,一柄弓箭让匈奴使者心服口服,再不提和亲的事,若不是你...你非要让南宫妹妹自请和亲,她又怎么会去匈奴受苦?同样都是当娘的,为何差距就那么大?”

王太后牙根咬得咯咯直响,忽的起身,“你是巴不得想要做刘嫖的女儿吧,可是刘嫖没看上你,平阳,一会见到彻儿应该怎么说,不用哀家教你,既然你有慈母之心,就多想想曹襄,别让他受你的牵连。”

王太后让人看着平阳,气鼓鼓的离开,平阳长公主瘫软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襄儿,娘错了,娘错了。”刘嫖曾经劝过她,‘你不是我,皇上也不是先帝。’平阳直到现在,才明白没有一处相同的,她永远也成不了纵横两宫的长公主,刘嫖多聪明,明哲保身退了,只有她在上蹿下跳,皇上就是当热闹看吧。平阳心如死灰,为了儿子,她也只能像王太后说的做了,“最后,母后身边还会剩下谁?还会剩下谁?”

王太后疾步走出来,正好碰到得到消息匆忙赶回宫的田蚡,“姐姐,刘曦怎么能出宫?皇上不是应该昏迷的吗?“

王太有一肚子火气,甩了甩袖子厉色道:“你来有脸问哀家?你说过什么?全都交给你,哀家只管等消息就好,现在呢?哀家看彻儿是醒了,没有调兵的虎符刘曦敢冲出宫去?”

田蚡嘴唇蠕动,抓住王太后的胳膊,眸光带着几许疑问,“皇上如果清醒的话,他为何现在不出现?皇上一现身,整个未央宫会完全平静的。”

“哀家怎么会知道皇上的打算?他虽说是哀家养的,但哀家从来没弄明白过他的想法,刘彻的心是偏着刘嫖的,在他眼里姑姑比哀家要亲。”

王太后推开田蚡,跪坐下来“你不是早就有安排?和哀家说即便皇上现身也有法子...田蚡,你不会打算明目张胆的弑君?”

“无毒无丈夫,姐姐,我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是我低估了彻儿,低估了皇后掌控的昭阳殿,除非刘彻来长乐宫,否则安排下的死士即便混进昭阳殿,也靠近不了皇上。”

王太后脸色一变,将桌子上的果盘茶壶等扫过,怒不可遏:“田蚡,你胆子也太大了?彻儿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外甥,没有彻儿,哪来的你丞相的位置?哀家错看了你,田蚡,哀家没你这样的弟弟,你给哀家滚出去。”

“滚出去,哀家和你一刀两断。”

田蚡低头看看衣摆处水渍,毫不在意坐在王太后身边:“姐姐,你现在说这些太迟了。”

“你...田蚡,你难道还有办法?”王太后抿了抿嘴唇,“你别指望哀家再出手帮你。”

“姐姐,别这么无情嘛,我不是平阳,让你谁便就舍弃了,即便你能保住太后的位置,没有娘家做依靠,没人助你行事,你不过是在长乐宫古老而已。”

“你还打算怎么做?”

田蚡将王太后心动,在她耳边低咛了两句,王太后拧紧眉头,“好,哀家明白了,田蚡,这是哀家帮你的最后一次,是不是能成事,就看你的本事。”

“姐姐,你就等着当辅政的太后娘娘吧。”

王太后让宫女重新上茶,当着田蚡的面,王太后毫无异常的先饮用,田蚡说了许多的话,也觉得口渴,并不取用桌子上的倒满茶水,嬉皮笑脸的从王太后手中夺过茶盏,抿了一口:“姐姐喝的茶才香甜。”

王太后手指戳了戳田蚡的脑袋,“就你鬼心眼儿多,哀家舍下谁,都舍不下你。‘

“那是,你是我姐姐...”田蚡脑袋发昏,身体向后倒去,眼前迷糊:“你,王娡...你...”

王太后弹了弹衣袖,“田蚡,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太小看我王娡了。”王太后蹲在田蚡跟前,在他上位昏迷的时候,轻声道:“哀家会照你方才说的做,若是成了最好,失败了都是你的主意。”

“你就不怕...没人帮你?皇上...”田蚡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大喘气道:“皇上不会相信你的、”

“你不是早就为田家埋下后路了吗?田玉,会帮我,你放心,田家有哀家看着倒不了,事不可为的话,哀家会让田玉带着你的头颅向彻儿投诚,这也是你的心愿吧。”

王太后伸手盖住了田蚡不甘心的眼睛,王太后和田蚡的感情非比寻常,她能走到这一步,田蚡对她的帮助很大,可以说在宫中最艰难最勾心斗角的日子里,是田蚡一直支持她,为了她不惜散尽家财,在王太后迷茫陷入困境的时候,也是田蚡一直陪着她安慰她,为她想办法,田蚡为了能取得刘嫖的欢心,曾经办成小厮跟在刘嫖身边,逗得刘嫖开怀,进而刘嫖才看重当时还是美人的王娡,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断尾求生,田蚡,你别怪姐姐。”王太后泪眼迷蒙,“姐姐也是为了田家,为了田家。”

王太后从宫女手中接过宝剑,将剑刃放在田蚡的脖子上,手几乎握不住宝剑,“田蚡,你别怪姐姐。”鲜血飞溅,王太后闭眼,擦了擦脸上的血痕,王太后低声道:“装上盒子,送给田玉,命他去找刘曦,提着畏罪自尽的田蚡去找刘曦。”

“诺。”宫女声音颤抖,“奴婢,奴婢去找田...田玉公子。”

宫女脸上骇得没有任何血色,王太后站直了身体,用绢帕擦拭着受伤的亲弟弟的鲜血,随后绢帕扔在田蚡身上,“把血迹清洗干净。”

“诺。”

刘曦带人冲出未央宫,在月夜下疾驰向北营疾驰,在营门前高举手中的金灿灿的虎符,“奉父皇旨意调兵勤王,开门。“

营门敞开,刘曦身后不过两名侍卫,而北营里人头攒动,一拍肃杀之气,刘曦勒紧缰绳,如果主将不相信她,也许她会四五葬身之地吧,最保险的方法是去找刘嫖,让她来调兵,刘曦催马进了北营,不是说有的时候能依靠刘嫖的,她是大汉的公主,这是必须经历的,将来刘嫖不再,她还能依靠谁?

“拜见曦公主。”

刘曦翻身下马,压住紧张迈步走向大帐,众将副将全都跪下行礼,站在当众,铺面而来的凝重肃杀,几乎压得刘曦喘不过来,沉着的说道:“众位将军请起。”

众将起身,不是没有怀疑,皇上怎么会让曦公主来调兵?在北营从未有女子进来过,打量怀疑的目光凝聚在刘曦身上,刘曦直言:“宫中有人意图弑君,父皇明察秋毫让本公主持虎符调兵,程将军,你速速整顿人马随着本公主进宫勤王。”

刘曦将虎符交到了程将军手中,见他来回看着虎符并不动弹,刘曦问道:”程将军,本公主所言你没听见?”

“启禀曦公主,末将还要在看看虎符。”

刘曦直接抽出鞭子指着程将军,道:“你明知虎符不可能是假的,现在却犹豫不前,本公主怀疑你和逼宫的人是同谋,来人将程将军拿下。”

“曦公主,这是北营。”

刘曦自信的一笑,鞭子搭在他肩头,轻轻的拍了两下:“本公主知道是北营,父皇在本宫主离开前吩咐过,挡在本公主面前的都是死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名

“曦公主,末将是北营主将,单凭虎符不能调兵,末将不知曦公主手中虎符的由来,北营拱卫京师重地,皇上有令不得轻易离开。”

程将军说得义正言辞,虎目中闪烁的嗜血的寒意,刘曦猛然一凛,程将军膀大腰圆的身形几乎能将刘曦整个人都盖住,嗜杀的气势,刘曦忍住后退的冲动,不能示弱,只要后退一步,便再难调兵,他绝对是看故意露出这种气势,让自己显得慌乱,到时就算是有虎符也调不动北营。

大帐里气势凛然,裨将伍长流露出怀疑的神色,曦公主的虎符是皇上给的?刘曦一抬手,攥在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地上,啪啪的作响,众将后退半步,垂头而立,曦公主不容冒犯。

“程将军是不肯依照父皇给的虎符调兵?”刘曦冷冷一笑,收回鞭子反倒上前半步,站在程将军面前:“你敢违抗圣命?”

程将军见曦公主瞳彻骨的寒光,地上还残留着鞭痕,他竟然吓不倒尚未及笄的曦公主,程将军有些意外,刘曦的冷然,让他不知所错,刘曦最聪明的就是不提虎符从哪来的,只说违抗圣命不调兵,虎符就是调兵用的,他没有理由抗命,哪怕来的是个宦官,只要虎符是真的,他就得听命于宦官,本来他打算逼得刘曦自乱阵脚,趁乱蒙混过去,田丞相说过只要多停留一个时辰,程将军便是首功,他和淮南王翁主刘陵的情事便一笔购销。

程将军也是刘陵的入幕之宾,刘陵自从被廷尉署抓走之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尤其在霍去病荡平淮南国之后,他深知皇上对淮南王一脉要彻底的清楚,和刘陵的情事,程将军不仅保不住官位,甚至就连性命家眷都不一定保得住,程将军悔恨不已,就那么被刘陵给迷住了?他虽说没给刘陵透漏太多的消息,可和刘陵牵扯不休这一点,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丞相——刘陵最大的情人找到了他,只让他按兵不动,田蚡便有法子让刘陵闭嘴,让皇上不会再追究他私通淮南王翁主的罪过,甚至田蚡保证他将有机会统兵征战匈奴,凭军功封侯。

刘彻更看重有新式战法的卫青和霍去病等青年将领,像程将军这家学渊源的老将,刘彻只让他们呆在京城,程将军是有志气的,看着骑奴出身的卫青官拜大将军,统帅所有的汉军,他很不服气,总是认为刘彻没给他机会,若是能领兵出塞,他同样能一战封侯,汉军统领对封侯的事看得尤为的重,李广为了封侯,现在还在拼命。

就因为有以上的种种,程将军才会为难刘曦,他是性子憨直的武将,根本就不清楚田蚡再谋划什么,缓调兵一个时辰他是能做到的。

“程将军,你还还不肯听命调兵吗?”刘曦步步紧逼,她没功夫和程将军磨叽,厉声道:“调兵勤王。”

程将军微微垂头,刘曦转身一下子跳到了大帐里放置的书案上,冷冷的眸光环视四周主将,“你们忠于的是谁?你们效忠的有时谁?”

“忠于陛下,效忠陛下。”

刘曦轻轻点头,郑重的说道:“北营立营的目的是什么?”

“拱卫长安,保护陛下。”

刘曦再问:“现在有谋逆之人意图谋反,身为北营将领,你们当如何?”

“杀,杀,杀。”

群情激奋,刘曦弯了弯嘴角,好在没有眼砸,不再当场是永远不会懂得鼓动氛围的重要,原先刘曦也不会相信仅仅凭这几句话便能调动起强大的精神力,在现代时她经历过奥运会,经历过国庆阅兵,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在阅兵之前,由于时间紧张,她们这些女学生根本就无法踢出最标准的正步,是军队的将领来看望她们,几句话说下来,让见惯繁华不愿吃苦的女大学生们斗志昂扬,抓紧一切时间练习,哪怕踢翻了脚趾甲,她们都没有停下来,人的精神意志同样很重要。

娇生惯养的女学生都能做到,更何况这些纯朴的大汉士兵了,刘彻从设立北营开始,对他们的就一直控制的很严,毕竟是放在京城边上的,刘彻护身的盾牌,在刘曦眼里就是思想不健全的人,绝对混不进北营,即便是有一两个滥竽充数的,大多数都是忠于刘彻的,如果不相信这一点,刘曦就不会单独来调兵了,她比所有人都不想死。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更加的珍惜生命。

刘曦盈盈的目光落在程将军身上,沉声问道:“你现在还不肯听命本公主吗?”

“末将...末将不敢。”

“程将军,虎符是真是假?”直到此刻刘曦才问出真假这句话,在北营的裨将都相信自己的时候,无论程将军怎么回答,都不会妨碍调兵。

“是真。”

“遂本宫主调兵勤王。”

刘曦跳下了书案,大步向外走去,“击鼓出兵。”

“诺。”众将轰然称诺,程将军见被众将簇拥的曦公主,心中凄然,他的命一定是保不住了。

咚咚咚的激烈的鼓声响起,平静的北营热闹起来,还在熟睡的军士纷纷穿衣起身,站好自己的位置,北营大部分的士兵未曾经历过战事,所以行动上稍微显得杂乱无章,刘曦是见过霍去病统领的八百骠骑训练的,和面前的北营士兵天差地别,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如果北营的人上疆场就是一个死,死于他们的胆怯,死于他们漫不经心听天由命’这句话是霍去病说的,刘曦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霍去病,他应该也快回京城了吧。

北营的裨将也为自己统领下的士兵散漫而恼火,实在是太丢脸了,纷纷低头不敢看面色凝重的曦公主,发誓等到这次事后,一定要好好的操练他们。其实也不怪他们懒散,从北营创立开始就没有经历过任何的事情,主将裨将都想着借着北营当跳板,能得刘彻的看重,立战功而封侯,谁能料到京城会真的有叛乱发生。

程将军眼珠一转,想到拖延的办法,落后几步叫来亲随耳语几句,亲随点头去安排,鼓声激昂,可是士兵集合的速度越来越拖拉,越来越慢,甚至队伍里还有人低声抱怨,刘曦心知不好,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默站立的程将军,这一切是他安排的?

刘曦道:“再擂鼓。”

“诺。”

擂鼓的抡圆膀子,鼓声阵阵,便是这样都换不起他们的血气,刘曦摇头:“你们都训练士兵吗?统兵打仗不是说说而已,本公主曾经看过嫖姚校尉是如何训练士兵的,打算杀敌立功,因功封侯,这样的士兵你们敢带着上战场?”

裨将伍长羞愧的垂下脑袋,程将军道:“话不能这么说吧,曦公主。”

“那你要怎么说?”刘曦挑挑眉,翻身上马,只留给程将军一个潇洒的背影,刘曦冷眼看着队伍里有人瘪嘴扇动,刘曦一抬手,道:“第二行第二列的士兵出来?”

“出来。”刘曦断喝“第三行第三列,第五行第二列,第六行第五列...”不停的将人换出,程将军很着急,刘曦点名的大部分都是他安排下的,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叫出来。

“你们对本公主所言有意见?”刘曦马鞭敲打着手心,队列里没有了他们这二十多人搅局,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