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她觉得今年冬天,比哪一年都冷。

而没有过多久,孙子豪已经跟着奔了上来。他从来都是嘴巴硬,心里软的人。

“方知否!你的解释。”

方知否笑了笑,那目光看着孙子豪,有些眷恋。

她仰起头,看着孙子豪,忽然眼睛弯了弯,好像回忆,又好像还在现实,她轻轻的说道:“孙子豪,我怀过你的孩子。”

“哼,老子知道!麻痹的,方知否,不要说我知道的事情,说老子不知道的事情!”

方知否还是笑,只是人慢慢的站了起来,对上孙子豪微红的眼,她摇摇头:“不,不是这个…是七年前,七年前,我怀过你的孩子。”

那一刻——

孙子豪忽然觉得他的天一下子就黑了。

就像某电影院看的烂片一眼,天忽然黑了。

外星人入侵来了。

而他那个时候的诧异,惊奇,不亚于电影中傻逼主角。

风——

继续吹。

孙子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嘿嘿笑了一声,拨了拨头发,“方知否,你骗我呢…”

方知否摇摇头,低下了头,没有看孙子豪,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七年前,我怀过你的孩子,我去找你,问你愿意结婚么,我愿意给你生孩子,愿意…嫁给你…”

愿意,还没满十八岁,就和你在一起,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愿意为你生下一个孩子,看着她成长,看着她健康快乐。

回忆过去,在这个时候的方知否心中,已经茫然一片了。

她忽然有些怀疑,过去的那些痛苦,真的发生过么?

她定了定神,望着远方的白雾,这个城市,冬天总是雾气笼罩,她笑了,是的,不是梦。

是真实。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

“只是,你不答应。你不想结婚,说我们还小…我以为你敷衍我,在玩弄我…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想打掉孩子…可是不敢和任何人说…”抱着胳膊,方知否仿佛很冷。

而这一刻,孙子豪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你没开玩笑?”

开玩笑?!方知否也真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

如果,所有的都只是玩笑,没有孩子,没有恋爱,她的父亲不会死,甚至…她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番风景。

她摇摇头,对着孙子豪微微一笑,“有时候,我也想,那,如果只是一场玩笑该多好。我去医院,见到你爸爸,也就是孙鹰…他说你只是玩玩我…不会娶我,也不会要一个高中都被人搞大肚子女人所生的孩子…我不死心…我说你要我的…你…你那么好…一定会要我的…我再次去找了你…”

方知否是骄傲的。

她一直被孙子豪捧在手心,从来不会走回头路。

但是那一次,她去找了孙子豪。

只是——

眼眶微微一热,方知否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平常的对待那次出轨。

“我去找你了…你和万静上床了。”

嘭——嘭——嘭——

无数大石头砸下,孙子豪放声大笑,“万静上床,班长,你是不是看错了!老子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但是,孙子豪的笑声在看到方知否微冷的眼神后,戛然而止,“不可能…我不可能和其他女人…”

清醒的时候或许不可能。

但是,酒醉呢?

方知否摇头,打破了孙子豪最后的希望,“你和她上了,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如果看到自己男朋友和其他女人在床上,一定会马上走开,而我…”

她没有,她看完了。

看完了孙子豪插在万静身体里,揉着那雪白的□,挺翘的臀快速的朝前送着,把那个女人…

送入□,一遍又一遍。

那是凌迟啊。

对于方知否来说,那比死更加难受。

很多年,她恨了孙子豪很多年,她无数次的想要孙子豪死…就是那一刻,只为了那一刻的背叛,他都该死!

该死!

只是——

方知否终于掉下眼泪,她摇摇头,泪水纷纷掉下,“那一刻,我好像杀死你们…真的好想…可是,我胆子小,我只是抱着肚子,跑走了…我想,你不要我,你只是玩玩我…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从头再来,毕竟,爱情不是我生命的全部。”

可是…

“你永远不知道,孙子豪,你觉得七年,我变得残忍,变得不是你心中那个人…但是,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杀大象和刀疤,为什么还害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

方知否捂着自己的脸,似乎想要阻止那泪水的喷泄。

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只是觉得我不够好。

其实——

她真的不够好。

她很坏。

“那一年,我怀孕的那一年,方红瘦给万静说了我怀孕的事情。她设计让我爸替人担保,后来那人跑了,赔了很多钱…然后…在医院门口…就在我打掉那个孩子的医院门口,她和大象撞死了我爸…”

有多爱,就有多恨。

她的爱情没了,而她的亲情因为她的爱情,也没了。

十八岁的方知否该有多恨啊,多恨啊。

多大的恨,才能维持这些年,一直坚守着那个愿望,一直走下去。

“孙子豪,或许我让你改变了,你吸毒,你放纵,你甚至差点没了命…可是对我来说,也是…我害死了我爸,害的我妈一把年纪,还到处流浪,一边上班,一边做小工…就是为了还债…还有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明明考上了连云大学,却没有去读么?”

方知否摇摇头:“因为,万静写了举报信,说我私生活紊乱…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我没有钱…很惊奇吧…一年几千块的学费,那个时候,我们家就已经拿不出来了…我只能去读一个不用钱的师范学校…这些,你不知道…所有都不知道…”方知否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干了。

她舒了一口气,忽然笑了笑,“轻松了。我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了…现在…现在一切都轻松了…”

好累啊,过去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好累啊。

她想,如果早点说出来,早点把一切都摊开,是不是她的人生,就会好过很多。

只是,她自己都知道,她走了一条很累的路。

可是,现在不用了。

一切都结束了。

方知否直起身子,她围拢了围巾,朝孙子豪走过来。

“一直以来,你都怀疑我和姚森然。其实,我和他没有…那个时候你不要我…我也只是气气你…所以,他和方红瘦上了,我也没有多大的伤心…从来,不是自己的东西,丢了也没关系…”

“对不起,瞒着你那么久。”

“对不起,害死了你的朋友,害的你父亲去坐牢,还差点…害死你,都对不起…”

方知否喃喃的道歉,红色的围巾,让她的脸雪一样的白。

孙子豪却像全身灌铅一样,动不了。

心中有很多情绪,在他的胸膛中奔腾,但是他的嘴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他只能看着女人道歉,她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

“我妈说的对,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我已经申请了附近的乡镇小学…我妈身体不好,那里空气好,消费低…很适合我们家…”

“孙子豪,你…你很好…我…”方知否忽然顿了顿,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苦笑,“我不好…我杀了人…没有很好的家境,现在还负债累累,你爸说的对,我配不上你…”

不够好。

不够做你心中最单纯善良的班长。

那不是我。

早就不是我了。

所以——

对不起。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终于说出来了…哎呦,班长真是太不容易了…

俺也不容易啊…

呼啦啦啦呼啦啦啦哗啦啦啦…

喘息…

068

抚着肚子,方知否再次看了那一直没有动作的男人,慢慢的往楼下走去。

但是腰上一紧,对方已经迅速的冲了过来,一把拦腰抱起了她。

“啊…孙子豪,你干什么?”

孙子豪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方知否,冲下了楼,放到了车子上,然后绝尘而去。

事实上,孙子豪再也没有对方知否说一句话。

但是方知否…

觉着手腕上的手铐,苦笑。

她——

被禁锢了。

那天,孙子豪抱着方知否回了家,什么话都没有说,压制住了她的挣扎,轻松的把她禁锢到了床头,最后他眯着眼睛看着方知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抽屉中拿出了手铐。

当然,方知否曾经反抗过,不过当她的手腕被手铐磨破了皮之后,孙子豪走了过来。

握着她的手腕,眼里闪过心疼的情绪,她以为他会放了她。

但是——

他拿来了柔软的毛巾缠在了她的手腕上,还是依旧把她绑在床头。

方知否挣扎了两天,第三天,她放弃了。

她目光平静,等到孙子豪进来的时候,她幽幽的说道:“我这么失踪了,我妈会担心的。”

孙子豪嘴唇动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有憋出来,他只是端起一碗汤,就像这几天她一直喝的那样,放在了她的面前。

方知否没有动。

孙子豪也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出去了。

而——

第二天,宁芳被请来了。

“妈…”见到母亲那一刻,方知否的眼泪滑了下来,“你怎么样?他…我…”心里有很多话想倾述,但是方知否发现,到了喉头,却什么都涌不出来。

宁芳也抹眼泪,“傻孩子,你没事吧…”

方知否摇头,除了没有自由,孙子豪对她很好。

“他…他居然这么对你…”但是宁芳看到她手腕上金晃晃的东西的时候,顿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居然这么对你?”宁芳愤怒,冲出去就准备找孙子豪问罪。

正巧,孙子豪进来了。

“你…你放开我女儿。”宁芳这个时候,几十年的教养和礼貌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捶打着身前的男人。

但是她那点力气,对于男人只是挠痒。

孙子豪没有动,任由宁芳的动作,半晌,宁芳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才是来到方知否的面前。

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在试探她的温度。

得到没有异常,他又是停了下来,手指碰到了那凝结在脸上的泪珠,整个人好像僵硬了一般,倏地收回手去。

孙子豪,又走了。

两母女俩对望了一眼,最后又是掉下泪来。

宁芳陪着方知否说了一会儿话,他们在这一刻,都是弱者,不能逃离,只能等到孙子豪的下一步动作。

事实上,他也有了动作,当宁芳死也不离开方知否的时候,孙子豪忍无可忍,叫来了刀疤。

刀疤扛着宁芳直接的走人了。

而方知否挣扎,叫嚣,都没有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带走。

虽然,她知道,孙子豪不会伤害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