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景不冷不热的最后一击、彻底让对方没了任何声音,木禾哪里受过这种气,却又不知如何反击,冷着脸便拂袖而去。

“我刚刚看了看,剧本有些地方是有点问题。”等他离开片场,司空景这时说道,“主要演员集中,今天延迟开拍,先对剧本进行重新修正。”

休息室。

封夏看着手里的剧本,听着耳边低沉的话语,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司空景这几年离开,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的一点,就是对工作一丝不苟的严苛态度。

针对剧本的讨论从下午一直进行到了晚上十点,其他的演员的部分终于结束离开,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这样的独处,因为是在工作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却也无暇让她去想更多,只是纯粹以演员与导演的方式相处,交换彼此对剧本的意见。

曾经那样炙热热烈爱过的人,现在正坐在自己面前以最平常的态度与自己交谈。

浮生如梦。

“抱歉,我有个电话。”讨论直到零点的时候,他淡淡看她一眼,拿起电话朝门外走去。

等他离开休息室,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好不容易暂时松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

接连几天背台词背通宵,她人一松下来,困意便汹涌而来,头枕在手臂上枕了一会,便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身上有柔软的布料覆盖上来的感觉,她手指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身后正将外套盖在她身上的司空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谢谢。”她从桌上伏起,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他亦淡然自若,这时将外套挂在臂弯里,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摸出了一根烟。

“介意吗?”他将烟握在手里,淡声问她。

她心中一动,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他点燃了烟,调整了姿势,不让烟朝她的方向飘散。

她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他抽烟的姿势,从来都很漂亮,可从前与她在一起时,她没有机会看到他抽烟,如今再一次见到,却觉得他抽烟抽得格外凶。

而且那拿烟的姿势里,隐隐有一股落寞。

“明天是你的生日。”他将烟蒂在烟灰缸边缘微微点了点。

“嗯。”她轻声咳了咳。

“打算怎么过?”他看着她,平静地问道。

“应该和楼弈、蒋宜他们一起过,他们帮我策划了派对。”她回答。

他的眸色,在烟圈里,看不清明暗。

良久的安静,他将烟掐灭,重新翻开剧本,“嗯,玩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是你们自己说要好好虐虐司空的,别心疼哈哈哈!!桑:导演,男女主角有没有激情戏!求加激情戏!求夏夏和其他男人滚床单的戏!司空:……桑:求夏夏和楼弈过二人生日!司空:……穆熙,把她捆起来,抽成猪头。穆熙:我为什么要帮你?司空:我有你的床照。穆熙:……你怎么拍到的?司空:我走之前在你办公室装了摄像头,嗯,大概录了好几个G了。穆熙:……把这个作者给我捆起来。所以…………司空才是最腹黑的好吗!不腹黑追不到老婆好吗!你们说,要不要放花轮出来好好调|教一下司空!下一章更精彩!!PS最近累成狗……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我现在就开始回留言哟~么么~每日小广告时间色桑微信“sangjies”丢个qq群号242644961 乃们可以来玩 桑的黑风洞……各种无节操,妹子都很欢脱~色桑微博“桑玠_昂啪啪斯“专栏没收藏的快快收藏起来~~→→→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司空景说完这五个字,便没有再说多余的其他,只是低头继续对手头的剧本进行修改。 封夏看着他沉静的神色,一时心里那种自他回来后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便又翻涌上来。所幸,如此几句对话,也让她刚刚的困意随之消失,便拿起笔继续刚刚未完的修改。 两个人几乎熬到半夜,才完成对剧本不合情理的地方意见统一,司空景用笔记本将修改意见用邮件发给编剧,让编剧进行修改。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已是半夜两点,微暗的路灯下,他走了几步,停下来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开口,“生日快乐。” 她侧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静静的。 零点已过,这新的一天,是她二十六岁生日的第一天。 而他,她曾经的恋人、如今回来,在这一天,是第一个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谢谢。”良久,她弯唇、朝他笑了笑。…第二天,《声色》正式进行开拍。 封夏这几年在玩音乐圈的过程中,也同时接拍过几部电视剧和电影,资历与演技都已不在担忧的范畴。她能够做到对自己的部分完成得尽善尽美的同时,看起来,在这整个由司空景选角的剧组里,她与其他人也都能够合作得很愉快。除了这个被毫无理智的小女生疯狂追捧、在她看来一无所长的男主角木禾。 “咔。” 只听这时司空景坐在监视器后,低沉地喊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场景里的她和木禾闻声都停了动作,她表情无奈,而木禾则是表情很难看。 木禾从早上开拍到现在,几乎都已经被NG了快三十次,全剧组的人其实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他的演技有多糟糕,碰上司空景这样严苛的人,更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眼神不到位。”司空景走到他们身边,看着木禾面无表情地道,“刚刚已经告诉过你,我要的不是一个僵尸的眼神,而是人的眼神。” 剧组一片压低的低笑,她朝旁边侧了一步,忍不住弯了弯唇。 木禾听得脸色铁青,单手握拳,已经忍不住要发作。 “一旦一个剧组成立,临时调换演员的可能性就不会很高,所以我需要每个人都做到最好。”司空景比木禾要更高一些,目光微微垂落,“但是如果演员实在演不出我要的效果,无论多麻烦,我都会进行调换。” “不就是个过气的艺人么?曾经的天王?”木禾双手抱胸,脸带讥讽,这时开口道,“你有什么资格当导演?又有什么资格对我的表演指手画脚?”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的脸庞上都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封夏听得微微簇起了眉,情不自禁地抬头看面前的司空景,心里隐隐地、有一丝担心。谁知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也恰好看了过来。“封夏,麻烦了。”他什么都没有和木禾说,只是眉宇淡然地看向她。简简单单这一眼,她就已经心领神会。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突然朝后退了几步,绕开木禾,看着他,“你好,请问你是?”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他也绕开神情错愕的木禾,走到她面前,脸上微微有了笑意,“上个星期在这里,我因为碰撞到你,和你道歉,你还记得吗?” 她面露疑惑的表情,“……好像不是很记得了。” “没有关系。”他英俊的脸庞上是悠然自得的神情,朝她伸出手,“从今天开始你就会记得了,我是你的上司。” 四段台词对白,一分不差。 等他说完,全剧组的人都立刻鼓起了掌,脸上全部是振奋的神情。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可能有机会能看到司空景亲身示范的表演。神情、对话……他没有一部分是拿捏得不到位的。 而且这两个人之间超乎任何人的默契表演,更是让人无比惊艳。 “等你能够表现出像我刚才这样的效果,再说这句话也不迟,不过……估计这辈子也没法看到。”司空景这时转过身看了木禾一眼,便直直走向监视器。 木禾的神情已是扭曲到了极致,咬着牙、嘴里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而她站在原地,脑中却还是不断地回放着刚刚他与自己对视时,脸庞上那抹温柔淡雅的笑意。 时隔多年,他竟再次与她在片场对戏。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来否认,就算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都依然存在的,他们之间这份不需要任何提点的默契。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话,她就能猜到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她知道,他刚刚的笑容于她而言其实已经不是表演。 而是他真实情感的泄露。 一天的拍摄结束,收工后,她没有和剧组的人一起吃晚饭,而是直接回酒店准备换衣服、开助理的车去楼弈蒋宜他们定的酒店。 一切准备妥当,她拿起包、反手关上门,迎面却看到司空景正从电梯走出来。他看到她时顿了一步,继而又神色如常地朝她走来。“谢谢。”走到她面前时,他忽然开口。她一怔,抬头望向他的面容。“白天在片场时的对戏。”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低头时看了一眼她刚刚换上的裙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过了她的身边。电梯很快又打开,她听到背后他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半响,向前几步走进了电梯。 从片场开车到聚会的地方不是很远,一路行驶出片场,她刚刚打了一个转弯,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接起电话,竟是老爸封卓伦的声音。 “夏夏啊。”曾经的妖孽声线依旧华丽慵懒。 “爸。”她伸手插上耳机。 “这两天有空吗?”封卓伦慢悠悠的,“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你最近在拍戏是吧?那晚上能不能回家一趟?” “嗯,好,应该能抽空回家一趟。”平时她工作的时候,家里一般是不会来电话的,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爸,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停顿了半拍,传来了几声装腔作势的咳嗽声,“喔……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你老爸这两天有点感冒了,人不太舒服,想看看你。” 这理由着实太牵强,傲娇老爸撒娇的样子又实在是太可怕,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好吧,那我这两天会抽空回来的,你自己多喝点热水、还有别忘了吃药。” “okok,挂了,你妈叫我洗碗去了,拜~”那边立刻格外欢快地挂了电话,完全听不出任何身体不适的感觉。 她对着嘟嘟挂掉的手机愣了几秒,无奈地放在了一边。… 到了派对所在的酒店,她走出电梯,还未进门便已经听到震耳欲聋的pub音响声。一推开大门,就看见露天的天台上,蒋宜正踩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握着酒杯跟着音乐扭得忘乎所以的样子。“夏夏。”陈薇薇离门最近,这时看到她进来,立刻笑吟吟地道,“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其他娱乐圈里的好友这时也都围了上来,笑着祝福她。大厅的不远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整个场子布置得十分漂亮,她刚刚走进大厅,那边露台里的蒋宜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直直朝她走来,“夏夏,生日快乐!”“谢谢。”她也笑得开心,伸手拍了拍蒋宜的肩膀,“就你最会玩,你看G哥他们,整个场子都彻底玩疯了。”“哎哟,你生日,大家高兴,玩疯有什么关系!”蒋宜这时放下酒杯,双手举到头顶,用力拍了拍,“来来来,来给寿星大人吹蜡烛唱生日歌!”那边陈薇薇伸手关了灯,漆黑的环境下,背面落地窗后是星空璀璨,她被蒋宜和其他人推到巨大的蛋糕前。所有人这时都齐声笑着唱起了生日歌,蒋宜搞怪,唱完了中文,还要所有人把英文的再唱一遍,两遍过后,连封夏都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蒋宜这时笑着看着她道,“夏夏,快,许愿,心诚则灵喔。”她点点头,双手交叉,闭上眼。“这愿望得好好许啊summer,应该许早日找到Mr.Right!”“说得对,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该别再那么辛苦了,早日遇到良人,结婚生孩子隐退去才是真啊!”“楼弈!楼弈!”这时有人起哄道。“别吵,嘘。”蒋宜伸手打断他们。而她闭着眼睛,嘴角弯弯的,在周围一片嘈杂里,眼前却忽然闪现过司空景那张沉静的脸庞。“好了,许完了。”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吹灭了所有蜡烛。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她这时接过蒋宜递过来的刀,将蛋糕分割开。“哎?”大灯重新打开,其他人在分蛋糕,她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蒋宜,楼弈呢?”“他啊。”蒋宜一怔,突然露出了略显暧昧的笑容,“哎哟,我都差点忘了,他缺席生日歌,其实是在给你弄另外一个惊喜……走,我带你过去。” 蒋宜带着她,一路坐电梯到酒店的顶层。 “好了,我先下去了,不然下面那帮人薇薇一个人肯定压不住。”走到天台门口时,蒋宜停了下来,“你自己进去吧。” 她想说什么,蒋宜却已经转身走了。 想了想,她伸手握住天台门的门把,打开了门。 视线向前一扫,便看见偌大的天台地上,摆满了小小的蜡烛。 数不清的黄色小点,在眼前轻轻摇晃,照应着漫天繁星。 而黄色小点的尽头,是楼弈斜斜靠在扶手旁。 “夏夏,过来吧。”他远远地看着她,带有回音的声音里有笑意。 “怎么过来?”她吐了吐舌头,面露苦恼,“我去……我怕我一脚就踩上一个蜡烛。” “笨。”他扬声说道,“仔细看,排列过程里有缝隙的,沿着缝隙走过来就好。”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蜡烛,撇了撇嘴,只好小心地沿着蜡烛的缝隙,一步一步前进。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面前,她重重吁了一口气,挑眉看着他,“我说,你这惊喜,可真的是把我惊出一身汗了,我刚刚就怕自己脚一滑,直接给烧着了。” 他朗声笑了起来,脸庞在夜色里更显英俊,“来,不止这一个惊喜……看对面。” 她跟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对面一幢同样高的高楼顶端,巨大的荧幕上,交替打着“生日快乐”和“summer”的字样。 “生日快乐,夏夏。”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对面的屏幕上时,他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已是褪去了刚刚的玩笑,可在夜色与风声中她听得不是很清楚,转过头来时便笑道,“你是真的要感动死我啊。” “生日快乐,是我希望你在这个生日之后,能够每一天都过得更幸福。”他看着她的脸颊,“夏夏,我说的幸福,是要你对自己更好。” “嗯?”她托着腮帮,“我对自己哪里不好了?” 他的眸色在夜色中看上去很淡,“别人只觉得你是顺风顺水的运气好,但有谁知道你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名正言顺地担起天后这个名号?” “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朝她走近一步,“这五年,你每一天,是怎么样为了一个人,而变得更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的语气应该说近乎是严肃的,她看着他,瞳孔微微颤了颤。 “一个女孩子最好的五年,却过得这样辛苦,并且我想知道,在这样辛苦的时候,那个被你如此深爱的人在哪里?”他这时走到她面前,双手向前,撑在她身体两边的栏杆上,“你屡次跌倒,遇到那么多困难,一个人一次次把眼泪忍到后台,趁着那么少的休息时间看他的照片和视频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任由你一个人去猜你们之间的所有,毫不留恋地走开,如今又若无其事地回来,他如何值得你这样的对待?”“他对你不够好,甚至连我的五分之一都做不到,他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再让你回头?”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专注的眼底倒映着星空和光。 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哭的时候,想念他的时候,他这样狠心地一走了之,让你的人生里不再有他的足迹。 这五年,他有没有想过你走到今天,到底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五年,他有没有想过,每一天,他都是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你身边。 那么,现在,你也应该不需要他了。“夏夏,他做得不够好,”他轻轻摇了摇头,在她错愕的目光里,暮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我来替他……好不好?”… 酒店的南边,是一片小树林。 司空景慢慢地走出了酒店,走到树林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坐着静静地抽了会烟,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正躺着一枚钻戒。 是当初在佛罗伦萨,他向她订婚时用的那枚钻戒。 他看着那枚钻戒,伸手触了触脖颈里那根项链,半响,轻轻闭上了眼睛。 那时费埃索的小山顶上日光覆盖在石上,投影出柔和的色彩。 如此良辰,风景分外好。 而她在他怀里笑颜如花,由他牵住她的手,帮她戴上了钻戒。 “生日快乐,司空先生未来的太太。” 如果我们曾深爱如此,还要分开。请你留给我这最后一个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穆熙:自己女人26岁生日让别的男人陪,孤家寡人在路灯下看着钻戒抽烟的行为,实在是弱爆了。司空:……你女人26岁生日,怎么过的?穆熙:就照你录的那几个G里过,哦,对了,因为当时是在露天的环境里……她表现得很激动。司空:…………………………………………(半响,掐住桑)你再不给我吃肉,再不让夏夏到我碗里来,我就活活打死你、还有你家小哥!哎哟我去,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写最后这两个场景的时候有多high……司空啊,慢慢哭去吧啊……我可真期待夏夏到底会不会答应楼弈啊哎呀~~那么浪漫的场景神马的~~对了,谁能猜到傲娇无良花轮召回女儿是想干神马!猜中有奖~PS:留言全部已经回复了~尤其是很多新冒泡的孩儿们~谢谢你们~我明天回微信去~还有,没有我的特殊通知的话,现在依旧是隔日更~昨天晚上写到四点,修了bug,以后更新时间显示的不是八点不用看,是我在修bug。每日小广告时间色桑微信“sangjies”丢个qq群号242644961 乃们可以来玩 桑的黑风洞……各种无节操,妹子都很欢脱~色桑微博“桑玠_昂啪啪斯“专栏没收藏的快快收藏起来~~→→→歌曲:周杰伦——分裂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封夏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夜色寂静,而她周身围绕着的是楼弈身上固有的清爽男性气息。

她视作多年好友的人,现在正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对她说着这些话。

他说的,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我来替他……好不好?”

不是以崭新的姿态,不是以自我的姿态。

而是替代,我宁愿用自己去替代另外一个人,继续对你的喜欢。

她埋在他胸膛里,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

那些从最开始……直到现在,许许多多的细节、蛛丝马迹,都一一地从她眼前闪过。

从认识至今的这些岁月里,他在她身边始终如一的陪伴。

陪自己笑闹、陪自己坚强、陪自己努力、陪自己强大。

自己最最狼狈的一面、最最不光鲜的一面,痛苦、哭泣、自卑、绝望……他都看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甚至愿意用他自己的一切,来换她的如愿以偿。

她知道他对她有多好。

这世上所有的人,她的家人、朋友、媒体、粉丝……都知道他对她有多好。

她心知肚明他的珍惜、真心和守护,并且在尽自己的全力回报,可是这份好,今天突然由他正式申明,由友情转变为了爱情。

思绪混乱,她却不禁想起她哥哥封易修曾经把出版的书里的其中一段,截取下来摘抄给她。

“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默默爱你、陪伴你的人,比你爱的人更值得相伴一生,但是他终究,不是你爱的人。”

那么现在,她应该接受这份由她一直视作至交好友的男人给予的爱吗?

“楼弈。”她这时在稍稍从他的怀抱里挣开一些。

“嗯,你说。”他开口。

“我想你一定也知道,我对你,始终是毫无保留地全心信任与依托,你能为我做到的肝脑涂地,我也一样可以,事实上,你已经是我亲人一样的存在。”她脑中飞快地想着措辞,手指攥紧手心,“但是,我……”

哪怕今天对她说这些话的,不是楼弈,是别的男人。

哪怕那个男人对她千般好,无微不至、用情至深,愿意用自己替代她心中那个人。

可是感情如果可以轻易被代替,那么她何苦只深陷一人的梦魇,直到今日……都难以脱逃。

“我真的……”如此安静的环境里,她心中仓惶万分,却忽然感觉到,她靠着的胸膛轻轻颤抖起来。

她吓了一跳,刚想要说什么,楼弈却已经彻底放开了她。

只见英俊的年轻男人这时稍稍后退了几步,在夜色里笑吟吟地看着她,“生快,我永远的死党。”

她怔住了,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

“哎哟我去,”楼弈一手托着下巴,斜睨她,“刚刚我说的那些,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他看着她怔愣的神情,慢慢地笑得愈加放肆,连肩膀和整个身体都笑得直颤。

“……我说夏夏,你也实在太好骗了吧,我就借用了一些电影里的台词,你就真的信了?看来我不拿电影节影帝真的是对不起人民群众啊……”

夜风中,他笑得整个人都弯下腰,眼角渐渐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站在他面前,神色慢慢恢复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笑得前仰后合。

“我当时和蒋宜说要吓你这么一出,她说你肯定不会当真,我等会要去告诉她……”他这时伸手拭了拭眼角,笑着看着她,“都二十六岁了,还像个小孩似的,什么都相信,你自己想想,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不就是近亲结婚的感觉么?”

“对了……而且我刚刚说了司空景那么多坏话,他一定要猛打喷嚏了。”他揉了揉头发,挑眉道。

“幼稚应该说的是你才对,二十六岁了,还玩这种游戏和把戏。”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用力对他翻了个白眼,“影帝,你饶了我吧,我怕吓多了心肌梗塞。”

他哈哈一笑,又如同平常那样调笑了她几句,这时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真的不早了,你是下去再玩会,还是回片场?明天还要早起拍戏的吧?”

“嗯。”她想了想,“我自己开车回去吧,真有点困,玩不动了,你和蒋宜他们好好玩。”

“好。”他这时身体朝后,背靠在栏杆上,朝她轻松地摇了摇手,“那我就不送你了,蜡烛矩阵我懒得走一遍,一路小心。”

她点了点头,朝他说了再见,便沿着走来的路,重新慢慢地走了回去。

天台的门被关上,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淡了下去。

按了遥控器关闭了对面大楼的屏幕灯,他望着地面上幽静的烛光,半响,慢慢地滑坐下来。

空旷的天台,他用双手揉了揉脸颊,良久,将头低下靠在了膝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天台的门这时又重新被轻轻打开。

陈薇薇站在门后,目光淡而无光,以这样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封夏一路开车回到酒店,坐电梯直达楼层。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目光一落,忽然看到地板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拿起盒子进屋,她反手关上门,轻轻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条项链,简单的银质项链上却没有任何的吊坠。

这条项链……似乎和司空景随身佩戴的那条,材质相同。

思绪一断,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犹豫一会、还是接起。

“生日快乐。”电话的另一头,司空景轻轻说道。

时间恰恰好好,在这一天要结束的前一分钟。

第一个与最后一个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都是他。

她握着小盒子看了很久,半响将盒子关上,打开了行李箱,弯腰将小盒子轻轻放进了一个不容易被压坏的夹层。

“谢谢。”做完这些动作,她回答。

“明天晚上有空么?”他这时淡声问。

她的思维还在游离,便没有回答。

“嗯?”他又问了一句。

“啊?……应该有空的吧。”她握了握手心,声音渐渐冷淡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那晚上八点我在酒店咖啡厅等你。”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挂下电话,她握着发着嘟嘟忙音的手机,在床上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蹙紧的眉心。

第二天,继续《声色》的拍摄。

木禾之前目中无人的傲气已经被司空景削弱了一大半,但演技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司空景对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戏的进度因此只能缓慢,整个剧组的人几乎都怨声载道,木禾本人的脸也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一天的戏拍得累得够呛,晚上结束后封夏刚刚换了衣服,老爸封卓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让她今晚就回家一趟。

听封卓伦的语气,好像是不同寻常的有些急切,她担心真的出什么事情,给司空景发了一条短信,便让助理开车送她回市区。

打开家门,便看见餐桌旁正坐着封卓伦和容滋涵夫妇,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三人正说着话。

“爸、妈。”她放下钥匙朝餐桌走去。

“夏夏回来了。”容滋涵见她来了,笑了笑,“趁热吃饭吧,菜刚刚做好。”

封卓伦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任何身体不适,这时指了指年轻男人身边的座位,“夏夏,来,坐这里。”

她瞥了老爸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坐了下来。

“这位是你傅政叔叔的远方外甥,傅郁。”封卓伦慢悠悠的,“帝国理工科青年才俊,刚刚归国。”

“你好。”年轻男人相貌堂堂,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封夏心中感叹了一句傅家基因的强大,也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傅郁不要客气,多吃点。”封卓伦给傅郁倒了些酒,“我家夏夏不喜欢太瘦的男人,精壮些好。”

傅郁淡然一笑,只说了声“好”。

封夏拿起碗筷,再瞥了封卓伦一眼。

“夏夏啊……”开饭之后,封卓伦笑眯眯的,“前两天看新闻,你在香港的演唱会很成功,尤其是最后一场。”

“嗯。”她应了一声。

“那个司空景,从美国回来了?”封卓伦又问。

“嗯。”她夹了一管菜。

“五年,他回来得可真快啊。”封卓伦喝了一口酒,“他都三十了吧?”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爸,你感冒好了吗?你不是昨天还跟我说,咳嗽咳得连声音也没法发出来吗?”

封卓伦一怔,立刻咳了起来,“哎哟,没好,别提了,晚上咳得觉也睡不好……”

容滋涵无奈地看了丈夫一眼,这时给封夏盛了一碗汤,关切地看着她,“这两天天气忽冷忽热,你自己拍戏的时候注意些。”

“好的,妈。”她朝容滋涵笑了笑。

“傅郁啊,”封卓伦这时身体朝后靠在椅子靠背上,“你说,女孩子是不是过了二十五岁,就真的是时候应该好好找一个人陪伴照顾,而不是靠自己一个人整天在外拼搏,毕竟不是男人,对吧。”

傅郁餐桌礼仪十分讲究,放下碗筷才开口,“伯父,我倒是觉得感情的事情应该随缘,并不是到了一个时间点,就必须一定要去做这件事。”

他说话的声音淡然又好听,封夏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说得没错,”封卓伦慢条斯理的,“话说傅郁……夏夏的职业,你认为你能接受吗?”

封夏听得如坐针毡,身边的傅郁倒是依旧神色淡定,“无论身处环境,重要的是人自身。”

“好。”封卓伦的眼底掠过一丝赞赏,又将脸侧向封夏,“夏夏,我觉得随缘就不应该强求,过去就是过去,人总要向前看,不应该因为被过往束缚而错失眼前的美好……没错吧?”

“嗯……”她这时心里已经太清楚不过自己老爸在打什么算盘,只能低头吃饭。

所幸封卓伦没有再多说什么,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她想借口提早离开,封卓伦却已经笑吟吟地对傅郁说,让傅郁开车送她回片场。

下楼上了车,她系好安全带,对傅郁说道,“麻烦你了,谢谢。”

“不用客气。”傅郁淡淡的,伸手将她的座位调得更舒服了一些。

从市区到酒店,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仅仅只是几句的对话接触,她便能感觉到老爸口中介绍的“帝国理工高材生”的含义。

进退得当,满腹经纶,理性思维。

确实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虽然她不知道傅郁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至少与他相处,没让她感到反感。

很快到了酒店,她道谢后开门下车,却听到身后傅郁叫住她。

“方便留个手机号码么?”傅郁这时也从车里走了出来,看着她不徐不缓地说,“作为朋友。”

“嗯。”她想了想,将手机号码报给了他。

“那么,等你有时间的话,再见面吧。”他有礼地朝她点了点头。

车子逐渐驶离酒店,她将傅郁的手机号码存好,打开收件箱的时候,突然发现她之前发给司空景的短信,因为信号问题、竟然没有发出去。

心中一乱,她向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一下子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偏暗的角落,司空景正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看着她和刚刚驶离的车子的方向。

她望见他在路灯下有些模糊的脸庞,咬了咬唇,握着手机,慢慢朝他走过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近。

“抱歉。”她走到他面前,“之前给你发短信,因为信号问题没有发出去。”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她这时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颊,又微微侧过头去,“我失约,是因为我爸让我回家一趟……”

“夏夏。”他突然轻声打断她。

她浑身一震。

这一声,记忆像是重叠起来。

这两个字,是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听到他这么叫她,都会觉得心中无比柔软。

由他这样的嗓音,温柔地唤她,会让她清楚地感觉到,她是怎样被他宠爱着。

这是其他任何人,都给不了她的感觉。

“你不用告诉我失约的原因。”他看着她,声色里有着温柔的沉音,“我不用去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