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不好吗?”

“当然好啊,将来要是嫁给你,我就不愁吃不愁穿,天天在家当少奶奶就好。”

“你啊。”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对了阿生,那个…昨晚你给我打电话时是在家吗?”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正在被窝里趴着呢。”他说,没有片刻犹疑。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

直到他说了一声到了,我才转过脸看向前面。眼前是一座庄园,上面写着“梦园”两个大字。

下了车走进里面,我忍不住啧啧惊叹,“想不到T市还有这样一个地儿,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真是太梦幻了!”

梁景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神情专注。傍晚的霞光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似乎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显得格外的亲切美好。

“走,往里面去看看。”

“嗯。”我点头,欢喜地跟着他。

假山、喷泉、玫瑰园、秋千…每一处地方都好似在梦幻中,真应了这个园子的名字——梦园,如梦一般的园子。

“这里真像《一帘幽梦》里费云帆在法国给紫菱弄的那套庄园,原来还真有这样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还有这里怎么这么静,这样大的一个园子不可能是私人的吧?”

“不能说是私人的,应该说是几个人共同投资的,我只是占了其中一份而已。”

“你也有份?”我有些惊讶。

“嗯,不过只是一小份。”他淡然地说。

“一小份那也得是天文数字。”

说完我又四处逛了逛,突然看到远处草绳绑着的秋千,立刻像个野孩子一样奔了过去。

“阿生,你来推我,越高越好。”

好半晌过去了仍没等到回音,我转过身,却看见那样一张脸,依旧儒雅俊秀,但每一寸肌肤都紧紧地绷在一起,总是微微扬起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缥缈地望着远处,似在回忆什么,显得很孤寂落寞,还有着淡淡的哀伤。

“景生…”我轻声唤他,唤了几次他才缓过神来,冲我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小锦,我突然想起来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咱们先回去吧。”

“没事,公事要紧。”我笑呵呵地道,但心里有些诧异,梁景生这样优秀的人什么时候学会找这样蹩脚的借口?

那天梁景生走得很急,样子看起来也很怪,说不好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有人突然打折了他的骨头,还是脊梁骨,弄得他张皇失措急急而逃。可是仔细回想却又想不出我到底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一句:阿生,你来推我,越高越好。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瞬息之间就被掩埋,他还是那个梁景生,宠溺我,喜欢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揉一揉,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得周到,一切都显得那般有条不紊。

那日我在屋子中切橙子,梁景生过来帮忙,忽然他的眼神暗了下,端着托盘的手顿了顿,他的脸色很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感觉人不在这里。过后,他把盘子放下,环住我的腰,他的眼里有火。我也是成年人了,太清楚他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

当他压住我的嘴时,我本能地想要拒绝,他没有强求,只是看着我,“他…”

他没有说完,我却下了决心一般,拉着他的手到了卧室。

我发现他这样看我时,我竟然无法直视,只好侧过头,呵呵地笑了下,“你还是吃橙子去吧,我去洗碗。”

话还没落,梁景生一下把我抱了起来,抛向大床。

“啊——”因为太过突然,我本能地叫了一下,稳住身子缓过神时已经被男人整个压在了大床上。他的脸就在我的上方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要吻了。”话落,他撤开一只手拿掉眼镜放向一旁,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我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胸前抵住,和他隔开点距离。我俩却依然离得很近,腿压着腿,下体抵着下体,腹部因为两个身体相贴的热力像是着了火。

他开始吻我,浅浅的,不像秦子阳那样凶猛、激烈,像是水,轻轻柔柔,和风细雨。他的嘴唇很软,带着凉意轻轻地刮过我的脸颊、我的眼睑,然后落到我的唇上,一切都有条不紊,由缓到急,由浅入深。但我却觉得不一样,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不过身体已经开始抵抗,比我的主观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防备,放在胸口始终没有撤开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使力地往外推他。

梁景生顿了一下,眼神却是更加晦暗难辨,但他并没有强求,而是撑起身子,看着我。

“小锦,我要开始了…”

那天我们到底没有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因为我全身都在颤抖,都在强烈地排斥和抗拒。后来,他看着我说:“小锦,你的身体不肯接受我,你的心还没在我这。不过不要紧,总有一天会的。”

然后他对我更好,好到让所有人都嫉妒,好到我觉得庆幸,庆幸在心中那朵罂粟开放之前遇见了他。

7月6日,是梁景生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假意告诉他今天老同学聚会,必须参加。他仍是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说他有业务要谈,估计会回来得晚些,不过让我完事还是给他打电话,他开车去接我。我笑着说好。

下了班,我直奔蛋糕店挑了一个水果蛋糕,买了蜡烛,用几个月攒下来的钱给他买了一条CK的皮带和一套高档西装,又炒了几个他最爱吃的菜,放到卧室里——我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说是在卧室里吃饭、吹蜡烛有着别样的情调,因为够小,够温馨。

一切弄得差不多时,我静静地在屋子里等着。没过多久,门开了,我笑了笑,站了起来,准备在一瞬间给他个惊喜,但熟悉的声音却让我住了脚步。

“阿生,你对苏念锦是认真的?”秦子阳声音仍旧低沉,说话依然是不咸不淡。

“你说呢?”

“那件事你还恨着?”我似乎能想象出秦子阳蹙眉的样子。

“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对她好是为了向我报复?”

梁景生突然笑了,不似他以往的温柔如水,那笑带着讽刺,带着尖锐,像是一把刀,扎入人的心中。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不管你怎样想那件事,我问心无愧。关于那一切我只能说很抱歉,但苏念锦…”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势在必得。”

“秦子阳,你越是对她有兴趣,我越是要抢夺。这些年了,你拥有一样我就抢一样,我要让你尝尝这种喜欢的东西被从身边抢走的滋味。”梁景生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翩翩俊公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虽然看不见,但那话中的狠辣和怨恨却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恨是真的入了骨。

“随你便,不过我不会让你。”

“让不让不是你说了算,虽然她的心在你身上,不过我有信心。”

“然后呢?你们在一起?”

“那要看你了,看你秦少是不是还在意。”

我靠在门上,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我能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梁景生对我好是为了报复秦子阳,他笑着揉我发时的样子,他看到我疼皱着眉的表情,他每天宠溺关切的话语原来都是骗我的,通通都是骗我的!

接着是秦子阳的那张脸,他说:“苏念锦,梁景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当时是怎样回答的?我闭上眼用力地想,想到了我那倔强的表情。我说我会幸福,我会和他结婚,然后为他生个孩子,我们会很开心地在一起。

现在好了,他一定是嗤笑的,一定是鄙夷的。

一阵风吹来,卧室里的窗帘上下飘动着,幽幽的月光照了进来,照在那渐渐凉了的菜上。我走过去,静静地点燃烛火,每一根都点得格外认真,然后拿起手机,轻轻按下键。

“聚会散了?”梁景生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旧如水似锦。

“嗯。”

“在哪呢?我去接你。”他轻快地道。

“你现在往前走,拉开卧室的门…”

梁景生的语气立刻一变,呼吸有些急促。我听到他迅速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但到了门口却突然又停住了。

半晌,门被拉开,他的双眼中蕴藏着极为复杂的光芒。

“小锦,你怎么会在这?”他问,声音异常沙哑。

“梁景生,祝你生日快乐。”我端着插满蜡烛的蛋糕走向他,笑着递给他,表情没有一丝破绽。然后我看到他痴痴地接过蛋糕,整个人似还没反应过来。他想伸手来拉我,却被我躲过了。我径直走向秦子阳,抬起头,看着他,一把拉下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秦子阳先是一僵,然后迅速地反客为主,揽住我的腰,与我抵死纠缠。

我什么也没说,被秦子阳牵着走了出去。我想这样很好,再狠的话都没有行动来得激烈。到了楼下,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看到了满头是汗的梁景生,想必他是从楼梯飞速奔下来的。他定定地看着我,颤抖地想要拉我的手,却被秦子阳一下子给格挡开来。

“小锦,我…”

我伸出右手挡在他的面前。

“别说了,梁景生,咱们好聚好散吧。”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心很痛,但更多的是羞耻,一种被人玩弄的羞耻。

我这样的眼神似乎真的冻住了他,只见梁景生像一座冰雕一样站在那儿,没有说话,却是紧紧地握着双拳。

秦子阳眯了眯眼,没说什么,大手紧紧地包裹住我的手,带我走出了那里——曾经以为会幸福的地方。

“想去哪?”

“你家。”我说。

他挑了一下眉,“上车吧。”

一路沉默,到了那套豪华公寓,我下了车,随着他走了进去,洗了个澡,静静地坐在床上。

他手中拿着一瓶有些年代的红酒问我:“来一杯?”

“给我吧。”我一把接了过来,像是灌水一样地一口猛灌了进去。

酒到了胃里只觉得暖,并不烫,倒是秦子阳俯下来的身子和那吞吐的气息真真地烫了我一把。

“你准备好了?”虽然是问句,但没有想要得到答案的意思。他用大手扣住我的颈项,对上我的眼,然后开始吻我。

我再次感觉到了身心的震颤,那是梁景生吻我时所没有的。

先是细细的、辗转的吻,然后是猛烈的、汹涌的纠缠,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两个人像是飞起来一样。一吻过后,秦子阳把脸埋在我濡湿的头发里,上面还带着男性沐浴乳的味道。

床头的灯熄灭了,好似我心中的什么东西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然后那扇门,那扇一直被我死死抵着的门渐渐露出了一条缝儿,有光线从里面射出来,渐渐光芒大涨,终于砰的一声,那扇门开了。

面前是秦子阳的脸,在黑暗中,那朦胧的月色下,变得说不出来的暧昧。他的眼中似有一条欲望的蛇,正在吞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双手撑在我的上方,低下头,对上我的眼,“苏念锦,我说过的,你逃不掉。”

我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他闷哼一声,俯下身子,鼻尖对着鼻尖,问:“苏念锦,你爱我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更加狂乱地抓着他的肩头,仰起身子,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激情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秦子阳,我不爱你,但,我恨你。”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快感夹杂着痛楚袭来。

他又问:“你爱我吗?”

“不…爱…”我的声音越来越不坚定,慵懒,性感,甚至带着一丝渴望与莫名的软弱。这是我的声音吗?

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唇,猛然传来的疼痛让我恢复了瞬间的清明。

他却不肯罢休,越发激烈,凶猛…

一整个晚上,一切都好似沦陷在欲望的旋涡中,充斥着淫靡与无边的快感。但是当男人起身去洗澡的那一刻,我转过头,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自己终于还是像那些吸食鸦片的人一样,抵挡不住罂粟的味道,一步一步靠近,然后呢?

“一起洗吧?”他探出头,轻描淡写地道。

我没吱声,他静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把头缩了回去,不一会儿,水流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把身子转向一边,像是一只鸵鸟,深深地把头埋在枕头下面。

“你在干吗?你想把自己憋死?”他迅速地把我捞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亮。”甩开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我轻声道:“亮得我竟然能看到自己这副自甘堕落的身子。”说完我没去看他的表情,径直下了地,向浴室走去。

宽敞明亮的浴室,足以赶上我的家。

我把喷头拿在手上,拼命地冲向自己的身子,还有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舒畅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敲了几下。

“开门。”秦子阳的声音低沉,喑哑。

我关了淋浴,拿过一旁的大浴巾罩在自己身上。

“你家的浴室很大。”

秦子阳被我这句话弄得一愣,不过随即耸了耸肩,“若是喜欢这里,以后这套房子就归你了。”

“不用,太大了,我住不起。”

“那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立刻摇头,“不,我挺喜欢我自己那房子的,虽然小,但安心。”

“你这是庸人的想法,房子大了,保全设施更好,只会更安全。”

“我指的安心是这儿。”我用手比了比胸口,“而不是你说的那些。”

他似乎要说些什么,不过又压了回去,犹豫了一下,最后问道:“你饿了没?”

我摇摇头,“没有。”肚子却不争气地在听到“饿”字后起了条件反射,本能地响了一声。

“走吧,出去吃饭。”

“这大半夜的,哪里还有饭店。”

“你还真是保守的人。夜生活是这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吃的地方有很多。走,我带你去尝尝。”

“等我下,我得换件衣服。”

他没说话,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自然地站着。

我站着那,愣了半天,又看了看他。

“麻烦你转过去一下。”

他玩味地一笑,眉梢嘴角都向上挑着,就这样盯着我看。

看到他这种笑,这副不咸不淡慵懒的样子我就觉得有股气从心底往上冒。反正都上过床了,还有什么好羞涩的。手一使劲拉开浴巾,迅速地拿起床上的衣服直接往身上套,但侧面的拉锁却像是和我作对一样,硬是卡住不动。

“我来…”他走了过来,却不是用手,而是用牙咬住那锁头。

他用牙齿把我的拉链一点一点弄了上去,某种柔软的东西不时会落到我侧面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像是无数只小虫蚁在上面蠕动,然后一股脑地往心里钻,让人战栗。

“秦子阳,你闹够了没?”我问,猛然侧开了身。

他耸肩,一本正经地道:“拉好了。”

那天秦子阳带我过了一把夜生活,奢靡的,张扬的,甚至是晦暗的,上面带着一点点潮湿腐烂的味道,但不得不说,是吸引人的。

从那天之后我就跟了秦子阳。

程姗说,这是命,打从秦少盯上你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准得跟了他。

我不服,说:“那梁景生呢?”

“梁景生不过是一场美丽而奢华的意外,意外总归是要成为过客的。”

“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不会对平静的爱情失望,也许我就不会破釜沉舟跟了秦子阳。”我喃喃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呵,不会?若不是梁景生,你早就跟了秦子阳。梁景生那是够优秀,也不是一般人,要真换个你说的那种平凡的男人,满身汗味,穿着普通,约个会还得想下经费问题,你能看得上?要是搁以前你行,但秦少出现后,你就不行了。”程姗幽幽地说,一边看看自己的手指甲,上面是新做的彩绘,展子奇拿的钱,他是宠爱程姗到了极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