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全名何木安,木,Ok!”

“叫什么不是叫一个名字而已。”

夏渺渺没时间追究一个字的增减,而是女儿换学校这件事她真不知道,而且她没有漏接过电话,那就是何木安没打算跟她商量。

夏渺渺一时间有点接受无能,女儿换幼儿园怎么说也是大事,跟她说一声她也不是一定不接受呀,她还是知道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以前觉得没什么,是因为女儿接触的范围就这么大,早学到晚学到没什么差别。

可如果姓了何,到底是不一样的,何家对孩子又期待,有每个阶段的规划,就不能像她一样散养了,何家想给她换幼儿园也在她想过的范围,结果…

夏渺渺叹口气,没有抱怨的意思,他为她家做到事情挺多的,这次没有找她商量估计是还没有顾上,或者是有什么其他事情耽搁了,或者是想直接定下来了跟自己说一声,就算不跟自己说,也是因为她接触不到,不了解,他自己能处理好,所以夏渺渺也无所谓。

不过,没聊到他会按这件事跟她妈说,难道他觉得她妈不错?而不是逗老人家开心?想想后者,夏渺渺怎么想怎么觉得何木安做来有点违和。

夏尚尚吃饱喝足,笑眯眯的从椅子上滑下来,又和小姨在客厅吃了水果看了一集动画片,笑眯眯的跳到看报纸的妈妈面前,眯着双眼:“妈妈,我今晚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夏渺渺翻到娱乐版:“你爸爸要出差,最近没有时间。”

夏尚尚闻言歪着头思考的想了想:“那…可以跟亲爸和妈妈睡吗?”

夏妈妈呵呵一笑,从报纸缝里看她一眼:“你想的挺美呀。”

一旁的夏姥姥瞥女儿一眼:“至少没有想着把你换了。”

夏宇从楼上下来,系着手上的衬衫扣子:“我去接下爸爸。”

夏妈妈闻言顿时嘀咕道:“又在外面喝酒,跟你爸说再出去喝就别回来了。”

“妈,同事聚餐免不了的,不去不团结。”

“他是想团结吗,他是想喝酒了,年轻时就这样,老了也没见改。”

夏宇纳闷,他爸爸年轻时喜欢喝酒吗,从他有印象起,他爸爸就艰难的推着三轮车奔波在养他们的路上从来没有在烟酒上花过一分钱。

夏渺渺没什么表情,隐隐约约的记忆力还有妈妈这样抱怨爸爸的声音不,爸爸每次回来都偷偷的给她塞糖果,笑着敷衍妈妈说下次不去了。

夏渺渺把车钥匙扔给夏宇:“路上慢点。”

敏行视觉传媒部的会议室里正在研讨未来半年的运作方案,夏渺渺坐在角落的位置,目前只是旁听。

“我觉得邀请拂总的噱头很好,拂总是最年轻的女企业家,又是经营的酒吧,在年轻人中有很高的知名度,本身又是传奇人物。小时候家境一般,容易让人有代入感,后来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了大学学业,建立自己的事业,人物形象非常正面、励志,完全可以打响‘优雅’第一期的收视率。”

策划总监不这样认为:“那是在普通人眼里,我相信副总你不会不知道她的发家史,万一有人扒她,对她、对我们都不好,很可能因此得罪她,而且我觉得她为人低调,不会愿意把自己暴露在人前,接受采访的可能性不大。”

“要不要试试易夫人,王氏珠宝的掌上明珠,她的形象也很好,知名度也不低,而且人都有窥视心里,不乏有人想探听这位千金小姐的成长之路。”

“但她不在省内,而且听说计划在要宝宝,易先生也不好得罪,万一反响不好,肯定全算咱们头上,得不偿失,而且…”她不争名利,婚后一直站在男人身后,可能更不喜欢被人拿来评说。

303娇滴滴的女儿

‘优雅’是一期女性专题,一共做七期,在敏行视频传媒黄金时间段压轴播出,讲述女性婚姻之外的独立人格追求。

小到道具设计,大到中心思想,节目组力求做到人性之最,人人充满使命感,力求通过众多成功企业家的形象,唤醒女性对婚姻之外的广阔天地探索。

就算做不到前者的感性升华也没关系,但求在女性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女性面对婚姻挫折时多一丝幻想的希望。

夏渺渺觉得这个主题立意高远,着眼当下,全组人抱着普度众生的伟大理想而去,其实细看,除了年轻一些的人真的这样想,年长的却很坦然。

夏渺渺能理解那丝‘消极怠工’者的意思,一心为家的女性,看到同类,会先衡量你‘结婚了没有’‘有孩子了没有’如果没有,那再成功背后都少个家;被迫害的女性分两种,一种绝对世界早已黑暗,报复自己和他人的人生,一种自己过自己的早已有独立的人格,不听她人评说。

但夏渺渺看着这些老而成精的人很认真的商讨下面的人提出的人选,衡量其中的利弊,骤然有一种领悟,就是:不管你一件事看的多么透彻,都不能不去做,因为或许就成为第四种人的灯塔了呢。

夏渺渺突然间多了些敬仰之情,恭敬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的聆听者,播出后对很多人来说很鸡肋,但不掩其高尚的事情。

清晨暖风风徐徐的玻璃花房内,拂衣一身白色民族风宽松及踝长裙,坐在浅蓝色瑜伽垫上,一套高难度的肢体伸展动作刚刚收尾,做最后的有氧呼吸。

一旁女秘书正在念她今天的日程安排,念完后合上文件夹再拿起一套,讲述最近的邀请:“…敏行视觉传媒邀请总经理做‘优雅’女性系列的第一位主讲人…远山慈善儿童资金邀请…”

拂衣回头看向秘书,轻脆若风铃的声音带着几抹惊讶:“你说敏行,今年初被飞跃并购的那家?”

秘书诧异:“有什么问题吗?”

拂衣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一旁的茶水休闲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里思量着小小姐的生母好像任职这家公司。

拂衣下意识的想,先生希望她接受吗?想完又觉得没意思,先生怎么会管她这种事。

要不要向小小姐的生母结这段善缘?拂衣抿口茶,慢慢的放下茶杯,翠绿色的杯身映照着她的手指如荔般娇嫩。

拂衣随即叹口气:顺其自然吧。

施秘书从外进来,一眼望去好无死角的办公室,像巨大的棺材板的办公桌,一组占地面积不足几平方的小茶几,不管看多少年都觉得阴气森森毫无人气,甚至连株像样的植物也没有,散发着高科技下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

“何先生,高湛云向医院申请了驻外医生,跟着最近运往xx的医疗队走,已经批下来了。”

何木安闻言慢慢的抬起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还慢了半拍。

施秘书顿时觉得收到一万点打击,但也不知道打击是什么,高湛云走就走了,他为什么这么急哄哄的来报,不过想想,少个人给先生在小小姐的事情上添堵,先生应该也是乐意听的。

所以,施秘书再次看向何先生,小心开口:“已经定了,小小姐那里可能还不知道,但是昨天夏女士回家,高医生没有参加夏家的家宴。”

何木安闻言更加怔怔的看着施书。

施秘书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心里七上八下的,何先生怎么了?没听说先生身体不舒服。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出去。”平静无波。

施书闻言,精神一振,没有耽搁,快速离开。

何木安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心绪反而更加平静,他拿起电话拨到医院,五分钟后确定了高湛云月底要离开的消息,甚至被附赠了一条定语,十年。

何木安骤然有种不知所措的错觉,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在脑海中汇聚,一时缕不出半点头绪,他们分手了、高湛云竟然敢跟她分手了、他是不是在中间隐藏的很好、能不能被察觉到他的影子、渺渺会因为分手怪罪他多少、高湛云跟她说什么没有、她会不会怪他碍事。

繁杂的思想中,有一条骤然清晰:自己会不会成为她的第一次候选人,毕竟尚尚还是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何木安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莫名的轻跃,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肢体动作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放松,他再次拿起电话,拨了他早已烂熟于胸的号码,声音却依旧能安然肃穆:“忘了跟你说一声,我想给尚尚换家幼儿园。”

夏渺渺正抱着资料玩储存室走,闻言换了耳朵夹着,把资料往怀里带,这是她从资料室特意拿来翻阅的,现看能学多少,以往成熟的案例也是她需要借鉴的一部分:“好,听我妈说了,辛苦你了。”

何木安闻言微微焦灼的心瞬间落地,她没有把分手的原因往他身上想,虽然他觉得她不可能迁怒他,他要也没有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但他管不住别人怎么想,万一渺渺就咬着他不放,事情一样会很难办,还好…

何木安的神色终于缓和,舒口气般靠在座椅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手里的钢笔,笔冒落在皮质的座椅臂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前两天有些忙,一直想跟你说一声也没有时间拖到了现在,资料看那了吗?”

“看了看了。”夏渺渺夹紧手机打开资料室的门,都出去吃午饭了,这里没有人,她把资料放在一旁的空桌上,拿起手机:“都挺好的,你决定就好。”

何木安颔首,神色是例行的指点江山唯他独尊,但点了一半,突然道:“我没有别的意思,高医生给她选的幼儿园非常好,教学理念值得尊敬,幼儿园老师尽职尽责,我是想,她们园区周围的小朋友不在那里上学,不利于她快速熟悉周围的环境,虽然想给她换一家,你要是觉得没必要…”

“不会,很好。”夏渺渺归类着桌子上的资料。

何木安听着她说话语气,觉得这次他应该没有猜错,他们绝对分手了,要不然她不会对换幼儿园如此清淡:“你下午有空吗,我最后选定了两家都不错,下午要过去看看,如果你有时间我让司机去接你。”

尚尚上学是大事,夏渺渺想了想,她现在跟谁走近一点都是一个人的事,他也没有女朋友需要自己避嫌,女儿的学校她还是想挑选一下:“不用,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开车过去。”

何木安没有坚持,报了一个地址。

“下午见。”

结果,中午就见到了,原因是,尚尚在学校说她胳膊疼,给亲爸打了个电话,何木安急的带着自己的医疗团队冲进去,左右检查了半天确定是伤口愈合时的‘痒’,才万分心疼的把人接出来了。

夏尚尚娇嫩着撒娇,软软的小嗓音娇滴滴的喊疼,直喊的亲爸答应给她买所有她要的东西为止。

张老师擦着汗,心里发苦的目送这一批人离开:终于走了,幸亏当时学校的老师看管尽力,这要是找出一点学校的不负责,他还不带着人直接拆了这片地方。

温柔、年轻、没经过事的张老师只希望这个不笑的瘟神再也别来。

既然接出来了,一家三口吃顿饭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尤其现在也不影响第四个人,吃就吃了。

夏渺渺穿着黑色条纹的蝴蝶结短袖衬衫,下身灯笼的六分裤,看着夏尚尚娇娇弱弱的窝在她爸怀里一会让喂口虾仁、一会让喂口果汁。

304娇滴滴的神经

瞬间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你手腕疼!都多长时间了你还疼!

就算真疼了,疼怎么不给她电话,为什么给何木安打!是不是给自己打出不来,给何木安打就可以逃学,还有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夏渺渺那个气呀,她养了什么败家的女儿,何木安要是以后喜欢你就怪了。

何木安从她进来精神已经锁在她身上,但克制着不去看夏渺渺有什么变化,一心一意的喂着女儿。她分手后是不是心情不好?最近有没有熬夜?是不是会心灰意冷?还是会像眼前一样拉着人滔滔不绝的说不相干的话?还有与他们当初分手时是不是一样?

一样?!

何木安心里冷哼一声不曾抬头,面色更加冰冷,带着上位者的冷傲,他不想去看自己想象中的臆想,没有必要,已经分手。何况是她为另一个男人惋惜,为另一个男人产生的情绪波动。当初自己那会她都过来了,万一这个过不来,岂不是承认他的失败。

何木安自己给自己巩固着心里建设,现在更家有了高傲的资本,她已经是他狩猎范围内一只出洞的神兽。

夏渺渺不知道他想什么,见多了,也习惯了他永远的‘不礼貌’,她就是看那女儿不顺眼,谁的想法也不如现在她恐吓女儿重要。

夏渺渺微微探身,眯着眼看着小女儿:“胳膊疼是不是?”

夏尚尚听着妈妈温柔的话,顿时有些心虚,但想想背后还有一个,又有了点底气:“嗯…可疼了…”

夏渺渺抵着下巴,更加危险的期进她,带着淡淡的威压:“哪疼?”

何木安见状,下意识的把尚尚护好,略带暗沉的声音响起:“好了,已经没事了。”

夏渺渺自动不解读他语气中天然的冷漠,语气说不出的担心:“这怎么行?骨头的事能是小事吗?正好我也请假了,饭先别吃了,带她去医院看看,做个全身检查,用针扎入骨头里抽点粉末,顺便再用针扎胳膊抽点血,再把她吊起来做个全身检查,验验她是不是真没事,要是——”

夏尚尚脸色瞬间苍白,牙齿哆哆嗦嗦的咬不碎口腔里的软绵蛋糕,她不要扎针,不要抽血,呜呜,她不抽血。

夏渺渺万分担心的望着她,眼中心疼的能滴出水来:“我们可怜的小尚尚,这是怎么了?疼哭了,这么两条细细小胳膊,万一长歪一个,得多可怜,以后拿不住勺子、吃不了冰激凌我得多心疼,瞧瞧现在的可怜小样子,乖,咱们去医院看看,扎一下就好了,虽然疼,但胳膊疼一定不能马虎,长歪了多丑,来,妈妈抱宝贝去医院——”说着就假意上前要伸手抱她。

夏尚尚吓的险些尖叫。

何木安见鬼的看着她,假的丝毫不用表演的演技、虚夸的言辞、过于丰富的感情,无一处不显露着当事人粗劣的表演。何木安顿时牙疼,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蔓延,演戏如此不走心的演员第一次见。

对尚尚来说这就是影帝级的发挥,泪眼婆娑的啪嗒啪嗒掉泪:“妈妈我错了,我不疼,我真不疼,我不该说谎,妈妈我不该说谎…真不疼…我不去医院,我不抽血…我不吊起来…”我不骗你了,她是觉得突然有个傻亲爸,用用没事,她没想把她妈招来的,她觉得给亲爸打了电话妈就不知道了,她明明算好了的,呜呜,她不抽血,她不想抽血。

夏渺渺‘担心’的眼睛都‘红’了:“别骗妈妈,虽然打针疼了点,但为了你的胳膊,为了你以后吃饭能用她,我们一定要坚强,走,妈妈带你去医院,不用心疼妈妈的钱,妈妈去借——”

“不要,呜呜,我真的不疼,真不不疼的…”夏尚尚小声的哽咽出声,妈妈说过在外面不可大声哭,所以她很小声:“妈妈不借钱,尚尚不疼,尚尚真的是骗亲爸的,真的…”呜呜,她好坏呀,怎么能让妈妈担心,明明就不疼的,呜呜,妈妈哭的她好难受。

夏尚尚主动从亲爸怀里出来,小胳膊小腿的走过去,抓着妈妈的手,伤心妈妈的伤心。

何木安看着第一次想冲过去对面前演技粗糙的女人吼,简直——简直——简直浪费尚尚的表情。但他没有。

夏渺渺见状,继续接力,拍怕女儿的发顶,声音哽咽:“真的是骗你爸爸的?”

尚尚赶紧点头:“嗯,嗯,尚尚再也不会了,我就是觉得他好骗又傻,正好我又想吃肉了所以才骗他的…我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亲爸了,再了不骗他了——”说着又要伤心的流泪。

何木安被震得眼前发黑,他好骗?他傻?

何木安坐在座位上,瞬间谁也不想搭理,他受到来自女儿不能愈合的打击。

何木安不动了,视面前的两个女人如无物,大的以前天天聒噪,小的更不断刷新他的认知,他从现在起,不想跟对面的任何人说话。

夏渺渺笑眯眯的把女儿抱到旁边的座位上:“那是因为爸爸疼你,才相信你的,忘了狼来了的孩子吗,不是你爸爸傻好骗,如果你这样觉得你爸爸以后就不会信你了哦。”

夏尚尚可怜兮兮的擦擦眼泪,:“嗯。”还不忘看向对面的亲爸:“亲爸,我以后都不骗你了,我的果汁给你喝,亲爸不要生尚尚的气。”

何木安看他女儿一眼,又用余光扫了眼已经拿起餐单查看餐品的孩子她妈,他刚才那么强烈的情绪她感觉不到吗!不应该跟自己解释一下,说一声对不起,或者说两句好听的?还有她手势这么快没有违和感吗!

夏尚尚见亲爸竟然没有理她,顿时惊慌的红了眼:“爸爸——”

何木安坚持。

“爸爸…”

“…”

“爸爸!”

“要吃什么吗!爸爸点给你。”

你看!你看!他就欠这样跟他说话!

夏渺渺点了一份咖喱炒面,一份咖啡。

何木安没有做声,自动对她的欣赏品位不评价,就像他永远不理解那些黏糊成一团的东西能美味到何种地步。

夏渺渺觉得这是一份正经的饮食,她知道他在餐桌上龟毛,所以没有点什么‘混合泥浆’,咖哩炒面比咖哩拌饭正常的多。

何木安忍着那一团上来的色调。

夏渺渺给女儿点了儿童套餐,两人开开心心的吃着,但总觉得有点气氛有点不对,下意识的抬起头,见对面的他正安静的进餐,不是这里能点的任何一种,一道青菜、几种海鲜,一道白色的没有任何杂物的浓汤,一份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的香浓米饭。很正常。

夏渺渺没察觉出异样,继续吃。

何木安亲手为女儿盛了一碗汤。

夏渺渺卷着面,尚算优雅的往嘴里塞,可每塞一下一种熟悉的诡异的情绪就升起来,最后没办法,夏渺渺放下小叉子,看向对面的他,指指自己的饭:“这种程度也不能见了吗?”

毕竟几年没见了,他的毛病更重也有可能,如果是第一次知道那会,说不定就要打起来,甚至重创自己的自尊心,要不然就是骂对方矫情。

但现在不会,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接受的餐点,就像那些不能忍受的声音一样,比如指甲扣玻璃、塑料泡沫摩擦地板,气球表皮摩擦皮肤表皮,这都是个人的习惯,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不能说人家矫情,这是正常的。

夏渺渺从当初歇斯底里想掐死他,觉得对方不尊重她、瞧不起她,到现在坦然的停下餐具,看向他:“如果不舒服,我让服务员撤下去,我不介意分享你的饭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准备我的。”

何木安抬头看向她,瞬间心里非常堵得慌,也不知道是想听她这样说,还是想看她满脸得意的硬塞她嘴里,然后还要扑过来吻他,那时候他真的觉得恶心,现在也没觉得好吃。

305想多了

但更不乐见她客气的像普通人的询问态度,这明显是不把他当可交往的人,而是偶然做客的邻居,面子做足,客气到位。

明明都分手了高湛云也要走了,还跟他如此来事,她是什么意思,没考虑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何木安觉得没有危机感后,下意识的用自己的习性去衡量她,照样越看越不满意,吃饭吃不到一起,没有共同的爱好、生活习惯也不同,以后肯定只给他添堵。

何木安扫她一眼,散漫的切块牛排,面上没什么情绪,语调不冷不热,心里琢磨,现在客气又怎么样,以后她找不到人了,还不是要向他服软,这样一想,她刚才刺耳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没事,你自己喜欢就好。”

夏渺渺闻言想了想,没有坚持,他都表态了,她再坚持不好看,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赶紧吃完,尽量做到让他少看一会还是力所能及的。

何木安傻眼的见自己一块牛排还没有吃完,对方已经喝上咖啡,脸瞬间就冷了,她吃那么快是什么意思,跟他一起吃很难受,要速战速决吗!

何木安隐藏的自尊心被打击的十分狼狈,干脆把餐具放下,冷着脸不吃了。

夏尚尚正吃的高兴,看看自己盘子里空了的小牛排,爸爸怎么不给她切了?不禁嘟着沾满酱汁的嘴,脆声脆气的提醒:“妈妈,我还要吃爸爸盘里的肉。”

“吃肉?”盘子不在她这边呀,下意识的看向何木安,等着何木安重新给尚尚切。

何木安低头玩手机,神情肃穆,眉头微皱,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事在跟手机另一边的人打字,语音都怕对方理解错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出来。

夏渺渺见状不好打扰他,人家的餐食只动了一点,她冒然动不好,再看看桌子上其他菜品,每样都剩的很多:“妈妈给你拨虾好不好?”

“不要,我要吃亲爸盘里的肉吗,妈妈,我要吃那个吗——”这个要求不过分,她觉得可以争取。

夏渺渺再次看向何木安。

何木安不动,等着她过来拿,她不是非要撇清彼此的关系吗,他偏不让她如愿,从他面前拿份饭菜能污了她的手!自己拿!

夏渺渺见他依旧很忙,但抽空给了她个眼色,又集中精力在手机上敲,夏渺渺站起身,半伸出手臂。

他们三个人要的是靠窗的标准四人位,桌子不大,伸手就能够到。

夏渺渺视线依照惯性定律看到他的手,没有文气的白,也没有时下上位者养出的顺滑,精致的衬衫腕扣落在手背上,有宝鞘裹刃的锋利,夏渺渺觉得这个词形容他的手很贴切,锋利、具有攻击性,收敛锋芒的的时候也像它的主人一般带着压迫感。

夏渺渺心里舒口气,对他的陌生感又升了一层,他们本身就已经很陌生了,现在又不是学校里那种无利益的氛围,每个人做事都傻乎乎的看不到彼此间的差距,觉得什么高度都能达到。

现在很难有那么纯碎感觉觉得对方有钱有没什么大不了的认识,她把盘子拿过来,给女儿一点一点的切着:“你还吃吗?”这句问的是何木安。

何木安察觉到身影靠近又快速消失,淡淡的混合着洗发水、洗面奶、皂粉的清香饶了一圈又淡然消散。

何木安冷笑,这是她们见面后,她距离他最近的一次:“不吃了。”

“…”夏渺渺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些,纳闷他怎么不高兴了,手机另一端的内容是坏消息?

“我们建园已经有三十年历史,一路参观过来你也看到了,我们请的都是知名幼教毕业的老师、保育师、还配有有资质的儿童心里学专家,我们园接收有小问题的儿童不假,但我们给那些孩子配有专门的跟踪老师,一来密切观察孩子的变化,二来也是防止伤害到其他孩子。”

“身为孩子的家长,我们希望你们不要担心,我们不是对绝大多数孩子不负责任,而是希望所有带孩子都有机会接触集体教育,我们会为此负责,并愿意为每个孩子的成长担负责任。”

五十多岁,姿容和蔼的主任老师推推眼镜,自信、优雅、知性的面对着眼前的家长,她每年接触各种各样的孩子家长,像眼前这一家还是另她满意的,一个保姆抱着孩子,爸爸妈妈站在一起,不时关心孩子的动向,四位组合方式参观非常让人省心。

主任她老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家长,没有多大的排场,不跟七八个保镖,不带着孩子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姨妈姑父,更不会上来就说要什么什么样的服务,而是细心听她介绍,提出自己担心的问题。

“安全您绝对放心,我们比您更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