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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喜欢回忆的人无非是在缅怀两种情绪,在曾经失去的遗憾中祭奠又或者,在不得意的现实中缅怀曾经拥有的。不论哪一种,回忆都充满了自讽,来时刻提醒着人其实终究是不满足的动物,正因为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才衍生出了回忆。

也许年柏彦不是个爱回忆的人,这种人往往是对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自信和不留遗憾,当然还有一种与之相反的推断,过往太过苍凉,他宁愿用现实的温暖来遗忘回忆的不堪。

“看来,不是件小事。”伤口是深的,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有疤痕。12。

年柏彦笑了笑,“算是为了别人受的伤。”

“别人?”

“一个孩子。”

素叶抿唇,“女的?”

“女的。”

“看不出啊,从小就掉进温柔乡里了。”她打趣,甩手时顺便甩了他一脸的水珠。

年柏彦心情尚好,正好手指也沾了水冲着她的小脸弹了一下,刺激得她干脆打开水龙头冲着他扬水,年柏彦避犹不及,领口被浸湿,她笑,他却也跟着开怀笑了。

“去客厅等着,再捣乱咱俩大半夜都吃不上饭。”他用沾水的手捏了下她的脸蛋。

“疼!打击报复。”她伸手捶了他一下,他才松手,于是乎便一溜烟跑了。

年柏彦唇绽浅笑。

没多会儿,四菜一汤上齐。

素叶围着餐桌啧啧作奇怪,“你是头一个为我做这么多菜的男人。”又赶忙坐下来,接过年柏彦递过来的米饭,“我以为你会糊弄一下,没想到还有模有样的呢。”

年柏彦坐了下来,与她面对面,“我弟弟从两岁起就是我来照顾的,学都学会了。”

“你弟弟他人呢?”素叶手里攥着筷子抵着唇问道,她是听说他有个弟弟,但始终未见人影。

年柏彦夹了菜放到她碗里,“在国外读书。”

“假期都没回来啊。”

“没有,他自小就在国外长大,早就习惯那边的生活了。”

素叶见他轻描淡写像是掩藏什么,暂时没再发问,低头吃了口菜后忍不住竖手指,“真好吃。”

“是吗?好吃就多吃点。”年柏彦又为她夹了不少菜。

她吃得开心却也没忘他眼底刚刚转瞬的情怀,咽下一口菜后迟疑说了句,“其实我觉得……”又故意留了一半。

年柏彦自然也是聪明的,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素叶就等他这句话呢,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你跟你弟弟的感情不大好。”

“我权当你关心我。”他的笑看似清浅,直接规避了她的问题。

“我是心理医生,说不准能帮你。”她you惑。

年柏彦这次却没上她的当,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餐厅。她愣住,还以为他的心思被戳中不悦了,正想起身问个明白时又见他进来了,将手里的精致礼品盒递给了她。素叶不解,接过,打开一看微怔,抬眼,“我的手表怎么会在你那?”

她找了好多天了,就是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丢了。

“掉我车上了。”年柏彦好心作答,“当时表带断了,换了个新的,你看一下。”

不用他说她也看得出来表带是新的,一时间她也不急着吃饭了,轻抚表盘像是重新拥有失去的珍宝。

“谢谢你。”嗓音有点哑,不知是不是感冒的缘故。

年柏彦见她若有所思,说,“你可以每天忙碌于别人的心理,我倒是建议你静下心好好想想自己要什么,人总要自省才能明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又在对我说教吗?”她语气略显嗔怪,可眼染上了一丝寂寥。

他看着没由来地心疼了一下,若有所指,“我只是,不希望你走错路。”

“这块手表时刻提醒着我的未来该怎么走。”她再抬眼时目光略显薄凉,但也不过一瞬就换上淡淡笑靥,“你太多虑了,我一没杀人报复二没在叶家放火,难道连仅剩的怨怼都要被你剥夺吗?”

她的话令年柏彦略微沉吟了下,“这是块老表了。”

“是我妈留给我的。”素叶语气转柔,看着表盘上面的指针一下一下地跳动,就好像还残留着过往的余温,“这是她最喜爱的东西。”

年柏彦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我知道,这是那个男人送她的,所以我妈才会喜爱得不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压下喉头的堵塞。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明白这块手表背后的意义,她将表留给你,无非是让你原谅。”

“年柏彦,你经历过被一个自己所爱的所信任的人伤害背叛是什么滋味吗?放下要比执着来得痛快,接纳要比仇恨来得容易这些个道理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在我的诊所,这套话我会不下数十遍地讲给我的客户听。”她的语调不高,眼底却是承受不住的悲凉,紧紧攥着手表,那指针跳动时遗留的震动伴着手心的脉搏一下下敲打她的心口。“但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伤痛才会决心去痛恨另一个人?痛恨是需要勇气和寂寞的,每人天生喜欢痛恨,正是因为期待得太多才会在受到背叛和伤害时痛恨越深。”

她忘不了她的母亲每天坐在家门口等父亲回来的样子,每一天!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父亲时自己有多么期待,在历经了被周遭小朋友嬉笑她没爸爸时,在被人视为野孩子而被众多同学孤立时,她对于自己的父亲是多么渴望?小小的她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觉只为了终于能够见到父亲。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削瘦却结实高大的身材,他的眼有化不开的忧郁,将她搂在怀里时轻喃的那句“小叶,我是爸爸。”至今她还难忘。

是他应允了她和母亲他会回来,是他说过要跟她们永远生活在一起不再分开,只是后来他还是走了,临走时将那块表亲自戴在了母亲的手腕上,她看到母亲始终忍着泪没哭。

那个男人最后是回来了,却是在母亲的墓碑前。

她忘不了站在父亲身边的那个人前淑贤的女人,在背地里却对着她引以为傲的公主千金低声说了句,贱女人终于死了。而那位千金则娇滴滴地问了句,那个贱女人的女儿会不会来抢我的爸爸?

别怪她心胸狭窄,怪只怪是上天总是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人或事。

素叶轻轻笑着,许是太投入了自己过往的回忆,才忽略了年柏彦在闻言她的咄咄逼问时眉间不经意窜过的沉默和楚痛。

“听说我的名字是那个男人取的,叶字,因为我母亲姓叶,又因为他希望他两个女儿都是金枝玉叶,很令人感动的父爱对不对?”她摊开了手心,以轻叹来缓解内心如同磐石压下的重力,“但我妈说,她是秋,我是叶,我们如果不能生如夏花般灿烂,那么至少可以死如秋叶般静美。”

☆、叶家的众生相

窗外的夜色忽闪着,又有阴云将星子的光遮掩。

“她做到了,却留了我一个人……”素叶笑着,却湿了眼。

年柏彦静静地看着她,她以笑遮泪的样子令人心碎,这一刻他竟不知道该给予怎样的安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伤痛,这世上没有谁拥有批判或否定他人伤痛的权利,没有谁有资格去对谁的伤痛指手画脚。

察觉眼眶湿润,素叶赶忙抬手捂住脸,悄然拭去湿意后抬眼看着他轻笑,“重感冒真是折磨死人,说说话都能淌鼻涕流眼泪的。”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他看着更觉揪心,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过来。”外阴阴的眼。

男人手指的温度迅速填补了内心的寒凉,她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点的热源,鬼使神差起身走向他,他便轻轻用了力,拉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手臂圈她入怀。她温顺地依偎,也许是重感冒的原因,又或许是太过苍凉的回忆抽空了力气,总之她没反抗,静静地在他怀中,良久后轻喃,“年柏彦,如果你是可怜我的也别让我知道,我只想借着你的怀抱恢复力气而已。”

她还有强颜欢笑的说辞,却使得男人情不自控将她圈得更紧。

“你爱她吗?”素叶无力地问。

年柏彦低头,她便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娶她?”她抬手,忍不住轻抚男人英俊的眉眼。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一瞬不瞬盯着她。

“一场所谓的家宴已经让我清楚看到叶家的每一张面孔下藏留的意图和心思,无论外表有多和善还是无法遮掩他们内心渴望得到的。叶鹤峰威严下的内疚、叶鹤城温良下的城府、阮雪曼精明下的愚钝、阮雪琴隐忍下的心机、叶玉柔弱下的步步为营、叶渊孩子气下的豁达、叶澜大方得体下的淡然。”素叶的眼如沁在泉水中的晶石,声音小小的,凉凉的,“你的这双眼怕是见到的远远比我多得多,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与叶家人平安无事的相处,只是因为你和她的婚姻?”

“知道吗。”沉默良久的年柏彦低低开了口,薄唇靠近她的鼻骨,似真似假地说了句,“谁娶了你会很倒霉。”

她微怔。

他却浅笑,薄唇轻吻了她的眼,“你的眼很毒,相比要去思考与叶家人如何相处,我倒不如好好想想未来如何与你相处了。”

她的肩头稍稍僵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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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要要踏上回程的航班,从法国到北京,这几日倒是如梦如幻了。

在头等舱的贵宾休息室里她又见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这次他穿得倒也工整,利落的机长制服,手里拖着统一的黑色皮箱。他是进来喝杯咖啡,目光不经意扫到林要要时唇角忍不住勾笑,将咖啡杯放到一边,冲着她走了过去。

林要要第一个反应就是视而不见起身遁走,却被他在后面懒洋洋叫上了句,“哈尼,我在这儿呢。”

贵宾室候机的人不多,各个朝着这边看过来。

林要要真想假装不认识他,只可惜他已大踏步地上前,下一刻挡住了她的去向。她抬头盯着他,不屑一顾,“你此时此刻冒出来的话至少也要对得起你这身制服吧?别在国外给中国人民丢脸了行吗?”

“我怎么了?”叶渊双手一摊,十分无辜。

“想泡妞走远点,本姑娘不爱你这类型的。”

叶渊挑眉,“你是做什么行业的?一眼就看出来我想泡你了,厉害!”

“你这个人怎么没皮没脸呐?”

“男人追求女人本来就不需要有皮有脸。”叶渊大手一伸,竟然当众将她搂在怀里嬉笑着,“要不然怎么可能美人在侧呢?”

紧跟着他又一个利落闪身躲开了林要要突然抬腿的攻击。

“最毒不过妇人心呐,姑娘,你把我踢废了,日后怎么享受我给你的欢愉呢?”叶渊暗呼自己躲避及时,刚刚的角度正好方便她一脚正中他的胯下。

林要要眼底尽是讥讽,“还是将你的欢愉给其他女人享受吧,你这么滥交,我可惜命,别把艾滋病传给我。”

叶渊闻言非怒反笑,“吃醋了?放心吧哈尼,我以后保证就你一个,再说了,我跟那些女人上床归上床,预防措施我还是做的。”

“我可以投诉你这个衣冠禽兽。”林要要恶心得小眉毛一翘,脸色愠怒。

叶渊见她生气了倒也不惹她,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今天你可是要乘坐我开的飞机回国,至少给你六点好印象。”12。

“老天,我真想改签。”她扶了下额头。

叶渊却笑得更开怀,“放心,有我想追的女人在机上,我肯定会开得又稳又及时。”话毕,他突然大步窜前快速轻啄了一下她红唇后笑着离开了。

林要要一脸愕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吻了,气得在心里怒骂他的卑鄙。

就这样,在历经了机场上的小小不愉快后,林姑娘回国心切,最终还是没改签,搭乘了那个没皮没脸男人开的飞机。在起飞之前她又给丁司承打了电话,笑着问他会不会去机场接她,他沉默了会儿说会,她便开心地笑了,只是后来他又补上了句,要要我有话想对你说。

当林要要催促着他快说时,他似乎听出了电话这端空姐的催促,叹了口气说等见了面再聊。

关机后她也没多想,脑子里只有丁司承含笑的脸,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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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

又是那个童稚的声音将她惊醒。

床榻上的素叶蓦地起身,下意识抬眼看了墙上的时间,相同的时间。

汗水浸湿了长发,额头上濡湿一片难受得要命。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回想刚刚在梦中经历过的画面,睁眼之前的影像有点渐渐模糊。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她疯狂地搜集音乐,也疯狂地记录自己做过的梦,希望能有那么一次可以分析出自己的状况。人陷入梦境之中和清醒过来完全是两个世界,除了精神恍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患者外,正常人都可以记录自己的梦境。

当人在梦中惊醒时,睁眼前的画面是最清晰的,一旦睁了眼又或者是开口说了话,清晰的画面就会渐行渐远,所以在曾几何时,素叶每每做了梦学会的就是盲记,记录梦境的本子上也是歪歪扭扭的字体,却十分清晰地记录了当时的场景。

她想起了那些本子,突然楼下放杂物的房间发了疯似的翻找,终于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厚厚的日记本,翻开,是她曾经的字迹。

深夜下了雨。

窗子外是电闪雷鸣。

素叶披头散发及苍白的脸看上去如鬼魅般,她在一页页快速翻看,最终眉间失落,如同无主孤魂般游离到客厅的沙发上跌坐下来,日记本落在了脚底。

她记录过有关这个反复做过的梦,但都是统一的那道童稚声和难以入耳的金属般音乐,其余的她再也记不起来,也许是没梦到,也许是她醒来就忘了。可今晚不同,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清晰记得,她似乎被什么人拥进怀里,那人在她耳畔急促着低喝了句快逃。

梦中的她第一次转了头,夜色下看清楚了那人的脸,竟然是年柏彦!

窗外雷声大作。

沙发上,素叶蜷缩成了一团,揉着发胀发疼的太阳穴,她怎么会梦见了他?梦中明明就是个孩子。她寂寥地躺了下来,头脑却异常地清晰。

她深信人的每一个梦境都是潜意识的反射,所以她不会忽视每一段梦境的形成。也许是今天听到年柏彦无心提到了小时候,也许是近来与他走得太近,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留下了痕迹。梦中的她似乎很害怕和焦虑,这可以反射出她在现实生活中的不安全感,那么年柏彦出现在她梦中,并且以英雄形象出现将她拯救,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潜意识已经觉得,他是安全的,是值得信赖的?

素叶扭头,目光落在了茶几上。

茶几上的烟灰缸中还有被他摁灭的烟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他的木质气息。

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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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说一不二,巴纳最终没能保住自己的职位,还是被辞退了。与此同时办公室所谓小玩意儿满天飞的环境也被肃清,因为年柏彦的铁腕政策,没人再敢将自己的办公桌打造得跟游乐园似的。

素叶顺利得通过了考试,在巨额奖金的利诱下,年柏彦还真是亲自做了考官,每一道都问得刁钻艰深,但奈何眼里只有钱的素叶是拼了命地发挥自己的小宇宙,愣是对答如流,最终得到了他的首肯,那笔奖金也顺利地落入她的账户。

原本一切都阳光明媚着,蝉鸣依旧,荷香漫天的,却很快有人打破了这份平静,为原本就燥热的盛夏徒增了喧闹。

是在一个周五的午后,阮雪曼终于冲进了素叶的办公室,甚至连门都没敲,身后还跟着叶玉。

她来,是终于看到了年柏彦戴着素叶买的那对袖扣。

☆、小三的鼻祖

素叶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从同意进入精石集团那天起,她要的就不是什么偷偷摸摸。所以同事间暧昧的眼神她可以视而不见,不经意窜走的流言蜚语她可以一笑置之,为的就是在某一天真正能够跟那个令自己母亲郁郁而终的女人公开宣战。

于是,这一天来了。

当阮雪曼不顾叶玉的拉扯自顾自闯进办公室时,素叶正跟许桐商讨针对新员工的心理培训内容,两人的话题被闯入者打断,许桐回头见来者时先是一愣,但常年的职业素养也使得她很快收敛了那抹惊讶,面色恢复平静。

相比许桐的冷静,素叶更是可用“波澜不惊”加以形容,她将身子朝椅背上轻轻一倚,岑凉的目光跃过阮雪曼的脸落在了紧跟在后面惊慌失措的助理身上。“身为助理,难道你不知道没预约的患者是不能进来的吗?”

助理的脸惨白,“对不起素医生……”她不过是个助理,人家身份是总裁夫人和总经理夫人,公司都是人家的,她要如何阻拦?

幸好素叶也没打算追究她的责任,不过是借着旁人来指桑骂槐罢了,淡淡了句,“你去做事吧。”

助理暗舒一口气,赶忙抽身离开。

阮雪曼不是听不出素叶以患者二字暗讽,精描细绘的脸微微抽动一下,直接看向许桐,含笑,“许助理,我和素医生有点事要谈,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撞见许桐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原本就打算挑着年柏彦不在公司的空挡来的,没成想许桐会在素叶的办公室里,许桐是年柏彦身边的人,此女人精明能干不说还学的年柏彦素来冷静的特质,怕是这件事早晚也会传到年柏彦耳朵里,但来都来了,再在此时退出去完全不可能。

许桐的笑容标准,大方不卑不亢,“好。”话毕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办公室。

待清除障碍,阮雪曼才在素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环顾了周围精心布置的环境后微微扯唇,“小叶,按理说我不该打扰你的工作,你们年轻人都忙,时间宝贵。”

“妈……”叶玉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坐下,暗自扯了扯她的胳膊,“咱还是走吧。”

阮雪曼转头瞪了叶玉一眼,叶玉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素叶没打算来个待客之道,依旧慵懒地靠着椅背,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既然如此,总裁夫人还是有什么话就说吧。”

阮雪曼微微眯眼暗自打量着对面的素叶,她的眼角眉梢像极了当年的素秋,那个连一向自诩美丽的她见了都为之嫉妒的女人,看着素叶,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坐在枫树下与叶鹤峰婉约相笑的素秋,那个即使身穿廉价衣服却还是令人移不开眼球的素秋。只是,素叶远比素秋多了份凌厉,尤其是在她眼神漠然时,那凌厉似乎可以穿透人心。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也别怪曼姨说话直接。”她压了压气,再开口时唇齿扬笑,“我觉得你不适合继续待在精石,看得出你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叶来过要知。叶玉在旁抬眼,悄悄打量了素叶一下。

素叶却也笑了,放下杯子,“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想辞我?可以,给个充分的理由先。”

阮雪曼的嘴角抽动了下皱眉。

“还是——”素叶没给她回话的机会,继续轻描淡写道,“一个处心积虑靠着双胞胎夺人丈夫的女人终究开始担心自己的罪孽会不会落在自己女儿身上,为防后患决定再次出手解决障碍?”

阮雪曼一下子像是被人戳了重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眉宇转为苛厉,“当初是你母亲那么不要脸夺走我的丈夫!”

“妈——”叶玉见情况不妙赶忙上前规劝,“有话好好说,大吵大闹让人看了笑话。”

“你傻呀,丈夫都快被人抢了还怕笑话?”阮雪曼皱紧眉头,她早就怀疑年柏彦和素叶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从那次的家宴开始,那套昂贵的秋味就被年柏彦那么随随便便送于她手,这倒也没什么,令她震惊的是,留宿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年柏彦竟是从素叶的房间里出来的,紧跟着是之后的内蒙之行,再到她亲眼看见从老爷子书房里出来的年柏彦竟戴了一对眼熟的袖扣,那袖扣就是素叶当着她的面儿买下来的。

素叶的眼神早就凉透了,冰冷开口,“真是奇了,这年头贼喊追贼的人还真不少。”

阮雪曼转头盯着素叶。

“怕是你当年爬上那张豪门大床也是使了手段的吧?”素叶忽的轻轻笑了,又看向叶玉,“对了,你真应该听你妈的话,让她教教你使点什么手段才能笼住男人,哪怕再故技重施也是好的。”

叶玉脸色忽的变苍白。

阮雪曼岂会令自己女儿吃亏,但也不会蠢到跟她大吵大闹,咬了咬牙,“你自己开条件吧,怎样才能离开叶家离开年柏彦?”

“这话应该从叶玉口里问出来更有趣,是吧?”素叶冷眼看着叶玉。

叶玉死死咬着唇,好半晌才开口,“小叶,其实我们今天来不是跟你闹的,就是希望你能离开柏彦,之前我就找你谈过了,好的歹的也跟你说了不少。对我而言,叶家的股份你想拿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离开柏彦。”

“你傻了,什么叫叶家股份想拿多少无所谓?”阮雪曼一把将她扯到身边,低声喝道。

“妈,那是爸的决定咱们谁都阻止不了。”叶玉稍稍提升语调,转头看向素叶,“我只求你离开柏彦,别再跟他走得那么近,别再让他戴你送的东西,别再有事没事地缠着他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素叶没立刻回答,却从阮雪曼和叶玉的话中得出重要讯息,大脑也跟着快速运转,很快就理出清晰的一条线。她一直在质疑年柏彦和叶玉的婚姻,原因就是他们两个婚后始终分居,虽说在曾经的家宴上叶家要求叶玉搬回四合院,但貌似并没有听年柏彦提及过后续,年柏彦应该不是有事没事喜欢往叶家老宅跑的人,那么她就可以推断出,是她的父亲为了想要补偿她而提出分些股份出来,年柏彦是集团重要决策人自然要参与这次的谈话,那么,阮雪曼在叶家见到年柏彦也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儿她心中冷笑,股份?鬼才稀罕!1c2。

“我的傻女儿啊,你是年柏彦明媒正娶的老婆,跟她这个小三低声下气做什么?”阮雪曼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主儿,将叶玉往身后一扯,像是保护自己小崽的母鸡似的,“你个好好的姑娘如果正儿八经去谈恋爱,我和你父亲都双手赞同,但你竟不要脸地勾.引了自己的姐夫?这话传出去你觉得好听是吗?别跟我说什么真爱,你这种女人能有什么真爱?还不是巴着叶家的股份?你成功了,老爷子都恨不得把自己手头上的股份给你,所以说你还图着年柏彦什么?”

素叶非怒反笑,“你也说了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叶家施舍的那么一点股份对我来说怎么能够?女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的道理我还是从你身上学到的。年柏彦是谁?他是叶家的乘龙快婿,是精石集团只手遮天的决策人,有他疼着爱着,我想要什么没有?”说到这儿她起身,踱步到了叶玉面前,伸手,手指沿着她的胸口渐渐下移,最后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你的这个肚子怕是鼓不起来了。”

叶玉条件反射地“啪”地拍掉了她的手,阮雪曼急了,伸手将素叶狠狠推开,“你瞎说什么?”

素叶的腰一下子撞在办公桌上,疼痛延着脊柱迅速扩散,却也不及她对眼前这对母女的恨,却依旧冷笑,“我和你女儿,还不一定谁会更快怀上年柏彦的孩子呢。”

叶玉的脸唰地更加惨白。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贱到骨子里的女人!活该她死得早,要不然也会被自己下贱的女儿给气死!”阮雪曼一听她与年柏彦已经发生了关系,气得怒火中烧,指着素叶的鼻子尖破口大骂,“我警告你赶紧给我离开精石和年柏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