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道,“我后来看过小贾的资料,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就是在塑料厂工作的,难怪他会懂得这些了。”小贾的文凭不高,这是唯一能够解释通顺和合理的理由。

当叶玉将题纸送到书房时,她就利用这段时间再重新查看怀疑者的资料,又向管家问了些问题,当然,不是只针对小贾一人。而在年柏彦命令管家第二天禁止所有人进出叶家时,也在空调上做了手脚,他和素叶一致认为对方一定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下手,因为凶手没法走出叶家,只能除掉一切可以威胁到他安全的人。

因为素叶要用试题来测试凶手,这也是当时素叶站在阶梯前故意将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原因,目的只有一个,给凶手的心理施压,他一定会对那些题纸下手。

那么,短短的时间内要如何下手?

这就需要在素叶身上动手脚,阻止她第一时间去看题纸,所以,凶手一定会故技重施,在空调里下文章但他不知,空调的通风口早就被年柏彦给堵塞了,房间里之所以暖和不是素叶开了空调,而是开了一个小型的太阳能聚热器。

所以,素叶昏睡是假的,利用这段时间查证据才是真的。

而她之所以假称昏睡到傍晚,实际上就是要给凶手留下毁灭证据的时间。

没错,那些题纸是假,它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引得凶手主动现身将其毁掉,所以,题纸不过就是个道具,真正的心理攻克不是在于题纸,而在于素叶和年柏彦在一开始就设下的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圈套。

在这场圈套中,最合格的配角就是叶玉和阮雪曼,这是素叶万万没想到的,她的确是利用了她们的心理,却没想过她们会配合得天衣无缝。

叶玉是千金之躯,阮雪曼又是富家太太,这两人是无论如何都很讨厌受她的摆布。

从一大早宣布她们不准外出时,这两人一定就会憋着一口闷气,等素叶命令叶玉去收题纸,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儿叶玉肯定心里不平衡,所以她断断不可能会对题纸善加保管,最多就是随便将其扔到抽屉里,也没想过要给抽屉上锁。

素叶谢天谢地叶玉这么做,否则保管妥当,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题纸主动燃烧,有人爆出是鬼怪之作,再加上阮雪曼的神神叨叨,更增加了诡异气氛,素叶当时的那句话是故意说的,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要她相信叶家闹鬼,除非是见到鬼。

而就是在书房,素叶最终将目标锁定了小贾。

趁着空挡儿,她给年柏彦打了个电话,一切都安排妥当。

只是年柏彦没想到,素叶最后怕小贾跑掉竟不顾一切把房门给锁了,逼得小贾跳窗而逃,当初的设定时,把“鬼”引进房间,他们一起来个瓮中捉鳖。

“你一开始就怀疑小贾,为什么?”年柏彦问了句。

素叶抿着唇想了半天,“我看到了他的一些异常,但现在还解释不通,只能说他的心理有问题。”

年柏彦不解。

“其实小贾的题纸我早就抽出来了,虽说题纸是道具,但上面的问题也的确是有关心理的测试题,我发现小贾的回答很怪,但为什么要这么回答,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题纸上的试题只有一个:你一直昏昏沉沉在梦中,身边盛开了许多鲜花,当你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位漂亮的女子在亲吻你,手里摘了一朵盛开在你身边的鲜花,你起身,却杀了她,为什么?

“这个问题很怪。”年柏彦想了想,想不出答案。

“他的答案更怪。”

“是什么?”

素叶回忆了一下,“因为她杀了我,所以我要把她变成鲜花。”

年柏彦愕然,“这算是什么答案?”

素叶陷入沉思,是啊,这个答案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两人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年柏彦的手机响了,他接过,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就见他眉头陡然蹙紧,声音变得略凉,“我马上过去。”

结束通话,素叶紧张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拎起外套,“小贾出了些状况。”

“我也要跟你去看看。”素叶马上掀开被子。

吓得年柏彦一个快步上前压住被角,“不行。”眉头紧锁。

素叶抬手按住他的川字纹,又主动香吻一枚,“我真的没事,而且真的要对付心理出问题的凶手,我比任何人都有优势。”

女人的吻倒是真起了罂粟作用。

年柏彦也承认,自己是醉倒在了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最后连个“不”字都没法儿说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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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贾被关进了看守病房,当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时也昏厥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无论警察怎么问话他都不答,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后,就是大家看到的这一幕。

通过看守病房的窗子,一身红衣的小贾坐在床边,正在对着空气不知在比划什么,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幸福又像是期待,他的手摆成了莲花指,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

警局的人越来越觉得慎得慌,这也是他们叫来年柏彦的原因。

年柏彦也看不懂。

倒是素叶,站在窗子前仔细观看,一言不发,好半天才突然说了句,“他在描眉。”

一句话提醒了年柏彦和警察,纷纷看过去,果然越看越像,小贾是在对着空气描眉,就好像女人对着镜子描眉一样。

“怎么会这样?”

素叶拧紧了眉头,“怕是我轻看了他的心理状况了。”

话音刚落,就见小贾起了身,脸上扬着笑,很甜蜜,竟当场甩了下长长的袖摆,然后依依呀呀地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他的举动像极了女人,只是,那一头垂地长发是假的,被他扔到了一边,一个男人惨白着脸,穿着宽大的红色长裙,在屋子里像女人一样跳舞,着实惊悚。

素叶的眸越来越凉,后背也爬上了冷汗。

☆、水泥墙的背后

小贾的声音尖细悠慢,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歌声,如同一个站在梨园戏台上唱花旦的男角儿,白天瞅着都觉得慎得慌,更别说大晚上看见这么一幕了。

素叶曾问过管家小贾两年前为什么要辞职,管家说当时小贾是准备结婚了,想着婚后找点正经儿事做做,可提出辞职没几天他又回了叶家,后来听说他女朋友跟人跑了,婚也没结成。

想到这儿,素叶问了警察一句,“这个人两年前是不是报过案?”

“没错,当初是因为失踪人口,抓住这人后我们警方做了个全面调查,调出他曾经报案的资料,说是女朋友失踪了。”警察说道,“可就在报案后的第二天,他又跟警方说找到女朋友的下落了,是他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跑了。”

“也许,他女朋友压根就没失踪。”素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推断,死死盯着窗子里还在依依呀呀唱个不停的小贾,一脸的忧心忡忡。

话说到一半儿留了一半儿,那个可怕的推断就是:他的女朋友已经不在人世了。

见警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补上了句,“我建议警方去他家看看,不是叶家的宿舍,而是他在外面跟女朋友租的房子。”

“素医生,你的意思是?”

“如果推断没错的话,小贾现在的装扮一定是他女朋友的,他女朋友的离开给了他致命的打击,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模仿女友的样子和喜好。”说到这儿她倒是想起来了,管家好像说过小贾的女朋友最喜欢听戏,没事儿也唱唱戏之类的。

这种个案素叶不是没见过,一方不在了,另一方因思念成疾心理发生了扭曲,例如会收集对方平时喜欢的东西、保留对方的物品、甚至有的还模仿对方的样子、声音等,到了最后会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始终相信对方还在,归根到底就是个案一直活在记忆里,没有从过去走出来。

很显然小贾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白天他是瘦弱胆小的小贾,晚上则成了会唱戏的女友。

素叶猜想,最开始小贾不是为了吓人,只是装扮成女友的样子来思念女友,岂料被阮雪曼撞见。

只是有一点值得推敲。

小贾女友出事是在两年前,也就是说小贾的这种状况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为什么这段时间才突然被叶家人发现?更重要的是,是在叶家被发现的?

当素叶被年柏彦重新抱回车上时,她实在难解心中疑问,说出来跟年柏彦共同分析。

年柏彦没马上发动车子,沉吟了会儿,提出大胆的推测,“你怀疑他女朋友已经死了,小贾悲痛成疾才会发生心理变化,又经我们之前的推断,小贾的目标是叶鹤城,难道叶鹤城跟他女朋友的死有关?而他最终以女友的样子出现在叶家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有计划地向叶鹤城报复,第二他女友就是两年前的那一天出了事,他在叶家穿成女友的样子只是为了祭奠。”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

素叶却始终觉得还是怪怪的。

沉思了半晌后轻轻摇头,“小贾在题纸上的回答透露出一个很不寻常的心理状况讯息,题目的一切前提是梦境,梦境中出现的很多符号都是有意义的,女人代表着爱情,而鲜花则代表了最亲密的人或者女人,小贾的回答却是‘因为她杀了我,所以我要把她变成鲜花’,他一定不是随便乱讲的,围绕在他周围的鲜花如果暗喻是他的女朋友的话,那么,他的潜意识认定的是先是他女朋友杀了他,而他将他的幸福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说到这儿,感觉有点乱,又重新捋了下思路,“当然,小贾是活着的,他女朋友没有杀了他,这一切都是他的潜意识,那么,这个杀了他还能有什么隐意呢?”

她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儿,始终想不通。

身边的男人却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低沉肯定,“背叛。”

素叶一激灵,扭头看向年柏彦,他微微蹙眉,目视前方,棱角沉雅的侧脸被淡淡的光线扫过时异常惑人,“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如果遭遇未婚妻的背叛,这种痛就好比杀了他一样。”

她张了张嘴巴,目光陡然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这样的话他的答案就顺理成章得理解了!”

他的答案隐藏的含义就是:因为他女友背叛了他,幸福被夺走了,那么他就要将一切幸福都看做是他女朋友。

后半句的答案有点匪夷所思,但恰恰能暗示出他现在的心理状况,他抛下了未来的幸福,沉湎于过去,并把自己变成了他的女朋友,这就是梦境在现实中的反衬。

“难道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跑了?”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小贾给警方和管家所说的答案,那么与她之前推断他女友已经死了的情况不符。

年柏彦却想到了更深一层的,转头看着她,目光严肃,“也许还有一种推断。”

素叶见他如此严肃,心里窜起了紧张。

“小贾遭遇了未婚妻的背叛,杀了她,时间一长面对具尸体他的心理便起了变化,他埋了她却忘了她已经被杀的事实,报了警,却又以未婚妻已经跟别人跑了的理由销案,而他自己,潜移默化中将自己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年柏彦的推断更加符合逻辑,却足以让素叶心生寒意,缓缓点头,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年柏彦的说法接近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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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到了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的地步了。

最终还是警方将这层纸捅开。

在素叶的建议下,警局出动了几名警员赶到了小贾在外的出租房,据邻居说小贾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在警方的询问下,邻居给出了一些讯息,说这个房子小贾已经租了四年多了,前两年是有个女孩儿跟他一起,最近这两年没再见到那个女孩儿。

还有一些老邻居跟警方投诉小贾,说这两年来小贾只要一回家就叮叮咣咣地砸东西,吵得左邻右舍睡不着觉,物业找上门时,小贾的态度是一万个赔不是,弄得邻居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当警方问及隔壁老住户两年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时,老住户刚开始想不起来了,毕竟隔了那么多年,有很多事都模糊了,但老住户的老伴儿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她跟警方说,两年前的一个深夜她听到女人的一声惨叫,然后就没动静了。

警方迟疑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时,那老伴挺不好意思说,因为人上了年龄消化不好,儿女们就禁止她大半夜吃东西,但那天她很饿,起床偷着去厨房吃东西,岂料正拿出一个罐头时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吓得她手一哆嗦罐头砸脚趾上了,为此她还进了医院,因为怕儿女知道她偷吃东西,也就没敢将这件事张扬。

就这样,警方又彻底搜查了一下小贾的房子。

当警方砸开厨房中的那堵墙时,终于明白邻居们口中所说的小贾叮叮咣咣的行为了。水泥墙里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有餐桌餐椅,餐桌上还摆放着两个碟子两个碗、两双筷子,碟子和碗里的饭菜都已经发霉发臭,叽叽喳喳的还有老鼠经过。

最令警方震惊的是,一只椅子上坐着一副尸体,说尸体已经很夸张了,那尸体早已成骨,看坐姿和手骨散落的绳索,应该是生前或临死前被人捆绑在椅子上的,一把匕首掉在地上,警方上前搜证时,那匕首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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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叫蒋美云,与小贾同龄,四年前是一家商场的售货员,与小贾认识后相恋。她原本也是个本分的姑娘,一心只想着过些平凡的日子,平日里也就爱好个听听戏曲之类的,这在同龄女孩中着实少见。

小贾很爱蒋美云,只要有时间就陪着蒋美云一起听戏,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却发生了令小小贾生不如死的事情。

当素叶拿到警方传过来的这份资料时唏嘘不已,资料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蒋美云生前的,一张是从水泥墙背后挖出来的白骨。

法医也给出了死者证明,死者是两年前被杀,杀死蒋美云的就是小贾。

她看了一眼后实在不忍直视,将资料递给年柏彦,半晌后叹道,“你说叶鹤城能承认吗?”小贾是凶手没错,但他的目标是对准叶鹤城的,怕是叶鹤城也脱离不了干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已经惊动了你父亲,他不想承认都难了。”年柏彦将资料阖上,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就在警方查出蒋美云的尸体时,年柏彦和素叶也接到了叶鹤峰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务必来一趟叶家,素叶这次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她有预感,所有的事都即将浮出水面了。

☆、谁都不是君子

叶家的气氛,比捉鬼的那晚还要凝重,只是略有不同的是,捉鬼那晚偌大个老宅都湮没在黑暗中,而今晚,叶家近乎点亮了每一盏灯,连入门的地灯都一丝不苟地闪耀,成片成片的甚是壮观。

年柏彦开车带着素叶,两人赶到叶家时已是晚九点。

车一入地库时,便早早儿有下人在此等候,开了车门,又有人上前搀扶着素叶,令她一时间有了老佛爷的感觉。

叶家的人全都到齐了,一脸严肃的叶鹤峰、傲慢慵懒的阮雪曼、安静吃糕点的叶玉、闷头抽烟的叶渊、微微蹙着眉头的阮雪琴、十分好奇的叶澜,还有从昏迷中醒来出院的叶鹤城,他更像是全家视线的焦点,一改平日和事老的笑脸,耷拉个脑袋一言不发。

等素叶跟着年柏彦一瘸一拐地进了客厅后,始终站在叶鹤峰身后的管家赶忙上前帮着搀扶。

两人的到来像是在平静湖面投了一枚石子,引起了不小的涟漪。

先是叶鹤峰起身,待素叶被管家搀扶着坐下后,他才坐了下来,又吩咐管家去给她备一些新鲜的果汁,忙又问她脚上和手腕的伤势怎么样了。

素叶很清淡地回答说没事,见年柏彦择了一处空位坐下,那空位正好是挨着叶玉的,心口微微涨得疼,故意又补上了句,“幸亏有姐夫照顾。”

叶玉瞄了她一眼没太多表示,反倒是阮雪曼嗤笑了一声,瞪了素叶一眼。

叶鹤峰闻言后脸色略微尴尬,素叶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甚是欢喜,又瞄向年柏彦,他也正看着她,给了她个“别胡闹”的警告眼神,她撇了撇嘴。

不消说,叶家今晚是准备上演“批斗大会”了,看坐在沙发中间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的叶鹤城,八成他就是此次批斗的对象。

素叶也不感到好奇。

警方能将小贾杀死蒋美云的资料传给他们,说明叶家也会知道。这里没人是傻子,警方也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叶鹤城这次的中毒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人押中了的对象,所有人的怀疑点自然会落在他头上。

为小贾录口供的警方虽说没从他嘴里得出太多的真相来,但小贾嘴里边一直念叨着“叶鹤城该死”,这就完全符合素叶和年柏彦的推断了,他的目标真的只有一个,就是叶鹤城。

为此,叶家人今天也被警方折腾了够呛。

叶鹤峰一下子苍老憔悴了不少,先是阮雪曼中毒,然后又是女儿受伤,再是弟弟叶鹤城接受警方调查,再坚强的人也熬得心力交瘁了。

也是听年柏彦说的,当时叶鹤峰见她受了伤,一怒之下强令警方一定要查出事情的所以然来,并还想着包下整层的高级病房,并派保镖守护,为的就是不想让她能够安静养伤和不再受到伤害。

这个提议被年柏彦给否决了,他很肯定地告诉了叶鹤峰,她不需要这些。

年柏彦是了解她的,素叶在来叶家的途中也试图想象那样的一幕,整个一层的高级病房全都守了保镖,只有她那么一个病患,医生和护士进出也要被保镖们恨不得底儿朝上的安检,多么壮观而又瘆人的场面?

后来素叶对年柏彦嬉笑说,自己原来真不是做千金小姐的料儿,怕是换做叶玉,都恨不得包下整间医院了。

年柏彦闻言这话后无奈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是小人谁是君子的素叶从不在乎,在她心里,叶家的人没一个可以称之为君子的,所以今天她来叶家,就是想看看原本就是小人的叶家人还能怎么个小人法儿。

管家很快端来了果汁,草莓的,是素叶爱喝的味道,因手腕受了伤,所以管家十分细心地做成了小杯装,便于她单手端着喝。

叶鹤城终于抬眼看了素叶一下,见她手腕和脚上都缠着纱布,眼底愧疚,终于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静,“小叶啊,是二叔对不起你,害得你受伤了。”

素叶风平浪静喝着草莓果汁,慢条斯理地答了句,“受伤是小,丧命是大,现在都出人命了,虽说小贾是凶手吧,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怎么就想着要一次次来害你呢?”

叶鹤城又把脑袋耷拉下去了,唉声叹气。

那边叶鹤峰怒了,原本就憋了好长时间的气今晚一并发泄了出来,手掌狠狠拍在沙发扶手上,语气严厉,“你还不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家伙说清楚?这么久了,整个叶家因为你而担惊受怕,害得无辜的人受伤,你怎么好意思?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解释开,把你跟警方交代的那些事都跟家人交代清楚了!”

看得出这次叶鹤峰真是忍无可忍了。

叶鹤城头垂得更低,像是霜冻的茄子似的。

阮雪曼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了,再加上她原本就无辜受到连累,叶鹤峰的话音刚落下,她的声音就扬了起来,大有尖端刻薄之势。

“你可得一件不落地跟大家伙交代明白,别今天是小贾明天又是什么小刘小王的,我可没那么多命替你折腾。那个小贾的未婚妻蒋美云跟你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是不是见人漂亮就起了色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看呐,这人是不是小贾杀的还不定呢,都这么长时间了,警方判断也会出现错误,说不准啊是你见色起意,害得人家姑娘自杀,所以小贾才想冤鬼似的缠着你不放。”

“胡说!蒋美云的死跟我无关!警方都已经说了,就是小贾杀的!”叶鹤城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素叶在旁看得清楚,人在急于自辩和申明清白时往往就会这副表情,她倒是相信叶鹤城的话,蒋美云的死的确跟他无关,但蒋美云这个人一定是跟他有关。

阮雪曼被他的样子吓到,拍了拍胸脯,“眼睛瞪那么大要吃人啊?”

叶鹤城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蒋美云的消息,每次看到小贾时我也有心理压力,想着是不是真出事了,没料到她真就出了事。”顿了顿,艰难说道,“没错,我当时是跟蒋美云有点什么,但是到后来都是她缠着我的,我发誓我真没想过和她怎么样。”

后半句后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说给阮雪琴听的,甚至叶鹤城还抬头看了一眼妻子。

阮雪琴的脸色变了一下,看得出是在隐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叶鹤城便一五一十将曾经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

两年前,叶鹤城结识了蒋美云。

那时候的蒋美云还是个思想单纯、整天沉迷于戏曲中的姑娘。与她相识算是偶然,是有一次一个合作企业搞了个传统文化的投资,其中就有几场戏曲演出,对方给了他几张VIP的票,邀请他去参加捧场。

叶鹤城对戏曲不感兴趣,便一直抻悠着没同意。

当时小贾还负责打扫叶鹤城的房间,也就顺便看到了被叶鹤城随意扔到一旁的门票。那是一场众多戏曲大腕儿云集的演出,蒋美云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去看,但门票不但很贵还很难买,所以小贾一直很内疚。他便恳求叶鹤城将门票转给他,不论多少钱,叶鹤城想都没想就给了他,原本他也没打算去。

小贾很高兴,打扫完房间就兴高采烈地将门票拿给蒋美云。

那天正好是小贾过生日,她来叶家等小贾下了班后一起去庆祝。正当两人为得到戏曲票高兴得不知所以然时,叶鹤城很巧合地看见了蒋美云。

蒋美云长得不算是又多么倾国倾城,但跟自己朝夕相对的妻子比起来具有青春活力,她年轻,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从身体每一处迸发的朝气,而那具饱满的身子更会令男人垂涎欲滴。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女人往叶鹤城身上扑,但那都是主动投怀送抱来的,早就令他失去了征服感,再加上有阮雪琴的缘故,他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过分。

可见了蒋美云后,叶鹤城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日日夜夜脑子里晃荡着她那具年轻丰硕的身体,他觉得,光是想着她就能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也许就是一种禁忌的you惑。

因为蒋美云是他下人的女朋友,因为她身份是低贱的。

正因如此,叶鹤城才会更加感到刺激。

他迫切想要去占有那个女人,迫不及待想要尝尝那个被售货员制服紧紧包裹的年轻身体。

于是,叶鹤城便真的那么做了。

在某一天蒋美云下班时,叶鹤城开门去接她,谎称跟她说一些小贾的事,蒋美云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怀疑便上了车。

到了一家叶鹤城常去的会所,他开了瓶红酒建议边喝边说,生性单纯的蒋美云不知道叶鹤城已经在酒里下了迷.药,一杯下肚,就昏昏沉沉得动弹不了了。

叶鹤城那一刻兴奋到了极点,将她抱进了休息室,迫不及待剥光了她的衣服,然后将她占有,美美地享受了年轻身子带给他的快乐和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