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本不欲多留,和几人告了别,揽着姜衿的肩膀就要离开。

没走两步,又突然回头,问值班经理,“有监控吗?”

“……有。”值班经理点点头。

晏少卿淡声道:“刚才那段监控,让我看一下。”

“四少?”值班经理看了乔远一眼。

乔远从晏少卿来了之后就没怎么说话,此刻听见有人唤他,还有点恍惚,直接点了一下头。

经理带着晏少卿去监控室,乔远和阎寒也跟着。

晏少卿主要是为了保证姜衿周全,到了监控室,值班经理一脚踢醒了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工作人员,冷着脸要求回放一下刚才公共洗手间外走廊上的监控录像。

也就倒退到了姜衿出现的那一块。

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突然就读到了姜衿那一句,“如果,我是晏少卿的妻子呢?”

室内更安静了。

乔远和阎寒神色诧异地看向了姜衿。

晏少卿也是。

看着看着,突然忍不住抿抿唇,笑道:“行了,不看了。”

侧头朝乔远道:“他们来过这一段,让人想办法处理一下,免得后面闹什么麻烦。”

乔远不答反问,“你们结婚了?”

晏少卿看着他点点头,“领了证。”

简洁的三个字,却让乔远久久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半晌,垂眸看向了姜衿。

只觉得窒息。

孟家出事以后,甚至,孟家出事以前,他都知道,这一刻,也许总有一天要面对,可,当真面对了,还是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他十几岁就遇见姜衿了,分明,是他先看上的。

他才是先来的那一个,也是陪她最久的那一个,感情都已经深入骨髓了。

乔远握了拳,抵着唇角低笑了一声。

姜衿看着他,突然就觉得非常难受了,小声唤了一下他名字。

乔远定睛看着她,半晌,又笑道:“我没事。”

姜衿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身侧,阎寒一扭头,直接抬步离开了监控室。

姜衿深吸一口气,晏少卿揽着她,也离开了。

两人出了KTV,临近一点。

冷风总是能让人更清醒,姜衿喘口气,问晏少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送你回去。”晏少卿道。

“学校早关门了。”

“花半里。”晏少卿揉揉她头发,“晚上就住那。”

“啊?”

“怎么了?”

姜衿干笑一声,“我把那地方租给一个朋友了。”

晏少卿:“……”

半晌,没好气道:“你缺钱?”

“不缺。”姜衿摇摇头,又道,“不过我按照单间收的房租,咱们过去住一下也是可以的。”

两人上了车。

晏少卿发动车子上路,略微想想,又道:“住酒店。”

酒店?

姜衿蹙眉想想,觉得也不是很有必要。

没说话,索性拿出手机,低头翻了云舒的号码,拨了出去。

晏少卿问她,“给谁打电话?”

“就云舒姐,我说的朋友就是她。”

“这都一点了,你给人打电话?”晏少卿提醒道。

姜衿一愣,连忙低头去挂断,一看,电话已经被人接听了,里面传来云舒柔和一声,“喂,衿衿。”

“云舒姐。”姜衿连忙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一时没注意时间。”

“我还没睡,有事啊?”

“你在花半里吗?”姜衿问。

“嗯,”云舒迟疑一声,“没在。”

“哦?”姜衿一愣,突然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咳嗽声,脑子一转,突然了悟了,嘿嘿笑道,“我都忘了你和方律师结婚了,你已经住去方家了?”

“没。”云舒急忙否认道,“这个说起来很麻烦。”

“哦。”姜衿止了话茬,笑道,“那就闲了再说吧,我就告诉你一声,我一会回去花半里住一晚,你不在就算了。我直接过去。”

“嗯,路上小心。”云舒道。

“那你早点睡。”

姜衿挂了电话,看了晏少卿一眼,若有所思。

“怎么?”晏少卿开着车,没回头。

“电话里有男人的咳嗽声,你说是不是方律师啊?”姜衿很好奇。

“……”晏少卿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八卦?”

“不就好奇嘛。”

“好奇心害死猫。”

“……晏医生你真不会聊天。”

姜衿不想和他说话了,看着窗外自己琢磨。

——

方家,卧室。

云舒挂了电话,抬手在眉心里揉了揉。

苦恼得要死。

她先前就知道方淮是因为被父母一直逼婚,所以找上她,不得已来了个有名无实。

却从未想过,他父母逼婚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变态了。

自从方淮带着她见了父母以后,两个人就被要求每周必须回家住三天,基本上都是周五、周六、周末。

与此同时,她开始了被逼孕。

方淮的父母人不错,可就是在这件事情上看不开。

毕竟——

方淮已经年近三十,相貌太好,周围还基本上都是男人。

老太太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同性恋这么一回事,天天怀疑自己小儿子是个gay。

这不,莫名其妙就到眼下这一步了。

她和方淮躺在一张床上,尤其,她的床头,还放着刚才进门时老太太塞给她的浅紫色镂空蕾丝睡裙,说是她平时打扮太素净了,又说女人适当主动一些也好,还说自己儿子是个木头疙瘩,让她多包容。

简直……

云舒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房间门突然又动了一下,夹杂着一道步伐移动的声音。

老太太在外面偷听呢。

云舒将脸颊埋进了枕头里,就听到边上的方淮压低声音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正准备睡呢。”

话音落地,挂了电话。

云舒听着他动静,偏偏,方淮没动静。

实在捂得难受了,她索性抬眼看了方淮一下。

方淮一只手撑着脸,无奈道:“要不,咱们意思一下,让她听听。”

云舒:“……”

“这都三天晚上了,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今晚再听不到,估计我们都没办法睡觉了。”方淮又道。

云舒脸都红了。

又不是小孩,她自然知道方淮说的动静是何意。

眼见她不说话,方淮倾身往她的地方挪动一下,精致绝伦一张脸就停在她眼前,压低声音道:“你就意思意思叫两声。”

叫两声?

云舒扭头朝另一边了。

方淮无奈,看一眼门板,索性自己在床上动起来。

一只手推着床头大力晃动撞击了两下,慢慢地,配合着发出了两道粗喘声,甚至,极为动情地喊了两声,“小舒,小舒……”

云舒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趴在床上,被他有节奏地晃着,简直躺不下去了。

方淮一个人演,演了两分钟就有点演不下去了,实在无法,一只手掰着她肩头转个身,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云舒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喊完了,才觉得不对劲,咬着唇,气急败坏地看了方淮一眼。

“叫的不错。”方淮忍不住笑了。

云舒直接握拳在他胸口砸了一下,恼极。

方淮也不逗她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已经演到这里,总不能停下,不然她明天以为我不行呢?”

想到这几天被逼着喝下的那些补汤,云舒欲哭无泪。

“帮帮我。”方淮又道。

他相貌太好,声音里带着些讨好哄劝,云舒就不忍心了,咬着唇,闭着眼点点头。

方淮一只手压着床板,又猛撞了两下。

她咬着唇发出了两道细微声响。

“声音稍微大一些。”方淮还得寸进尺地要求着。

演都演上了,云舒一咬牙,闭着眼睛,尽可能地将声音出的大了些。

可——

方淮温热的唇突然就堵住了她的声音。

辗转亲吻起来。

一边亲吻着,他还一边将床晃出更大的动静来,足以以假乱真了。

云舒气急了,胡乱挣扎了两下,愣是不能撼动他分毫。

方淮毕竟是男人,还是个高高大大的成年男人,体力上天生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半晌,云舒也不挣扎了,直接咬了他一口。

方淮从她身上翻下去,平躺在床上。

云舒猛地坐起来,就听到身侧传来极为愉悦的一阵低笑声。

简直气死了。

方淮看着她愠怒的脸色,突然道:“我妈走了。”

走了?

一句话又突然转移了云舒的注意力。

她也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方淮的父母实在是性格心地特别好,知道她是孤儿,也不介意,热情对待,当成亲女儿一样地疼爱着。

甚至,早上变着花样地哄她吃饭。

纵然有为着早生贵子的嫌疑,一定程度上,也是的确为了她身体考虑的。

也许就因为这样,她才心软,又能体谅老人为方淮操心的辛苦,刚才一松口,就答应了配合着演戏。

可——

这人怎么能吻她呢?

云舒越想越不舒服,转身看着他,语调僵硬道:“方先生,我们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的!”

“怎么?”方淮双手交握放在脑袋下,一脸惬意地看着她。

“演戏总有一天要穿帮的,而且你妈妈以为我们发生了关系,肯定心心念念想着抱孙子,可我这肯定不可能怀上啊,她早晚有一天得失望,还可能越来越失望,这还不算,我一直没孩子,咱们不就得总是回家来住,那她每天都拿大补汤给我喝,更是不妥了!”

云舒蹙眉说着话,越说,越是觉得不妙,心里还有点愧疚感。

“你不想喝就算了,我明天给她说一声。”方淮漫不经心。

云舒:“……”

那个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妈的,她简直想骂脏话了,方淮这人根本油盐不进。

每一次,总有办法顾左右而言他。

“还有事吗?”方淮看着她神色变来变去,眯着眼睛又问。

“没了。”云舒没好气说一句,重新躺下了。

她明天还得上班呢?

就因为这事,闹到一点多了都还没睡!

简直疯了!

——

此时,云京大学。

宿舍楼下。

孟佳妩、江卓宁和童桐、杨阳,四个人还在。

原本十二点之前一众人全部回到学校了,可,孟佳妩不愿意上去。

她不上去,扯着江卓宁的袖子,江卓宁也没能上去。

江卓宁没上去,童桐一直看着两人,不知怎的,也就根本不愿意回宿舍了。

杨阳这才觉得不对,也没上去睡觉了。

四个人就坐在宿舍楼下林荫道一侧的花坛边上。

很快就一点多了。

夜里有点冷,孟佳妩穿着针织衫,环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心里痛,实在忍不住了,侧头看了眼一直沉默在边上的江卓宁。

离开KTV回到学校,这一路上,江卓宁根本都没说话。

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事,他嘴角还带着伤呢。

孟佳妩看他一眼,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去摸他的手,“阿宁……”

语调讨好卑微到极致了。

她晓得是她的错,无论因为什么,她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阎寒的女人,又被另外的男人吻,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羞耻和伤害了。

从头到尾,她其实一直在伤害他。

抱着征服的心思,强迫强吻他,一步一步,逼着他接受了自己的感情。

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那么干净那么优秀,又骄傲又克制的一个人,却因为她,一次次被全校学生看笑话,看热闹,一次次气急败坏,被迫改变。

她一直自视甚高,可事实上,她有什么呢?

从小生活在孟家那样的环境里,不到二十岁就和男人发生了关系。

第一次的确是被迫的。

可后来,她一直觉得理所当然,她喜欢玩弄男人,甚至,也抢过别人的男朋友。

看到男人为她癫狂发疯激动痛苦,她能从中获得快感。

这样的日子,她也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