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见，母亲在衣柜下面，用布巾包着的衣服，里面，是母亲的衣物，母亲这些年一直节俭，衣服一年也不买一件，宋啸第一次发工资，给母亲买了一件外套，母亲高兴坏了，一直拿着，逢人就说，这是小啸买的，她工作了，也不忘记我，第一个就给我买了衣服。
但是母亲一直舍不得穿，就那么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柜子里。
宋啸看到，母亲用穿破了的外衣，给自己封起来的底－裤，她终于忍不住，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程言语赶来的时候，正看见她坐在那里哭。
程言语心里一疼，走过去。
“小啸…”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抱起了小啸，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宋啸坐在那里，哭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嘴里呢喃着，“以后，小啸没有家了…”
程言语拉起了小啸，看着她，伸手，轻柔的抹去了她脸上的泪花，“傻瓜，你还有姐姐，你还有你可爱的小外甥，你，你还有我，小啸，你还有我…”他抱着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呢喃，终于让她平复了心情。
这几天家里多事，宋啸也懒得去追究别的。
人死如灯灭，几天后，宋啸也已经适应了母亲已经离开的这个事实，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她想起来，竟然还有一种，母亲并没有离开，仍旧在家里等着她的感觉，别人安慰她，亲密的，总是在自己身边的人离开后，会是这样的，有的，要用几年去适应才行。
因为要做转正考试，宋啸又接着忙了起来。
程言语这阵子也忙的坏了，各种事情跟宋家简直就是连成了一线，让人措手不及。
他反复的拿起手机来，看着手机屏幕上专门为她设置的窗口，骂了一句，“擦，也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什么人啊。”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了，说，“三哥，钱三的地盘大哥来了。”
他嘟囔了一句，将电话扔进了口袋里出去跟人谈判，边跟一边的兄弟说，“家伙都利落点，一会儿看我手势再动。”
谈判倒是也算顺利，程言语别的不在行，插科打诨的能力，倒是让气氛活跃了许多，没那么紧张了。
对方说，“以前都是辰哥管这些的，辰哥可没这些规矩。”
程言语靠在椅子上，摆弄着小尖刀，“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也不想的，你看，被大家赶鸭子上架，当了这么个狗屁话事人，下面的人都盯着我做事，我能怎么办对不对，我知道你有难处，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吗…你要是这样，让外面都以为，三合会没人了，我这个替补的，也当不了事，谁还服我，是不是？我也没别的，咱们还是以前的规矩，三七分，你三，社团7，大家兄弟，有钱一起赚对不对，我以后还要仰仗着你给三合会这么多兄弟喂饱了，我怎么能亏待你呢…”
自然，对方也就是做个姿态，这个年代里，人为钱死，阿辰之前怎么服众，但是总归已经进去了，没人跟钱过不去。
对方姿态做的有点高，程言语急于结束香港这边的破事，也懒得跟他耽误时间，反正以后时候久着呢，咱们有什么慢慢来。
果然，对方蹬鼻子上脸，过来笑嘻嘻的，却动手动脚，握手的时候，用力的捏啊。
程言语微笑，给足了他面前。
走的时候，他也故意蹭过来，一个不小心，将程言语挤在了地上。
下面的人一看，就要掏家伙，形式眼看剑拔弩张，程言语摆摆手，算了算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他也不想管这些破事。
可是转头一看，他专门给宋啸那个死丫头准备的电话…
掉在地上，摔破了。
程言语忙过去，抓起了电话来，三下两下组装好了，却怎么也开不开机了。
我靠，这下好么，她打电话拉也接不到了。
他顿时火冒三丈，回头怒喊，“我擦，不给他点颜色看不知道三合会大门往哪开了，给你个脸子你就当我程言语吃屎长大的呢是不是，给我上！”
兄弟们一听，齐齐拥了上去，最后还是不免一战…
这种场面程言语也是见多了的，就算兄弟们人多家伙多，打架的时候，家伙不长眼睛，他怎么也会受点牵连，每次一下两下的，打架都不在乎，他弄了个满头乌起码黑的回去，再拿出手机来，摆弄半天，还是坏的。
他气的把手机摔在了一边，“定今天的飞机票，我晚上回A市。”
当程言语出现在警局门口的时候，宋啸就看见，他嘴角带着伤口，脸颊还有些青印，虽然不明显，但是宋啸却一眼便注意到了。
她惊讶，走过去，“你…你这是怎么了？”
程言语看着她，瞬间心情大好，听她这么说，笑着摸了把，说，“没事，一阵子没出去管事，身手有点不利索，让几个狗崽子抢了先，哎，让林暮沉看到又要笑话死我了。”
宋啸一脸黑线，“你，你竟然去打架了？”
她过去，扒开他的手，看他身上，“别的还伤到哪了、”
“没伤着了，哎呦，这几个狗崽子，就知道我的脸好看，偏往我脸上打，艾玛，我猜他们是嫉妒我长的帅。”
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笑，宋啸瞪了他一眼，“活该，让你当黑社会！”
说着，直接在他嘴角按了一下。
他呲牙咧嘴，“哎呦，宋啸，你个死丫头，你谋杀亲夫啊，你手太黑了！”
宋啸看着他这样，扑哧的笑了起来。
“谁是亲夫，谁是亲夫啊，哼，这是谁打的，怎么不把你这张嘴给打烂，让你乱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但是她还是赶紧拉他去上药，他偏要先带她去吃东西，到了酒店，她跟服务生要了药箱，然后在饭桌上给他上了药。
他一会儿嘶一会儿啊，故意弄的好像真的很疼一样。
宋啸瞪他，“挨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现在来我这里喊什么疼。”
他笑着说，“就好像小孩子总是哭，就是想引起大人注意吗，我也是想让你心疼一下啊，看看你，多少天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一个人真的逍遥自在的很，是不是？”
宋啸的手顿了顿，她是至今不好意思给他主动打电话，但是也不是真的就不关心他。
她说，“我不是在考试吗，马上要转正考试了，我要复习很多资料，而且很郁闷的是，半年了我的业绩也不如我们队另一个学姐好，她一个人破了三个大案子，我跟着这个倒霉的师哥，什么也没有。”
程言语听她这么抱怨，若有所思的顿了顿。
晚上送了宋啸回去，宋啸说，“你要不要上去坐坐？现在我跟姐姐一起住。”
程言语说，“别，你姐最近情绪不好，别看到我劈了我。”
宋啸瞪了他一眼，“我姐才没那么不分是非呢。”
但是宋啸也没勉强，就这么分开了。
宋啸第二天，依旧跟着师哥一起出去混，宋啸边坐在车里记东西，边听师哥吃着麦当劳感叹，“哎，天气晴朗，天下太平，真是好日子啊。”
宋啸看了他一眼，“让楚师姐知道你上班时间跑买麦当劳你就不太平了。”
师哥被她扫兴，回头说，“我总要补充好体力才有力气去保护人民大众吗。哎，你一直写写画画的，干什么呢。”
“做习题，我马上要考试了。”
“哇，你真是学霸啊，这个时间都不浪费。”
宋啸瞪着师哥，心想，还不是怪你，“我要是像学姐一样，实习期破了三个案子，几乎保定转正，我也想吃麦当劳晒太阳！”
师哥停下了啃鸡腿的动作，回头说，“年轻人那么争功呢，你要有点谦让精神，你都这么学霸了，还想多破案子，你还让不让人活命了，而且啊，你不看看你学姐弄的那一身伤，咱们部门男的看到她就躲，简直觉得她比男人还男人，啧啧，目测，她啊，三十岁之前是绝对嫁不出去了，三十岁以后也要看老天开眼，所以我劝你啊珍爱生命，远离案子…”
“去，师哥，你真是咱们部门的败类！”
“嗨，你…”
这时，他电话忽然响起来，他接了电话，说，“我线人。”
他说了一会儿，回头拍宋啸，“哎哎，快别写了。”
宋啸说，“又干嘛。”
“不是案子吗，案子来了，走起！”
说着，他就猛然开了车，往前奔去。
之后宋啸才知道，原来是他的线人给了消息，说有社团内部近来有一批走私货物正陆续登陆海湾。
哎呦，这是个好案子啊，要是走私辆大，他们绝对受奖励，这个月奖金正朝他们招手呢。
几乎飞奔着过去，果然，他的线人这次靠谱了许多，他们一举拿下了这起走私案，缴获走私的拖鞋内－裤什么的无数…为此，师哥在内部封获内－裤大王的称号…
只是每次人家叫起来，他都觉得无奈…
这个案子还在交接，紧接着，他另一个线人又说了，南湾的地下酒吧，近来有新人活动，疑似是在兜售大量摇头丸。
哎呦，他们这是要大发了，破一个毒品案子，那得多少奖金朝着他们招手啊。
师哥力争要去－掉内裤大王这个称号，忙不迭的就去了。
这次案子也很顺利，到了之后，线人给的相貌特征，非常好认。
缴获了大量摇头丸后，将人送回警局，师哥说，“最近真走运，那个家伙贼头鼠脑的，一看就不是好玩意，三合会在程老三的带领下是要走向灭亡啊，也不选个看着像个好人的来兜售。”
宋啸无语摇头。
紧接着，第三天，他们又破获了一起打砸别人店门勒索诈骗的案子。
宋啸连破三个案子，业绩终于看是好看多了。
另一个地方，程言语边打着电话骂人，边看着手下蹑手蹑脚走进来，他摆摆手，放下了电话，对手下的人说，“怎么样了？”
下面的人于是说，“按照三哥的吩咐都弄好了，再弄两天，咱们宋小姐是要被警察署长亲自接见了，不过三边地盘上的老霍很生气，愣是说有内鬼，要不不能那么多货就轻易的被上面剿了。”
程言语大喇喇的说，“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反正他最近不老实，给他点教训也是对的。”
他的手下无奈的摇摇头，是啊，有内鬼，肯定有内鬼，只是谁能知道，这个大内鬼，就是他们的老大，程言语程三哥呢。
第二天，正是林暮沉的案子上庭的日子，程言语知道宋啸一定会去，所以不想到场，但是他又担心林暮沉。
最后想想，怎么说也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要去，相信宋啸也不是那么没谱的人，之前也是知道他跟林暮沉的关系的，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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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因为去年太多亲人离开…写到有人离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哭…
276章 程演绎vs宋啸：我要我们在一起27
第二天的法庭上，林暮沉如他门所料，当庭释放。爱萋鴀鴀宋衍看起来，却还是淡淡的，似乎没什么表情。
宋啸却是非常激动，险些就要冲出去。
程言语忙上去，拦下了宋啸，想说你就别添乱了。
宋啸回头瞪他，“放开我，你是谁你就敢拉我。漭”
哎，他还成了谁了。他体谅她心里不服气，比较激动，于是耐住性子拉她，只说，“先跟我出去，这里的法庭，你大吵大闹的多不像话。”
宋啸想想，还是随着他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只剩下两个人的地方，宋啸甩开了程言语的手，率先往前走去愚。
程言语跟上去，叹了声，去牵她的手，“小啸，你别任性。”
宋啸冷笑，“我这是任性？害了我妈的罪犯，现在逍遥法外，我这是任性？”
程言语说，“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他害死的？小啸，法律既然判定他是无辜的，他就是无辜的。”
宋啸说，“你们这些资本家就会钻法律的空子，哼。”
“小啸，你不能一竿子打倒所有人啊，不关我什么事吧，你不能连我一起不理了吧？”
宋啸回头说，“你跟他一路货色，要不你们怎么那么好。”
程言语委屈的想了一下，说，“哎，我也不是资本家啊。”
宋啸说，“黑社会更讨厌！”
程言语撇撇嘴，想了一下，还是跟上去，“小啸，总之你听我说，你理解一下我，我在两边跑着也很难受的。”
“那你大可以去找林暮沉不要再理我，那样你就不难受了。”
“嘿，我找他干嘛，我又不喜欢男人。”
“那你就不要再去找他！”宋啸回头说。
程言语愣了愣，抓抓头发，“但是我们怎么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一起…”
“一起干坏事，一起当坏蛋，一起杀人放火，一起犯法对不对，哼！”宋啸抢过去骂。
程言语更无奈了，但是宋啸再也不理他，直接往外走去，程言语再追上去，却总是被她推开。
程言语无奈，只好一路跟着她，只见她从市区走到了郊外，从丛林走到了墓地。
原来她是来了陈桂香的墓地。
宋啸站在那里，说，“妈，我没用，不能把案子调查清楚，不能有更多的证据，不能证明那个混蛋是害了你的，不能把他送进监狱。”
她远远的站在那里，风吹着她的长发，她的身影，看起来那么的寂寥。
程言语看了一会儿，走过去，站到了她背后，“小啸，回去吧，风大。”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宋啸回头便将衣服扔在了地上，然后对着墓碑说，“妈，我也应该跟这些畜生分道扬镳对不对，姐那么爱那个混蛋，她都跟他决裂了，我也应该向姐学习！”
程言语一愣，忙抓起了衣服，拍了拍，走过去，说，“哎，伯母，她这样说的不对的，我怎么能算畜生呢，青天白日啊，黄天在上啊，伯母您在天上看的最清楚了，我心里可是一片雪亮啊。”
宋啸用手肘戳了他一下，“去，别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
程言语看着宋啸，“小啸，你姐那是走进死胡同去了，你跟她学怎么行呢，你要跟我学，咱们当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咱们发展咱们自己的好不好？”
宋啸哼了声，看着程言语，“滚蛋，我才不相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啊，都是帮那个混蛋的！”
程言语皱眉，想起在法庭外，跟林暮沉一起的对话。
程言语说，“小啸，他有他的苦衷。”
宋啸说，“哈，害死人还有苦衷不成？”
程言语看向了陈桂香的墓碑，说，“伯母，你最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你知道他是无辜的，对不对？”
宋啸看程言语表情奇怪，似乎透着一股奇怪的认真，宋啸抓住了程言语，“程言语，你有事瞒着我。”
程言语一愣，忙装作一脸的懵懂，“啊？你说啥？”
宋啸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说，告诉我，到底你瞒着我什么。”
程言语忙说，“真的没有…”
宋啸眼睛一眯着，“好啊，当着我妈的面你还敢说谎是不是，你敢不敢说，你要是骗我，你回去以后就…就每次想要泡女人就尿急！”
程言语眼睛一瞪，“哇，你太毒了吧！”
宋啸才不理他，直盯着他，“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程言语一脸的无奈，这，这可怎么是好…
最后，程言语还是摊摊手，“算了，算了，比起这个，出卖兄弟应该不算什么…反正我也没当着他面发誓过…”
他无奈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宋啸当即讶异的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程言语说，“小啸，我说过了，他是无辜的，他今天被判无罪，也是应该的。”
宋啸说，“但是他让真凶被隐藏起来了，不行，我要去告发，我要抓住真凶！”
程言语忙拉下了她来，“小啸，你别冲动。”
“我能不冲动吗！首先，我是我妈的女儿，我又是一个警察，我怎么能知道有那么一个真凶，然后我要放着她在外面…”
程言语死死的将她圈到了自己的面前，“不说别的，只凭我跟你说的话，你就说真凶另有其人，你哪里有证据？而暮沉又绝对不会说出她的下落，你就更不可能找到她了。”
宋啸说，“怎么这么不公平，林暮沉是疯子吗，是傻子吗，他为什么要替那个女人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