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她做梦都料不到,这辈子,逼着秦致不得不娶了盛妙然的,居然是她自己。

这,大概就叫做姻缘和不可更改的命运?

秦意长长的吐了口气,有些不是滋味的将后脑勺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目光悠远,“二哥,我怎么也想不到啊,当年那个被欺负得不像样的小丫头,居然会走到如今令我们秦家上下,如临大敌的地步…你说,要让她当了我嫂子,整个北宁市,我是不是就能横着走了?啧啧,实在不行,让我娶了叶果那丫头也行啊,那不也代表着两家联姻吗?”

秦致苦笑不已,空出一只手,拍了拍秦意的肩膀,“当初,要是叶妩提出这事时,我们秦家真的对这事上了心,抓紧去办,兴许还有希望,但是现在…恐怕叶妩不见得能看得上我们秦家了。”

第84章 撞见

当初,在设计金家的那场拍卖会上,叶妩本来已经和秦致达成了初步协议,想将叶果嫁进秦家,两家结盟。秦家子嗣众多,家风也很好,家族子弟罕有在外面出去花天酒地的,叶妩看中秦家的,就是这份干净纯粹,为了能将叶果顺利嫁进秦家,叶妩甚至愿意出一大笔的嫁妆,以及每年向秦家提供一笔不菲的援助。

在当时,秦致也是满口答应下来,两人达成了口头协议。

可惜,秦家子嗣繁盛,又团结一心,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就坏在人太多了,秦致母子觉着将叶果嫁进来,是个拉拢叶妩的最佳时机,家族某些人却不这么想,尤其是秦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活着,当年秦家长孙——也就是秦致的亲哥哥,年轻夭折,似乎跟叶家有点关系,老太太这么多年心里都有个疙瘩,这也是当年为什么秦家跟叶家是邻居,两家曾一度蜜里调油,最后叶老爷子却选择君家联姻的理由。

现在再度提出,将叶家人嫁进来,秦老太当即就病倒了,越想心里越憋屈,竟然缠绵病床好几个月。

瞧着这副模样,秦致哪里还敢再提跟叶家联姻的事?后来叶妩百般暗示这事,就算叶果年纪小,两家完全可以先订婚,可每一次都被秦致顾左右而言他躲过,甚至接连算计起了叶妩本身…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尤其是在星城,杨蕙如被叶妩查到是秦家死士那一次…秦家亲手断了跟叶氏联姻的可能性。

之前的算计只是小事,唯有那一次,叶妩是真的震怒。

从两年前的那场婚礼开始,是秦家自己一点点的绝了跟叶氏结盟的道路,如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了天京城的盛家。

秦致的母亲秦夫人,是天京城盛家的远亲,当初放弃了嫁进其他顶级世家的选择,背弃家族而出,毅然决然的嫁进了秦家,与秦家长子琴瑟和弦、伉俪情深,只可惜秦家长子英年早逝,但活着的那些日子里,夫妻恩爱,都无比证明了她当初选择的正确性。

这一次,秦家自掘坟墓,只能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出身高贵的秦夫人。

秦夫人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当初他们娘里给秦家直了一条明路,却被秦家人目光短浅的因为多年前的一场迁怒而拒绝,现在居然还要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纵然是心中虽然不甘又愤怒,但秦夫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一份厚礼,进了天京城。

盛家的条件倒也简单,愿意给秦家一个机会,如果适龄的盛家千金盛妙然真的看上了秦致,那么秦家就当五十年的盛家附庸家族吧,若是盛妙然看不上,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附庸家族,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有谁家会乐意当被人的下属家族呢?

这一切,都是秦家自己作的啊。

秦致思绪万千着,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就没那么集中,对面坐着浅红色连衣裙、模样艳丽张扬的盛妙然,单手托着下巴,笑容明快的坐在对面,正目不转睛的看向秦致。

说句实在的,这个秦二少,除了家族上差了点之外,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听让她满意的,在来之前,她还特意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秦致在北宁市的名声,在听说他从未跟任何女人闹过绯闻之后,再看见今天的这个公子士无双般的秦家二少之后,心中便更加满意无比。

“在想些什么?”个性泼辣的盛妙然,难得一见的语气温柔了不少。

秦致从发怔中缓过神来,歉意中透着一股子独有的温润清雅,淡淡的笑道,“抱歉,盛小姐,让你见笑了,不过是临时想到了些工作罢了,我们继续聊吧。”

“好哇。”盛妙然反客为主般的将一盘清爽可口的小菜挪到秦致面前,“你尝尝这个,刚才我试了一口,味道很好…这家私房菜馆里的菜式倒是挺不错的。”

秦致眉目清润,笑容含蓄,“谢谢了,盛小姐。”

一边说着这话,秦致一边从旁取出个干净的瓷碗,用汤勺舀了一勺汤品,双手将瓷碗递到盛妙然面前,投桃报李的道,“盛小姐,你也尝尝这个汤品,很是滋补的。”

盛妙然接过汤碗,正好在交接时,手指触到了秦致的手心,不由得脸颊绯红一片,羞赧臻首,“秦二少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妙妙就好了。”

两个年轻男女,正尴尬时,却听得屏风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韩老爷子,您请这边坐吧,我不过是随口跟韩先生开两句玩笑罢了,没想到竟然能将您老给招来。”

随着拖动椅子的声音,隐隐的还夹杂着窸窸窣窣摩擦的响声,紧接着一个爽朗的老者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赧然和歉意,“哈哈!叶小姐是在开玩笑,我韩家可是断然不敢拿这事开玩笑的,叶小姐有诚意,我韩家怎么可以得寸进尺?”

说完这话,屏风后面又穿了一声液体流动的声音,随即那个老者的话语再度响起,“韩都,你都四十多岁了,怎么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家里那你那几个嫂子妯娌什么,不都是故意搅合这事吗?你居然还信她们的话,老头子我这张老脸,可都要被你丢尽了…叶小姐啊,之前韩都说的,你可万万别往心里去,老头子我在这里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了。”

“韩老,您老爷子这不是折煞我这个做小辈的吗?”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难得的爽利和干脆,“换做是别的事,韩先生提出来,我们叶氏自然尽力应承,但这云纹凤凰图的嫁衣,叶家历代祖训,只有叶氏女家主才能穿,韩先生强求这事…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祖训在上,我叶妩不敢不遵从,还望韩家老爷子和韩先生能体谅则个。”

“叶小姐要是再这么说,老头子我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我先干为敬,还望叶小万万不要见怪才是…两家的婚礼,还请叶小姐高抬贵手,还是挪回六一吧。”

屏风另外一侧的声音,别说是秦致了,就连盛妙然都颇为意外,挑了挑眉,轻声浅笑着问道,“你认识?”

“大家都在北宁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是认识的。”秦致抿了抿唇角,温润轻笑,“是叶家大小姐叶妩以及…边北郡韩家?”

盛妙然略微诧异了一下,“边北郡世家韩家?就是跟天京城宋家关系匪浅的那个韩家?倒也真的是老熟人了…”

说着,盛妙然缓缓起身,绕过屏风,现出半边身子,望着屏风这边的叶妩和韩家人,展颜一笑,“刚才听见声音,我还以为是听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叶小姐?”

突如其来的盛妙然,倒是让叶妩错愕万分,怔了片刻之后,这才讶然失笑道,“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没想到真的是盛小姐…盛小姐不应该是在天京城吗?何时来的北宁市?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一尽地主之谊。”

盛妙然骄傲的笑了一下,态度极为落落大方的道,“哪里用得着你来尽地主之谊?我不过是按着家中长辈的吩咐,过来相亲罢了。”

说着,盛妙然扭过头,朝着秦致招了招手,“秦二少,怎么遇见熟人了,也不过来打声招呼?倒是让叶小姐见笑了…我家族里的意思,希望让我跟秦二少秦致接触一下,今儿只是随便来吃点饭,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叶小姐。”

听见盛妙然的招呼声,秦致苦笑不已,他之所以不站出来打招呼,就是怕见着尴尬,可盛妙然不仅跟叶妩认识不说,居然还把他叫了出去!

也不知道,盛妙然这是无意之举,抑或是…

叶妩坐在席间,眼瞅着秦致同样走到屏风这边,径自站在一旁,盛妙然上前几步,跟秦致并肩而立,好似一对金童玉女般,羡煞旁人。

司凛扬唇浅笑,眼神中略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看向叶妩。

叶妩上次跟盛妙然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何等心机深沉的人物,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把秦致叫出来,这般亲昵的站在一起,是无意之举…

想必,盛妙然在跟秦致相亲前,怕是听说过叶妩跟秦致之间那带着点小暧昧的交往了。

这已经很明显是在向她示威,向叶妩宣告关于秦致的主权问题了?

叶妩顿觉好笑不已,且不说她真的对秦致毫无男女之情,单就是秦致和秦家曾经算计过她几分,叶妩就不可能跟秦致产生任何超出普通朋友范围的交际。

叶妩掩唇莞尔,故意笑道,“盛小姐跟秦二少果然是天作之合,我看着就很有夫妻相呢,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每次看见秦二少的时候,好像…都在相亲的,对吧?上次撞见,正好是秦二少跟孟葭葭相亲,我不过是偶然碰见,凑个热闹,引来孟葭葭对我的百般敌视不说,连司凛也都跟我闹了好大的别扭…哎,我可真是冤死了!”

很显然,叶妩这是在借用秦致跟孟葭葭相亲的事迹,来告诉盛妙然,她看上的是司凛,跟秦致毛关系都没有。

叶妩跟盛妙然没什么利益冲突的地方,盛妙然看上的秦致,她也不稀罕,还真犯不着为了点莫须有的传闻和一个已经被她无视的男人,而跟盛妙然对上。

这般坦荡的态度和对司凛好不加以掩饰的爱慕,倒是让盛妙然放心了不少。

第85章 看好戏?

临行前,盛妙然早就打听了好了关于秦致和叶妩之间的那点子事,甚至有人还撺掇说,叶妩明面上嫁给了君明翊,背地里跟司凛勾搭成奸,还故意吊着秦致,以她的心机和头脑,心里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不可能全信,也不可能半点都不信,毕竟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不好歹还有个风吗?

今天到了北宁市,尤其是碰巧能在这家私房菜馆,跟叶妩偶遇上,盛妙然便趁机故意将秦致强行叫过来,引得他和叶妩见面…

如今瞧着,倒是还真没什么太值得她注意的,很明显是郎有意、妾无心的戏码,更何况,叶妩这很明显的是心有所属,就更加不可能看得上秦致了。

想到这里,盛妙然倒也是放下了那些许的不悦和冷意,漂亮的瓜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稍微敛去些许高傲的态度,故意眼神幽幽的瞟了一眼秦致,嗓音里带着几分世家贵女的高贵和张扬,“原来,秦二少还是相亲行家呢?让叶小姐撞见都两回了,之前还跟别人家的千金相过亲…就是不知道,是你没看上人家,还是人家没看上你?”

这样一番话,盛妙然说得熟络而自然,就好像是小情侣打情骂俏一般,她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是听传入秦致的耳朵里,倒叫他心底猛地一沉,只觉着脸上燥热,羞愤不已。

这场相亲宴,明面上是相亲,实际上他秦致哪有选择的权力?甚至连这场相亲宴,都是他妈妈舍下脸面亲自求来的!不过就是把他这个大男人,往人家盛家千金面前摆上一摆,看看人家盛妙然是否能看得上了…就好像是一件货物商品摆在那里,任由着买主挑选,而身为“商品”的他,哪有选择的权力?

盛妙然这般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在他身上打下了她盛家千金未来夫婿的标签,秦致只觉得羞辱不已。

不过,好在他向来沉得住气,也喜怒不形于色,略微含蓄的轻笑了一下,悄然垂下的眼睑,借以掩饰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薄怒,朝着盛妙然作怪的拱了拱手,嗓音温润清亮,“是我的错,不过是年纪渐长,家里人急着让我结婚生子…倒是惹得盛小姐不高兴了,切勿见怪。”

盛妙然嗤嗤的笑了出来,眼波嗔怪的白了一眼秦致。

叶妩同样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秦致。

秦致勉强的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的问道,“恕我冒昧,刚才在隔间的屏风后面,好像听见了两家有喜事要办?”

韩家人笑而不语,反倒是作陪的叶妩,敞亮的笑道,“倒是让秦二少看笑话了,自从妈妈去世之后,爸爸日益孤苦伶仃的,我瞧着也心痛不已,正好见爸爸跟韩姨投缘,就将韩老爷子邀请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撮合我爸跟韩姨,也好早点给我娶个继母进门,让我清闲一些。”

“噢?”秦致面露惊讶之色,他虽然早就隐隐听见了某些风声,说是叶家要跟边韩家联姻,他之前还有些半信半疑,觉着韩家如何能看得上叶世峰那种男人?可是后来叶妩从天京城归来,再加上如今亲眼见着两家人已经在相谈婚礼的事了,由不得他不信了…

想到韩家,秦致心底略微暗叹了一声,瞧着韩叶两家如此紧锣密鼓、行动速度,俨然两家早有预谋的,韩老爷子也够有魄力的,当初叶妩起于微末之际,老爷子居然就已经做好了要跟叶家联姻的打算,现在叶妩风风光光的从天京城回来,一举跃居边北郡一流豪门,韩家和叶家联姻,便也算相衬了。

相较于韩家的目光长远、魄力十足,自家…明明跟叶家认识得更早,也更为熟络,如今却落得这般地步,连他这个秦家家主,都要拿自己的尊严和婚姻当筹码,迎娶这么一位活祖宗般的天京贵女,日日当菩萨供着、哄着。

早知今日,他当初为什么不能咬牙坚定一些,跟家里的态度强硬下来,咬死了走与叶氏联姻这条道路?反而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最后落得这般境地?

眼瞅着人家两家在议亲,秦致和盛妙然也不好再多做停留,只是盛妙然林转身前,叶妩特意唤住了她,热络中透着一股子矜贵含蓄口吻的笑道,“对了,正好蓝雪也在北宁市闲玩呢,你要是有时间,不妨来坐坐,或是找蓝雪出去玩,上次见着,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极为不错。”

“哎?!蓝雪也在这里!”盛妙然倒是大吃一惊,诧异的看向叶妩,“她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出来了,我只当她在家里养病,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背着我,跑到北宁市来玩了,让我见着她,可是要好好数落一下这丫头不可!”

叶妩莞尔,“我看挺好的,蓝雪现在天天在远郊我那座温泉庄园里泡药澡玩,天天疯得乐不思蜀的,蓝羽也乐意纵着她,啊…差点忘记了!不仅仅是蓝雪,白梓澜也在北宁市呢,就在希林酒店住着,跟她哥白洛一起过来的,你要是闲得慌,也可以去找她玩几天。”

“白梓澜也来了?!”盛妙然脸色骤变,眸底现出几分讥嘲之意,“她呀,那就算了吧,我们盛家,也不过是跟白家沾亲带故,上次的事,是她求着我们,我抹不开面子,这才…叶小姐若是见到了白梓澜,就不必跟她提起我了。”

叶妩含笑应声。

盛妙然和秦致继续相亲去了,叶妩这边得知了旁边有熟人,便不好大声说话,只能低声细语的跟韩家老爷子敲定了婚礼日期和婚礼细节,至于那件云纹凤凰图嫁衣,谁都没有选择再提起来。

之前在韩都提起想让韩琴穿那件嫁衣时,叶妩确实是很生气的,那件嫁衣不仅仅是一件古董、一个面子,更加是一种象征性的东西,象征着叶家将近五百年的历史,也同样象征叶氏女家主权威与地位,叶妩怎么可能将这么无上尊严的东西,给自己父亲娶的一个继室穿?

生气归生气,韩老爷子八十来岁,一大把年纪,在第二天就亲自赶到了北宁市,向叶妩赔罪,叶妩也不好继续得理不饶人的拿乔,只能爽快的就此揭过,敲定了具体细节。

临离开时,跟着一起过来的韩琴,特意驻足了两步,看了看叶妩,低声歉意的笑道,“叶妩,真的是万分抱歉,我二哥…他并不是故意要压你的面子,只是听了别人的挑拨,想给我最好的,所以…”

叶妩不耐的摆了摆手,“韩姨,你倒是不用说这些了,韩老爷子亲自来赔罪,我叶妩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婚礼会如约举行的。”

瞧着叶妩的态度,韩琴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二哥的试探,到底是让这位叶家大小姐在心里起了隔阂,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了,说起来,这都是自家作的啊。

算了,多说无益,叶妩心里的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大不了…她以后多做一些事情,至少替叶妩调教好她爸,天长日久的,叶妩也自然而然的看见了她的诚意。

嫁了叶世峰,以后无论日子过的好坏,她也不想再折腾了,老老实实的给叶妩当继母,帮她操持好家里,以后就算是老了,或者叶世峰死了,想必以叶妩的秉性,也会替她养老送终的,总好过在娘家一天天的看自己那几个嫂子的脸色过活。

将韩老爷子一家子送回酒店,叶妩从酒店出来时,仰望着满天星斗,忽然长长的吐了口浊气,露出无比轻松惬意的笑容…这一世,妈妈虽然早死,可毕竟她还是保护住了爸爸,还让他即将迎娶了一位这么贤惠的妻子,保护住了叶果,也保护住了自己,不是吗?

“在想什么呢?”身边的司凛,瞧着叶妩驻足在这里,不由得含笑问道。

“在想君明翊啊!”叶妩理所当然的道,“君明翊身边,有你的人亲自监视,不会让他随便跑了的吧?有没有把他每天去哪里、跟什么人接触过,全部记录下来?”

司凛无语的瞥了一眼叶妩,似乎在为她这么想着君明翊,而感觉到极度的不爽。

叶妩更加无语,你这个家伙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醋坛子?我想他快点去死,你也吃醋?

两个人正准备争论谁才是大醋坛子的时候,叶妩随身携带着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另外一端响起乐南急促的声音,“大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你白天刚把辛追调走,今晚…君明寒就换了身衣服,偷偷跑出了医院!”

叶妩原本惬意的表情瞬间消失了,紧锁着的眉头间,现出几分肃杀的模样,“有没有人帮他?”

乐南:“有个医院护工在帮他…该死的!他上车了!车牌号是…大小姐,需不需要继续跟踪?!”

叶妩几乎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刻应声道,“跟上去!不要被他发现而打草惊蛇,也不要跟丢了!你身上的卫星定位器时刻开启,注意保持联络,还有…注意自身安全,我宁愿你跟丢了,也不愿意你出事,懂吗?——乐南?!”

电话另外一端的乐南沉默片刻,“是,大小姐!”

挂断了电话,叶妩蓦然回首,冲着司凛挑了挑眉梢,神色间满是桀骜肆意,扬声问道,“司凛,陪我看一出好戏,如何?”

“好。”司凛勾唇浅笑。

第86章 君家驻地

漆黑浓烈的夜色里,君明寒纤细而羸弱的身姿坐在后排座椅上,神色间隐隐的流露出些许疲惫之色,望着车子两旁浓密的深山,眉宇间隐隐的流露出一抹不安和焦急之色,忍不住借着后视镜,瞟了一眼驾驶室上的那位医院护工,出声问道,“还有多远?”

那位医院护工,不仅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之色,反而恭敬地应了一声,“家主,不算太远了,再往前开个把的小时,差不多就已经到了山脉边缘,再往里面车子开不进去,族老们会派遣直升飞机过来。”

“不会被人注意到吗?”君明寒阴翳而淡漠的抬了抬眉眼,嗓音纯澈中隐隐的流露出一抹森冷和淡漠,如同从高山上汩汩流淌下来的冰泉,冰冽沁凉,“用直升飞机接送…会不会有些过了?不怕被人发现吗?据我所知,家族现在的境地似乎不算太好吧。”

“虽然冒了些风险,但是只要能见上家主一面…这些风险倒也值得了。”护工沉吟了一下,一边开车,一边继续道,“君家祖地群龙无首已久,虽说对君家发生的事有所耳闻,但毕竟没有家主之令,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如若不是听说家主已经安然逃脱,我等也不会冒昧前来接触家主…家族族老们已经在家族驻地等候多时,只待家主回归,君家便可重新回归北宁市第一世家的盛世!”

“噢…”君明寒淡淡的应了一声,纤长的羽睫略微合动了一下,借以掩饰掉眼底的那份不安和悸动,“家族驻地中的诸位族老,还算好吧?我记得,当初爷爷在世时,曾跟我说过的,家族驻地,就靠着四位族老操持守护了。”

护工死士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黯淡和悲伤来,嘶哑着嗓子道,“家主有所不知,当初的四位族老,如今只剩下了一人,当年老爷子去世不久,族老中的一位就已经悄然亡故,这些年家主在家中无法出来,剩下那三位族老稀稀落落的也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只剩下了森老一人了,森老虽说德高望重,可毕竟年岁也大了,管不了那么多的事,只能又提拔了两个副手帮忙,只等着家主荣归,再选出几位三位族老来…”

“四位族老,居然死的只剩下了一人?”君明寒诧异的挑了挑眉梢,略微压下脸上的惊惶之色,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车外满天星斗下的幢幢树影,神情悠远而冰冷,唇角间却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笑得跟漆黑的夜万般相衬,笑得…有些瘆人。

一时间,车厢里居然有些安静得骇人,只有密林中夜枭瘆人的鸣叫,回荡在耳畔,平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车子行驶到雁江市森林深处,直接将车子丢在那里,那位扮作护工的家族死士背起君明寒,穿过浓浓的密林,径直来到一片悬崖空地前,一架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直升飞机螺旋桨轰隆响起,带着飞机上的人…缓缓低飞向远方。

而丛林里的乐南,远远瞧见那架直升飞机飞去的方向,恨恨的跺了跺脚,打开通讯器,低声道,“大小姐,我已经到了雁江市不归岭了,该死的!他们居然还换乘了直升飞机!”

“嗯,我知道了,飞机上…你放了卫星定位吗?”叶妩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外一端响起。

“当然放了!”乐南应声。

叶妩浅浅的笑声传来,“辛苦你了,你先回不归岭外的入口的那片村落等我吧,我明早就带人过去。”

挂断了联络器,叶妩抿唇轻笑,拿着联络器迟迟不肯放下,反而开心得在床上乱骨碌,司凛正好洗完澡出来,只是单单用一条浴巾围住了下半身,果露出的上半身,浅蜜的色泽,肌肉虬结有力,胸肌和六块腹肌上还挂着些微的水珠,性感的人鱼线几乎诱人遐想…

司凛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引以为傲,这会子出来,也是存心故意色诱,可眼瞅着叶妩穿着一件又薄又透的抹胸睡裙,手上拿着联络器,脸上那种好不加以掩饰的喜色,不由得让他眼底深邃了许多,径自走到床边,坐在叶妩的身畔,禁锢住她,“到底什么事,值得你这么乐?”

“鱼饵已经洒下,鱼饵快上钩了啊!”叶妩得意洋洋的将通讯器丢到一旁的床柜上,不老实的晃动着自己光洁而纤细的小腿,“看着这个时候,差不多君明寒应该已经回了君家家族驻地。”

“噢?”司凛故意含笑挑眉,“你怀疑,君明翊跟君家祖地有关?”

叶妩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司凛的腿上,故意玩着他的浴巾,一边玩一边道,“这也是我那天从君家别墅把君明寒救出来时想到的事,雁江市远郊外面的那片山脉那么庞大,一般人早就迷路了,里面别说是藏匿一个种植园,就算是藏匿一支军队,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那么…你觉着这个种植园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是哪里?”

“莫非…是君家驻地附近?”司凛故作诧异的问道。

“宾果!猜对了!”叶妩呲牙一笑,“君老太创立下的这片罂粟种植园,放在不归岭那边,肯定是很容易迷路的,又容易出危险,当初她一个天京城蓝老爷子的秘书,怎么可能跑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创建种植园?所以嘛,我猜测,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罂粟种植园…肯定是在君家祖宅驻地附近!只要她收买好一个家族族老或者是收买好家族死士,都不用这群人做些什么,只要他们闭上嘴,不把这事告诉给君老爷子,那么,君家驻地附近,就是种植园最好的选择地点!”

司凛含笑,“你这个思路倒是不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俗话说的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君家出身于雁江市,不过也是后来搬到北宁市的,北宁市这种地方自然藏不了种植园,可不代表雁江市藏不了,君家驻地又是个极为隐秘的所在,除了君家人以外,绝对没有人知晓这事,再加上君老爷子肯定忙于家族事务和教导子孙,根本没时间回家族驻地,所以…君老太把种植园安置在君家驻地附近,才是最安全的,只要瞒住了君老爷子就好办。”

“连你也不知?”叶妩诧异。

司凛点头,“我所知的君家驻地,只是一个大略的方位,并不知道具体地点,也幸亏你这次放出君明寒这个鱼饵,引他回君家驻地,不然的话…连我一时半会怕是也找不到君家驻地在哪里的。”

叶妩皱了皱眉头,沉吟道,“这个君家,似乎未免有些太过于神秘了,我以为,我们叶家的家族驻地就够神秘了,但也至少对外有个具体地点,只是禁止任何人出入罢了,可是君家…居然连家族驻地的地点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司凛莞尔轻笑,故意轻蔑的瞟了一眼叶妩,“你们叶家驻地,最善挖掘地下城池迷宫,其实我倒是挺有兴趣闯一闯的。”

“你敢?!”叶妩先是一惊,瞪向司凛。

司凛眸子暗了暗,捉住某人作乱的手,“等我们结婚生了孩子的。”

叶妩哼了哼。

“对了,如果按照你的猜测,恐怕…今晚君明寒有可能是羊入虎口了吧?”司凛故意挑眉笑问,“君家家族驻地中的某位族老,肯定被君老太收买了,君老太既然将自己的资源和人脉交给了君明翊,那么这位族老也肯定成了君明翊的手下…君明翊正愁着怎么把君明寒杀人灭口呢,现在君明寒居然自己主动钻到了君明翊人的手下,你就不怕他真的把自己坑死了?”

叶妩撇了撇嘴,“放心好了,能被君老爷子生前教导为君家家主的,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简单?我才不信,君明寒会这么简单的把自己交到别人的手上?君明寒被自己的至亲坑了这么多年,现在的他,肯定养成了那种特别多疑的个性,不会这么快就玩完的。”

说完这话,叶妩有些困倦的伸了伸懒腰,“唔,早点睡觉吧,我都困了,明早我们俩还要起大早,去雁江市看热闹呢。”

“过一会再睡吧。”司凛将叶妩扳正,俯身压了上去,嘶哑着嗓子,缓缓解开了系在腰上的浴巾,轻声诱哄,“我们玩造小人的游戏,好不好…”

灯光,渐渐昏暗了下去,空荡的卧室里,只留下男女之间让人脸红的喘息声和呻呤声。

叶妩是如何猜测他的,君明寒并不知晓,天蒙蒙亮时,他已经由人背着,抵达了家族驻地。

相较于叶氏祖宅的低调华丽,君家的祖宅,更显得古朴无华,好歹叶家住宅还是一片园林,可君家的祖宅,呵呵…说句难听的,居然只是一片片坐落在遮天蔽日巨木下的青砖瓦房民宅,若是从天空上望去,恐怕就连这片民宅,都要被稠密的巨木给遮挡住了。

当君明寒坐着轮椅出现在家族驻地时,迎接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带着一群青壮年的家族死士,黑压压的君家死士跪在那里,森老颤抖着身躯,满含热泪的看着君明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铿锵的唤道,“——君森拜见家主!”

第87章 家主扳指

天边,是熹微的朝阳,光亮的照射在整片森林上,带着几许清冷。

碧翠的林海,迎着渐渐升起的朝阳,似乎折射出隐隐的金色光彩,恢弘、磅礴而充满朝气。

林海中的一角,君明寒清冷阴郁的身姿,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精致而纯净的面容,苍白病态的面容上经过这阵子的悉心调养,总算是有了些正常的肤色,唇角分明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间却泛起了浓浓的冷色肃杀之意,柳眉细长,双眸剔透无瑕,皮肤细白,如若女子般的美好和淡雅…

很难想象,已经三十而立的君明寒,居然依旧这般的如同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伙子,即便是双腿残废,整个人坐在轮椅上,依旧风采卓绝。

森老抬起头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青年的这般模样,几乎让森老想起多年前,青年刚刚接手君家,成为君氏家主的那一天。

君明寒主动将自己的轮椅,移动到对方面前,茶褐色的眸子里泛起粼粼波光,似在怀念一般,只是嗓音冷淡疏离,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交道,“森老…这些年,辛苦你了,快起来吧。”

森老合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君明寒主动俯身搀扶之下,这才缓缓起身,双眼噙着泪光,直直的看向君明寒,似乎倍感宽慰,“明寒少爷还活着!活着、活着就好啊…老头子我等少爷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明寒少爷回来了!”

君明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森老,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如今我从家里走出来,您老爷子也可以放心了。”

说罢,君明寒施施然的径自进了请砖瓦房的内部,朝着君家祖先一众牌位上了一炷香后,这才转过身子,环视着家族驻地的这一群人,目光最后落在森老的身上,声音平静淡漠的道,“森老,我听说其他几位族老在我被…关的这些年间,相继去世了?”

“是啊,”森老提起这事,便重重的叹了口气,两眼噙泪的道,“栾老是第一个走的,死于癌症,谷老是第二个去的,他本是我们四人中最年亲的那一个,可是为了救个孩子,跌落悬崖去世了,邹老是前些日子心脏病突发而去世的…独独剩我一人,守在这里,等着家主回来…”

“谷老为了救个孩子而去世的?!”君明寒挑眉,嗓音清冷而沙哑,带着几许难掩的悸动,“这怎么可能?!家族死士的培训,不是有死亡标准的吗?谷老怎么可能会为了救个孩子,而跌落悬崖…”

正说着这话,一个十七八岁的浓眉少年主动站了出来,躬着身子道,“回明寒少爷的话,谷老是为了救我而去世的,此事千真万确。”

君明寒眸光静静地扫视打量了一眼这个少年,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少年略微一怔,“回明寒少爷的话,我…暂时还未出师,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十七号,今年十八岁…”

君明寒略微翘了翘唇角,露出一抹讥嘲的表情,“十八岁,还尚未出师,也算不得如何的好苗子…谷老,居然就是为了救你这么个玩意,而去世的?”

“明寒少爷慎言!”

旁边的森老立刻打断了君明寒的话语,“老头子我知道明寒少爷您跟谷老的关系很好,但是如今您说这种话,不是往孩子们心头上浇凉水吗?他们每日拼命训练,为的不就是君家吗?!”

君明寒眼神幽幽,唇角合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被他默默地忍了回去,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么邹老呢?我记得,祖宅这边,可是有专职医师,每年都会定期检查身体的,邹老如何又会有心脏病的?”

森老略略垂下眼睑,再度悲痛不已,“明寒少爷,祖宅这边确实有先进的医疗器械,可以检查身体,治疗病症,可架不住事出突然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邹老生平最喜欢喝酒,酗酒之下,心脏病突发,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噢…”君明寒慢悠悠的应了一声,撩了撩眼皮,目光扫了一眼森老,忽然阴郁的扯了扯嘴角,不阴不阳的轻声试探道,“我瞧着,这个十七号…似乎眉眼间跟森老有些相像呢。”

森老疑惑反问,“真的吗?连明寒少爷都这么说,想来是应该很相像的,哎…老头子我为君家辛苦耕耘一辈子,正愁年老无儿无女的,不如就请明寒少爷做个主,让我认个干孙子吧?”

“嗯,这事等十八号出师再说吧。”君明寒悄然攥了攥拳头,抬起眉眼,淡淡的吩咐道,“森老,将祖宅中已经出师的死士聚集在一起,我要挑选几个心腹留着用的。”

森老轻声咳了咳,面露犹豫之色,随即朝着外面挥了挥手,示意让人将外面众人遣散,关好了房门,这才又朝着君明寒拱了拱手道,“明寒少爷,还请您出示家主信物,才能下命令,否则的话…您也知道,您失踪了这么多年,我必须确认您还是君家家主,手上还持有君家信物,才能按命令行事。”

君明寒森然挑眉,瘦削的脸颊上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浮现出一抹红晕,孤傲而清冷的问道,“我倒是不知道,森老,连我这个君家家主,现在想调遣两个人,居然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不敢!家主过虑了,”森老皮笑肉不笑的道,“毕竟家主消失这么多年,我们总要确认明寒少爷还是家主,而且家主令还在明寒少爷手上…不然的话,请恕难从命了,君家家规摆在这里,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君明寒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阴翳而凌厉的视线犹如实质般扫过森老的面容,“森老,当初老爷子将家主之位传给我的时候,四位族老可是亲眼所见,这么多年来,我虽然被囚禁在君家别墅的地下室里,可君家家主之位一直没有换人…这一点,你并不否认吧?”

“这个自然。”森老头皮发麻的弯下身子,却依旧死咬住君明寒许久未归,要确认身份。

君明寒被气得恼怒不已,只能从随身的口袋拿出一只家主翡翠扳指,砰地一声放在四方桌前,“好!你看吧!哼!”

森老微微的翘起唇角,慢悠悠的上前两步,拾起桌面上的家主扳指,摆弄在手心里,忽然…对方居然直接把家主扳指,套在了他自己的大拇指上!

瞧见这一幕,君明寒哪里还坐得住?如果不是残废的坐在轮椅上,他几乎都要蹦起来,抢回自己的扳指了!

“——森老,您这是什么意思?!”君明寒紧绷着身躯,警惕的看向森老,伸出自己的左手,“如果检查完了,就请把扳指归还于我…那东西,不是你一个族老应该戴的。”

不等着君明寒的话语落音,却听得一个优美的女音在后堂响起,带着浓浓的得意口吻,一边走出来,一边慢悠悠的冷笑道,“君二少,这玩意,也不是你一个断了腿的废物能戴得了的!早知如此,当初我应该早点设这个局,也不用让其他三位族老,死的那么惨烈了…”

话音落,本应该在星城的蓝梦,居然顷刻间从后堂缓缓走了出来,径自站到森老身边,白皙嫩滑的面容上涂满了厚厚的妆容,借以掩饰皮肤上那道道红色肉芽,很显然经过叶妩的那一罐子滚烫开水,她的面容似乎真的有些见不得人了,尤其是搭配上她现在的那副表情:脸上充斥着浓浓的嘲讽与讥诮,眼底中满是恨意与不甘,几乎恨不得将君明寒杀了吃肉…几乎丑得吓人。

“君明寒!”蓝梦美丽面容不再,扭曲狰狞的神色便显得越发骇人,死死地凝视着对方,猖狂的模样几乎完全让人认不出她曾经宛若仙子的气韵,“怎么样?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恐怕你也做梦都没想到过,我要了这么多年的家主扳指,如今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

君明寒先是一惊,随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居然没有片刻的慌乱和惊恐,反而高高的扬起唇角,笑容阴郁而冷漠,似乎在调侃一般,“蓝梦,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的…丑?早知道你会变成如今的这般丑态,我当初…”

一边说着这话,君明寒一边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似乎在后悔惋惜。

——丑?!

这个字眼,彻底挑动了蓝梦那根脆弱的神经,彻底让她失去了理智,几乎差点冲上去挠花了君明寒的那张俊美而精致的脸!

被叶妩泼的那罐子开水,不仅断了她去天京城的风光,更加毁了她的脸!这几个月来的休养,脸上的伤势正在逐步愈合,可医生也不敢保证,愈合之后会不会留疤毁容…

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帮君明翊,如果不是为了设计君明寒,如果不是为了君家,她才不会顶着这张丑脸出来见人!

是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明翊!

想到这里,蓝梦终于猛地抬起头,压抑下一切怒火,露出一抹讥诮无比的微笑,将翡翠家主扳指从森老的手上接了过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在君明寒面前晃了晃,“君明寒,你如今只是个残废,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君家的家主?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枚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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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尽力万字更新哈,之前承诺过的,但只能说尽力,不排除有意外情况发生而导致没写出来…第二更要是晚了点,说明渣作者正在难得勤快的码字ing。

唔,对了,君家快完蛋了。

第88章 姗姗来迟

剑拔弩张的前堂内,君明寒孤身一人,残废着躯体,面对着对面蓝梦的刁难和森老的威胁,在两人下手方向的位置,还有之前留在这里的那位少年,缓步走到森老身边,负手而立,摆明了自己的姿态。

三对一,尤其还是三个正常人,其中的少年经过这么多年的特训,早已经是千锤百炼,森老又是人老成精,年轻时手上的功夫便是极为的不弱,门外…还有一大群等待着消息的君家死士,他们忠心的对象是谁,还真的很不好说;

在他们对面的君明寒,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且还是个坐轮椅的残废,被囚禁地下室多年,就算最近经过调养,已经恢复了些许的健康,可依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似乎,这场对决,从他回到君家驻地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君明寒静静地凝望蓝梦,望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昔日妻子,忽然嗤嗤的冷笑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满是阴郁和疏离,淡漠的望向蓝梦,嗓音冷冽如寒泉,“如果连我都没资格拥有这枚戒指,那么,我的好妻子…姜蓝梦,请你告诉我,谁又有资格成为君家家主?”

蓝梦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讥嘲的看向君明寒,“谁有资格?!这种话还用问吗?当然是你的弟弟——君明翊了!他比你优秀、比你有心机、比你更加适合做君家的家主!君明寒,你也不那个镜子照照自己,一个断了腿的残废,有什么脸面成为君家的家主,有什么脸面娶我姜蓝梦!”

君明寒漠然的看向蓝梦,似乎在提醒她,“…谁有资格娶你?君明翊吗?呵,姜蓝梦,你别忘了,君明翊的妻子是叶妩,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叶妩不松口,你就永远都是君明翊见不得光的情人,只要我君明寒不松口,你就永远都是我这个残废的妻子!”

听见这户,姜蓝梦哪里还能忍得住,双眼彻底猩红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怒声道,“你放屁!你放屁!君明翊爱的是我姜蓝梦!是我!是我!就算叶妩是他的妻子,就算叶妩不肯离婚,那又怎么样?只要叶妩和你死了,我和明翊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就是他唯一爱的女人、唯一的妻子!”

君明寒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清冷疏离的笑声中带着一股子癫狂的恨意与嘲讽,“妻子?哈哈…姜蓝梦,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区区一个姜家养女,有什么资格当他君明翊的妻子?君明翊连叶妩这个正室都可以算计无遗,你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我、对付叶妩的棋子罢了,真等我和叶妩都死后,你没了利用价值,真到那时…你的下场又会比我们好多少?”

“不!不…你骗我!你骗我!我对明翊是真爱!真爱!”蓝梦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疯狂的瞪着君明寒,“君明翊是真的爱我啊,他是真的爱我!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爱的人,就是我!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他绝对不会辜负我的!”

“姜蓝梦,你是真的已经被我那个好弟弟——君明翊,迷得失了神智啊。”君明寒冷飕飕的感慨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我那个好弟弟啊,狼子野心,未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真的就这么信他?信他有朝一日,不会抛弃你,自寻荣华富贵?”

蓝梦忽然放下了双手,脸上露出一抹森寒冷笑,“君明寒,你就不用继续在这里挑拨离间了,君明翊发誓过,他此生定不负我,我爱他,他也爱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无所谓!所以,君明寒,我不会再轻信你的挑拨离间了,你不用枉费心机!”

瞧着蓝梦如此执迷不悟的模样,君明寒淡漠而毫无温度的茶褐色眸子里,荡出一抹隐隐的怜悯和悲戚…不管怎么说,姜蓝梦始终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看着蓝梦如今痴恋君明翊,俨然已经走火入魔的模样,君明寒的心里,也略略的有些不太好受。

以他这么多年对君明翊的了解,他几乎可以肯定,姜蓝梦是君明翊手上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所谓的情爱,所谓的此生不负,不过是一场利用她的空话罢了。

在一旁听着夫妻二人争吵已久的森老,终于轻声咳了咳,提醒蓝梦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蓝梦也因为森老的提醒,而恍然大悟,收住了话题,冷笑着看向君明寒,“如今,你一个残废落入我手,君家驻地的几十死士,经过森老这么多年的经营,早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君明寒,你只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还有什么话可说?”

君明寒眸光沉静如水,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略带着几分僵硬而冷厉的微笑,笃定的道,“如果君家死士,现在真的全部成了森老的心腹,君家驻地成了森老自己的地盘…你们就不用枉费心机的想将君家家主令从我手上骗走了,刚才从我一进门的时候,你们就该直接扣下我,而不是现在将房门紧关,只留你们三人在这里。”

森老鼓掌而笑,得意万分的问道,“哈哈,不愧是明寒少爷,果然聪慧过人!佩服!佩服啊!不过,现在家主令已经在我们的手上了,就算是我在这里当场杀了你,谁又会出手帮你?”

君明寒翘起嘴角,似乎想露出个和煦的微笑,只是面部僵硬已久,已经忘记了如何温和微笑,最后只能露出个僵硬的表情,嗓音慢悠悠的,冷冽而刺骨,“森老倒是好计策…不过,你怎么就那么确信,我交给你的,一定是真的家主令呢?”

话语出,别说是森老了,就连姜蓝梦都被这个消息震得发懵!

该死的!他难道早有准备?故意给自己一个假的家主令?!

森老和蓝梦都慌了神,赶紧查看这枚家主令,却在扳指的戒面上发现一处端倪破绽…刚才森老接过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高兴,以致于忽略了这一点。

该死的!家主令果然是假的!

森老面色窘迫而急切,如果不是理智克制住了他,他几乎想冲上去责问君明寒:你到底把家主令藏到哪里去了?!

看着森老和蓝梦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表情,君明寒只觉着心中快意不已,含笑望向森老,淡淡的问出了一句惊天之言,“…你到底是谁?”

森老面色猛地慌乱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的回复道,“我自然是君森了。早年老夫人对我有恩,我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明翊少爷既然是老夫人选择的君家家主,为了君家的稳定和兴盛,我自然要听令行事…而明寒少爷你,只是个断了腿的残废,已经失去了做君家家主的资格,良禽择木而栖,我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

君明寒冷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笃定而认真的表情,淡淡的道,“不用再撒谎骗人了,我已经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你:你不是君森。”

说着,君明寒摇了摇头,“森老为君家效忠一辈子,又为人谨慎,从我刚才进门开始,你的一切行径虽然是在极力的模仿他,但不是就不是,始终还是会露出破绽的,就好像是森老不可能连假的家主令都会被人蒙混过关,森老更不可能会叫我明寒少爷,那声家主才是他会叫的,而且,森老一辈子无儿无女,为君家鞠躬尽瘁、贡献终身,更加不可能随随便便的主动张罗着要认一个干孙子来给主家添麻烦。”

随着君明寒话语的落音,“森老”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忽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君家家主!不愧是昔日叱咤风云的世家骄子!果然心细如发,连我这么尽心模仿,都被你看出破绽了!”

君明寒勾唇,眸光直盯盯的看向冒牌森老,“现在可以说说看,你到底是谁了吧?”

“这个,就不劳驾君家家主费心了。”森老慢悠悠的笑了一下,给旁边的少年打了个眼色,少年会意,立刻将从裤腿里拔出一只长长的军刺来,锋利冰冷的刺芒十分骇人。

君明寒目光瞟了一眼那只军刺,忽然冲着这冒牌森老,极为平静冷淡的问道,“那么,就是不知道,我君家四位族老,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是死了!”冒牌森老冷笑着道,“第一个栾老,因为反对君家涉毒,反对将种植园挪到君家祖宅附近,而多次前往君家别墅想去找你,可惜,被君老夫人截留在君家别墅里,尸骨还埋在后花园;第二位谷老,则是在几天前被我以种植园的事情骗出去,骗进了种植园,被围攻打死!真正的君森,才是得了癌症,半个月前,出去治病,‘不小心’被治死了!”

君明寒倒吸了口凉气,眼底现出几分浓浓的怒意,“全都死了?”

“自然是全都死了!”冒牌森老放声大笑,“以往,你们君家驻地滴水不漏,君老夫人每每想接手君家死士,总是被这几个老不死的,以没有家主令为由拒绝!如今,他们死了,君家死士断层,我倒是要看看,你君明寒还拿什么摆君家家主的架子?你们君家…还怎么存活于世?!”

君明寒勾唇,殷红色的唇瓣翘起一抹极为好看的弧度,唇角向上勾起,百般的努力之下,他终于露出一抹温和中略带着独有清冷忧郁的微笑,薄唇轻启,吐出了一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语来:

“君家,早就该随着多年前的那场车祸,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君明寒,从地下室被人抬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过振兴君家…君家,作孽太多,是时候应该以自我的覆灭而作为代价,为后代子孙赎罪了。”

随着话语的落音,门外,传来一阵连贯的鼓掌声,清脆而清亮的嗓音随之响起,带着几分赞同和肯定,“好!好!说得好!明寒哥哥果然有魄力!不破不立,正是这个道理!”

听见这个声音,冒牌森老只是略微有些意外而已,可是对于姜蓝梦而言,却让她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好像看见了恶魔一般!

伴随着这个声音,君家祠堂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迎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一对身形高挑的璧人,背光而立,站在门口,宛如从天而降的神仙眷侣一般,男的俊美英武、女的妩媚惊艳,身上的轮廓几乎被外面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人几乎无法挪开视线。

至于身后跟这着进来的蓝氏兄妹、陆盏、严悦、盛妙然…竟然也在瞬间被夺取了所有的风采!

反倒是君明寒,在听过这个声音之后,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淡然和平静,挪动了一下轮椅,将位置让了出来,冷情清洌的嗓音随之响起,“…你终于来了。”

叶妩优雅颔首,“明寒哥哥,让你久等了。爬了一段山路,来得略迟了些,见谅。”

“无碍。”君明寒瞟过叶妩和司凛那十指紧扣的手,隐隐的划破一抹黯淡和苦涩,这才继续温和着嗓音道,“就像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般,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来得永远都不算晚。”

这话说起来,也不知道说的是这次叶妩来晚,抑或是…其他的事情。

闻言的司凛,却是挑了挑眉梢,再度紧扣起了叶妩的十指,强行压抑下回击对方的话语…现在不是时候谈情说爱的,也不是时候轮到他来吃醋。

果然不出所料,司凛倒是没说些什么,身后的蓝梦反倒是站不住了,瞧着君明寒望向叶妩时,眼底分明暗含情谊,让她忍不住双手攥住拳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声,“——狗男女!”

占有欲作祟,她虽然爱着的是弟弟君明翊,可哥哥君明寒,毕竟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叶妩这个贱人,抢了她的爱人君明翊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有脸勾引自己的丈夫君明寒?就算她不喜欢君明寒,就算她想让君明寒马上去死,也容不得自己的丈夫去爱慕叶妩这么个狐狸精!

听见蓝梦的谩骂声,叶妩掩唇而笑,“二嫂,你可别这么骂自己啊,就算你跟明翊有私情,看在妯娌的面子上,我也不会骂你的,你又何必骂自己呢?”

蓝梦气得红了眼睛,气得跟个普通泼妇似的大骂道,“我在骂你呢,你听不懂人话吗?!狗男女!——狗男女!还好意思说我和君明翊…我呸!你刚才跟我丈夫君明寒勾勾搭搭的,真当别人眼睛瞎,看不到吗?”

叶妩莞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故意勾引明寒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