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兰目光恍惚,厉景呈性子野,她知道,可这却是他第一次把女人公然带回家。

沈静曼这才正眼看荣浅,“不管你们以后会不会结婚,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厉家没打算过让书兰做大,但将来景呈娶得女人,必须容得下书兰做小。”

荣浅懵了,有片刻错觉,她还真以为走进了旧社会。

荣浅觉得委屈极了,第一次来厉家,没有等到热情接待,这样的态度,厉家分明是不接受她的。

厉景呈揽住她的肩膀,语气阴沉不定,“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荣浅被捧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她落下筷子,“我将来的丈夫,要么只有我一个,如果他真要娶小,我就退出好了。”

沈静曼脸色微变,“你就觉得,我们厉家一定会接受你吗?不过是个订婚,不作数的。”

荣浅快被气炸了,她想要站起身离开,可厉景呈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他推开手边的碗,哪里还吃得下,“妈,作不作数,我说了算,荣浅是我选的,你要不接受她,我这就带着她回南盛市,我以后就在那扎根了,这次回家就是让她见见你们,不是问你们同不同意的。”

厉青云这会总算开了口,“老大好不容易回来,娶小的事以后再说。”

荣浅心想,这家人真是太欺负人了!

可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她也没想过和厉景呈结婚啊,娶大娶小的,让他自己折腾去。

但,她如今好歹是他未婚妻…

心里还堵得慌,遇上男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荣浅狠狠瞪了眼。

饭后,不早了,沈静曼安排他们休息,荣浅跟着上楼,沈静曼站定在客房前,“按着厉家规矩,还没进门前,你和景呈是不能同房的,今晚你就住这吧。”

厉景呈眉峰不由蹙起,侧过头一看,荣浅脸上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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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51节快乐哦~

瞧瞧,可怜的妖妖还在码字捏~

48蓄意砸伤

她当人人都想和她儿子睡一起啊,荣浅表露得那么明显,沈静曼推开房门问道,“还满意吗?”

她看也没看,忙不迭点头,“满意满意,很好。”

厉景呈就看不得她这狗腿样儿,“妈,我和荣浅早就睡在一起了,这规矩不规矩的,早破了。”

荣浅嘴角抽搐,沈静曼的脸色也不好看,荣浅倒是会讨巧,赶忙接上,“你别这样,好歹我们是在家里,那就得按着这边的规矩来,妈,您说是吧?”

沈静曼闻言,脸上总算露出微笑。

荣浅提着包往里走,厉家的客房不少,也只是随便给她安排了间,她住在四楼,离厉景呈二楼的房间那是最远。

荣浅洗过澡,毕竟在别人家里,她穿好衣服后拉开房门出去,四楼有单独的茶水间,但她还是下了楼。

三楼住着厉青云和沈静曼,当然还有巩卿和巩裕。

她扶着红木栏杆往下走,脚步踩在地板上,有些微空洞声。

荣浅看到二楼的走廊上,盛书兰站在厉景呈的房间门口,她穿了件水红色的丝绸睡衣,烫着花边的摆沿拖到脚踝处,颇有几分复古的味道。

荣浅还没仔细看,盛书兰就推门进去了。

看这架势,厉景呈今晚是不会寂寞了。

荣浅撇下嘴,走到底楼去倒水喝。

翌日,天还未放亮,荣浅就被敲门声吵醒,“荣小姐,老爷太太请您下去吃早饭。”

荣浅一看时间,才早上6点半。

她掀开被子起床,到了餐厅,见全家人都坐好了,就等着她,厉景呈手指捏着杯口,嘴角挂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盛书兰还是坐在他身侧,正弯腰替他往碗碟内夹各式各样的早点。

荣浅和诸人打了招呼,然后入座。

厉景呈凑过来,“昨晚睡得好吗?”

荣浅压低嗓音,“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没你睡得好。”

厉景呈唇角启开,“我没怎么睡,辗转难眠。”

荣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抑制不住嘴里的音调,“不要脸。”

这一声,把整个餐桌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巩裕拿起毛巾在嘴角轻掖,“年轻人就是好啊,在饭桌上都能谈情说爱的。”

这顿早饭,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气氛。

厉景呈吃过后跟着厉青云上楼,荣浅百无聊赖,一个人去花园走走。

巩裕眼见盛书兰站在外面,她瞅着沈静曼不在,便来到盛书兰身边,“书兰,跟她讲过话没有?”

盛书兰摇下头,“景呈让我管好自己。”

“呵,”巩裕不由哼笑,“他还真是护着那Y头啊,虽说你在我们家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荣浅以后要容不下你,也没办法,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跟她挑明了,你跟景呈那关系,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是妈说,让我不用管她。”

“哎呦喂,你看景呈那样子,大姐还真以为他玩玩啊?”

盛书兰望向荣浅的背影,她也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盛书兰打小都是沈静曼带的,沈家,把她当成旧时的千金小姐那样养着,个性自然不若荣浅这样张扬外放。

荣浅坐在秋千架上,今儿是初一,阳光穿透云层射破寒冽落到她精致脸上,她仰面,才刚闭上眼,却不料一道黑影遮前,她只得睁开眼帘。

“你好。”荣浅先打了招呼。

盛书兰站在她不远处,“你好。”

“有事吗?”

盛书兰两手不安地交握,“我希望你以后能接受我,你放心,结婚证上只有你和景呈的名字,我不求这些。”

荣浅觉得奇怪,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偏过脑袋,眼里带着些许不解,“现在的社会,哪个女人肯出让自己的丈夫啊,爱他就要一心一意,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

“我18岁生日那年,我就给了他,我们是青梅竹马,也是彼此的第一次,我从小就被按着厉家童养媳的身份,荣小姐,除了他,我不可能再跟别人。”

青梅竹马。

荣浅攀住绳索的双手紧紧握着,为什么走到哪,都会有人提及她的伤疤,她觉得悲痛,是不是这辈子,她的伤口都不能有愈合机会了?

忽然,一双手在荣浅背后猛地一推,“荣小姐,我来帮你。”

荣浅身体冲向前,她惊吓不已,情急之下往下跳,她双手按在地上,却不料秋千架趁着惯性依旧往前,盛书兰来不及躲避,那架子就哐地砸向她额头。

巩裕和那个推秋千的佣人站在边上,佣人扯开嗓子喊,“快来人啊,书兰小姐出事了!”

荣浅拍掉手上和膝盖上的泥土,她飞快来到盛书兰身侧,盛书兰手掌捂住额头,鲜红的血顺指缝正往外淌。

“你怎么样?”

闻讯而来的沈静曼一看,大惊失色,“书兰!”

“怎么回事啊?”紧接着,厉景呈和厉青云也赶来。

推了把荣浅的那名佣人站出来,“是荣小姐的秋千架,不小心砸到了书兰小姐。”

“不是我,”荣浅慌忙起身,“是她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

沈静曼蹲在盛书兰跟前,掏出手帕替她捂着,满眼的心疼,“流这么多血,非留下疤不可,秋千架难道自己长腿砸你脑门去?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巩裕朝盛书兰使个眼色,她都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面前了,傻子都知道该把握住的。

况且,盛书兰生性懦弱,被她们暗地里欺负不少,谅她也不敢说实话。

49有那样一个深爱他的人

这一家子,每一个人的心机都不比顾新竹差。

荣浅算是见识到了。

盛书兰捂着额头,痛得小脸微皱,巩卿也出来了,“怎么回事啊?”

巩裕上前说道,“姐,还能什么事啊,大的容不下小的,打得呗。”

怪不得长这么像,原来是亲姐妹。

厉景呈走到盛书兰边上,“还是送医院吧,伤口不小。”

“荣浅,你过来!”沈静曼转过身看向她,“看你做的好事。”

荣浅也不示弱,“不是我,是小妈边上那人推得。”

“荣浅,你可别冤枉人啊,”巩裕敛起嘴角的笑,“你让书兰自己说,谁做的?”

盛书兰咬紧唇瓣,她自然是不敢开口,在厉家,她的身份很尴尬,况且厉景呈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得罪了巩家姐妹,她的日子肯定会更难过。

荣浅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以及愤怒顷刻间爆发,这算什么?当她软柿子捏?

她用不着讨好厉家人,自然能肆意妄为,她退后两步,“我要回家,我要回南盛市,你们不相信我算了,反正不是我做的!”

“荣浅!”厉景呈喊了句,她头也不回往外冲。

男人三两步追上她,荣浅小脸垮下来,握成手的拳用力捶向他胸前,“放开我,我就要回去,我没弄伤她。”

盛书兰一只眼睛睁开,看到荣浅这幅样子,她觉得讶异,甚至吃惊,厉景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他以前不总说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很好吗?

厉景呈拽着荣浅,固定住她双肩,荣浅眼圈泛红,还在挣扎,男人强行将她搂在怀里,“机票和身份证都在我那,你怎么走,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荣浅慢慢安静下来,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厉景呈说完,拉起她的手,“走,去把行李收拾下,我们回家。”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静曼站起身,“不准走,景呈,你走了书兰怎么办?”

此时的阳光已然浓烈,照拂着盛书兰眼前的血色,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心痛和崩溃。

厉景呈拉着荣浅的手要去屋里,她单手撑着身下的草坪,这一走,又要多久?

一年,两年?

厉景呈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盛书兰喉间哽咽,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耍心机的人,厉景呈打小在这样的环境生长,他大概早就一眼看穿了这其中的端倪,盛书兰松开手,任由自己的血往外淌,“不是荣浅推得我,是宋芳。”

站着的那名佣人一惊,“书兰小姐,你可别冤枉我,不是我!”

盛书兰勉强站了起身,额前的疼痛令她差点站不稳,她心灰意冷,心一旦冷了,还怕巩裕以后对付她吗?

沈静曼喊来人将宋芳带走,她手朝盛书兰肩膀拍下,“走吧,去医院。”

而厉景呈自始至终站在那,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一个像从前那般亲昵的举动。

盛书兰离开时,回过头深深地朝厉景呈看了眼,里面的爱意痴缠,就连荣浅都看得出来。

回去的飞机上,荣浅心里憋得难受,她时不时望向身侧的男人,厉景呈精致绝伦的脸上神色全无,似有心事。

她忍不住,还是开口道,“为什么不过几天,或者等她从医院回来再走。”

厉景呈眼帘微垂,盛书兰不适合那个家,他知道。

可他没法带她走。

他转过头,密长的睫毛下,一双眼深幽迷人,“再多看一眼,有区别吗?”

“肯定有,”荣浅想到盛书兰眼里的哀伤,有些动容,“厉景呈,没想到有个女人这样爱你。”

厉景呈往后躺,似乎不想提到盛书兰,他闭起眼睛。

荣浅相信,青梅竹马,哪怕这份感情不像她和霍少弦那样的,但他对盛书兰,必定也跟别人是不同的。

她靠着座位,厉景呈眼眸睁开,荣浅偏过头,就看到男人的俊脸已经凑到她眼跟前。

想避开时,唇瓣已然触到。

厉景呈单手扣在她脑后,细细吻着,并未深入,半晌后,才将前额抵住荣浅,“不是你嚷着要回来吗?你既然待不下去,那就别勉强了。”

“厉景呈,我昨晚看到她进你房间了。”

男人不由莞尔,眼角笑开,潋滟之色尽显,“亏得你还能藏了一天,她进我房间怎么了?只是后来又出去了。”

厉景呈的呼吸声就在跟前,荣浅压下眼帘,“你去南盛市,其实可以把她带着。”

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荣浅自然知道这些话不该讲,她按住男人的手背,以玩笑的口气调剂,“你妈的提议多好啊,一大一小都带在身边。”

厉景呈亲了下她的嘴角,他拇指在她发尖摩挲,“我很自私,我救不了别人,以前,我只顾我自己,不过以后,就得连你一块顾了。”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荣浅倍觉不适应,“顾我做什么,我又不和她们打交道。”

厉景呈伸出手臂将她揽到怀里,“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回到南盛市,荣浅高兴地冲出机场,她穿着及膝羽绒服,在广场上跑了几步,尽管这个城市有她最伤心的事,却也有她最最爱的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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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浅小二,这最后的话要是被厉老大知道,内就惨喽。

浅小二:作者亲妈,这话貌似是你说的眻,别给我找虐眻。

亲们,这两天妖妖都在给人帮忙,忙的脚不沾地,所以留言都没回复,不过我都仔细看过了哦~

明天我就正常回来喽,亲们玩的都开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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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厉家么,厉景呈说的对,总会有那么一天,荣浅会和她们打交道滴。

50逃离

初三这天,荣浅和厉景呈就被荣安深叫回家。

荣择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初六。

虽然仓促,也没有订婚仪式,但也是经过女方家同意的。

荣家的客厅内阴云密布,毫无喜气可言。

荣择选择了妥协,可有些事不是强迫就能做的。

“我只给你一年时间,要是佳佳怀不上,你就给我退出公司。”

“爸,”荣择面容铁青,“我答应你结婚,可生孩子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你要是正常,我会这样逼你吗?”

荣安深这番话,令荣择颜面扫地,况且客厅内还坐着荣浅和厉景呈,顾新竹慌忙抓紧儿子手腕,“生,生,结了婚肯定要生。”

“浅浅,你以后没事就来公司,爸教教你,慢慢得你也能上手。”

荣安深说完这些话,起身去楼上。

顾新竹始终压着荣择的手,他使劲挥开,“妈,你松手。”

“浅浅,”顾新竹看向坐在对面的一对,“荣择的事,跟你有关吗?”

荣浅故作惊讶,“哥,我可没让你喜欢男人啊。”

荣择的脸色越发往下沉,“阴险卑鄙。”

厉景呈拨动手上的订婚戒指,眸子轻抬,“我倒是比较关心一件事,要江家的小姐进了门,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荣择,最好的办法是你装得能瞒过她的眼睛,还要瞒过她的人才好。”

“妈,”荣浅赶忙接上话,“我觉得这样瞒着人家不好,要害了佳佳姐一辈子可怎么办?”

顾新竹脸色都变了,这桩亲事要是被荣浅从中一搅和,黄了,荣安深势必让荣择吃不了兜着走,她心里憋屈,可不得不软下口气,“浅浅啊,佳佳你也认识的,她一直喜欢荣择,婚后的事谁知道呢,对吧?”

从荣家离开,荣浅坐在厉景呈的车上,她左思右想,“我明明知道我哥不喜欢佳佳姐,我要是不说,我心里难受。”

“那你就说。”

“我要说了,我爸那边…”

厉景呈手伸过去将她揽到近侧,“你心里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要是现在不说,以后看她过得不好,你会开心么?”

“当然不会,我肯定自责。”

“那就是了。”

厉景呈没有多说,偏偏几句话就能让荣浅犹豫不定的心找到方向。

荣浅改日约了江颂佳出来,也没明说,但她相信对方是能理解的。

可婚礼还是如约举行,更甚至没起一点风浪。

初六这天,厉景呈和荣浅到了荣家不久,就接到公司打来的紧急电话,有个客户临时毁约,需要厉景呈亲自过去趟。

荣浅站在婚礼现场,远远就看到霍少弦母子推着霍邦走来,霍少弦一身银灰色西装包裹着颀长身形,格外耀眼,荣浅没敢逗留,转身避开。

入座时,两人就隔了一张桌子,荣浅垂着脑袋,但对面的说话声还是时不时传到她耳中。

霍少弦是南盛市权贵,多少人趁着这次机会想巴结,漂亮的女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娇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霍少,改天您一定要约我哦。”

霍少弦是不给人面子的,他想玩的时候尚能摆出副模样来,这会没心情,也就半句话不肯搭。

李芬然劝他,“有没有哪家姑娘你看得上眼?”

荣浅垂放在膝上的手掌握拢,如今,她再也不能张扬地宣布她对霍少弦的所有权,心头涩然,坐在这更是折磨。

霍少弦冷淡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荣浅的鼻子越发冒出酸意。

荣安深知道老朋友来,亲自到现场,请了霍少弦一家先去后台。

荣浅也被叫了进去。

新娘正坐在化妆镜前,偌大的休息室内,还有沙发、茶水间等。

荣浅站在新娘身边,目光不经意抬起,看到镜面内一双紧盯她的眼,她忙别开视线。

荣安深和霍邦正说着话,休息间的门冷不丁被打开,顾新竹瞅见进来的人,她大惊失色,几乎要跌倒。

正是上次大闹荣家的那个小男人。

荣择脸色大变,连荣浅都掩不住讶异,照理说,上次他是拿了钱演戏,这回又算怎么回事?

“荣择,你要结婚了?”

接下来的场面,一团混乱,新娘顶着才化一半的妆容起身,荣安深又喊着保安要把那男人拖出去。

荣择双拳紧握,怒目瞪向荣浅,“又是你做的好事,荣浅,你还嫌不够是不是?”

“不是我!”

荣择疯子一样冲到荣浅面前,“你究竟要害我多少次?”

霍少弦见状,脸色立马显出阴鸷,看荣择那样是要吃人了,他腾地起身,李芬然忙拉下他衣袖,“少弦…”

荣择朝荣浅肩膀一推,她摔在了旁边那排衣架上,埋在礼服堆中。

霍少弦哪里舍得看荣浅这样,他挥开李芬然的手,冲上去一把揪住荣择领口,抡起的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顾新竹惊叫一声,“住手,住手,别打了。”

打成这样,待会还怎么举行婚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