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递过来的黑影压在她身前,荣浅看到沈静曼坐到她对面。

“荣浅,你这样子怎么配得上景呈?”

“我哪里配不上?”

沈静曼端坐在那,“你善妒,且没有宽容的心,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厉家这水不是你能蹚的。”

“妈,有些事恐怕您误会了,不是我要来的,是厉景呈把我拴在这的,您让我走,您应该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景呈那孩子,没个定性。”沈静曼语速不急不缓,“他跟你订婚的事,我们家毫不知情,你们荣家在南盛市也算有头有脸,可订婚宴上,男方家属却没一个出席?这样你也能接受?他分明是想和你玩玩,再说荣家配我们厉家,高攀都不算,家里是没人同意的。”

荣浅冷下了目光,“没人同意更好,我也没打算嫁给他。”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走。”沈静曼出口赶人,“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家都回不去。”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我和厉景呈订婚,也是在那么多人见证下…”

“可我们厉家,不曾见证过。”沈静曼只消捏住这一个短,就能令荣浅无地自容。

“你这样讨厌我,是想替盛书兰开出一条道吗?”

沈静曼神色笃定,“书兰在我们厉家,哪个不承认?反而是你,所以我用不着给她开道,况且景呈跟她的感情,你也看得出来。”

荣浅的目光投向跟前的碗。

沈静曼莞尔,“在这儿,你连吃顿饭都要看人的脸色,因为这儿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的,荣浅,你靠着景呈靠着厉家,就没资格在这摆出少奶奶的谱。”

“你——”

“别想着所有人都来宠你,你配不配呢?”

荣浅站起身来,沈静曼朝门口一指,“回你的荣家去,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再看看我们厉家能不能重新接受你。”

别说是荣浅,但凡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荣浅甚至连鞋也没换就出门了。

沈静曼听到门声响起,不由勾起嘴角。

她就是要给盛书兰制造这样的机会。

荣浅的身影消失在她眼中,沈静曼起身上楼,盛书兰房间内的幽香站在门外都能闻到,沈静曼推门进去。

“妈。”

她叠着衣服,沈静曼一皱眉,“又在做这些事。”

“贴身的衣物,我不习惯假手他人。”

“荣浅走了。”

“什么?”盛书兰吃惊,“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你还杵着做什么,妈只问你一句,你是想留在景呈身边,还是跟我回去?”

“妈…”

沈静曼的手落向盛书兰双肩,“书兰,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不是你站在这,它就会掉到你身上,你跟景呈也有感情过,只是现在淡了,他心性野,才会被别的女人迷了心窍。他倘若五年、十年不再回吏海,你,等待的时间还不够吗?”

是啊。

倘若真到海枯石烂的那天,盛书兰还是等不到他,她的爱情、一辈子,就都完了。

“妈,我想待在景呈身边。”

她发誓,她不会像巩裕和巩卿那样不知足,她只求分给她一点点的爱,一点就足够她过一生了。

“这就好。”沈静曼眼里的柔光落到盛书兰脸上,“去洗个澡。”

“嗯。”

荣浅一口气跑出别墅,尖利的牙齿咬着唇肉,这会,天色已暗,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穿过密密丛丛的竹林枝叶,她身上没带钱,也没手机,她驻足在原地,转过头看向帝景的方向。

这次,不是她自己要走的,而是被别人赶出来的。

盛书兰洗完澡,穿好睡衣站在梳妆镜前。

厉景呈熄了灯,她煮面吃面,这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箱面都能吃好了吧?

他毫无睡意,电视也关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厉景呈偏要看看荣浅拗到什么时候。

本就是她的错,霍少弦结婚了,她却还要这样无形招惹,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尽管厉景呈知道,荣浅那样的行为压根算不上什么招惹。

门口,一阵动静传来。

很轻,很小。

厉景呈背过身,门被推开,映衬着走廊灯光一闪而过后,门再度被关上。

对方蹑手蹑脚的,极为小心,也是,都这样了,肯定心虚。

脚步声很快来到床边,他身上盖着的被子紧接着被掀开,一团香气萦绕而至,自从盛书兰来后,给了荣浅不少的香,她也用上了?

旁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厉景呈以为她能忍,没想到,片刻后,一只手便从背后抱住他。

男人脑子轰地一下,哪里受得了荣浅这番主动,他转过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气了?”

她并没声响,看来还有别扭。

到了床上,不管她有多大的气,厉景呈都有法子将她搞定。

他吻向她的脸庞,薄唇贴向他耳际,温柔缱绻的语调带着性感的暗哑,“浅宝,来,老公疼疼你。”

盛书兰脸涨得通红,她身体僵硬得犹如石像一般,荣浅在他嘴里,居然有那样的昵称,一声老公更是令盛书兰心酸不止。

“乖,”他的手掌探向她的腿,把睡衣拨到旁边,“以后要耍性子可以,但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在床上,我随你,嗯?”

厉景呈吻住她,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帝景外。

荣浅跺跺脚,她就算想回荣家,也要拿了钱包才可以,再说,凭什么让她走她就走啊?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

荣浅想到这,便转了身大步往家里而去。

沈静曼早早睡了,荣浅已经被她赶出去,她是看着盛书兰走进厉景呈房间的,十来分钟不见里面有动静,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荣浅耷拉着脑袋往里走,她上了二楼,明明被人赶出门还要回去,她这脸皮是要多厚?

荣浅慢慢吞吞向前,顶多她拿了钱包走好了,要是厉景呈留她的话,她勉为其难留下也行。

走到门前,却发现卧室门是开着的。

荣浅小声打开后往里走,伸手不见五指,难道厉景呈睡了?

隐隐约约间,听到些可疑的响动传到耳朵里,荣浅手摸向墙壁,啪地点亮头顶的大灯。

骤然而来的灯光打断两人的动作,厉景呈眼中一刺,也没看清楚身前的人,他急忙搂住对方,脑袋钻出被子,“谁!”

语气似乎要吃人一般。

荣浅看着跟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这算什么?

捉奸在床?

厉景呈缓和些后,才睁眼看向来人。

这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猛地松开臂膀,掉过头,气血一下往脑门直冲。盛书兰双手护在胸前,小小的脸蛋别过去不敢看他。

荣浅怎么都没想到,他就算心急,也不该在她的房间啊。

床边丢满两人的衣物,厉景呈赤着上身,盛书兰也没好到哪去。

荣浅冷笑下,“打扰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拿钱包。”

说完,她径自向前,厉景呈面色铁青,他撑起上半身,头发干透后由于在被中的缠绵,这会透漏出慵懒的迷魅,荣浅走向床头柜,刻意忽略身旁的一幕。

她打开抽屉…

厉景呈咬了咬牙,“你为什么会在这?”

盛书兰瑟瑟发抖,既害怕又羞涩,“我…”

厉景呈掀开被子,忽然扳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一推,盛书兰扑出去,肩膀砰地摔在地上。

下身还穿着睡裤,可想而知没到最后那步。

荣浅惊得跳开,盛书兰抱住肩膀呻吟,厉景呈拿过旁边的睡衣套上,那双眼就犹如淬了清晰的黑,咄咄逼人,“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

盛书兰想要爬起来,但挣扎着使不出劲。

腰疼得厉害。

荣浅杵在边上,厉景呈眸子内几乎要喷火,他朝荣浅喝了句,“你去哪了?”

“你妈把我赶出帝景,说我配不上你,我还留在这做什么?”荣浅说完,又去拿钱夹。

她算是知道了,沈静曼忽然找事,原来是想将盛书兰送厉景呈床上去。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抽屉砰地砸上。

盛书兰强撑着想起来,这样难堪的场面,她没法面对。

如此大的动静,沈静曼想不过来都难。

她走进房间,却见盛书兰躺在地上,沈静曼着急上前,“书兰,你怎么了?”

“妈,我腰好疼。”

“怎么会腰疼?”沈静曼蹲下身去搀扶,盛书兰小脸紧皱,额上冒出涔涔汗珠,厉景呈坐向床沿,“妈,这是你的主意吧?”

沈静曼并不否认,“书兰也是你老婆,再说,你没碰过她吗?”

厉景呈脸色微变,余光扫了眼荣浅,尔后又看向沈静曼,“我没想到,你连我都算计。”

“这不是算计,这是为你好,你已经二十七了,荣浅现在能为你生孩子吗?”

厉景呈忽然起身,猛地拽住盛书兰胳膊将她拽起身,盛书兰疼得直呼,“景呈,你轻点,好痛。”

厉景呈将她朝沈静曼一推,“出去!”

“景呈!”沈静曼语气肃然,“你没见书兰受伤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出去!”厉景呈模样阴狠,竟是半分情面不留,盛书兰一手叉在腰际,刚才那下摔得不轻,她移一下脚步都觉痛得钻心。

荣浅看了眼,还是忍住了上前的冲动。

沈静曼这一出计,为的是盛书兰,而在她被赶出门后,盛书兰转眼就进了厉景呈的房间。

再单纯的人,还是会为自己打算。

盛书兰倚靠着沈静曼一步步往外走,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人,荣浅拿起钱包,厉景呈见她要走,抬起手臂拦着她,“你还要去哪?”

“厉景呈,我回来的不是时间,我给你让路还不行吗?你看看你的样子,都意乱情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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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听到四年前的事

是谁听到捏,谁听到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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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吐槽名字了哈,我也望天哈哈,有机会的话希望能改的美美的

06听到四年前的事

“她走进来,我以为是你。”

荣浅扯下嘴角,“你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厉景呈脸色一黯,他当时确实没多想,理所当然的把盛书兰想成了荣浅。

两人僵立片刻,荣浅心里不快,“我要不是回来拿钱包,你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不要做没意思的假设。”

厉景呈其实是没话说了。

沈静曼搀扶盛书兰走到房间口,盛书兰人软软地倚着门框,“妈,我走不动了。”

沈静曼喊了佣人来,将她给抬进房。

盛书兰平躺着,沈静曼坐在她床沿,“成了吗?”

她摇摇头。

“没想到荣浅这Y头还能回来,就差一步,哎。”

“妈,”盛书兰腰痛万分,勉强开口,“命中注定吧,况且,真要成了的话,景呈肯定也不会原谅我。”

“对他来说有什么损失?”

盛书兰出了神,厉景呈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厉景呈。他那一声浅宝,语气温柔,呵护备至,“您没见到,当他看清楚躺着的是我之后,那眼神真跟吃人一样。他对我从未那般凶狠,可他把我推下床时,是使了全力的,弃之如敝屣也不过这样。”

沈静曼替她将被子掖好。“让景呈给你喊医生来看看吧?我看你摔得不轻。”

“不,”盛书兰赶忙制止,“我真没事,躺会就好了。”

这时候再去惊动厉景呈,他肯定会以为她心机重,装可怜。

荣浅见厉景呈挡在跟前,她干脆坐向床沿,刚触及到,却又惊蛰般跳起身。

男人冷着脸,“做什么?”

“厉景呈,我要有天也跟个男人这样被你捉奸在床,你会怎么做?”

男人自动将那一幕想成荣浅和霍少弦,他面色诡谲阴冷,“我会掐死你!”

荣浅手朝他一指,“那我能不能也掐死你?”

厉景呈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乖。”

“盛书兰比我乖。”

男人莞尔,“吃醋了?”

“厉景呈,你说过这儿就是我家,可你却由着别人将我赶出去。”

“我没有,”厉景呈抱紧她,脸贴紧荣浅,“别跟我斗气,一斗气,她们才会合着伙来欺负你,你好好躲在我身后,只有我才能护着你。”

荣浅应该是不在乎的,可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盛书兰时,竟感觉心被劈成两瓣。

虽不是炽烈的疼痛,但就好像某样昭示着所有权的东西被人生生抢夺,即便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可她怎么甘心轻易撒手?

“明天起,我住在学校吧,我和木子她们挤一下。”

“明天,我让她们回去。”

荣浅不由抬头,分外诧异。

沈静曼的心思厉景呈不是看不出,再留下来,不知能闹出什么事来。

荣浅被他哄上了床,临睡前又觉得不对,将床上用品一应换过后才肯睡。

翌日。

厉景呈经过盛书兰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盛书兰侧着半边身子,手艰难地探向床头柜,要去拿水杯。

他走向前,拿了水杯塞到她手里。

“谢谢。”经过昨晚的事,盛书兰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她爬不起来,嘴巴干涩冒火,只能倾倒水杯喝水。

满杯的水瞬间有一半灌入她的脖子,厉景呈见状,神色不耐地从她手里夺过杯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向来起得早,看看,这都几点了。”

盛书兰擦了擦脖子处的水渍,厉景呈伸手拽住她手臂,盛书兰立马尖叫,“啊,痛。”

“受伤了?”

“腰有些痛,但应该没大碍。”

厉景呈拨通电话喊了医生来,经过检查,说是腰扭伤了,必须静卧休息。

厉景呈径自去了公司,待医生走后,沈静曼伸手拨开窗帘,“书兰,依着景呈的性子,经过昨晚的事,他十有会开口让我们回吏海,这下好了,你必须在这养伤,这是绝好的机会。”

“妈,我这样是不是很悲哀?”

“只要能留得住他的人,再悲哀的事都要去做。”沈静曼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们能做的,只有熬。

荣浅一早就上学去了,厉景呈说过今天会让她们回去,她多希望等她回到帝景,偌大的地方就又只剩下她一人,她又能无拘无束,多好。

厉景呈刻意从公司提前到家,沈静曼见他回来,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书兰需要静卧,我就没让她起来。”

“嗯。”

沈静曼跟着他走向沙发,“景呈,你也太宠惯荣浅了,说到底她哪点配得上你?你看看你把她捧得。”

厉景呈挽着袖扣,“妈,我愿意。”

沈静曼气得差点没呕血。

她自然不知道,厉景呈跟荣浅四年前还有那么一段。

他也有他的脾气,但能多宠她一点,就宠着吧。

“妈,我和她既然订婚了,您不接受也得接受,再也不能说把她赶出家门的话了。”

“那书兰呢?你到底想将她置于何处?”

厉景呈面无神色,“我和书兰…你替她物色个适当的人选吧。”

男人语锋一转,却是令沈静曼的心凉掉大半截,“你不喜欢她?”

“是,她的每一分唯唯诺诺,都在时刻提醒着那个家的诡谲暗斗,这样的气氛压抑得我几欲崩溃,我脱离厉家出来,就是厌烦了这样的争斗。”

“可是,”沈静曼打断厉景呈的话,“你已经赢了啊,老二被派去廷津,那儿远不如南盛市富裕昌盛,这是你拼杀得到的,不是你爸送给你的。”

“所以,我每每见到她,她的存在,就好像一根刺,卡得我难受。”

“你…”

荣浅从外面进来,听到里头有交谈声,她穿过玄关向前,看到沈静曼时开口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