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见状,只好将手机翻出来,她不想让莫希也跟着难受,荣浅拨通电话后,告诉司机具体位置,让他进来。

霍少弦神色这才渐松。

“你们先走吧,司机马上过来了。”

莫希拉了拉霍少弦的手臂,眼里隐忍着难受,为什么只要碰到荣浅,她就会伤得一败涂地?

荣浅坐进椅背内,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心里有种酸涩的难受,但更多的则是释然,这样,多好啊。

他结了婚,有了孩子,这才有了一个属于他的人生,尽管,也许是不完满的,但都够了。

于莫希来说,她始终相信,一旦孩子出生后,她就有把握将霍少弦的心一点一点拉过来。

荣浅双手捧着奶茶杯,冰凉逐渐渗入手掌内,她目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司机很快过来,荣浅松手后离开。

回到帝景,荣浅双手支在栏杆上,这段日子她总是浑浑噩噩的,精神也不好。

大姨妈过去一周,她以为没多大点事,今天听到莫希的话,她陡然觉得有些害怕。

一直到了傍晚,保姆上来喊她,“荣小姐,厉少回来了,吃晚饭吧。”

“噢。”她轻应声,这才下楼。

用餐时,厉景呈替她夹着菜,荣浅单手撑住侧脸,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厉景呈探出手,抚着她的前额,“怎么了,生病了?”

“我今天碰到希子姐了。”荣浅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厉景呈轻应声,等着她后半句话。

“她怀孕了。”

厉景呈的手轻顿,霍少弦有了孩子,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能断了荣浅最后的念想,但看荣浅的反应,男人心下一沉,厉景呈端着碗,目光露出不悦,“所以你这样难受,难受到饭都吃不下?”

“不是,”荣浅瞪他眼,她手掌再度撑着侧脸,筷子戳来戳去,大半的米粒洒在外面,“我大姨妈过去一周,不会也中了吧?我害怕。”

厉景呈视线快速地落向荣浅脸上,“过了一周?”

荣浅心有烦躁,“可能最近贪凉,来迟了。”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碗,“走,去医院。”

“不去,”荣浅心有排斥,“我再等等。”

男人却已先一步起身,他大掌拽住荣浅手腕,“走。”

荣浅不得已跟他上车,厉景呈选择就近的医院,荣浅坐在走廊内,紧张得心脏通通直跳,男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毕竟连着几月折腾,频率又高,再不中就真是他有问题了。

拿到报告的时候,厉景呈目光往下移,看到阳性两字。

他难以置信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自己的反应,他捏着报告单的手竟然在抖,止也止不住,他甚至变得小心翼翼,尽管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可他还是要听医生亲口说出结果。

荣浅远远地看到他过来,她急得站起身,“怎么样了?”

“我也看不懂,进去吧。”

荣浅伸手拽住厉景呈的袖扣,男人回头看她眼。

“我怕。”

厉景呈长臂搂着她,“怕什么。”

两人进入医生办公室,厉景呈将单子递到对方手里,她是值班医生,伸手拿过单子后,医生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道,“怀孕了。”

“真的?”

厉景呈口气激动。

“现在B超室的人都下班了,你们可以明天再来做个B超,但从这个结果来看,错不了。”

厉景呈将单子拿回去,他五官本就精致好看,这会跳跃着璀璨,更加明艳夺人,他兴奋到难以自已,真想冲出去嘶吼。

相反,荣浅却仿若失魂般一动不动坐在那,她目光定定,完全没有焦距。

医生瞅着这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等进一步确定后,就能办卡,到时候就要做围产保健。”

荣浅听着,全身犹如跌入谷底,她忽然摇摇头,“这个孩子,我不要。”

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冷却,厉景呈犹如兜头被浇了盆冰凉的水,一股子热情全因荣浅的这句话而熄灭,“你瞎说什么?”

荣浅也激动起来,“我没想过要孩子,我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怎么了?你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荣浅别开脸,目光看向对面的医生,“现在能安排手术吗?我现在就要拿掉。”

“你敢!”厉景呈沉声,砰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跟我回去。”

荣浅扣住桌沿,“我不要怀孕,给我拿掉。”

医生缩在座椅内,真倒霉,值班还能遇上这种事,“你,你们考虑清楚。”

“没什么好考虑的,”厉景呈蹭地站起身,食指朝那名医生虚空点了点,“谁敢私自动我的孩子,我就把这家医院给拆了!”

荣浅看那医生被吓得不轻,她起身后快步跑了出去。

厉景呈拿起单子紧随其后,她脚上穿着凉拖,跑得又急,厉景呈看得心慌,这要摔一跤可怎么办?

他大步赶上前,手掌拽住她臂膀,“别闹,好好跟我说。”

荣浅擦着眼睛,“厉景呈,我真没想过生孩子,我还要上学,我,我…”

她语无伦次,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但这会,孩子已经来了,我们必须要面对,你可以休学一年,也可以偶尔去学校,我会跟学校方面沟通。”

“我不要,”荣浅心里恐惧不安,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要当妈妈了?“厉景呈,我不要孩子,我不要。”

男人本以为哄哄,她就能听得,毕竟母子连心,孩子长在她腹中,没成想她这般坚决。

“我要这个孩子。”

荣浅掰开他的手,疾步往外走,出了门诊大楼,厉景呈再度拉住她。

“早几年跟晚几年,又有什么区别?你们学校课程并不紧,还有八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你到时候还能参加毕业礼,你放心,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请月嫂,你不愿意带也没关系。”厉景呈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甚至忽略掉自己为何如此执意要个孩子,他这会唯一的心思就是说服荣浅。

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真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没想过要跟他有孩子。

荣浅隔开厉景呈的双臂,“我们只是订婚了,我都不知道跟你合不合适,厉景呈,我现在不想给你生孩子。”

厉景呈呼吸骤然被剥夺般,每一口都透着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为什么?”

“难道你已经想跟我过一辈子了吗?我们现在只是在相处,哪怕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孩子是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我是已经想要跟你过一辈子了,荣浅,难道你以为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好,只是在麻痹你么?我若没有这个心,我能那样对你吗?”

荣浅微张着嘴,晚风吹在脸上,却仍拂不去那股灼烫。

她手掌不由落向腹部,尔后,仍旧坚决地摇头,“我不会生。”

厉景呈咬紧牙关,“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荣浅抬高了下颔,目光同他对视。

厉景呈气得扭头离开,他心情烦躁不已,急欲发泄,他快步走向停车场,荣浅看着厉景呈的背影,她知道他有气,但她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如果她要这个孩子,就得对他负责,那她和厉景呈,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她双手捂住脸,忽然想到霍少弦。

只是,少弦,当你知道你将要做爸爸的时候,是像厉景呈一样欣喜若狂呢,还是像我一般惶恐不安?

但霍少弦比她有勇气,她连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心都不敢有。

厉景呈快步来到车前,沉默片刻后,胸腔内揪扯得厉害,他抬起长腿猛地踹向车身,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旁边有人经过,厉声制止,“你做什么?”

“滚!”厉景呈吼了句,踹得越发用力,那人见义勇为想要上前,厉景呈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后坐进去。

对方一看,挥下手,“有病啊,糟蹋这么好的车。”

他双手落在方向盘上,犀冷的眸子微垂,厉景呈头刚要枕过去,却陡然想起什么,他推开车门后快步下去,如果荣浅这会转身进了医院…

厉景呈咬咬牙,她真是能做出来的。

他越想越急,步子也越跨越大,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的荣浅,这才松口气。

厉景呈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先回家。”

荣浅怔在原地没动。

男人使了下劲。“你就算真想做,这会也没医生,回去。”

荣浅小步跟在他身后,开车回了帝景。

晚间,荣浅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她背对着厉景呈,男人上前搂住她。

荣浅挣扎几下,声音沉闷,“我不要,我反正不要。”

厉景呈没再开口,生怕她又激动,他心绪繁芜,靠着床头,半晌后,听到荣浅的呼吸声逐渐沉稳。

厉景呈拿过床头柜上的那张单子,心里的悸动到这会都没法抚平,直到后半夜,他这才躺到床上拥紧荣浅。

这一晚,谁都睡得不安稳,厉景呈辗转反侧,荣浅累了,睡得很沉,男人凑到她耳畔轻语,“浅宝,我们有孩子了,难道不好么?以后我就有两个宝,我不管,这个孩子我一定要,说什么都要。”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厉景呈抬手挡住眼帘,他忽然惊醒,手掌探向旁边,是凉的。

他睁眼一看,心惊肉跳,哪还有荣浅的影子。

厉景呈吓得不轻,“荣浅,荣浅!”

他掀开被单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大步往外走。

匆忙下了楼,佣人迎上前,“厉少?”

“荣浅人呢?”

“荣小姐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小时吧。”

厉景呈晃神,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太阳穴处青筋直绷,光着脚快步往外冲。

佣人瞅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厉少,我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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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少的专宠新娘》:

“笙箫,还是我们的身体最有默契,那么久了,还能令我忘不掉…”

他却不知,她的心冷了,也死了。

他的纠缠,仅仅因为,他们曾有过的契合,令他深深迷恋。

——

《爵少的烙痕》:

“那就老规矩,一笔交易,上一次床。”

男人狭长的眼睛笑开,薄唇轻点,“好。”

——

明日精彩预告:

27——打掉?

27打掉?

赤脚踩在磕人的地面上,厉景呈心急如焚,这么多医院,他该去哪里找?

等他找去的时候,孩子会不会已经被打掉了?

各种猜测争先恐后挤入他脑中,佣人追到门口,只见厉景呈的身影已经冲出去老远。

她话还没说完呢,他居然跑这么快。

男人快步向前,目光不经意扫过玻璃房,急促的脚步骤停,他好像看到了荣浅。

厉景呈走进玻璃房,荣浅躺在沙发内,看到他的样子,她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鞋都没穿?”

“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睡不着。”

男人几步上前后蹲到荣浅跟前,厉景呈拉起她的手掌,“想清楚了吗?”

荣浅目光移到男人脸上,他肯定是吓坏了,要不然平日里这样注重形象的一个人,不会光着脚就往外冲,荣浅指尖扫过厉景呈的脸,“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你让我想想,或许,以后我可以给你生。”

厉景呈埋下脑袋,前额贴紧荣浅的手背,“我就这样让你信不过吗?”

“厉景呈,我们不该这样的。”

“那应该怎样?”厉景呈握紧她的手后抬头,“你难道只是将我这当做避风港?你想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以后,就打算离开是吗?”

“难道你觉得,我已经能做一个母亲了吗?”

“至少,我做好了做一个父亲的准备,荣浅,我可以替你担起来,你只要把他生下来。”

荣浅拥紧身侧的被单,心里的惶恐挥之不去,她翻个身背对厉景呈,男人起身坐在沙发上,她紧紧闭着双眼。

“厉景呈,如果我执意不肯生,你会拿我怎样?”

厉景呈沉默半晌,就在荣浅以为会等不到答案时,他开口道,“我不知道。”

这天,他并没去公司,荣浅上楼后换身衣服,“我要去看我爸。”

“我陪你一起。”

厉景呈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荣浅单独出去的。

两人来到荣家,荣安深正在园子里修剪花卉,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他身体大好,只不过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荣浅走到他身侧,“爸。”

荣安深回过头,“浅浅。”

她面色欣喜,飞快上前两步,“爸,您认得我了?”

“荣择给我看的照片,说你是浅浅,是我女儿。”

尽管这样,荣浅心里还是很知足,厉景呈在屋内等她,荣浅挽着荣安深的手,陪着他耐心地修剪。

她跟他说着会话,荣安深是不会回应的,但荣浅实在找不到能倾诉的人。

“爸,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荣浅指尖捻起个花骨朵,“我没想过会怀孕,更没想过给厉景呈生孩子,当初跟他在一起,也有万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我对厉家了解的很少,我好怕…”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荣浅以为是厉景呈,她立马噤声。

男人走近上前,递给她杯水。

荣浅抬头一看,竟是荣择。

荣浅默默接过水杯,荣择双手撑着跟前的栏杆,“我妈判刑了,20年。”

荣浅握紧水杯,“我已经知道了。”

他越过荣浅看眼荣安深,“这个家,不能再垮了,我知道二十年还不够赔你妈的命,但事已至此,我们能不能就此算了?”

荣浅将杯子放到栏杆上,没有接话。

荣择叹口气,要她一时间释怀,谈何容易,“你既然有了厉景呈的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荣浅沉默,半晌后,却还是开了口,“我不想要。”

“要吧。”

荣浅不由抬头看他,“为什么?”

“我知道,你和霍少弦彼此属意,可那又怎样呢?莫希对外宣称有了孩子,那就说明你和霍少弦更不可能了。你不信我,自然也不肯回荣家,浅浅,如今只有谁还是你的靠山?你不小了,二十一岁这个年纪,足够令你成熟起来,你当初既然选择厉景呈,就说明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结婚生子是你迟早要走的路,现在意外怀上,只不过时间提前而已。”

荣浅想到荣择之前的话,她对他始终没法敞开心扉,“我把公司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也是你说,让我留个心,这会又为什么让我全心全意跟他?”

“也许,之前是我想多了吧,一个男人,特别是厉景呈这样身份的男人,他想让你将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荣浅咬下菱唇,她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和荣择这般平心静气地说话,“可是,”她心里的惶恐,又有谁知道,“我还没有爱上他。”

荣择叹口气,“除了霍少弦,厉景呈可能是你唯一能爱上的人了,霍少弦有了新的家庭,能不能爱上,全看你自己的心。”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

“以前,我妈没少算计过你,我也看在眼里,而且我也多多少少有参与,我觉得,我才是荣家将来的当家人,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妈的死原来是因为一场蓄意的车祸,而幕后买凶人竟然是我妈。荣浅,我们同姓荣,本该是最亲的兄妹…”

荣浅闭了闭眼眸,“我还没法忘记的是,我和霍少弦,是被你们生生拆开的。”

荣择轻吐出口气,他手掌在荣浅肩头轻拍,“孩子是你的,决定权也在你手里,但你要好好想想。”

荣安深自始至终都没融进过这个话题,回去的路上,荣浅靠进椅背内一声不吭。

佣人做好中饭在帝景等着,荣浅没有胃口,转身要上楼,厉景呈伸手拉住她,“吃饭。”

“我吃不下。”

厉景呈将她按坐在桌前,并冲旁边的佣人道,“荣浅怀孕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小心伺候,每顿的菜都不能重复。”

佣人脸色一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您放心吧。”

荣浅没成想他会这样自作主张,她心里郁结,双肩挣动,“我吃不进去。”

“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吗?”厉景呈弯腰,“下午我陪你去做个检查。”

荣浅闷堵得慌,厉景呈摆明是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他一意孤行,哪里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按着她的肩膀,她几乎不能动,荣浅推开手边的碗,“我说了,我不要这个孩子!”

佣人面色露出吃惊,也不好插话,厉景呈微微倾起身,强忍着没发作,“别闹,荣浅,孩子也是你的。”

“对,是我的,那我明确说了我不要。”

厉景呈单手握着她的肩头,荣浅吃痛,去掰厉景呈的手掌。

旁边的佣人忙上前劝,“荣小姐,起先辛苦是肯定的,但孩子是您身上的一块肉啊,您这么漂亮,将来生出来的宝宝多好啊?”

荣浅双手撑在额前,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让她生?就没想过她还是个学生,她心里还有不情愿呢?

厉景呈坐到她边上,尽量压轻语调,“你尽管在家休息,想怎么睡觉玩都行,我找几个人来陪你。”

“我不要!”

荣浅想了一路,这个孩子,她还是不能留。

“你再说一遍?”厉景呈口气上扬,明显不悦,两道浓黑的剑眉蹙紧,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荣浅这会也不怕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要争取,“我不生,如果你不带我去医院,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敢!”

“他在我肚子里,我有的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