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传来叫嚣声,“脱一个,摸一个。”

霍少弦拨开人群,脚步踏上舞台,各种姿势的舞蹈在他眼里仿若群妖乱舞,莫希两手搭住孙佳麟的腰,激烈的场景配合着悬在头顶的音乐,令人想不亢奋都难。

吻尽,孙佳麟退开身,将莫希一把拥在怀里。

女人的下巴搁在他肩头。

莫希脸上的红晕犹在,目光不经意抬起,却在看到三步开外的男人后陡然怔住。

她的脸犹如调色盘,变了又变,最终比白纸还要透明。

莫希推了把孙佳麟,男人却不为所动,“抱抱,别乱动。”

霍少弦走上前,莫希急忙挣开,孙佳麟还未察觉到不对劲,他只觉肩膀上一重,刚扭过头去,脸上便被狠狠揍了一拳,霍少弦紧接着一脚踹中他腹部,孙佳麟硬生生被踢出去好几步。

周边的人惊忙退开,“啊——”

霍少弦大步上前,跨坐在孙佳麟身上,他左手掐着孙佳麟的领子,右手猛地往下砸,连续几拳后,孙佳麟满脸的血,莫希吓坏了,杵在边上一动不动。

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圆形舞台上就剩下他们几人。

莫希扑过去拉住霍少弦的手臂,“少弦,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霍少弦一把将她抡开,“滚!”

他起身,拉着孙佳麟,对方趔趔趄趄,照理说霍少弦跟孙佳麟个头差不多,两人该不分上下才是,可孙佳麟硬是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霍少弦膝盖重重朝着孙佳麟胸前撞去。

连续几下后,莫希上前抱住他的腰,“少弦,真会打死人的,你别这样,我错了。”

所幸,酒吧内的保安很快赶来,三个人一起上前才将霍少弦给拉开。

莫希搀扶起孙佳麟,“你没事吧?”

孙佳麟擦下嘴角处,都是血,这Y下手可真够重的。

保安掏出手机要报警,孙佳麟坐起身,疼得几乎开不了口,他摆下手,“别报警。”

酒吧内的人闻言,朝他看眼,“您确定?”

孙佳麟点点头,要被他老爷子知道的话,还不扒了他的皮。

霍少弦冷眼瞅着两人,莫希蹲在孙佳麟旁边不住哭,孙佳麟捂着腰际,疼得面目狰狞,他笑了笑,“你还是知道了。”

莫希惊恐不安,她没想过霍少弦会发现,她站起身走向他,“少弦,你听我说…”

霍少弦一把推开她,走到孙佳麟跟前,莫希再度上前,“是荣浅说得是不是?她还是告诉你了!”

男人脚步陡然顿住,忽然觉得讽刺极了。

孙佳麟撑起身,手掌内都是血,霍少弦转身要离开,莫希忙抱住他的手臂,“少弦,不是你看到得这样…”

霍少弦将她推开,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莫希看了看孙佳麟,还是追了过去。

孙佳麟呸了口,“妈的,爷伤这么重你看不见啊!”

女人还真是没有良心!

用过就弃,当他是抹布吗?

霍少弦快步走出酒吧,上了车,莫希过去,双手扣住车把,“少弦,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啊。”

男人发动引擎,车子猛地开动,莫希硬是被拖拽出去好几步。

霍少弦的车犹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莫希爬起身,在原地喊了几声,男人却连头也没回。

她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居然连车也没开,就这么踩着高跟鞋一直往前跑。

莫希只知道,完了,完了,她坚守了这么久的爱情没有了,婚姻也没有了。

小米糍嚼着牛排,另一手抓着薯条,荣浅在旁边替她切着。

脚踝处感觉到痒意,荣浅头也不抬,一脚狠狠踢过去,但男人早有准备,她踢了个空。

这顿饭吃得也不安生,荣浅拉着小米糍的手走出餐厅,她分外珍惜这种感觉,女儿小小的手被她攥在掌心内,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厉景呈去取车,荣浅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脸。

男人将车开到路边,荣浅牵着小米糍刚要走过去,眼里陡得看到抹人影,她来不及细看,莫希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荣浅,她大步冲上前拉住荣浅的衣领,“你答应过不告诉少弦的,你为什么要骗我?现在好了,他知道了我和孙佳麟的事,你开心了?你开心了!”

荣浅趔趄步,旁边的小米糍吓得一动不动。

荣浅拉过女儿的手,让她藏在身后,“希子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荣浅,你又有机会了是不是?”莫希泪流满面,“这都多久过去了,我打他电话不接,家里人说他还没回去,少弦能去哪?会不会出事?”

荣浅使了好大的劲才将莫希的手拉开,“我没告诉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出轨在先,怪得了谁?”

莫希欲要上前,被荣浅给狠狠推开,“他要是出事,你就是罪魁祸首!”

厉景呈坐在车内,看着荣浅肃冷的侧脸结起冰雾,她拉过小米糍走向他的车,打开副驾驶座后让女儿坐进去。

“我送你回去。”

荣浅头也不抬,替小米糍系好安全带,“我还有些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厉景呈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她说的事,还能是什么?

男人扬起薄怒,心里烦躁起来,莫希和孙佳麟的事被扯开,也就意味着霍少弦的婚约告急,他侧首,盯着荣浅仍旧绷紧的小脸,这对青梅竹马,如今倒像是两匹挣开了缰绳的野马,也不知会不会又撞到一起去?

荣浅朝小米糍挥下手,然后径自穿过马路向前。

厉景呈看眼,发动引擎跟上。

荣浅很快招了辆出租车,果然不出厉景呈的意料,车子并未朝着荣浅家的方向而去,厉景呈没有犹豫,油门一点,跟了过去。

一路上,厉景呈跟得不紧不慢,他单手把住方向盘,另一手抓住女儿的小手。

小米糍扭头看看他,“爸爸,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厉景呈心里藏着事,小米糍没等到答案,只好看向窗外的景色。

男人面容沉浸在忧郁的夜色之中,听到霍少弦出事,荣浅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骗不过他。

厉景呈单手支于车窗外,寥寥凉风袭于面上。

对于荣浅,他最怕的就是她心里藏着的那个人,荣浅身上的旧伤是他加注的,可旧爱却属于霍少弦,如今,连横在他们中间的唯一屏障都消失了,厉景呈不由惶恐,任他再有自信都会觉得手足无措。

偌大的南盛市,他就看她怎么找。

荣浅坐在车后座内,完全没发现厉景呈就跟在后面。

她只想着,霍少弦那样骄傲的人,平日里高高在上习惯了,知道了莫希的事后,他一时怎么接受得了?

“小姐,去哪啊?”司机再度询问。

荣浅也不知道,南盛市大大小小的酒吧就数都数不清,况且她并不确定霍少弦是不是去了那种地方。

凭的,只是荣浅对他的了解而已。

在霍少弦还是少年时,遇上心情不好了,就会去酒吧,跳上个半小时出身汗,他说比打拳还过瘾。

荣浅报出个地址。

司机这会有了明确的目标,便加速前行。

到达目的地后,荣浅推开车门下去,她快速朝着酒吧而去,厉景呈将车停在路边。

小米糍迷蒙地眨眨双眼,“爸爸,到家了吗?”

“小米糍乖,爸爸下去趟,你待在车上等爸爸好不好?”

“我不嘛,我怕。”小米糍说完就去开车门,厉景呈没法子,只得抱着小米糍一起下去。

荣浅走进去,门口的人冲她道,“不好意思,今晚有人包场。”

荣浅一听,就知道霍少弦不离十在这。

“我是来找人的,马上出来,就看一眼。”说完,径自往里冲。

厉景呈进去时,那人刚要跟着荣浅阻拦,看到又一人上前,他忙拦住厉景呈,“对不起,今晚有人包场了。”

厉景呈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敢拦我,明儿就让你关门大吉。”

说完,抱着女儿快步往里走。

那人直犯晕,关门还大吉,这是咒他呢。

荣浅听到舞曲声传到耳朵里,沉重的脚步声经过走廊,方才,莫希的样子她也吓了跳,脸上还有手掌抹出来的血,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掉了,失魂落魄。

荣浅就怕霍少弦冲动,她走进酒吧内场,偌大的地方,就只有霍少弦一人。

DJ也被赶走了,机器播放的舞曲震耳欲聋。

荣浅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霍少弦现在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她不知道她的出现,会不会更加催化了他的伤口?

尽管霍少弦对莫希没有十分的爱,但她却是他的妻子,是她女儿的妈妈。

荣浅相信,从霍少弦娶莫希的那刻起,他是打算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的。

霍少弦的领带扯松丢在一旁,颈口两颗扣子也被强行扭掉,露出性感突出的锁骨。

男人白净的衬衣上还有血,荣浅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霍少弦手里拿着瓶酒,没有经过任何地勾兑,他孤独的身影投射到角落里,扭动的姿势依旧娴熟,荣浅仍旧站在那没动。

厉景呈抱着女儿远远得在她身后。

小米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爸爸,这是什么地方啊?”

厉景呈轻拍下她的后背,“你乖,困不困?”

女儿点点头。

“那就趴在爸爸肩上睡会。”

小米糍两手收紧下,脑袋埋入他颈间。

霍少弦扬起手臂,酒瓶倾倒,浅褐色的液体一一洒在自己的身上、手臂上,他尽兴地舞动,狭长的眸子紧闭,不看周围的人、不听周围的声音。

将莫希和孙佳麟当场逮住的时候,霍少弦心里的愤怒几乎吞噬掉理智。他连杀了孙佳麟的心都有,他自问,为这段婚姻,他也在隐忍付出,所有人都劝他,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只是这一幕太讽刺了。

荣浅三年前离开,他就是有了妻子有了女儿,有那所谓的一纸婚约,现在想想,多么好笑。

身上的酒随着舞动,而洒落向圆形抬起的舞台。

他的这一次放纵,当真是一舞倾城。

荣浅想,她应该是不适合出现在这的,知道他没事,至少找到了宣泄的方式,她就放心了。

荣浅身子动了动,厉景呈就站在她回头能看见的地方。

看到她似乎有转身的意思,男人神色微松,举步欲要上前。

他是不是还能安慰自己,荣浅和霍少弦不过是段旧情而已,她这样着急找他,只是当他一个很好的朋友放心不下而已?

荣浅垂下眼帘,脚步转了下。

厉景呈拍拍小米糍,女儿闭着眼,没有睡着,这会得到老爸的暗示,她挺起身。

“浅小二!”

在小米糍那一声阿姨即将唤出口时,另一阵沙哑沉重的男音却率先传到他们耳朵里。

荣浅抬起头,霍少弦这会站在台上,熟悉幽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既然他发现了,荣浅干脆抬起双脚往里走。

身影猛地消失在厉景呈的眼里,他瞬间觉得整颗心都空了。

荣浅上前几步,霍少弦起初是一动不动杵在那的,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灯光魔魅,仿佛将他们两人都拉到许多年前。

她还是那个会来这找他回去的小女孩,他还是那个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少年。

霍少弦忽然往下跑,步子急促,几乎要踢倒旁边的凳子。

他到了荣浅身前,她张张嘴,但安慰的话一个字说不出来。

男人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霍少弦一把扯过荣浅将她狠狠按在怀里,心口撞上的瞬间,男人眼里的朦胧藏不住,他薄唇微启,“浅小二,我们怎么会有今天,怎么会有今天?”

话语间的悲伤,令人听闻后不免动容。

荣浅心里一酸,涩涩地泛着难受。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来到门口,陡然撞入眼帘的便是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他赶紧伸手捂住小米糍来不及看过去的双眼。

男人带着咬牙的怒意,一边却又抑制不住嘲讽。

他遮住这一幕,是怕荣浅有朝一日认回小米糍的时候,没法向女儿解释今天的事。

厉景呈利眸如剑刃般刺向两人。

可,他这又是何必?

何必呢?

------题外话------

亲们,楠竹知道了外公死后,自然会去查事情,很多事不交代出来,这是男主光芒嘛,但不可能今天查,明天就知道了哦,这每张的时间过度其实都很短滴。

65爸爸,救救我!

荣浅能感觉到霍少弦周身的颤抖。

她抬起双手,攀住男人后背,“少弦。”

他身上的酒渍浸透掉她一层薄薄的衣衫,霍少弦垂着眼帘,也没发现门口的这对父女。

“浅小二,你说我放掉自己的爱情,成全一段家里人都看好的婚姻,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个问题,荣浅答不出来。

她叹口气,“你喝多了。”

“其实我不气,”霍少弦紧紧拥住她不放,“我只是觉得不值,好像做过的事情都不值得了。”

荣浅明白他的感受,不管曾经的他们怎样尝试过挣脱束缚在一起,失败是失败,但那种刻骨铭心地分手对荣浅和霍少弦来说,记忆犹新。

“少弦,你冷静点,家里还有橙橙在等你回去,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浅小二,”霍少弦分明是喝高了,“你说,我怎么就没抓住你,我为什么没抓住你?”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转身走到门外,他将女儿放下来,替她整了整衣领,“我去把阿姨接回家,你在这等我。”

“好。”

“不管怎样,都不许往里看知道吗?”

小米糍脸上透出茫然,“为什么?”

“因为阿姨可能遇上坏人了。”

小米糍忙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好,我不看。”

厉景呈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不准乱动,知道吗?”

“嗯。”

直到确定女儿乖乖站在墙边一动不动,厉景呈这才起身往里走。

荣浅鼻息内全是霍少弦身上的酒味,他似乎连呼吸都被酒精给沉浸了。

“浅小二,浅小二。”

他一遍遍喊着荣浅的名字,厉景呈的脚步逼近,霍少弦听到动静,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相遇,霍少弦一把松开荣浅,厉景呈拽住荣浅的一只手臂,另一只则被霍少弦给拉着。

荣浅不由吃惊,“你怎么会在这?”

“我要不来,你就跟他重修旧好了是吗?”

霍少弦微眯起眼帘,猛地松掉荣浅的手后一拳挥向厉景呈。

男人偏头侧开,霍少弦单手指着他,“要不是你,我跟荣浅也不至于到这步。”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霍少弦冷笑下,厉景呈撕毁掉的何止是荣浅的第一次。

两人谁也不想放过谁,谁都将对方当做自己的眼中钉,荣浅眼见两人打起来,可她那点力气,还不够劝架的,她急得不行,朝四周看眼,这才想起什么似地冲上前拉住厉景呈手臂,“小米糍呢?”

“你还知道念着女儿。”

荣浅神色焦急,厉景呈跟她几乎是前后脚到,那小米糍肯定没有被送回帝景。

“别打了你们两个!”荣浅拽住厉景呈的手将他拖开,“女儿呢?”

“外面,我可不想你们这样的不堪入目脏了我女儿的眼。”

荣浅懒得跟他吵,她丢开两个大男人快步往外走。

在门口看了圈,哪里有小米糍的身影。

霍少弦是急红了眼,厉景呈朝外看眼,荣浅满脸的紧张,“人呢!”

厉景呈神色微变,疾步来到门口,却并没看到女儿的身影。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小米糍走不远。

荣浅眼底掩饰不住惊慌,放眼四周,她连方向感都没了。

厉景呈快步走到走廊上,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后,来到二楼,小米糍应该不可能出去,他越走越急,一颗心咚咚直跳,颀长的身影穿梭在每个布置一致的包厢内。

荣浅急得后背冒出涔涔冷汗,“小米糍,小米糍你在哪?”

前面不远处就是酒店内部的休息区,荣浅快步跟在厉景呈身后,她忽然间六神无主,厉景呈竖起双耳,隐约听到一阵哭声。

他脚步迈得越发大了,以至于荣浅要小跑才能追上。

越是接近休息间,里面的动静就越是明显。

“来,别动别动啊,阿姨好好疼疼你。”

“阿媚啊,你别折腾人家小姑娘了,本来洋娃娃似的多标致,我看你真是无聊透顶了。”

“玩玩嘛,包场了老板又不让我们回家。”

小米糍的哭声就隐在其中,荣浅也听到了,压抑着,似乎想哭不敢哭出来。

“来来,乖,把嘴巴翘起来。”

“呜呜,我要回家。”是小米糍的声音。

“回什么家啊,以后你就跟我们在这玩,姐姐带你,长大了肯定风情万种…”

休息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厉景呈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坐满了一屋子的小姐,听到这动静都吓得差点弹跳起来。

“什么人啊!”率先出声的女人一看厉景呈,马上软了语调,“呦,请问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