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萧谨言身上,很沉,那一晚,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她躺在霍少弦的床上,外面的人一直在捶门,可霍少弦却始终没去开。她渐渐也明白过来,自己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了。后来,她在浴室内冲洗,听到外面有大声的说话声,听到荣浅的那句:霍少弦,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看到自己有多脏?

当时,萧谨言躲在浴室里,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那句话就是在说她。

霍少弦显然是喝多了,萧谨言将他的东西塞回他兜内,这才吃力地架起他往外走,穿过一片长廊,两人很快来到酒店门口。

恰好,有好几人从外头进来,走在前面的孙佳麟怀中搂着个女人,两帮人马擦肩而过时,莫希不由顿下脚步,她看到了霍少弦。

孙佳麟搂住她腰际的手,因着她这番动作而落下去,莫希的视线转而落到萧谨言脸上,她几乎一眼就将对方认出来了。心中漾出无比的讽刺感,莫希上前步,“少弦,你怎么喝成这样?”

霍少弦醉眼醺醺看向来人,到底还是有些意识的,他嫌恶地拍开莫希伸过来的手,“走开。”

莫希怔在原地,萧谨言搀着霍少弦慢慢下了台阶,莫希到底没追上去,等她回神去找孙佳麟时,竟见他已经大步走出去了老远。

萧谨言不会开车,霍少弦这样,自然也开不了车,她只能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霍少弦便紧闭双眼,司机头也不回问道,“请问去哪?”

霍少弦的住处,她知道,但这幅样子送回去,难免要以为他们花天酒地去了,萧谨言看了看窗外,“司机师傅,您往前开,帮我留意下有没有宾馆。”

“好咧。”

车开出去一会,正好转弯时,霍少弦人稍稍朝着萧谨言的方向侧去,头一低枕在了她肩头。

车内的电台中发出一道女声,“痴心的话早已麻木,思念的痛还那么刻骨…”

萧谨言不由垂首望了眼霍少弦,他双目紧闭,究竟是真醉了,还是不想睁开眼来面对现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翌日。

房间门反复被推开,可大床上的人影始终维持那个睡姿,并没醒来。

直到快要接近中午时分,霍少弦这才睁眼。他缓缓起身,手掌轻敲几下额头,入目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早就褪了色的窗帘,廉价的地板、嗡嗡作响的空调一看就有好几年工龄了。霍少弦思来想去,怎么都记不起来,他到底是怎样爬上这张床的?

他开始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目光撇过床头柜,看到自己的手机下压着张纸条,他伸手拿了过来。

此时,门口传来阵异动。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挤进来,萧谨言没想到霍少弦忽然醒了,看到坐在床上的身影,她不由怔了怔。

霍少弦无奈摇下头,这个地方为了节省空间,居然推开门就能看到床。他朝萧谨言招招手,“你进来。”

她小步往里走,到了电视机旁,便不肯上前了,霍少弦往那一坐,被子落在腰间,上半身风光一览无余,见她跟个木头人似地定在那,霍少弦视线落向手中的字条。

上面写着,“你昨晚吐得很厉害,衣服我替你拿回去洗了,醒酒药和水也替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中途醒来,记得吃,要是没衣服穿,记得打我电话,我号码是XX…”

霍少弦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袋子上,“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自己回去了?”

“这儿没有洗衣机,再说,就在我家附近,我走回去才十几分钟。”萧谨言总不能说,138元一晚的房间,她不舍得同时开两个。

她将洗好的衣服放到床尾,然后扬起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给你带了早餐,不过看你醒的晚,可能冷掉了。”

霍少弦并没立马起床的意思,他人往后靠,枕着床头,“为什么不选个好点的酒店?”

这话倒是把萧谨言问住了,动辄上千一晚的地方,她可不敢带他去,况且,他醉的迷迷糊糊的,睡哪不都是一样吗?

应该是看出她的窘迫,霍少弦抓了下松散的发丝,“我钱夹就在身上,里面也有现金,你…”

“你要是嫌这儿不好,那赶紧起来吧。”萧谨言不动声色打断他的话。

男人环顾下四周,嘴里切了声,“这儿本来就不好。”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霍少,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讲清楚,昨晚,我不知道会跟您见面,也没想过要高攀谁。”

“说完了?”

“我话里的意思,您肯定能明白。”

霍少弦目光总算落到了她脸上,“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场相亲。”

萧谨言嘴角挽起抹自嘲的弧度,“是啊,只不过,又是场别出心裁的相亲。”

“说说,怎么个别出心裁法?”

“难道不是吗?应该说,算得上是史上最具悬殊感的相亲,霍少,谢谢您昨晚很给我面子,至少没有掉头就走。”

霍少弦盯着她看了半晌,脑中不由印出另外一张脸,他接触最深的女人就是荣浅,然后,应该算是莫希。而她们的共同点,都是拥有能和他匹配的家世。他和荣浅在一起的时候,总习惯于给她最好的,因为她值得拥有这种。霍少弦垂落下眼帘,又看到那些参差不齐的木地板,他接触过的女人当中,完全没有萧谨言这样的。她应该是真的缺钱,不然的话,不至于会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个陌生人。

可她说话铿锵有力,态度坚定,当初拿了钱后,若不是后来被莫希设计,她早就乖乖远离他的圈子,从未想过有任何纠缠。

霍少弦手中还拿着那张纸,“这是你的手机号?”

“嗯。”昨晚也留过了,怕他忘记,所以又写了一遍。

“你现在要起床吗?马上就要过12点了。”

“急什么?”霍少弦将纸放到旁边。

萧谨言两手交握下,“你要还想睡,我可以再去续一晚。”

霍少弦总算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他伸手掩住面容,让自己清醒些,“你把我衣服给我,我起来。”

萧谨言走到床尾处,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递给霍少弦,衣服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皂香味扑鼻而来,哪里还看得出半分脏污,“其实你不用洗,我可以让人送套新的过来。”

“没事,”萧谨言话语反而坦荡,“我爸身体不好,有时候也会吐,我妈闻不得那味道,都是我洗的。”

霍少弦闻言,不由抬眸多看了她眼。

萧谨言提着方才的打包盒,“我在外面等你。”

约莫半小时后,才见霍少弦慢吞吞出来。看到走廊内的环境,霍少弦越发沉默,两人双双下楼,经过大厅,萧谨言朝着前台而去。霍少弦伸手拉住她,“还不走?我饿了。”

“还有押金呢,我去取。”

“也没几个钱,不用了。”

这话在萧谨言听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她耐着性子同霍少弦道,“你等下,马上就好。”

说完,霍少弦就看到她快步走了过去。萧谨言拿出房卡和押金条,前台拿了对讲机,示意人过去收拾查房,霍少弦等了一分钟,有些不耐烦,干脆也走了过去。

“怎么还不好?”

“人家要查房的。”

“环境那么破,规矩倒是一大堆!”

前台小姑娘一听,脸色也不好看了,她狠狠看眼霍少弦,皮相这么好有什么用,出来开个房间都要女人花钱,还不是小白脸一个吗?

这时,对讲机发出声刺啦啦的响声,一阵并不纯正的普通话从里面传出来,“哎呦,乱成这样,盖得被子全在卫生间的地上,到处是水,连房间都是…”

萧谨言下巴都快掉了,“怎么会这样?”

前台没好气地说道,“对不起,押金不能退了,您这样,我们被子肯定报废掉,一床被子100多…”

霍少弦听不下去了,拉了把萧谨言,见她还不肯走,干脆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拖了出去,“丢人现眼。”

到底是谁丢人现眼啊?到了外头,萧谨言从他怀间挣开,“喂,被子为什么在洗手间?”

“那洗手间里还有别人的头发,你知道多恶心吗?被子当然是拿来垫脚的,我不过是洗个头,水一下温一下凉,我没找他们算账都不错了,以后开房,千万别来这种地方!”

萧谨言瞅着路人奇异的目光,赶忙闭上嘴,跟着霍少弦出去两步,男人双手插在腰际,张望片刻,冷不丁转身望向她,“我的车呢?”

“昨晚你喝醉了,我喊得出租车。”

霍少弦的视线落到萧谨言提着的打包盒上,“附近哪里有吃的吗?”

“有,对面街上就有。”

霍少弦解开领口一颗扣子,“领路吧。”

萧谨言刻意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霍少弦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肚子早就空了,两人沉默吃起中饭来,饭后,他们走出饭店,霍少弦看眼时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你就在这拦车吧,出租车不难打。”

霍少弦点下头,萧谨言手中仍旧提着那个打包盒,他看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平时在酒宴上浪费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鲍鱼鱼翅在他们眼里,不过跟寻常人眼中的白米粥一样。对萧谨言来说,花这个钱给霍少弦买份早餐,她一点不心疼,哪怕这是她平时也不舍得吃的,但霍少弦不吃,她若为了所谓的面子将它丢弃,那她舍不得。

节俭是一种美德,可它却错误的成为了有些人衡量别人是否有骨气的标准。

荣浅和厉景呈回到南盛市,已经是三天后了。

倒完时差,荣浅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厉景呈抱着儿子进来,“看,睡得正香呢。”

“我不开心。”荣浅别过头,嘴巴撅得老高。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此时,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还是婚礼的时候累着了?”

“厉景呈,人家都有求婚的,可你呢?什么表示都没有,只说孩子要出生了,未婚生子不好办户口,拿着我的户口本就去了,我也太冤了吧。”

原来是在这不平衡呢,厉景呈抱着儿子坐向床沿,“我们都儿女双全了,你这幸福感应该爆棚才是,不就是个求婚吗?要不我改天给你补上?”

“那算什么,失去意义了。”

厉景呈单手抱着儿子,另一手绕过荣浅颈后,将她拉向自己,“多少女人拥有最感人的求婚,最温馨的结婚典礼,可到最后还是同爱人分开。衡量幸福的标准,是要看身边站着的人,是不是跟你合适,浅宝,我们已经拥有了两个孩子,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证明。”

荣浅不由笑出声来,“就你嘴巴能说。”厉景呈笑着亲向她的唇瓣,“是,我承认我能说。”

有些老亲没来参加婚礼,荣浅要将喜糖亲自送过去。

来到商场取了礼盒,荣浅急匆匆往外走,今天是周末,商场内人很多,她不经意抬头,看到对面走廊上站着的男人好像是霍少弦。

荣浅想到他没来婚礼,她快步过去,想要给他送盒喜糖。

绕过行行色色的商铺,荣浅才要开口,冷不丁看到有个女人走向霍少弦。

男人原本想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了,这会见到人影,他将手机放回兜内,“走吧。”

女人脚步没动,“去哪?”

一拨吵嚷的学生互相推搡着经过,霍少弦拉过女人到自己跟前。

荣浅往后退了两步,没让他看见自己,转身就往商场外面走。

她和霍少弦的那一段,已经早早翻过去了,在霍少弦还有犹豫余情的时候,荣浅就该比他更早地抽离干净。

而且,荣浅也认出了那个女人,既然有了一而再,她和霍少弦之间,也算缘分使然,将来必定会有故事发生。

他们谁都没发现荣浅,萧谨言往后退了步,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挥散的恰到好处,她不由抬头看他,“你怎么会打电话让我出来?”

当时看到来电显示,她也吓了一跳,萧谨言以为那次过后,霍少弦不可能再联系她。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待会就知道了。”霍少弦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带。来到进口超市内,霍少弦推着小车在前面走,萧谨言亦步亦趋跟着,难道他就想让自己过来陪他买东西?

霍少弦买了不少水果,萧谨言就在旁边看着,男人准备结账时问她,“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她忙摆了摆手。“不用。”

霍少弦也没坚持,付了款后提着东西往外走。

萧谨言跟他走出商场,“我先回去了。”

“我不是让你帮我个忙吗?”霍少弦挡住她的去路,萧谨言看了眼他手中的购物袋,“你还想去买什么吗?”

“上车吧。”

萧谨言坐进副驾驶座内,一路上,霍少弦均沉着脸,双手紧握方向盘,削而薄的嘴唇抿成道直线,她干脆不说话,直到车子行入葱郁的小道内,然后慢慢停稳在一处带有红砖瓦片的建筑前。她下了车,抬头一看,居然发现霍少弦带她来的地方,是墓园。

萧谨言站立在那半晌没动,只觉微风瑟瑟,无形中有种令人战栗的恐惧感。霍少弦提着果篮站到萧谨言身侧,“进去吧。”

她没有多问,乖乖跟了霍少弦进去。他对这儿很熟悉,修长的腿一步步穿过墓园,最终停在了某座墓碑前。萧谨言看到上面有张年轻的女人照片,霍少弦将果篮放到墓碑前,萧谨言视线往下落,看到一排熟悉的字体:女儿荣浅,泣立。

这居然是荣浅的妈妈,而她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不在了。

霍少弦将萧谨言拉向自己,“荣婶,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我是特意带来给你看看的。”

萧谨言惊了跳,当着已经不在的人乱说话,这可是大忌。她刚要反驳,霍少弦便已经松了手,“你去旁边等我,我马上就好。”

萧谨言答应声,下了几个台阶,站在不远处等他。她看到霍少弦蹲下身,一遍遍擦拭着墓碑四周,而他说了些什么,萧谨言并不能听得真切。

霍少弦掏出打火机,一打打烧着纸钱,“荣婶,你肯定也看到了,浅浅过得很好,我最近总是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还梦到你,我知道是你想我了,所以我今天才带谨言来看看你。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是个老师,性子倒也温和,我总怕你怪浅浅,荣婶,我和她不能走到一起,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信守跟她走一辈子的承诺…”

萧谨言看到霍少弦蹲在那,燃起的烟灰氤氲而上,她不由握住手掌,将目光别开。

荣浅抱着一束康乃馨往里走,她远远就看到了霍少弦。她并未止步,到了跟前,才看到了站在下方的萧谨言。荣浅朝她点下头,萧谨言亦是微笑重复了这个动作,荣浅收回视线,抬起脚步走到霍少弦身后,“少弦。”

男人将烧剩下的纸钱都丢进盆中,荣浅上前,把鲜花插进了墓碑旁的花瓶内,再将另一手手中的喜糖放到妈妈的墓前。

霍少弦站起身,“一个人过来的?”

“嗯,从商场定好喜糖后,我就过来给妈妈送一盒。”荣浅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怎么想到今天来看妈妈了?”

“咱妈总是来梦里找我,我想,她是又看中了哪件喜欢的首饰。”

荣浅听到咱妈两字,心底抑制不住溢出阵心酸,“真的吗?难道在那边还要比美不成?”

“当然要,咱妈说最近有个风韵犹存大会,她要置办首饰和旗袍,她没找你吗?”

“没有,可能是看我比较忙。”两人有模有样对着话,霍少弦盯向荣浅的侧脸,棱角有致的唇瓣不由浅勾下,“看来,她还是和我更亲些。”

荣浅眨了下微微发酸的眼眸,“你怎么不说,她知道你比我有钱呢?”

萧谨言站在下方,清清楚楚看到霍少弦面部扬起的轻松弧度,“是,而且我比你出手大方。”

“你当心着吧,当心我妈天天来找你。”

霍少弦不由失笑,被荣浅三两句话给说得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荣浅陪着妈妈说了会话,回头看萧谨言还站着,“我先走了。”

“好。”

荣浅走出去两步,霍少弦提声喊住她,“浅小二。”

她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他,“怎么啦?”

“我也喜欢上别人了。”霍少弦冷不丁说出这样句话。

荣浅吃惊了下,目光不由别向萧谨言,而这句话,萧谨言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荣浅收起眼里些微的愕然,她由衷展颜,“少弦,我很高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感觉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浅小二,祝我们都幸福。”

荣浅重重点了下头,“对,我们一定要都幸福,谁都不要落下谁。”

霍少弦站在原地,看着荣浅逐渐走远的背影出神,萧谨言回到他身侧,既然不舍得,既然心中有眷恋,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回去的路上,萧谨言脸别向窗外,霍少弦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眼,“对不起。”

“啊?”她扭头看向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萧谨言笑了笑,“没关系。”

“任何女人在得知自己被当成了挡箭牌后,肯定都不会轻轻松松说出没关系三字。”

“我真的没关系,”萧谨言双手交握后放向膝盖,“反正也不是真的,况且,我没什么大损失啊。”

霍少弦忽然将车停稳到路边,他整个人靠进椅背内,“要不,我们试试吧?”

萧谨言没敢第一时间回应,怕是自己听错了,霍少弦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他径自往下说道,“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了,离过婚,有一个女儿叫橙橙,我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说句实话,我们的第一次…那也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想,我跟你还是有缘分的,既然这样,何不试试呢?跟我结婚后,你至少不用为生活劳碌奔波,因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地帮你,当然,这也要看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了。”

萧谨言完全被这席话给震住了,霍少弦笑了笑,重新发动引擎,“我可以给你些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萧谨言没有拒绝,轻轻垂下了头。

转眼,快要过年了。

厉青云终于耐不住,主动给沈静曼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时,语气掩不住激动,“喂,青云。”

“过年,你们回来吗?”

沈静曼手掌收拢,“回,当然回,只要你别把我们关在门外就好。”

厉青云的声音透着些许沧桑,“让景呈把孙子和孙女都带着。”

“放心吧,肯定会带回来给你看的。”沈静曼开心得半晌合不拢嘴,走进客厅不住说道,“景呈,浅浅啊,青云说他要见见孙子,让我们回吏海去过年呢。”

“真的吗?”荣浅坐起身,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那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下。”

回去之前,厉景呈专门带着荣浅和小米糍去了趟麦德龙。

小家伙进了超市,撒腿就跑,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玩具和零食了。荣浅和厉景呈跟在后面,好不容易看到小米糍的身影,等到走近些后,竟凑巧看到了霍少弦一家。

不,应该算是有希望重组的家庭吧。萧谨言蹲在货架前,正跟橙橙挑选着学习机,小米糍也好奇地凑在旁边。橙橙扬起白嫩的小脸,伸手指了指小米糍,“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

霍少弦微笑点下头,小米糍听闻,两手抱住了橙橙的肩膀。荣浅和霍少弦打了招呼,看到萧谨言起身,手中拿着款学习机,“就买这个吧。”

“好,听你的。”霍少弦接过去,将东西放进购物车。橙橙拉着萧谨言的手,正和旁边的小伙伴叙旧,“小米糍,你改天来我家玩吧,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爸说蔺安市即将开一个水上乐园,到时候我们去玩啊?”

“好的呢。”

荣浅朝小米糍伸下手,“走吧,我们还要去给爷爷挑选礼物呢。”

“妈妈,我想跟橙橙多玩会,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小米糍拉住了橙橙的小手,俨然一副好伙伴的样子。荣浅有些为难,“可妈妈要买很多东西呢,时间不够哦。”

“没事,”霍少弦在旁说道,“让她跟橙橙玩吧,我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替你看着。”

荣浅刚要答应,就听到不远处有阵女声激动地传了过来,莫希甩开孙佳麟的手,大步上前,她过来后蹲到橙橙的面前,双手落到她肩头,“橙橙,我的乖宝贝,我是妈妈啊。”

橙橙看了看她,却是稍微往后退一步,身子不由靠向萧谨言。莫希因为她的这番动作而失落,她攥紧橙橙的手,“乖女儿,连妈妈你都不认识了吗?”

橙橙抿紧唇瓣,就是不肯开口,莫希的视线从她拉着的另一只手往上看,直到此刻,才看清楚站在霍少弦身边的女人。她心头被钝钝地凿了下,甚至还维持着蹲下的动作,就扬声质问道,“霍少弦,你是想给橙橙找个新妈妈吗?她还这么小,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妈妈!”

“不可理喻。”霍少弦弯下腰,将女儿的手拉了回来,“莫希,我们离婚了,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谁说我管不了,”莫希猛地站起身,“她就是不行,她凭什么?”她的嗓音尖锐起来,旁边选购的顾客都朝着这边张望。

荣浅看到孙佳麟脸色不善地过来,拉了把莫希的手臂,“你闹什么呢你?”

“霍少弦,你把橙橙让给我吧。”莫希目光迎上对面的男人,“她喊别人妈妈,我受不了,少弦,橙橙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霍少弦看到孙佳麟,脸色渐沉,尽管和莫希已经离婚,可她在婚姻期间背着他出轨却是不争的事实,“莫希,有句话叫好聚好散。”

莫希眼眶微红,“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这就要问你了。”

她后退了步,想到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莫希鼻尖发酸,视线怔怔盯着女儿,“宝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妈妈吗?你这是怎么了?”

橙橙握紧萧谨言的手,语气弱弱道,“萧老师…”

这一声,无疑加剧了莫希心中的怨恨,她上前步欲要拉过橙橙,站在旁边的小米糍见状,一把拉住莫希的袖子,“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橙橙。”

莫希随手一甩,小米糍像个无力的洋娃娃似地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哇哇哇——”

厉景呈见状,大步上前,他脸色藏有愠怒,伸手将女儿抱起身,“怎么了?摔哪了?”

小米糍抚着自己的额头不住痛哭,“爸爸,痛啊,好痛,呜呜呜。”

荣浅心急如焚来到身边,拉开女儿的手,所幸没有流血,额头被标价牌给划了道红色的痕迹,厉景呈心疼地替女儿吹着。霍少弦见状,一把抱起橙橙,侧过身朝莫希怒喝,“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既然当初有了人,何必现在还要想不通,橙橙跟了你,难道你就不会给她找个后爸?”

厉景呈抱着女儿离开,在经过孙佳麟跟前时,狠狠朝他看了眼,“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换句话说,这种女人还要来做什么?”

孙佳麟脸色一阵难看,荣浅跟着厉景呈快步离开了,橙橙双手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不要跟妈妈,我要跟爸爸,我喜欢爸爸。”

莫希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霍少弦看得一阵心烦,冲旁边的萧谨言道,“走吧。”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开了,孙佳麟站到莫希跟前,“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了?莫希,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别说得这么好听,孙佳麟,我没名没分跟着你,你还想要求我做到哪一步呢?”

孙佳麟气得朝她指了指,“行,那咱就这么耗着吧,谁也别想比谁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