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抬步进了办公室。

“好的。”

女秘书松口气,抬手捂在心口按了按。

这大老板接手公司半年了,偏偏,每次接触还能让她脸红心跳、悸动不已。

罪过罪过!

想到自己已婚的事实,女秘书揉揉脸,抱着文件夹转身走了。

062:救我!

陶夭和孙筱回了小区。

时至九点半。

两个人在小区外挺安静的一个小餐馆吃早饭。

刚吃完,收到剧组微信群的新消息,通知开工时间延续到元月三日,均是一愣。

原本,剧组放假三天,明早开工。

孙筱发信息问,“怎么回事?”

统筹在里面答,“放假还不好?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元月三日早上正常开工。”

孙筱发了个“么么哒”的动态图,朝陶夭道:“平白多了七天假,感觉跟中彩票似的,爽啊,我得好好规划一下做什么才好。”

陶夭朝她淡淡一笑,看起来还虚弱得很。

孙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问她,“你呢?这下总该安心打针了吧,感觉你好像突然间瘦了好多。”

“嗯。”

陶夭应了一声。

孙筱又道:“你是不是也一个人住?一个人打针能行吗?”

“可以。”陶夭看着她笑,“你别担心了。好不容易休息,去玩吧。”

孙筱略微想了想,没再坚持。

两个人在电梯里分别。

陶夭回了家,开门后发现苏瑾年已经不在了。

觉得累,她脱了大衣倒头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室内光线昏暗得很。

她没开灯,抱膝在床上坐了很久,又觉得困,倒头继续睡。

一连几天,日子基本上这样过。

睡了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发热,怕尤可人担心,没去找她,实在觉得饿,起床给自己下点面条,到最后,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用完了。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茫然。

从小产生过许多次绝望的情绪,却从来没有这样茫然无趣过。

似乎什么都没意思,让人提不起兴趣。

没娱乐、没社交。

她甚至连手机都没开,直到手机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

再一次被饿醒,她起身去厨房里煮面条,才发现连面条和香肠也已经没有了,就那样扶着橱柜看了半天,又转身往客厅里走。

谁料——

刚出厨房,头重脚轻,栽倒在地。

晕沉沉再醒来,又是半夜。

躺在热乎乎的地板上,她勾起唇角想笑,两行泪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他临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纵然在世间仍有所牵挂,却如释重负赴死,死亡,有时候好像一种解脱,死了,就和一切告别,什么也不用再想了。

她想起了苏瑾年。

他会伤心欲绝吧,知道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会伤心欲绝吧?可,到了这一刻,她却无法确定,他会为她伤心多久,以后会不会和别的女孩子相爱,甚至结婚。

总会结婚的吧?

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活,地球离了谁也照样转。

她想起了许蔓。

她刚生了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儿女双全,自己纵死,对她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也许,她还会觉得松一口气呢。自己这错误,总算没有了,她坐稳了豪门阔太的位置,高枕无忧。

她想起了耿宁和尤可人。

她还欠着他们钱,总共三万,可他们都是良善宽厚的人,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吧?

毕竟,她已经死了呀,这世上,谁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呢。

最后,她想起了吴叔。

他也是在一个冬天救了自己,当时她又冷又饿还带着伤,很绝望。

其实——

现在也饿,也难受,可最起码不冷。

过了五年,她即便死,也能死在热乎乎的地暖上,算是一种进步了吧,她没有衣不蔽体、暴尸街头。

想着想着,她轻轻地笑出了声,声音里一点释怀一点轻嘲。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可——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想起不久前陵园那一幕。

她想起了那两张卡。

卡里一共两百三十万,是要给吴晓丽的钱。

卡还在,她还没给。

她若是就此死了,到了下面,要怎么和吴叔说起这个事?不行的,他那么相信她。

陶夭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浑身无力,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所幸,她和手机距离并不远。

陶夭爬了过去。

找到手机,插了充电器充电,等了几分钟,手机屏幕终于亮起的时候,她捂了一下眼睛。

之后,支撑着身子翻出了最近通话。

尤可人的号码就在第一个。

陶夭松一口气,攥紧手机放在耳边,等那边一接通,开口道:“可人,丽舍云端,救我。”

话落,她手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

“啪”一声。

程牧开了床头灯,看着手机屏幕,紧紧地拧了眉。

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

来电:猫。

宴会后那一晚,陶夭穿礼服裙下车,距离剧组所在的酒店稍微还有点距离,他便要了电话,问平安。

谁料,接通就迎来一声吼。

程牧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回拨过去。

两遍,无人接听。

他索性不打了,起身,蹙着眉穿了衣服,直接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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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你可以陪睡

陶夭晕乎乎醒来。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眼睛有点疼。

可——

心底最深处竟然浮现出一点喜悦和庆幸,自己应该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侧头,对上床边男人阴沉沉的脸。

四目相对。

许久,她拧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声音沙哑干涩,一点也谈不上好听动人。

程牧也拧眉,冷冷说,“我也想知道。”

陶夭:“……”

抿着唇想了想,再移开视线环顾一周,她发现,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床位,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尤可人。

陶夭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最后晕倒前,她给尤可人拨了电话,可,尤可人之下,好像就是程牧那晚打来的那个电话。

他们两个人,是她最近通话前两位。

所以,拨错了?

她心情一瞬间复杂起来,甚至,没办法再和程牧对视,只盯着点滴瓶,半晌,一言不发。

程牧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声音冷淡,“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陶夭:“……”

她抿唇转过头去,低声,“谢谢你。”

程牧哼了一声。

陶夭没办法接话,顿时,气氛又沉默僵持起来。

过了一会儿,程牧突然俯下身来。

“干嘛!”

陶夭往上缩,整个人顿时呈现出一种抗拒警惕的状态,蓦地,让程牧想起浑身毛发都竖起的小野猫。

他轻嗤,手心直接拍在她额头上。

陶夭身子虚,猛地被他这么拍一下,整个人都有点懵,咬牙瞪着他。

“我说过了,别这么瞪人。”

陶夭一愣,偏头朝一侧,给他个后背。

谁料——

程牧一只手扣着她额头两侧,愣是将她整张脸扳了回来,冷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薄怒。

陶夭紧抿唇,气闷不已,索性躺着不动了。

“退烧了,命还挺硬。”

程牧收了手,目光在她脸上扫一圈,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

脑海里,却回想着物业破门而入,他远远看见这人躺在地上那一幕,心里更是有些怒气翻涌。

偏偏这会不好发脾气。

陶夭身体很虚,他抱她出门,觉得她轻飘飘像一张纸。

程牧按铃叫了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完给程牧叮咛了一大堆,再打两天针,多休息,补充营养,云云。

程牧脸色冷淡,却也耐心听完了。

医生离开,陶夭有些不自在,一只手撑着胳膊起身,抿着唇道:“我拨错号码了,对不起。劳烦你真的很抱歉,医药费什么的,你看看怎么赔?”

“我不缺那两个钱。”

程牧声音讥诮,看她,“真想赔的话,你可以陪睡。”

陶夭:“……”

她直接拔了留置针,下床。

还没站稳,程牧手一推,她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头晕目眩间,看见程牧近在咫尺的冷脸,“站都站不稳,想去哪?”

“不关你的事。”

“呵。”

程牧冷笑,扯过薄被粗鲁地盖在她身上,又扣着她胳膊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让她靠在床头半躺着。

陶夭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嘛,水杯到了唇边。

“喝。”

“我不渴。”

程牧用杯沿碰碰她嘴唇,“怎么?想我喂?”

陶夭看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目光落在他削薄的嘴唇上,脸色蓦地变得难看起来。

程牧又道:“我耐心有限。”

陶夭低头喝起水来。

程牧一只手拿着杯子,眼看她干红的唇因为水的滋润变得粉嫩娇软起来,移开了视线。

“二哥。”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蒋靖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微微愣了一下,淡笑起来,随意问,“醒了啊?东子呢?”

“下去买饭了。”

程牧将水杯放在桌边,神色自若回答。

陶夭一只手攥着被角,不知怎的,有点难以言说的尴尬。

想到蒋靖安话里的熟络,还有点错愕,再联想到宴会上那一次,才恍然察觉,这两人应该是朋友。

也是,一丘之貉。

她淡淡想着,抿着唇又躺下。

蒋靖安在,她并不想再和程牧发生任何争执,免得自取其辱。

尤其——

昨晚这人又帮她一次,眼下冷脸不对,偏偏她做不出感激的样子,实在烦不胜烦。

陶夭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程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和蒋靖安出去抽烟。

手指夹着烟,他右手背上那个齿痕还在,蒋靖安看一眼便笑了,若有所思问,“里面是那只猫?”

程牧:“……”

他没回答,蒋靖安便饶有趣味唏嘘,“我对小丫头片子没兴趣。你这话我可还记着呢。”

程牧看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蒋靖安微笑,“邓医生说,昨天半夜你抱着人送过来的。”

“你今天很闲?”

程牧在垃圾桶盖上捻灭烟头,“闲的话去找吴倩宁,等五年不容易,抓紧时间三年抱两,老爷子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