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开,两个人到了33层。

夜深人静,走廊里静悄悄。

两个人牵着手进了房间,程牧插了卡,开灯。

房间里顿时亮堂堂,程牧顺手将陶夭的包扔进沙发里,抬手腕看一眼时间,回头问:“困不困?要不明早再洗澡?”

“不行诶,得卸妆洗头发。”陶夭打着哈欠看了他一眼,说话间人已经进了浴室。

晚上这出戏主要讲李湘如被陷害发落冷宫。

连累了一整个宫殿的人。

是以,拍戏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一直哭喊受罚下跪,几个小时下来,浑身都酸软得很。

陶夭弯腰在膝盖上揉了两下,起身看着浴室镜里她的脸。

妆都有点花了,一脸疲惫。

她叹口气,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程牧裹着浴袍靠在门口,笑着问:“我帮你洗?”

“……不要。”

陶夭话音落地,程牧走到了淋浴房里调试水温,神色一本正经。

陶夭转个身看着他,有些无奈。

程牧调好水温,不等她再说什么话,到她跟前帮她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哄说:“这么晚了,洗完早点休息,乖,不折腾你。”

陶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不信我?”

陶夭抿唇想了想,犹豫的工夫里被他半哄半骗地抱进了淋浴房里。

很快,氤氲的水雾弥漫开来。

说话声低低响起。

过了一会,陶夭的声音慢慢变了调,哼哼唧唧低泣。

低泣声逐渐被激烈的声响所取代……

——

半个多小时后,水声戛然而止。

程牧开了玻璃门,一手扯了干燥的大浴巾,将臂弯里瘫软的小人儿整个裹了一圈,抱出去。

陶夭被他放在盥洗台上,湿发纠缠、脸颊通红。

气得说不出话来。

程牧好笑地揉揉她脸蛋:“别气了。”

“你——”

“温香软玉,一时没忍住。”

陶夭咬咬唇,低头看着自己晃荡在外的一双脚丫子。

程牧拿了毛巾裹住她两只脚擦了擦,临了,低下头去在她纤瘦的脚背上落了一个吻。

陶夭震惊地看着他。

他却没事人一样,又去拿吹风。

已经帮她吹过好几次头发,这事情做起来他显得越发顺手,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

陶夭怔怔地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半晌,那股子郁闷慢慢地散去了,声音轻轻地说:“好了,我不生你气了。”

程牧哼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乖。”

他放下吹风,将陶夭抱出了洗手间,掀开被子推进去,最后,突然扯掉了裹着她的浴巾。

陶夭啊一声轻呼抱紧被子,气急败坏:“干嘛啊。”

“裸睡能解乏。”程牧随手将浴巾扔了出去,躺上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低低说。

陶夭:“……你把我衣服拿来。”

“想要自己去取。”

陶夭:“……”

这人温柔起来不过三秒。

她气急败坏地想着,两只手抓着被子,怎么也不愿意下床。

程牧将她翻个身面朝床单趴着。

这姿势……

陶夭整个人顿时不好了,结结巴巴说:“你……你不许来了……”

“你刚才叫的很好听。”程牧在她耳边恶趣味地说。

“滚啊。”陶夭拿起枕头砸进他怀里,想起浴室里自己失控的那一幕,只觉得羞愤欲死。

“别闹了。”程牧将枕头重新放下,正色说,“我帮你捏捏背。”

“不要。”

“这么精神,那再来一次。”

“不要啊。”

“二选一,乖。”

陶夭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捏吧。”

她认命地趴在枕头上,由着程牧一只手从她脖颈往下捏。

许是洗了澡太放松,她静静地趴着,没一会,就在他的动作下慢慢地放空了思绪,睡着了。

——

翌日,上午。

陶夭迷迷糊糊醒来,边上已经没了人。

她拿过手机,发现手机屏幕显示备忘录页面,上面留了一句话:“看你睡得香没叫你,定了八点半的闹钟。”

事实上,时间还没到八点半。

陶夭取消了闹钟,翻个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胸腔里有一股满满涨涨的很踏实的感觉。

她抿着唇又将手机拿起来,点开微信页面,给程牧发信息说:“我醒了。你几点走的?”

程牧很快回她:“七点半。”

陶夭:“早。”

程牧:“醒了就早点起,好好吃个早餐。”

陶夭看着消息,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点什么,坐起身告诉他:“完了,你一来我又忘了跑步,奕哥得训我了。”

程牧:“他早上打了电话,我接了。”

陶夭:“……”

想想也知道两个人经历了怎么一个对话,她心里叫苦不迭,扯了浴巾将自己裹住,跑去洗手间里穿衣服。

很快洗漱完再出来,正好听到手机在响。

来电:可人。

陶夭还有点心虚,接了电话笑着说:“可人你醒了啊?”

“你在哪呢?”尤可人有些无奈地问,“昨晚都没敢给你打电话,你在酒店吗?程董走了吗?”

“在酒店,他已经走了,我马上下来,见了再说。”

“那好,我在房间等你。”

“恩。”陶夭挂了电话,拿了房卡拎了包下楼。

很快,乘电梯回了自己房间。

尤可人已经给她开了门,听见响动松一口气,起身说:“打电话的时候还怕你没起呢。”

“奕哥没过来找我吧?”

“你说呢?”尤可人叹一声,“敲门了呀,知道你没在自己去跑步了,脸色有点不好。”

陶夭叹口气,直接给凤奕拨了一个电话。

凤奕在那边声音淡淡地说:“我在酒店餐厅,醒了就下来吃早饭,等会一起去剧组。”

陶夭乖乖应了,和尤可人一起下楼。

——

九点一刻。

三个人在餐厅里吃完饭,一起去剧组。

路上,陶夭免不了被凤奕说了几句,红着脸照单全收。

尤可人看着她的样子,快走到剧组的时候,到底没忍住,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程老板了?”

陶夭以前和苏瑾年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知道。

没有过现在这个模样。

也不晓得是因为两个人聚少离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个人没有过于亲密的原因,总归,陶夭性格方面的改变并没有多少。

可眼下她很奇怪。

笑起来眼眸里都闪闪亮亮的。

让她忧心。

尤可人不等陶夭回答,又轻声说:“其实程老板真的对你挺好的,他那样的人,能这样对你好像都有些不可思议。可夭夭你别忘了,他是程氏集团大老板,不一定就能对你好一辈子的,别陷太深啊。”

陶夭看了她一眼:“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有点心不在焉的。

尤可人叹口气,又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可能和他这么开始,地位这么悬殊,太难了。”

陶夭笑了一下,安慰她说:“和你没关系,真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挺好的。没人规定谈恋爱就一定得结婚,我没想过会和他走到那一步。”

“那你……”

“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也对他好。就这么简单。”陶夭抿抿唇角,“等哪一天他厌烦了,我不会勉强的。你放心。”

怎么能放心?

陶夭是重感情的人。

一个苏瑾年让她受了多少委屈,眼下又来了一个这样的程牧,他现在将她宠上天,不宠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偏偏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尤可人在心里无声地叹着气,边上,突然传来一道带着些激动的女声:“夭夭!”

尤可人抬眸,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快步走来。

陶夭明显愣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女孩很快到了她们跟前,抿唇问陶夭:“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相信。先前看到网上的照片只觉得挺像的,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她有些激动地说着话,泛红的脸色和陶夭顿时煞白一些的脸色形成明显的对比。

凤奕和尤可人面面相觑,很快,微笑问:“您是哪位?”

“我……”

“奕哥。”女孩的说话声被打断,陶夭笑着看了凤奕一眼,淡声说,“你们先进去吧。这是我朋友,我们说几句话。”

朋友?

尤可人迟疑地看了女孩一眼,更想不通了。

边上,凤奕唤她:“可人。”

“嗯,奕哥?”

“走,我们先进去。”

“哦。”

尤可人点点头,只好跟着凤奕先往里走。

目送两个人的身影远了一些,陶夭收回视线,抿唇问:“你怎么来了?”

“我考了香江影视大学。”女孩看着她,有些感慨地说,“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家里发生了好多事。我爸那一年就死了,还是为了打我妈自己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栽死的。弟弟那个讨厌鬼也被那两个老不死的抢了去,我和我妈就没在家里待了。她现在也在香江了,我说你成明星了她还不肯相信。”

脑海里许多画面突然涌上来,陶夭有些迟疑地问:“姑姑她还好吗?”

“身体挺好的。”女孩抿唇点点头,半晌,声音低低说,“她就是挺想你的。这几年一直念叨你呢。最近精神有点不好,我也是想了好久才过来找你的,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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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狗粮撒完了。\(^^)/~

161:浮出水面的身世【一更】

陶夭看着喋喋不休的女孩,慢慢地抿紧了唇。

父亲去世后,她在姑姑家住了五年,现在想起来,简直好像一场逃脱不开的灾难。

她从小没见过姑姑,在那之前,原本是怀着期待的。

父亲偶尔只言片语的描述里,她知道姑姑是非常善良温柔的一个人。事实上,见面之前她也是这样的感觉。

她牵着她回家,那双手很温暖,她和她说话,声音很轻软。

她没想到,她在家里过着那样的日子。

姑父一家几乎没一个好人。自私尖刻的一对老人养出两个粗暴鲁莽的儿子,帮他们娶了两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妇。

她刚去的那一年,姑姑刚给家里添了小表弟。

儿女双全,本该幸福美满。

可偏偏她其实在家里处境非常艰难。

姑父抽烟酗酒、好赌成性,家暴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一晚,她都能听到了卧室里传出来的动静和她的哭求声。

那时候许蔓已经成名了,姑父一开始对她不算好,可不知怎么联系上了许蔓,定期从许蔓那里拿到一点钱,并不会天天虐待她。

谁曾想好景不长,他突然被人打断了腿,残废以后,整个家彻底成了她记忆里的人间地狱。

小表弟的哭闹声,姑姑的求饶声,表姐的尖叫声

只想想,她都头疼欲裂。

姑姑是没有虐待过她的,可她那么软弱,连自己和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如何能护她呢?

以往,她心里其实是有着一丝怨气的。

陶夭收回思绪,轻声说:“我平时挺忙的,没什么时间,你们能过得好就行了。我不想去打扰她。”

“怎么能说打扰啊?”

“小茹姐”

“哎呀,别叫我这个。我高考的时候改名了,现在叫赵沁儿,你以后可别叫我赵小茹啊,好难听。”

陶夭点点头:“知道了。”

赵沁儿看着她有些平淡的脸色,试探着问:“你去找你妈妈了吗?”

陶夭摇摇头:“没有。”

“她现在好像和她的那个继子在夺权呢,真本事诶。不过幸亏你没去,你知道吗?我爸当初就是被她找人弄残废了,还硬生生忍下去不敢吭声。不就是多要点钱嘛,跟要命似的。”

陶夭神色一愣:“你说什么?”

“我爸就是她找人打残废的啊。”赵沁儿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其实有些怨我妈吧。将你领到我们家里来。可你也得想想,她除了我家能把你放到哪?她这几年一直自责呢,说是当初没有照顾好你,都成了一块心病了。可我觉得这其实不怪她,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说起来都是我爸不好,不过你说他好好一个人突然断了腿,那能不发疯吗?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你妈啊,连我们家都毁了。”

陶夭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赵沁儿小心翼翼地说:“别怨我妈了行吗?她一直都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