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选好么?”

随手抽出几张照片:“就这几张吧。”

“好的。”

戴上墨镜,男人整理了一个西装外套,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站在婚纱店门口,墨镜片里倒映着街道车水如马龙的繁花景象,许多人影车影从他镜片上划过,眸光的焦距落定在不远处十字路口靠边停放的一辆火红色宝马上。

火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能刺痛人的眼眸。

有斑斓的树影打落在引挚盖上,让挡风玻璃呈现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圈。

迈着长腿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一切都还顺利吧?”

女人轻启珠唇,抚了抚额角的浏海。

“我看到你们拍的婚纱照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对壁人,养眼得很。”

女人嘴角扯出一抹自以为世间最漂亮动人的笑靥。

“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再去伤害她了。”

“不会。”女人嘴畔的笑意勾深,深幽的眸子却闪过一缕诡光。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我嘛。”

“我就是太清楚你,所以,才会这样告诫你,今后,跟着藤瑟御好好过吧。”

幽幽叹息一声,这话是劝告,也是最后的离别,他爱了她这么多年,在与随心走进结婚礼堂的时候,也会挥情剑,斩情丝,把与她的过往忘却的一干二净。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不想对不起随心,毕竟,他与这个女人整天腻在一块儿是不正常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你要忘了我?”

女人的眼角微微露出一抹落寞,只是闪得极快,让人根本捕捉不到。

“傅碧瑶,分手是你决定的,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爱。”

男人愤愤不平的指责,这么多年了,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为了她,他几乎失去了自我,他对她的爱太过于卑微,所以,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是我要分手的没错,可是,你明知道不是我真心背叛我,我是没有办法,是瑟御强迫我的。”

“不要再说了。”

雷锦川阖上了装满痛苦的眼眸。

他一直都不能释怀几年前的一个夜晚,藤瑟御带着人马把傅碧瑶从他身边抓走,那天,整个世界漆黑一片,狂风暴雨,他找到了一间旅店,却被一干身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拦在了外面。

他知道他们就在那间旅店里,孤男寡女会做出什么事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恨死了藤瑟御,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姓藤的过上好日子,他有的,他都要全部摧毁。

无论是女人还是事业。

“以后,我们真不要再见面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阳光道,独木桥?

曾经,她抱着他哭着说,无论是阳光道,还是独木桥,我们都要一起走。

曾经也掏心挖肺的爱个这个男人,也或者说,只是少女对于男人的一种懵懂感情,如果说,当初见他受伤,见他流泪,自己会跟着伤心,难过,算得上是深爱的话,那么,现在,得不到瑟御的爱,见他受伤了,她会痛不欲生,恨不得要与全世界为敌,这几年,她一直在派人跟踪藤瑟御的行踪,只要知晓某个女的对他有非份之想,她立马就会让人把那女的赶出滨江城,赶出滨江城还算是轻的,有的女人被她搞得身败名裂,更甚至还将人家弄得家破人亡。

她是一个偏执狂,只要确定心里爱了,就会从一而忠。

慢慢地,她发现自己雷锦川的感情根本称不上爱,只是一种长年累月在一起久了,就会徒升出一种依赖,而他总是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保护着她,在她难过伤心之时安慰着她,她对他只不过是一种依赖,因为,他能为她解决所有的事。

就像是从小到大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的保镖,护花使者,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忽然间,他不在跟在自己身边了,她就变得不习惯了。

“如果是深爱,一夜又能改变什么?”他自嘲自己魅力太差,不过就是一夜,藤瑟御就抓走了她的一颗心。

强娶豪夺果然是得到女人最快最好的方式。

他当初为什么不霸道一点,得到这个女人的身子,不就得到她的甘心情愿了么?

“我初夜是给了你的。”见他这样愤愤不平,傅碧瑶觉得自己的心口好似有一根长针扎入,扎入血肉里,痛的是她的心肺。

男人落寞一笑,笑得极其的不自然。

“得了吧,碧瑶,我心里是有数的,过去的就别再提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变心的那个人是你吧,哪次见到白随心,你不是眼珠子都不转,现在,你爱上她了,所以,就过来指责我了。”

“当年,是你让我去救她的,现在,也是你让我娶她的。”

雷锦川真搞不明白,这女人是什么逻辑思维,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他像一只狗一样,唯她命是从,明明她一颗心一直就扑在藤瑟御身上,还死不承认背叛她们感情的人是她。

“我让你救,你就救,让你结就结啊。”

“很好。”男人咬牙,瞬间尝到了唇齿间铁腥的味道。

“我满足你的愿望,有种,你马上去给我领证。”

女人凝望着他,扯唇笑开,笑得花枝儿乱颤,仿若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你觉得,可能么?”

是,是不可能,他雷锦川就是一个小丑。

再谈下去也没有了任何意义,雷锦川不想自己这么卑微,他冲着她吼出:“白随心比你好一千倍,万倍,告诉你,今后,我打算与她走下去,我们真…没必要再见面了。”

这是绝决的语,不过,雷锦川觉得真要控制自己的感情。

这个女人已经毁了他这么多年了,他不想再活得那么累,他也打算为自己而活。

“滚,出去。”

听到女人冷厉的低喝,雷锦川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打开车门就闪了人。

傅碧瑶坐在驾驶座上,扑在方向盘上,万般无语,心情沮丧。

其实,她也没办法理解自己这种感觉,就是,她想要与藤瑟御过一辈子,又巴不得雷锦川仍然一直呆在她身边,听她倾诉心事,为她排忧解难。

这男人说要永远离开她,不再见她,她就火了。

臭男人与其它男人一样的贱,果真爱上白随心了,白随心就是一只狐狸精,也不知道她到底哪儿有魅力,把这些个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

真是心有不甘啊!

刚才,雷锦川说要与白随心走下去,她心里就感觉有些难受,有说不出来的痛苦在心中蔓延。

随心急匆匆离开,是怕藤瑟御给她的信息让雷锦川看到,都谈婚论嫁了,肯定要顾忌对方的感受。

又怕呆会儿男人会打电话过来,她干脆早一点儿离开,万一被雷锦川知道了,还不知会搞出什么样的事儿出来,俩男人虽是亲戚,有血缘关系,但天生是宿敌啊。

她不想成为两个大男人爆发的导火线。

两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两千万一直在她心中盘旋,她不能不去啊,不去,她拿不出两千万赔付违约金啊。

海天俱乐部休闲会所,今儿不是周末,所以,前来找乐子的人并不是十分的多。

走向了金碧辉煌的服务台,向服务员小姐刚报出自己的姓名,服务员小姐就笑咪咪地对她说:“藤先生,等候你多时了,他在28楼VIP包厢88号贵宾房。”

整座滨江城,几乎每一间娱乐会所都有藤瑟御专属的包厢,以前是听说他专门休闲时寻找乐子用的,后来,她也听陈丽说,是他专门用来谈生意的地方。

总之,她已经离开了他四年,也不太清楚他的私人生活,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是在正规场合,或者公司里。

对于他的另一面,随心感觉自己还是知之甚少。

道了谢,拿了钥匙就走入了电梯,电梯很快将她送入了28层楼。

说也奇怪,她以为君染至少会在88号房间门口候着,可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整层楼寂静无比,根本听不到一抹脚步声,见不到半个人影。

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钥匙,觉得这样用钥匙开门不太好,所以,抬手轻叩了叩房间的门板。

不到一秒钟,房门就打开了,帅得人神共愤的一张俊颜呈现了在她的视野里。

瞟了她一眼,男人挑了挑眉,瞥了眼她的脚,然后,指着门后的早准备好的一双拖鞋,薄唇轻掀:“脏死了,换鞋。”

随心向来不喜欢他这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更不喜欢他总是用着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虽是‘财富’的员工,可现在,也是她私人休息时间,凭什么他要用这种态度对她?而且,还说她脏,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只鞋子,没那儿脏啊?灰尘肯定是有的,可是,也没见泥屑什么的,怎么这男人就说她脏了?

不过,她不想这种时候与他吵,毕竟,她还想解除那两千万的违约金。

乖乖地换了鞋了,反手合上了门,跟在他身后走入房间。

房间里四处打扫的纤尘不染,窗明几亮,空荡荡的房间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再说,过去,她们又是那种情人关系,尴尬的气氛弥漫着周遭的空气中,让她倍觉呼吸有些困难。

“说吧,要玩什么游戏?”

见她迫不急待想解除与他的合约关系,薄唇轻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坐到了那组真皮沙发里,修长的双腿叠起,眸光垂落在了荼几上那瓶红酒上,望着标签上那一排密密的英文字母,随心再怎么孤陋寡闻都知道这是一瓶顶级的国际红酒。

“咱们来猜拳,输一次脱一件衣服,如何?”

切,我倒,真心醉了。

输了脱衣服,这是什么游戏?

“如果脱完了呢?”

这句话问出时,随心狠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脱完了,输一次就喝一杯红酒。”

“怎么样?红酒见底就是决定胜败之时,如果我输了,那两千万不要你给了,我…放你自由。”

后几字咬得极重,随心当然知道‘放你自由’那几字深远的意义。

放你自由,不单单是说不要你那两千万,从今往后,你要给谁结婚也不关他藤瑟御的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好。”

为了自由,为了不付违约的两千万,随心豁出去了。

只是,为什么她感觉男人笑容的背后是全都是挖好的陷井啊?

“一言为定,不许耍赖。”

“当然,我藤瑟御说话可是一言九鼎的。”

“得了吧。”

“来,猜拳。”

随心没划过什么拳,她向来不贪杯,不过,猜拳这种不是讲究的是运气嘛。

所以,她开始出拳了,第一局,男人输了,然后,他果绝地将西装外套脱了去。

第二局,随心输了,男人笑得如一只开心的豹子,一双眼睛瞠得奇大,里对闪耀着晶亮的光泽。

可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只见女人细长的手臂伸向了背后,片刻后,从衣服里就抽出一个米白色的东西,那是…

小衣料抛向了空中落到了地面,顿时,男人傻了眼,这女人太聪明了,居然,想到从里面脱这一招儿。

很好,男人咬牙再度出拳,两人在一阵吵闹声中又开始了第三局的游戏。

半个小时后,男人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衬衫,笔筒型长裤,女人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了,幸好她穿了一条打底裤,否则,都要被这男人看光光了。

“喂,你眼睛往哪儿瞄?”

女人不悦地冲着他急嚷,身上这件白色的衬衫,虽说布料不是太透,可是,还是能隐约瞧见一些风情啊。

“藤瑟御,这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

随心双腿打着颤,这么个玩法,等会儿她就得展现在他面前。

虽说两人已经无数次的关系,可是,从未一次是这样相对的啊。

几乎每一次,她们都是裹在被单里,或者…

“最后一局了,快点。”

“这样不公平,我不太会划拳,而你却是划拳高手。”

这样的游戏方式的确她不仗优势,所以,她提议换一种方式,最后一局藤瑟御同意玩地主。

好吧,地主她比较擅长一些,至少,在空闲时,她就爱在网上玩斗地主的游戏。

她的欢乐豆都积累好几万,最高一次是好几十万的积分。

所以,她相信自己斗地主绝不会输给男人的。

这一次,男人果然就输了,他脱掉了上身那件黑色的衬衫,贲张有力的肌肉就张显了出来,六块腹肌清晰可见,随心紧别开眼,心儿却怦怦直跳,这臭男人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难道他不知道,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吗?

几轮下来,她们几乎打成了平局,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藤瑟御又说不脱了,换喝红酒,好吧,反正,现在的白随心就是一只案板上的鱼,任她宰割。

又一轮下来,男人输了,一口气把半瓶红酒喝下了肚,最后一轮,随心输了,她正欲拿着酒瓶往嘴里灌,男人的眸光不期然间落到她平坦的腹部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瓶。

“什么意思?”

随心眨巴着眼,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出尔反尔的男人。

“这酒太烈,不用喝了。”

将红酒瓶拿走,赶身给她端了一杯果汁过来。

“这是服务员刚送来的,现榨的,你喝了吧。”

“为什么要喝?”真是莫名其妙,一会儿让他玩游戏,一会儿又让她喝果汗,这游戏规则可是他自己定的,现在,又来反悔。

她不是输不起的女人。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想离开‘财富’”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想离开我?

如此迫不急待想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他的胸中终还是燃起了一把愤怒的火焰。

“是。”

“白随心,信不信,我掐死你。”

见到外面大街小巷四处张贴的海报,他就真的有一种冲动,真有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还有一种想把雷锦川碎尸万段的冲动。

“是不是我把这杯果汁喝了,你就给我自由?”

他盯望着她的眸光如一只凶狠的恶狼。

“是。”

好吧,为了自己的自由,随心端起果汁,仰头一口将果汁全数吞进了肚子里。

“我喝完了,先走了,记得履行你的承诺。”

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将杯子搁置在了荼几上,然后,调头就向门口走去,背景是那么绝决,几乎在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丁点儿留恋。

一种挫败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腾缭绕,不可抑制。

手刚摸到门柄,陡感一阵昏眩袭来,用双手猛按住太阳穴,可是,那疼痛并未缓减,反而痛得更厉害。

身体倚在了墙壁上,头越来越晕,回过头,扬手指向了不远处伫立的那个男人,一脸算计阴谋得逞的男人。

“你…”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那么好心让她喝一杯果汁就不让她付违约金。